第 9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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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9 章
五月末的時候學校準備舉行春季運動會。
這意味著他們有兩天的時間不用埋頭苦學, 能自由地在操場上撒歡。
學生們都喜歡這樣的戶外活動，在運動會具體時間確定之後，各個班級的體委四處征集人參加體育項目。
歸要胳膊腿都細弱, 愛鬧但不愛運動，是以她非常委婉地拒絕了體委。
她們班體委是個脾氣特好, 特照顧同性的女生, 見歸要那丁點兒粗的胳膊，索性就算了, 不強迫，找班裏那堆男生去了。
歸要逃過一劫，但孟聿崢就沒這麽幸運。
他們班體委立在孟聿崢面前，180+面容黝黑的漢子冷酷又無情，拿著一支筆記錄：“男子組1500米還有一個名額, 我給你了啊，別客氣。”
“？”
孟聿崢半條腿搭在桌下, 不爽：“我憑什麽要去？”
體委卻故意使勁兒眨了下眼, 別有意味地嘖道：“您耐力好, 誰沒見過啊？”
都是男生, 就那點兒低級趣味。
孟聿崢上一秒還不痛快，下一秒直接被逗樂了, 一腳踹上去：“去你姥姥的。”
笑歸笑, 罵歸罵。這事兒就這麽不痛不癢地定了。
1500米項目被安排在運動會第二天。
但孟聿崢第一天就做了叛徒。
操場周圍一圈的階梯，初一初二、高一高二分批次順序而坐, 那天孟聿崢蹲在自己班級最高一層, 老遠老遠就看見捧著一本書入場落座的姑娘。
孟聿崢帶著頂遮陽的黑色鴨舌帽, 他視力好，遠眺而去, 看見姑娘白皙的肌膚在清晨還算溫和的陽光之下泛著微微透亮。
他咧開唇角笑了。
然後他們班男生就眼睜睜看著孟聿崢下階梯，繞了一圈，繞到了人家歸要班級的位置。
死叛徒！
運動會這種團結一心的活動，這廝竟然跑去找妹妹！呸！
男生們集體唾棄孟聿崢，孟聿崢才不管，拎著兩瓶水就挨了過去。
這時候班主任還沒來呢，被年級主任叫去開會，說得臨時安排運動會學生事宜。文菲看到孟聿崢走過來，眼睛笑瞇成兩條縫，頂了頂歸要：“有人追著尾巴就來咯～”
歸要沒明白文菲在說什麽，只覺得早上的太陽曬在臉上又熱又難受，她拿手擋著眼睛，從書裏擡起頭：“什麽？”
下一秒，一只冰涼沁透的東西就輕輕慢慢地貼上了她的臉。
歸要被弄得迷茫一瞬，回眸，看見來人後，眼睛倏地就亮了。
她順手結果他遞來的兩瓶水，其中一瓶遞給文菲，語氣有些歡快：“你怎麽過來了？”
你說我怎麽過來？
孟聿崢不答她的問題。
一頂鴨舌帽直接扣下來。
歸要聽見他閑散著聲兒，說：“怕你曬著。”
那帽子尺寸有點兒大，蓋在她腦袋上，反而顯得帽子底下那張臉巴掌一樣小。
歸要半舉著帽子，探出一雙眼，看見他在她身邊坐下來。
身後的徐朝陽又開始鬧了。
“崢哥，走錯地方了，弟弟在這兒呢，快來快來～”
幾個男生還挺默契，這話說完後，全向他招著手讓他過去，跟招財貓似的。
孟聿崢嘁笑，回頭罵了句滾蛋。
像是非得被罵了渾身才舒暢，男生們個個大笑不止，抱在一起被罵得特別開心。
歸要就覺得自己班裏的男生們個個腦子都有病，文菲也這麽覺得，有時候幼稚得不像十五六歲，像三歲。
她擺弄著他的帽子，撥了撥帽檐前方的銀環，銀環微漾，在太陽下被旋出幾道刺眼的光。
“熱不熱？”他拿著她膝上的書本，替她細細掌風。
歸要點頭，說有點曬。
“去不去我們那邊兒？”孟聿崢說，“我們班正好在樹底下，你要是熱了就過來。”
她覺得不妥，辯駁的聲音很小：“我去像什麽話？”
“沒事兒，我們班裏人都認識你。”
“我也沒去過你班裏，他們怎麽認識我？”
孟聿崢眼底有淡淡的謔笑：“你不每天都上辦公室找李小洲麽？天天經過我們教室，從前門走到後門，時間距離咱都數得個清清楚楚。”
“……”他們班的人好無聊。
歸要哼他一聲，嘀咕：“我下學期就不會每天去找李小洲了，看你們怎麽數。”
孟聿崢不聾，能聽見。
他擡手去揉她的後腦勺，乖死了。
歸要將書從他手中奪回來，孟聿崢一來，她的書便看不進去了。可這次運動會一過，期末考試就快了，她還有好多東西沒看沒學，下學期真不能再落入李小洲的手掌心了。
孟聿崢也不多打擾她，離開前輕彈了彈她帽子：“明天我1500，記得給我加油打氣。”
“好。”
這姑娘學習起來專註得很，現在就開始不怎麽搭理人了，也不知道有沒有聽進他的話。孟聿崢哂笑，給了她安靜的空間。
走之前去跟徐朝陽那堆人霍霍了兩下，就當打招呼了。
孟聿崢其實挺好奇她會怎麽給他加油打氣，等到第二天上賽場的時候，他被體委興高采烈地推上跑道，體委蹦跶著，一個勁兒地說這次能不能拿一等獎就看崢哥您的了。
他心不在焉地熱著身，體委說了什麽，他也一個字兒都聽不進去。
那姑娘磨蹭什麽？加油打氣呢，這會兒該來了。
可人呢？
孟聿崢環顧四周，沒見到歸要。
倒是意外在比賽隊伍裏見到個不怎麽討喜的家夥。
李弘嘉同樣向他投來目光。
兩個男生視線碰撞，各自沈默不語，卻在移開視線的那一瞬間，隱約擦出一絲火藥味。
冤家路窄。
趕上同一個比賽了。
孟聿崢註意力依然集中於去尋那階梯上那個姑娘的班級所在位置，還沒能精準定位呢，忽然就從耳畔嘈雜的聲音裏，提取到一聲廣播——
“接下來，是來自高一年級八班的同學投稿，帶來對賽場上即將奮戰的運動健兒的祝福。”
“猛將揚帆，欲逐先鋒，爭百舸激流。望你賽場之上乘風破浪，加油！”
廣播投稿一條一條地過，這條夾雜在其中，念完後很快又過了下一條。
孟聿崢卻莫名在腦中琢磨了一下，某一刻，腦子靈光猛一乍現。
——猛、欲、爭。
孟聿崢。
加油。
終於領會到她隱晦的心意，孟聿崢頷首，低促笑起來。
旁邊的體委還在給他加油打氣，叮囑他慢跑保持體力，那揮手舞臂的模樣，猴兒似的。
砰——
一聲槍響，起跑線的男生們全都沖了出去。
1500米是一場持久戰，這場比賽被安排在上午第一場，天氣最不熱的時候。
高二年級那邊的人在比賽開始時沸騰了一波，一圈下來後，幾乎全都坐了回去，每個人都凝神看著自己的班裏的人，又或者，自己在意的少年。
跑道上的人緩慢移動，慢慢地，開始拉出了距離。
文菲跟著歸要趴在欄桿上觀看高二年級這場比賽，她手擋在額前，看著孟聿崢，驚訝說道：“呀，孟聿崢怎麽落後了？倒數……第三啊！”
歸要緊張，半張臉都躲在書本後，露出眼睛緊盯著跑道。
她忽然覺得孟聿崢旁邊第二個賽道上，與他並駕齊驅的人有些眼熟。
她記憶力不錯，想起這人是上次給她送奶茶的……李弘嘉？
兩個人此刻不相上下，落在隊伍後面，不疾不徐地跑著。
第二圈過後，她看見孟聿崢衣服漸漸濕了。
此刻他依然保持勻速。
直到第三圈。
原先跑在最前面的人個個開始體力不支，降下速來。還剩下一圈半的時候，忽然，孟聿崢開始勻加速，越來越快，越來越快……
步子邁開，如同一只迸發最後力量的羚羊，一點一點地追上前人，以越來越快的速度，拉近了他同前者的距離。
與此同時，李弘嘉也以同樣的趨勢追趕上去。
賽場的風向突然就扭轉。
已經熄滅的學生群，突然全都開始歡嚎起來，所有人都註視著跑道上，那兩道一反尋常，迅速往終點靠近的身影。
這時候已經不止是高二的人了。
高一、初一、初二，甚至是全場的老師，都被這激昂的比賽氛圍渲染，學生們開始躁動，尖叫、歡呼、躍動，喊著加油，全神貫註地註視著這場比賽。
歸要的心也跟著被高高掛起。
她瞧見孟聿崢的身影從倒數第三，到倒數第四……第四名、第三名、第二名……
全場已經徹底沸騰。
文菲已經控制不住尖叫：“孟聿崢加油！第一名！冠軍！冠軍！冠軍！”
離終點越來越近了！
所有人都已經被他遠遠甩在身後，除卻一個緊隨其後勢均力敵的李弘嘉。
而正是因為他們彼此的互不服輸，讓這場比賽具備足夠的懸念。
終於。
兩個人同時跑過了終點。
體育老師們步履匆匆地湊在一堆查看回放。
孟聿崢與李弘嘉沖出賽道後，被各自班級的兄弟簇擁，兩個人都等著這場比賽的最終結果。
孟聿崢頭發全濕，汗珠順著額前的發滴落，他仰頭幹掉一整瓶礦泉水，喝完後，看見體育老師走向他們。
歸要在觀眾席，同他有些距離，她聽不見那邊的動靜，也不知道體育老師宣布了什麽結果。
那邊的人群忽然有了一陣小歡呼。
她凝神，屏息，想從中看出一點兒結果。
然後，她看見孟聿崢轉過身，還在微微喘氣，視線精準地朝她這邊看過來。
操場很大，他們幾乎隔了半個操場的距離。
可她就是能確定，他在看她，他要給她一個結果。
她雙手情不自禁抓上欄桿。
見他緩緩舉起手，沖著天空，比了一個“1”的手勢。
第一名，我的了。
他倏然展眉，意氣風發一笑。
耳邊驟然爆發出一陣喝彩。
“這哥們兒太帥了啊啊啊啊啊！”
“我瘋了！這他媽才是比賽！競技！熱血！啊啊啊啊冠軍！冠軍！冠軍！”
得到結果的歸要徹底松了一口氣。
而那邊的孟聿崢移開眼，隔著稀疏人群，看向另一賽道的李弘嘉——這個覬覦歸要的，他的手下敗將。
對方一定看見他剛才與歸要親密而自然的互動。
他沖李弘嘉微微勾起唇角。
挑釁、狂妄、囂張至極。
好似在說——
你看，比賽第一名是我的。
你惦記的那個姑娘，也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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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末的時候學校準備舉行春季運動會。
這意味著他們有兩天的時間不用埋頭苦學, 能自由地在操場上撒歡。
學生們都喜歡這樣的戶外活動，在運動會具體時間確定之後，各個班級的體委四處征集人參加體育項目。
歸要胳膊腿都細弱, 愛鬧但不愛運動，是以她非常委婉地拒絕了體委。
她們班體委是個脾氣特好, 特照顧同性的女生, 見歸要那丁點兒粗的胳膊，索性就算了, 不強迫，找班裏那堆男生去了。
歸要逃過一劫，但孟聿崢就沒這麽幸運。
他們班體委立在孟聿崢面前，180+面容黝黑的漢子冷酷又無情，拿著一支筆記錄：“男子組1500米還有一個名額, 我給你了啊，別客氣。”
“？”
孟聿崢半條腿搭在桌下, 不爽：“我憑什麽要去？”
體委卻故意使勁兒眨了下眼, 別有意味地嘖道：“您耐力好, 誰沒見過啊？”
都是男生, 就那點兒低級趣味。
孟聿崢上一秒還不痛快，下一秒直接被逗樂了, 一腳踹上去：“去你姥姥的。”
笑歸笑, 罵歸罵。這事兒就這麽不痛不癢地定了。
1500米項目被安排在運動會第二天。
但孟聿崢第一天就做了叛徒。
操場周圍一圈的階梯，初一初二、高一高二分批次順序而坐, 那天孟聿崢蹲在自己班級最高一層, 老遠老遠就看見捧著一本書入場落座的姑娘。
孟聿崢帶著頂遮陽的黑色鴨舌帽, 他視力好，遠眺而去, 看見姑娘白皙的肌膚在清晨還算溫和的陽光之下泛著微微透亮。
他咧開唇角笑了。
然後他們班男生就眼睜睜看著孟聿崢下階梯，繞了一圈，繞到了人家歸要班級的位置。
死叛徒！
運動會這種團結一心的活動，這廝竟然跑去找妹妹！呸！
男生們集體唾棄孟聿崢，孟聿崢才不管，拎著兩瓶水就挨了過去。
這時候班主任還沒來呢，被年級主任叫去開會，說得臨時安排運動會學生事宜。文菲看到孟聿崢走過來，眼睛笑瞇成兩條縫，頂了頂歸要：“有人追著尾巴就來咯～”
歸要沒明白文菲在說什麽，只覺得早上的太陽曬在臉上又熱又難受，她拿手擋著眼睛，從書裏擡起頭：“什麽？”
下一秒，一只冰涼沁透的東西就輕輕慢慢地貼上了她的臉。
歸要被弄得迷茫一瞬，回眸，看見來人後，眼睛倏地就亮了。
她順手結果他遞來的兩瓶水，其中一瓶遞給文菲，語氣有些歡快：“你怎麽過來了？”
你說我怎麽過來？
孟聿崢不答她的問題。
一頂鴨舌帽直接扣下來。
歸要聽見他閑散著聲兒，說：“怕你曬著。”
那帽子尺寸有點兒大，蓋在她腦袋上，反而顯得帽子底下那張臉巴掌一樣小。
歸要半舉著帽子，探出一雙眼，看見他在她身邊坐下來。
身後的徐朝陽又開始鬧了。
“崢哥，走錯地方了，弟弟在這兒呢，快來快來～”
幾個男生還挺默契，這話說完後，全向他招著手讓他過去，跟招財貓似的。
孟聿崢嘁笑，回頭罵了句滾蛋。
像是非得被罵了渾身才舒暢，男生們個個大笑不止，抱在一起被罵得特別開心。
歸要就覺得自己班裏的男生們個個腦子都有病，文菲也這麽覺得，有時候幼稚得不像十五六歲，像三歲。
她擺弄著他的帽子，撥了撥帽檐前方的銀環，銀環微漾，在太陽下被旋出幾道刺眼的光。
“熱不熱？”他拿著她膝上的書本，替她細細掌風。
歸要點頭，說有點曬。
“去不去我們那邊兒？”孟聿崢說，“我們班正好在樹底下，你要是熱了就過來。”
她覺得不妥，辯駁的聲音很小：“我去像什麽話？”
“沒事兒，我們班裏人都認識你。”
“我也沒去過你班裏，他們怎麽認識我？”
孟聿崢眼底有淡淡的謔笑：“你不每天都上辦公室找李小洲麽？天天經過我們教室，從前門走到後門，時間距離咱都數得個清清楚楚。”
“……”他們班的人好無聊。
歸要哼他一聲，嘀咕：“我下學期就不會每天去找李小洲了，看你們怎麽數。”
孟聿崢不聾，能聽見。
他擡手去揉她的後腦勺，乖死了。
歸要將書從他手中奪回來，孟聿崢一來，她的書便看不進去了。可這次運動會一過，期末考試就快了，她還有好多東西沒看沒學，下學期真不能再落入李小洲的手掌心了。
孟聿崢也不多打擾她，離開前輕彈了彈她帽子：“明天我1500，記得給我加油打氣。”
“好。”
這姑娘學習起來專註得很，現在就開始不怎麽搭理人了，也不知道有沒有聽進他的話。孟聿崢哂笑，給了她安靜的空間。
走之前去跟徐朝陽那堆人霍霍了兩下，就當打招呼了。
孟聿崢其實挺好奇她會怎麽給他加油打氣，等到第二天上賽場的時候，他被體委興高采烈地推上跑道，體委蹦跶著，一個勁兒地說這次能不能拿一等獎就看崢哥您的了。
他心不在焉地熱著身，體委說了什麽，他也一個字兒都聽不進去。
那姑娘磨蹭什麽？加油打氣呢，這會兒該來了。
可人呢？
孟聿崢環顧四周，沒見到歸要。
倒是意外在比賽隊伍裏見到個不怎麽討喜的家夥。
李弘嘉同樣向他投來目光。
兩個男生視線碰撞，各自沈默不語，卻在移開視線的那一瞬間，隱約擦出一絲火藥味。
冤家路窄。
趕上同一個比賽了。
孟聿崢註意力依然集中於去尋那階梯上那個姑娘的班級所在位置，還沒能精準定位呢，忽然就從耳畔嘈雜的聲音裏，提取到一聲廣播——
“接下來，是來自高一年級八班的同學投稿，帶來對賽場上即將奮戰的運動健兒的祝福。”
“猛將揚帆，欲逐先鋒，爭百舸激流。望你賽場之上乘風破浪，加油！”
廣播投稿一條一條地過，這條夾雜在其中，念完後很快又過了下一條。
孟聿崢卻莫名在腦中琢磨了一下，某一刻，腦子靈光猛一乍現。
——猛、欲、爭。
孟聿崢。
加油。
終於領會到她隱晦的心意，孟聿崢頷首，低促笑起來。
旁邊的體委還在給他加油打氣，叮囑他慢跑保持體力，那揮手舞臂的模樣，猴兒似的。
砰——
一聲槍響，起跑線的男生們全都沖了出去。
1500米是一場持久戰，這場比賽被安排在上午第一場，天氣最不熱的時候。
高二年級那邊的人在比賽開始時沸騰了一波，一圈下來後，幾乎全都坐了回去，每個人都凝神看著自己的班裏的人，又或者，自己在意的少年。
跑道上的人緩慢移動，慢慢地，開始拉出了距離。
文菲跟著歸要趴在欄桿上觀看高二年級這場比賽，她手擋在額前，看著孟聿崢，驚訝說道：“呀，孟聿崢怎麽落後了？倒數……第三啊！”
歸要緊張，半張臉都躲在書本後，露出眼睛緊盯著跑道。
她忽然覺得孟聿崢旁邊第二個賽道上，與他並駕齊驅的人有些眼熟。
她記憶力不錯，想起這人是上次給她送奶茶的……李弘嘉？
兩個人此刻不相上下，落在隊伍後面，不疾不徐地跑著。
第二圈過後，她看見孟聿崢衣服漸漸濕了。
此刻他依然保持勻速。
直到第三圈。
原先跑在最前面的人個個開始體力不支，降下速來。還剩下一圈半的時候，忽然，孟聿崢開始勻加速，越來越快，越來越快……
步子邁開，如同一只迸發最後力量的羚羊，一點一點地追上前人，以越來越快的速度，拉近了他同前者的距離。
與此同時，李弘嘉也以同樣的趨勢追趕上去。
賽場的風向突然就扭轉。
已經熄滅的學生群，突然全都開始歡嚎起來，所有人都註視著跑道上，那兩道一反尋常，迅速往終點靠近的身影。
這時候已經不止是高二的人了。
高一、初一、初二，甚至是全場的老師，都被這激昂的比賽氛圍渲染，學生們開始躁動，尖叫、歡呼、躍動，喊著加油，全神貫註地註視著這場比賽。
歸要的心也跟著被高高掛起。
她瞧見孟聿崢的身影從倒數第三，到倒數第四……第四名、第三名、第二名……
全場已經徹底沸騰。
文菲已經控制不住尖叫：“孟聿崢加油！第一名！冠軍！冠軍！冠軍！”
離終點越來越近了！
所有人都已經被他遠遠甩在身後，除卻一個緊隨其後勢均力敵的李弘嘉。
而正是因為他們彼此的互不服輸，讓這場比賽具備足夠的懸念。
終於。
兩個人同時跑過了終點。
體育老師們步履匆匆地湊在一堆查看回放。
孟聿崢與李弘嘉沖出賽道後，被各自班級的兄弟簇擁，兩個人都等著這場比賽的最終結果。
孟聿崢頭發全濕，汗珠順著額前的發滴落，他仰頭幹掉一整瓶礦泉水，喝完後，看見體育老師走向他們。
歸要在觀眾席，同他有些距離，她聽不見那邊的動靜，也不知道體育老師宣布了什麽結果。
那邊的人群忽然有了一陣小歡呼。
她凝神，屏息，想從中看出一點兒結果。
然後，她看見孟聿崢轉過身，還在微微喘氣，視線精準地朝她這邊看過來。
操場很大，他們幾乎隔了半個操場的距離。
可她就是能確定，他在看她，他要給她一個結果。
她雙手情不自禁抓上欄桿。
見他緩緩舉起手，沖著天空，比了一個“1”的手勢。
第一名，我的了。
他倏然展眉，意氣風發一笑。
耳邊驟然爆發出一陣喝彩。
“這哥們兒太帥了啊啊啊啊啊！”
“我瘋了！這他媽才是比賽！競技！熱血！啊啊啊啊冠軍！冠軍！冠軍！”
得到結果的歸要徹底松了一口氣。
而那邊的孟聿崢移開眼，隔著稀疏人群，看向另一賽道的李弘嘉——這個覬覦歸要的，他的手下敗將。
對方一定看見他剛才與歸要親密而自然的互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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