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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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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庫裏的東西清點完,喜春正好到了,問了句:“怎麽樣?”

宋虎把單子遞過來,臉上掛著笑:“沒問題,都對得上。”

喜春接了單子也沒看,笑道:“行,都去忙吧。”

鋪子上的小廝一日多是負責搬擡等粗活,引客人進門,真正跟客人推銷的還是兩位小娘子,他們胭脂鋪子,主推的還是胭脂水粉,如今花水出來,一日進來采買花水的小娘子們也多。

喜春見小娘子們口齒伶俐的招呼著客人,言談客氣熱情,心下也十分滿意。

一上午,小廝幫著搬擡,小娘子招呼客人,喜春手裏也有活計,鋪子上胭脂水粉種類多,還有面脂面膏等,供貨的商家多著,缺了甚,要添甚都是掌櫃去聯系,定下數目,遠的商戶要掌櫃定數目,算計每日的售出數目,喜春半晌都在忙活這頭。

忙過了,晌午了。

鋪子裏也沒客人了,喜春去了後頭洗了手,回了前邊,叫他們都去用飯。

宋虎幾個都是在街邊小食鋪買的飯菜回來,順便守鋪子,兩個小娘子離家近,家裏早就備好了飯食,走幾步路就到了,回家用。

喜春今兒出門沒帶丫頭,想著在外頭將就用一用,等下晌早些回去,還沒出門,就見門口停了倆馬車,周秉抱著兒子走了下來。

喜春步履匆匆,迎了出去:“你們倆怎的來了?”

周星星在爹懷裏朝娘伸手:“抱。”

喜春把人接了來,懷裏軟軟的胖兒子貼著人,軟軟的在她耳邊哼唧呢:“娘壞。”

他一轉個身,換個籃子,娘沒了。

周秉略略無奈的解釋:“換了籃子就興沖沖的要來找你,滿府上下找了一圈兒沒找到人,在家裏已經哭過一場了,晌午連牛乳都不喝了。”

他只得把人給帶了來。

這就是當爹和當娘的不同了,周秉自問帶兒子的時間也不少了,夫人忙的時候都是他帶著的人,玩具盡他玩耍,還陪著他玩,在府上走,結果娘不在身邊半日就鬧著不幹,他去湯池莊子上時一日不見,也沒見他哭著鬧著要爹的。

這當爹的就比不上當娘的不成?

“是嗎,真是娘的傻兒子唉。”喜春心頭腫脹,酸酸甜甜的,伸手在他軟軟的發頂上拂過,沒當娘之前,喜春不理解當母親的心態,但是當自己成為了母親後,她卻是能理解了,有一種恨不得把全天下都捧到他面前來的心理。

好一會兒,母子兩個才親熱夠了,喜春問:“你們用過飯了嗎?”

周秉搖搖頭,周星星不肯連牛乳都不肯用,更闊論用飯食了,他沒用,周秉自然是沒用的,“等你一起用。”

他伸了伸手:“來蘭鈺,爹爹抱著。”

周星星的分量可不輕。

周星星還不樂意,周秉只得朝他說:“娘累了,爹抱你,讓娘休息休息。”

連著說了好幾遍,周星星仿佛聽懂了一般,這才肯到爹的懷裏去。

“我沒事兒。”喜春輕輕朝他笑道,周秉看她一眼,不置可否。

幾個夥計正用飯呢,見東家跟小公子來了,本是要上前問個好的,喜春阻止了,“你們吃你們的,我們出去用飯,把鋪子守著就是。”

“夫人放心。”宋虎當先答了話。

在門口堵著也不是事兒,上了馬車,喜春問他:“想吃什麽?”

周秉道:“去酒樓裏,之前我吩咐了玉河過去定了一桌,這會兒怕是快準備好了。”

別的酒樓食肆如何,周秉不敢評價,但自家的鋪子上頭,幹凈方面卻是能保證的,其他鋪子上頭的,偶爾吃一回也就得了,有妻兒在側,幾乎不用想就定了下來。

喜春也不挑:“行。”

周秉父子突然出門,府上的車馬沒有早早備下,只得隨意備了一架來,比平日的要窄一些,這會兒一家三口正合適,腳旁還有個簍子模樣的東西,喜春把簍子給撿了起來,看起來像是打魚的簍子一般,她晃了晃簍子:“這是什麽啊?”

“問他。”周秉指了指眨著眼,天真無邪看著他們的周星星。

他把籃子換成了簍子。

簍子裏還有兩條手帕呢。

這點他記得清楚,籃子換了,但手帕還在,沒忘。

“下晌還要去?”

“還有些沒理清呢,還得去忙一會兒,待會你們父子倆先回去,我忙過了就回來。”

周秉沒說應還是不應,等用過了午食兒,把人送到了鋪子上,他也抱著人下來了。

“周夫人來了。”

“周東家也在呢。”

胭脂鋪上圍了一堆的人,喜春挑了挑眉,對著朝他們看來的人和聲和氣的笑笑:“怎麽都在鋪子外邊,是要挑胭脂水粉嗎,去裏邊看看?”

被看過的人擺擺手,還朝裏頭指:“周夫人,你快看看吧,有人到你家鋪子上鬧事兒呢。”

喜春還沒開口,裏邊一道呵斥傳來:“放你娘的屁,你才鬧事兒!”

朱夫人站在鋪子口,手裏捧著十來瓶花水,說是家裏用不上,要退。

售賣出去的東西如何退的?何況送來的這些花水外頭臟的、缺了角的,還有開了半瓶兒用過的,各種樣式都有,周家的胭脂鋪又不是當鋪,自然是不收的,兩個小娘子好聲好氣的解釋了,朱夫人不聽啊。

“花水就是在你們鋪子上買的,又沒用,你們收回去再賣一次不就得了?”

她還要求原價退給她。

一瓶兒花水如今的價目是七倆銀子一瓶兒,她帶來的這些瓶兒數能換百來倆銀子,還有幾個胭脂水粉,都指給他們看過的,說要退。

她也想去當鋪上當啊,但當鋪不收這些啊。

人當鋪上只收有價值的,名人的書畫、古董、擺件、金銀,甚至舊衣裳都收,但要折一筆費用,朱夫人捧著這些花水去,人家當鋪是不收的,說是容易損壞,能買得起花水的人家都直接買新,折舊的價目若非價格極低,才會叫普通的姑娘們買回去,這東西並不受歡迎。

他們想做一做善事,收了,再以極低的價格賣出去,朱夫人不幹了。

一瓶一倆銀子,她一袋子才十來倆,跟朱夫人心裏價目相差得實在太多,狠狠罵了一番當鋪黑心,抱著一袋子東西直接到了周家胭脂鋪。

她想得挺好的,這東西沒用過,又是周家的,叫周家退給她也是合情合理的。

朱夫人還不知道,給她出了一倆銀子的小掌櫃還挨了大掌櫃的訓,“半兩銀子就夠了,你還給一兩普通的姑娘誰有幾倆銀子的零花的?能二兩銀子賣出去頂了天了,有錢的誰要這種損耗了的?還不夠丟臉的。”

喜春走了進去,兩個小娘子頓時松了口氣,“夫人,我們都說了不收了,這位夫人非是不依,要我們照舊退給她。”

喜春沒讓周秉進來,一群三姑六婆的,叫兒子學了去不好。

她點點頭,說了聲兒“知道了”,回頭對著朱夫人也和聲和氣的,朝她伸手:“朱夫人既然想來退東西,可有買賣單子?叫我瞧一瞧的。”

朱家的東西都是別人早前送的,朱家搬到小院子裏,這些東西也被移了過來,搬擡的時候沒有註意護著,磕得坑坑窪窪的,哪裏有甚單子的。

朱夫人自然是拿不出來,她把東西往前推了推,“我雖沒有單子,但這東西總歸是你家的吧,你看看,我們可沒動,裏邊的花水都是好的呢。”

喜春正好挑著手從裏頭挑了瓶兒用掉了半瓶兒的花水來。

擺在了朱夫人面前,她說不出全好的話了,這半瓶兒水是她一早從女兒朱月手上搶來的,家裏的都吃不上飯了,她還用七倆銀子一瓶兒的花水,還當自己是千金小姐,有人前仆後繼的供著他們吶。

“是、這半瓶兒是、是老鼠把瓶兒口給弄漏了的。”

喜春頓時把花水放下,抽了繡帕出來擦手。

朱夫人早前多驕傲的人吶,像喜春這等商戶人家的夫人在她眼裏那就是全身上下都散發著銅臭,不懂規矩,看不上眼的,認為他們大字不識,粗鄙得很,現在對調了個,早前她高高在上,如今她身上沒了綾羅綢緞,一個小小的商戶娘子倒是在她面前裝模作樣來了。

朱夫人心頭氣得很,又把東西推了推:“趕緊給我結賬吧。”

“結賬?”喜春捂著嘴兒笑了:“夫人怕是開玩笑呢,這滿府城裏,可沒有聽說過售賣出去的東西還要照原退銀子的,人家退那是沒有丁點損耗,夫人你這,夫人怕是不知道這些瓶兒一個值多少銀子吧,這一個瓶兒在外邊雜貨鋪裏就要賣一二倆呢,花水鋪子上的瓶兒還是特意請人燒紙的,如今這些都成這樣了,原價是不可能了。”

朱夫人還道:“可你們是賣的花水,又不是賣瓶兒,瓶兒好壞有甚關系的,花水在不就行了。”

兩個小娘子漲紅了臉,哪有這樣胡攪蠻纏的人。

喜春仍舊是笑瞇瞇的:“若是朱夫人能叫沒了瓶兒,只有花水,還能原價賣出去,我給你退了如何?”

那她就是個人才,喜春都忍不住看在過往的恩怨上請她進鋪子幫忙了。

朱夫人一聽她這話的意思就知道喜春這是不幹了,她要是原價能賣得出去,她就不來這一趟了。

她一副周家鋪子占了大便宜的模樣:“行了,一瓶兒五兩,你現在就給我結。”

喜春揚聲朝外頭喊了句:“諸位客人,朱夫人要處理這些花水兒,一瓶兒五兩,你們有買的,同朱夫人買就是了。”

“不要不要,老鼠都打掉了半瓶兒了,還要五兩,這不是搶錢是什麽。”

“我也不要,瓶兒子都壞了。”

喜春素手指了指周家門口的街上,給朱夫人指了個地兒:“朱夫人,你就站在那塊去兒,問問等下要進鋪子采花水的小姐姑娘們要不要買你的,雖然借了我們周家的貴寶地,看在大家相識一場的份上,我就不收你占地費了。”

人家晌午的那些小食攤擺攤兒還要收費呢,她一個子兒沒收她的。

外頭的周秉見她進退得宜,一張小嘴兒伶牙俐齒的,忍不住掩面笑了笑,周星星見狀,也捧著自己的小臉傻樂。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傻樂什麽。

但他這個年紀,正是喜歡跟人學的時候,經常看大人做一個動作,就跟著學一個動作,周秉大掌在他小腦袋上拂過,“你娘兇不兇?”

他是帶著笑說的,話中也盡是笑意。

“咦。”周星星不明所以,小孩回答問題,答案是很好猜的,在周秉又問了他兩聲兒後,他小臉認認真真的點頭:“兇呢。”還加了個呢。

裏邊又說了幾句,朱夫人氣勢洶洶的提著一袋子花水走了,喜春還在後頭喊了句:“朱夫人別走,有人出一兩銀子了。”

朱夫人走得更快了。

想讓她賤賣,門都沒有。

圍著的人逐漸散了,有人進門挑了胭脂水粉,還順手買了瓶兒花水走,“還是鋪子上的花水看著舒服,朱夫人手上的那些,又是老鼠啃過,又是不知道哪兒唬的臟汙,一兩銀子都不值。”

喜春笑笑沒說話。

人潮過了,兩個小娘子這才好說話:“叫她不要臉皮,當真以為自己不要臉就無敵了,也只敢耍沒臉沒皮了,她要是敢鬧敢撒潑,回頭就能請了巡邏的衙役送她去衙門待兩日的。”

喜春也知道朱夫人這一趟就是專門過來耍無賴的,她只要不撒潑,他們也沒法子把她扭送去衙門,好聲好氣解決總比鬧一場,請了衙役來,把事情鬧大的好。

朱家如今落難了,正是可憐的時候,喜春也不願落了個欺負人的名頭在。

“行,不管她的,以後她再來,就把門口那塊兒地兒留給她,就當是提前給她發個年節紅封了。”

周秉忍不住搖頭。

也不知道他的夫人小嘴兒裏哪來的這麽多詞兒。

還年節紅封?朱夫人這等人,又想耍無賴又要面子的,叫她當街站街上兜售賤賣東西,叫人圍觀曾經的官太太落魄,比叫她去給人洗衣裳羞辱多了。

她倒是會戳人痛處。

過了這一回,這朱夫人怕是再也不敢在她面前來耍賴了,便是其他有心的,看了朱夫人這個前車之鑒,怕也是不敢來找事兒欺她的了。

誰想去外邊叫人評論的?

周秉牽著小兒進來:“忙過了嗎?”

喜春正收拾著東西:“行,差不多了,我收拾收拾就回去了。”

把帶來的東西裝進匣子裏,喜春就提著匣子,並肩著與他一道出門兒,母子兩個手牽手在前,高大的身影落後他們半步,盡職盡力的守著人。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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