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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第一百零三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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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第一百零三時間

電話那頭的聲音讓周晉為的呼吸停滯。

眼下的一切沒辦法用科學來解釋, 但他懶得去管這麽多。

再次聽到江會會的聲音,是這麽多年他日思夜想的聲音。

他只能通過錄象一遍遍的看,一遍遍的聽。

可是現在, 聲音就在自己耳邊。

他的聲音生澀, 不可置信的問了一遍:“是……江會會嗎?”

那邊有些疑惑,卻仍舊禮貌:“我是江會會, 請問您是哪位?”

周晉為瞬間泣不成聲。

一向冷靜自持的人,此刻卻狼狽至此,哭到喘不上氣。

他握著手機蹲下, 哭腔將聲音破碎:“我是周晉為。你不記得我了嗎?”

電話那頭明顯楞了許久, 轉過身去問別人:“媽媽, 你認識周晉為嗎。是哪個遠房表哥?”

“周?你沒有哪個表哥姓周啊, 怎麽了。”這道聲音由遠及近。

“不知道, 有個人給我打電話,一直哭.....說他叫周晉為。”

媽媽語氣不耐煩:“估計是哪個扮可憐推銷產品的騙子,掛了掛了!”

“哦。”江會會禮貌的和他說了不好意思, 然後她又說,“你......你別哭了, 好好睡一覺,醒了之後一切都會變好的。不要再騙人了。拜拜。”

耳邊傳來電話掛斷的嘟音, 周晉為卻還保持著剛才的姿勢。

心臟像是扭曲在了一起, 疼到他不得不彎腰,他低著頭,眼淚一滴一滴融進地毯。

像是突然想到什麽, 他急忙跑出去。

客廳裏那一對男女還沒有停止爭吵, 看到周晉為出來,葉松微立馬指責對方, 都怪他聲音太大,吵醒了兒子。

男人正要開口反駁,她的聲音明明比他的更大。

卻被周晉為打斷。

因為太過急切,導致說話也變得語無倫次起來,“我去平江,現在就去,現在,現在!我去訂票,最早的機票!”

他顫抖著手,拿著手機訂票。

眼淚控制不住的往下掉,呼吸格外急促,胸前起伏不斷。

頁面一直顯示正在跳轉中,他焦急到開始咬自己的手:“怎麽還沒好!怎麽還沒好!怎麽還沒好!”

葉松微停止了和周博瀚的爭吵,她擔憂的上前:“晉為,你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他像是找到救命稻草一般,猛地抓住她媽媽的胳膊:“媽,你今天是怎麽過來的,你的私人飛機停在附近嗎?我想去平江,我現在就想去,現在就去!”

面前這個人讓她覺得有些陌生。

兩個小時前,面無表情說出“隨便”二字的周晉為,怎麽突然變成這副樣子。

她第一時間想到是自己剛才和他爸爸的爭吵刺激到了他。

心裏湧上一陣自責,也因此對他的所有要求統統應允。

當天,他就搭上私人飛機去了平江。

落地時還是晚上,整個平江都陷入沈睡當中。他走在冷清的街道上,看著那些熟悉又陌生的建築。

學校還沒有改建成機關大樓,那些破舊的居民樓還沒有拆遷建成旅游酒店。

他走著走著,就走到了那棟充滿舊時回憶的樓房。

便利店的玻璃門關上了,裏面黑乎乎一片,但看立在旁邊的牌子。

——新鮮牛奶到期,8月優惠,買兩瓶打八折。

看來還在營業中,並沒有改建成美容院。

他看向八樓的某個房間,那裏住著他日思夜想的人。現在的她沒有被病痛折磨,也沒有離他而去。

此刻她就躺在她的那張單人床上,陷入沈睡。

他的眼眶一下就紅了。

想看看她,他好想她。

這座小城的人作息十分健康,晚上九點,街上就不見什麽人了。

早上六點就開始出來活動。

周晉為在樓下的花壇坐了一夜,他一直看著那個屋子。

直到它開了燈。

小區裏面陸陸續續有人出來,相互打著招呼。

“早上好,吃了嗎?”

“正要去吃呢。”婦人拍了拍旁邊小孩的後腦勺,“死小孩非要出去吃。”

樓上不時傳來大人小孩的咆哮聲。

“哥哥打我!!”

“給老子起來吃飯,一天天的就知道睡!”

周晉為看著這一切,他很久沒在這個小區看到這麽多人了。

那時所有人都搬走,找了新的住所。除了這棟樓以外,他好像連屬於江會會最後的回憶,也沒能保住。

天色混著一點淡藍,清早的風是最舒適的,帶著涼意,太陽還未完全蘇醒。

樓棟下的鐵門再次打開,少女從裏面出來,媽媽趴在八樓的陽臺使勁朝她喊道:“雞蛋記得講價,買十個讓他多送一個!”

少女仰頭看著陽臺,點了點頭:“好的。”

她聲音並不大。

繼續朝外走,總能碰到認識的鄰居。

她乖巧又有禮貌,笑著一一打過招呼:“劉阿姨早上好,孫伯伯早上好。”

那些大人看到她了,也無一不是帶著喜愛的笑臉:“會會早啊,又幫你媽媽跑腿啊?”

她笑著點頭:“去買雞蛋。”

她走了之後,那幾個大人嘆了口氣:“估計又是她那個弟弟哭著鬧著想吃雞蛋,所以她媽才讓她大早上出去買。”

“她媽這心可真夠偏的,連我都看不下去了。她家那個滿哥兒就像個太上皇一樣。會會這孩子多乖啊。”

“誰說不是呢。”

這些議論,周晉為沒有聽到。

因為早在江會會踏出小區的那一刻起,他也一起跟了過去。

他跟在她後面,看著他日思夜想的人。

這個時候的她只有十五歲,比他初見她時還要矮一些,仍舊瘦瘦小小的。

齊劉海的妹妹頭,嬰兒肥還在,臉圓圓的。

她在賣雞蛋的攤販面前停下,買了十個雞蛋,那個爹爹幫她裝的時候,她漲紅了臉,鼓起勇氣小聲問了一句:“可以......多送一個嗎?”

那個爹爹擺擺手:“雞蛋本來就不掙錢,你才買十個就要我送一個,是你家大人說的吧?”

她的臉因為窘迫變得通紅,手緊緊攥著裝雞蛋的袋子,轉身就走。

她腳步有些快,臉也越來越紅,那個爹爹還在後面嘀咕。

“現在的人還真是愛貪便宜。”

江會會沒有立刻回去,而是提著雞蛋停在了一家玩具店前。

這家店不單單只賣玩具,什麽都賣,連書包都賣。

江會會看著裏面那個粉色的書包,看了很久。中考前媽媽說過,等她考了第一就給她買這個。

成績早就出來了,她是學校的第一。

想到馬上就能擁有自己心心念念的書包了,剛才的難過一掃而空。

雖然回去可能會因為少要一個雞蛋而挨媽媽的罵,但她突然不覺得有什麽。

自己就把自己給哄好,腳步輕快的往家趕。

周晉為全程都站在一旁,默默看著。

他其實有很多話想要和她說,也想上前抱住她,告訴她,自己有多想她。

告訴她,他們的孩子已經六歲了,他很乖,也很可愛。

可他知道,不能。

理性讓他壓制著隨時都會噴湧而出的情感。

沒關系,他們還有時間,他們還有很多時間。

他們有的是時間。

不用急。

慢慢來,不要嚇到她。

他沈默地跟在她身後,始終保持著一段不會被發現的距離。

他看著她走進小區,看著她回了家。

手機一直在響,他知道是誰打來的,他沒有接。

時間不斷流逝,到了下午,江會會才從裏面出來。

和她一起出來的,還有她的媽媽和她弟弟。

他們一家三口走在一起,永遠都是江會會被單獨別到一邊。

媽媽牽著江滿的手,囑咐他別亂跑,周圍都是車。

江滿不耐煩的點頭。

江會會則一言不發的跟在後面。

周晉為的心臟又開始疼了,那種酸澀的拉扯感,讓他想要不管不顧的上前,帶著她離開。

原來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她受到的忽視比他想象的還要多。

他們三人停在一家玩具店前,那是早上江會會來過的地方。

老板看到有客人過來,急忙出來招待。江滿一進去就指著櫃臺上的那個奧特曼撒潑耍賴:“媽媽,我想要這個!”

媽媽看到上面的價格,皺眉呵斥他:“出來的時候不是說的好好的嗎,買那個一百的,這個都兩百多了!”

見媽媽不給他買,他立馬趴在地上開始嚎啕大哭:“我就要這個,我就要這個!!!”

媽媽被他哭的沒辦法,罵了幾句敗家玩意兒,然後讓老板把那個玩具包起來。

可能是看到還有個女孩子,老板問她要些什麽。

江會會一直看著那個書包。

媽媽看了她一眼:“別買了,你表姐那個舊書包我洗一洗,和新的一樣。”

江會會聽到媽媽的話,抿了抿唇,欲言又止:“可是......答應過我的。”

媽媽不耐煩起來,音量加大:“我們是什麽大富大貴的人家嗎,一個書包就要五十,你還真是不當家不知柴米貴!”

又是這樣,答應她的永遠做不到。

她低下頭,因為委屈,眼眶紅了。

媽媽大聲呵斥她:“哭什麽哭!看到你哭就煩!”

江滿在後面朝她扮鬼臉,她擡起手臂胡亂擦了擦眼睛。

周晉為眼神在某個瞬間暗了暗,但很快,心疼的情緒就占據了他的全部感官。

在他們走後,他走進了那家店。

--

江滿買完玩具就帶出去和他的朋友們炫耀去了,到了晚上才回來。

一身的土,眼睛鼻子全腫了,手裏的玩具也四分五裂。

媽媽看到後急忙從廚房出來,問他怎麽了。

他嚎啕大哭,說回來的時候有個人把他拉進巷子揍了一頓,那個人力氣太大了,他跑不掉。還把他的玩具也給砸了。

媽媽聽完後,破口大罵,說要去報警。

“到底是哪個喪良心的沒爹沒媽的,欺負我家滿哥兒!”

江會會在房間裏寫作業,聽到江滿的哭聲,她沈默了一會,戴上耳塞。

第二天一早,她就被媽媽催促著去表姐家把表姐用舊不要的書包拿回來。

過去的路上,她特意繞了遠路,再次經過那個玩具店,看到櫥窗角落自己心心念念的書包變成其他東西。

她有些失落的低下頭。

但轉念一想,就算還在又能怎樣呢,她也買不起。

與其讓它一直孤零零的待著這裏,還不如讓它被人買走。

她滿臉愁容,準備離開,店主從裏面出來,把她叫住:“小姑娘,等等。”

店主告訴她,店裏有個活動,折千紙鶴,折夠一百個可以送一個禮品。

正好有個書包一直賣不出,索性就當成禮品送了。

當她看到店主把她心心念念的粉色書包拿出來時,她瘋狂點頭:“多少個千紙鶴我都折!”

店主說到做到,說折一百個就折一百。

十幾分鐘就折完了。拿到書包以後,江會會把自己身上所有的積蓄都拿給了他。加起來也才十幾塊錢,遠遠不夠。

店主說不用:“本來就是做活動送的。”

可是江會會心裏有些過意不去,一百個千紙鶴也不值錢,平白無故拿了別人一個書包。

老板笑道:“我是做生意的,你還擔心我會做虧本的生意不成。放心好了,我做生意,只賺不虧。”

確實,這樁生意他賺了不少。

想到昨天來店裏的少年,氣質不菲,一看就是有錢人。

他給的錢買十個書包都綽綽有餘。

老板搖頭感慨,還是年輕好啊,送個書包都搞得這麽浪漫。

江會會拿著書包走出這家店,才剛走了兩步,她似乎有所察覺,往馬路對面看了一眼。

那裏站著一個外貌出眾的少年,他好像在看她。

江會會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數秒,然後轉身離開,並未往心裏去。

甚至於那張臉,她也立刻忘掉了。

暑假有兩個月,中考之後也沒有暑假作業,所以這個假期她很閑。

方阿姨讓她去便利店幫忙,工資按時薪算。

早上八點開門,在店裏負責收銀,晚上九點下班。

她家就住在樓上,上下班也很方便。

方阿姨很喜歡江會會,因為她做事認真,人又聽話乖巧。

所以她很放心把店交給她,自己跑去和朋友嘮嗑去了。

偶爾也有同齡的男生過來和江會會搭訕,江會會也不說話,裝沒聽見,對方自討沒趣,離開了。

可是今天,店裏卻來了一個很奇怪的客人。

他長得很好看,哪怕穿著簡單的白T和抽繩運動褲,也難掩清冷氣質。

像她以前在山裏見過的一種花。

清冷優雅,可花莖上的尖刺又讓人不敢接近。

兩個小時前,他點了杯喝的,然後就坐在店內的椅子上。

江會會每次擡頭都會和他的視線對上。

她有些害怕,總覺得......他好像一直都在看自己。

於是她偷偷給方阿姨打了電話,說店裏來了個奇怪的人,一直盯著她看,她有些害怕。

方阿姨還以為又是之前那些騷擾江會會的人來了。

小地方的女孩子長得太漂亮了也不行,很容易被心懷不軌的人盯上。

方阿姨氣勢洶洶的趕回來,看到的卻是一個長相出眾的男孩子。

他也沒做別的,只是坐在那裏,拿著筆不知道在畫些什麽,偶爾擡頭看一眼櫃臺後的江會會。

方阿姨頓時松了一口氣,她過去安撫江會會:“別怕,哪個騷擾犯長這麽帥。”

江會會怯生生的看了那個人一眼,對方恰好擡頭,四目相對時,他揚唇輕笑,笑容溫柔。

江會會又迅速移開了目光。

確保沒什麽事情之後,方阿姨又走了,她說今天也沒什麽客人,讓江會會到了飯點就關門。

江會會點了點頭,方阿姨走了之後,江會會努力躲避著那個人的視線。

心中仍舊對他有幾分懼怕。

直到十幾分鐘過去,對方終於從座位上起身,眼見他朝自己走來。江會會匆忙做出很忙碌的樣子,時而翻翻賬本,時而又整理一下櫃臺。

對方卻並未做什麽,而是將一張畫紙放在她的面前。

“送給你的。”他聲音清冽,像山裏的清泉,潺潺流下。

看見畫紙上方的畫之後,她楞了數秒。

雖然是簡單的速寫,但仍舊可以通過對方深厚的畫工看出,畫的是她。

少女站在櫃臺前打著哈欠犯困,外面的陽光透過玻璃門映照進來,她的手撐著下巴,頭往一旁歪。睫毛長長的,投在眼下的陰影也被他畫了出來。

她小心翼翼的擡眸。

對方臉上的笑容仍舊溫柔:“剛才嚇到你了?”

想明白他一直看自己,只是為了畫完這副畫像後,她的心裏突然生出許多內疚來。

居然把別人想的這麽不堪......

她剛想道歉,卻聽見他說:“抱歉,因為你長得很像我認識的一個人。”

江會會遲疑片刻:“你認識的人?”

他點頭:“經常在夢裏見到的人。”

“只在夢裏見過?”她大約是覺得不可思議,加重語氣又問了一遍。

“嗯。”他一直看著她,眼神變得深邃,那裏好像藏著許多情緒。可惜江會會看不懂,她還太小了,經歷的也太少,心思幹凈的和白紙無異。

他說:“在這之前,只能在夢裏見到。”

江會會覺得這人好奇怪,一個只在夢裏見過的人,就讓他記這麽久。

但想了想,她還是給了他一瓶牛奶。

“不要難過。”

她沖他笑了笑。

那時正是下午,太陽剛落山的時間。夕陽落在她身上。

她說:“你們一定會見面的。”

是祝福,還是祈禱。

周晉為看了眼貨架上的價格,是她一周的生活費。

“我叫江會會。”

她和他做了自我介紹。

周晉為點頭:“我知道,會當淩絕頂的會。”

她一楞,有些不可思議:“你怎麽會知道。”

他故作神秘的笑道:“我什麽都知道。”

她用質疑的眼神看他。

“那你......知道我幾歲嗎?”像是想要試驗一下,他是不是真的什麽都知道。

可當他準確無誤說出她的出生年月,精準到幾分幾秒時,她驚訝到捂住嘴。

方阿姨又回來了,過來拿自己忘在店裏的包。

看到江會會一臉驚訝,她問她怎麽了。

江會會拉著方阿姨,小聲告訴他:“碰到神仙啦。”

不愧是對山神奶奶深信不疑的人,碰到這種事情不先懷疑對方是跟蹤狂,反而堅信他是神仙。

方阿姨:“......”

她伸手摸摸她的額頭,沒發燒啊。

等江會會再擡頭時,剛才那個少年已經不在了。

桌上放著一張紅色的紙鈔,是給她的牛奶錢。

那瓶牛奶是她送給他的,不要錢。而且也用不著這麽多。

紙鈔下面還有一張紙條。

上面寫著他的名字,和聯系方式。

——周晉為。

周晉為?

---

暑假她一直在店裏幫忙,總能遇到那個人,他每次來都會坐在那裏畫畫。

走的時候會把畫紙送給她。

上面是不同的她。

有打哈欠偷懶的,也有認真算賬的,還有撐著腦袋看夕陽發呆的。

久而久之,江會會也習慣了有這麽一個奇怪的人總陪在自己身邊。

直到有一天,他畫紙上的人變了。

變成了別人。

她假裝過去整理貨架,實則是想看看他畫的到底是誰。

等看清是馬路對面的小攤販時,她抿了抿唇,心裏悶悶的。

因為心不在焉,貨架上的東西被她推開,砸在她的額頭上。

她哎呦一聲,捂著額頭蹲下。

身後傳來輕輕淡淡的笑聲,少年走到她面前,也一同蹲下。

他拉開她捂著額頭的手,看見上面紅了一塊。

他輕聲開口:“怎麽這麽不小心呢。”

事情的最後,是江會會坐在外面的椅子上,周晉為拿著剛從冰箱裏拿出的碎冰冰,沒有拆開,隔著包裝袋給她做冰敷。

他動作溫柔,聲音也溫柔:“還疼嗎?”

她覺得有點丟臉,明明還疼,卻嘴硬說不疼。

她的那些微表情,他一清二楚。看到她攥著袖口,就知道還疼著。

他無聲輕笑,眼裏的寵溺呼之欲出。

哪怕她說了不疼,他手上的動作也一刻不停。沿著紅腫處仔仔細細的冰敷。

“你每天都在這裏嗎?”他問她。

離得那麽近,她甚至能感受到他的呼吸,在盛夏的酷暑裏,顯得分外清爽。

她想到了薄荷葉,放在氣泡水中的薄荷葉,加了冰塊的那種。

大約是口渴了,她抑制不住的咽了咽口水。

聽到他的話後,她點頭。

“我在這裏打暑假工,等開學就不在了。”

“高一,平江中學?”

她一臉驚嘆。

果然是神仙,連這個都知道。

他輕笑:“我也是平江中學的學生,也是高一。”

“我好像沒見過你。”

“我是從帝都來的,前幾天剛過來。”

難怪。

她就說嘛,他的身高和骨相,和他們這邊的人不太像。

敷完之後,這麽久了,居然還沒化。

他把包裝袋拆開,將裏面的碎冰冰掰成兩半,其中一半遞給她。

江會會神色猶豫,沒有接。

周晉為見狀,笑道:“自己的也嫌棄?”

她努努嘴,還是伸手接了,小聲嘀咕:“我不愛吃乳酸味的。”

但她還是塞到嘴裏,小口小口的吃了起來。

兩個人坐在店外的長椅上,看著遠處逐漸下沈的夕陽。

中間只隔了一點點距離,她比他矮不少,哪怕是坐著,也明顯矮上一截。

肩和肩的對比,瘦窄和寬闊。

偶爾有騎著三輪車的老人經過,車上的喇叭,機械性重覆:“收廢品咯,收電冰箱,洗衣機......”

周晉為閉上眼,感受這難得的祥和寧靜。

好久好久沒有像現在這樣,坐在江會會的身邊,一起看夕陽了。

江會會的山神奶奶還是保佑了她。

給了她重來一次的機會。

幸好,幸好在這個世界裏,她還活著。

江會會還好好活著。

一切還來得及,一切還來得及。

他會救她。

救這個世界上,他最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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