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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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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喜春去了鋪子上幫襯了三日,去的頭一日就揚名兒了,有人看了這一場戲,回頭繪聲繪色的編了一場,一傳就傳開了,還學著喜春說話的模樣聲兒,指著空地就跟人打趣起來。

各家鋪子上也學了這一手,有人上門耍無賴,也不吵也不鬧,就在門口騰出一塊兒空地來,專門給想登門鬧的人留出來的,不管有沒有的,先備著總是有備無患的。

金銀樓閣的鋪子掌櫃過來了一個接了胭脂鋪的攤子,喜春去了半日又跟新到的掌櫃交接了一回才徹底撒開了手。

城外莊子藥材種子,先種下的白芷種子,在山頭上鐘貴重的參種就沒請人了,都保密著呢,怕有人到莊子上來偷,莊子墻是沿著山建的,山頭上沒建圍墻,怕人從山頭上翻過來,沒對外頭說,只有莊子上的人知道。

莊子上請了幾個老把式,寧喬手把手的教他們如何給藥材種澆水、施肥,忙活了個把月才帶著人把藥材種子的事兒給忙完,他不用喜春去幫忙,還是種完之後,喜春才去看了回。

莊子裏到處是翻開的土壤,藥材種子還沒長出芽來,如今入目一片都是光禿禿的,另一個莊子上也是這樣,先前那些草早就鋤了,翻成了土來。

藥種的事情忙過,寧家那邊就來信兒催寧喬回去了,還給喜春寫了封信兒,請喜春去勸一勸,他們兄妹關系好,喜春說的話他要聽。

喜春沒有大包大半的,只轉達了家裏的意思,“四哥,你現在是個什麽章程,有沒有心儀的姑娘,有就叫娘去給你提親,免得他們也為了這事兒老催的。”

寧喬整日跟藥材打交道,哪有空去認識姑娘的,他嘴皮子還不是三哥寧元那等愛說的,在姑娘面前三棍子打不出個屁來。

喜春就說了:“那你就回家相看吧,莊子上有人看著呢,等你回去定下了再來。”

就催寧喬走,叫人把他推去洗漱了一番,換過了衣裳就送就馬車裏,給送回寧家去了。

寧喬早前相看不順,現在在莊子上不聲不響的弄了個莊子了,聞訊有姑娘的就不挑了,早前還說要讓寧喬也去了石炭鋪子才肯,現在話裏話外就是等定下親事,成了之後,閨女能跟著來府城裏,說的是,“來照顧他。”

誰都知道這就是托詞,是想跟著來府城見識,過日子。

閨女過得好,娘家才有面子,還能拿出去吹噓呢,畢竟十裏八鄉的,能在府城裏討生活的可沒幾個。

人送走了,喜春回去就跟周星星說:“你小舅舅要回去給你找小舅母了。”

“舅舅母。”周星星說不明呢,一句話只能說上幾個字。

過了夏日後,周星星再過不了幾月就滿三歲了,盛京那邊也來信兒問過了,要不要在他過了三歲後給啟蒙的事兒。

喜春跟周秉兩個也沒商議出個所以然來,周秉幼時還不到三歲就開始啟蒙,跟如今的子儀差不多,小小年紀就被帶在身邊看、聽,小孩都是愛動的,要先培養他們能靜下來,能耐得住性子,等正式進學後,他們就能夠聽得進先生講課了。

喜春舍不得小郎君小小年紀就啟蒙,去跟著讀那些書,有心想叫他再玩一年,等真進學後,想無憂無慮的玩,是鮮少再有這機會的了。

周秉自然是應她的,“最遲一年,辰哥也是三歲過後就讀書進學,在許先生這裏聽了許久,送去的書院,蘭鈺不能太遲,不然大伯母和祖母他們該過問了。”

“行!”喜春也知道是這個理兒,到六七歲才啟蒙就太遲了。

周星星在四歲前是十分悠閑自在的,四歲生辰後,家中上下對他的稱呼都換成了蘭鈺,家中的下人也稱呼小少爺。

也是在換了稱呼沒多久,周星星被送到了許先生的院子。

周澤在前一年就去了延津書院裏,跟周嘉一起進學了,周辰在崇山書院,許先生知道周星星是遲了一年才啟蒙,對他格外上心。

啟蒙頭一日,周星星是笑著進去的,哭著出來的,跟他的小叔一樣,回來後抱著娘的腿就哭,學不進去。

第二日、第三日...日日被送去了啟蒙後,在過了七八日,他才定下心來,不再整日想著玩耍的事情了,把心思放在了書本上。

喜春知道自己心軟,在小郎君啟蒙的這個階段,家中都是周秉坐鎮,喜春把心思放在了鋪子上,莊子上。

花掌櫃去歲去四周相鄰府城去走過了,跟四周府城的胭脂鋪達成了共識,最後商定的是由這幾家信譽良好的鋪子從周家進花水過去鋪貨,周家的花水他們也是聽過風聲兒的,在盛京售賣得很好,又險些入了宮廷采選,有這個招牌在,從商定到鋪貨都十分容易。

先鋪一鋪,看各州府的售賣情形,往後每月從周家運了花水過去。

不容易的也有,其他州府上的鋪子,外人去打聽,難免會被唬弄住,花掌櫃這麽精明的人,在挑信譽好的商家時,也吃了兩回虧。

她去打聽,是請的當地的牙行,說話談事也好好的,後頭運了一次貨過去,險些沒結了賬,後頭花掌櫃光是選牙行就慎重了,先找了當地的嬸子們問了哪家信譽好,不坑人的,再通過牙行去結識了有信譽的商家,把買賣談下來。

有些州府文風氣息濃郁,有些則不然,花掌櫃去談買賣的時候,身上是帶了花水去的,淡的濃的各有幾瓶兒,文風氣息濃郁的,選的多是淡雅的花水優先,餘下的則是濃郁的花水優先。

鋪子上鋪了貨,匣子也一並運了過去,花水匣子在盛京就是一大亮點,放在四周的府城也不例外,本地州府一直沒鋪貨,也沒匣子,不少人家的小姐們還跑來問,問他們本地府城怎的不鋪的。

花水出自秦州府城,但四周的貨和匣子都鋪滿了,人人都提起了匣子上街,反倒是他們本地丁點動靜兒都沒有,都被其他州府的商人小姐們給嘲笑了一番。

喜春近日忙的就是這事兒,要鋪他們本地的貨了。

胭脂鋪上早就清理出了幾個格子來,一瓶一瓶兒的花水擺在面前,後邊放著小巧精致的匣子,陳列在格子上,裝點著花束,一個個的宛若是擺在上等綢布上的珍品一般,喜春親自盯著人鋪了貨,又打量了幾個花水匣子,把位置調了調。

秦州本地這一年半載的其實有上花水,只是沒匣子,花水每月裏上了三四百瓶兒,每每不到十天半月就給售光了,後邊想買的人仍舊是買不到的。

“夫人,時辰到了,外邊來了不少小姐們。”花掌櫃一行早早就來了,如今鋪子還關著,正在裏邊鋪著貨。

等鋪好了,才開張。

喜春:“都為了這匣子來的?”

花掌櫃點頭:“可不是麽,四周府城的小姐們整日提著匣子出門兒,咱們秦州府的商人可多了去了,誰家不得了信兒的,這些各家的小姐們,早就等著了。”

喜春也沒看過到底哪個時辰了,不過花水已經鋪了上去,現在開張也無妨了:“行,叫宋虎他們開門兒吧。”

喜春從後邊走的,繞到前頭來看了眼,鋪子外邊擺滿了車馬,來的小姐們三三兩兩,原本只有一二個小姐們知道的,一個傳兩個的,一傳開,這才造就了如今的場面,這些小姐們都是一個傳一個聽了才來的。

看了幾眼,喜春也沒登看過鋪子上的售賣情形,登了馬車,叫車夫趕去了城外莊子上。

他們種下去的白芷成熟了。

莊子上的白芷像種地一般,一行一行的,挖之前,請來的婦人都戴好了防護,這才熱火朝天挖起了藥來。

有鋪子上頭的事兒耽擱了,喜春去的稍晚,寧喬帶著人正在挖,他也沒歇著,親自動的手,旁邊還立著個穿著粉裙的女子,是喜春四嫂子顧氏。

顧氏是縣裏雜貨鋪的姑娘,陳氏看重她勤快,又不像其他人家一般橫挑豎挑,開口就是要在石炭鋪子上占個位置甚的,顧家的雜貨鋪上針線絲帶都有,還兼著賣一些山貨,離寧家的石炭鋪子不遠,都是相鄰做買賣的人家,請了媒人去,顧家沒兩日就應承下來了。

陳氏覺著寧喬年紀不小了,定下沒幾日,連婚期都商定好了,去歲年節前就成了親,喜春帶了一家老小又回去吃了酒,成親後,那邊顧氏就跟著寧喬來了府城了。

寧喬要管著莊子,莊子裏又起了房舍,平日就跟顧氏住在莊子上,顧氏要去想去城裏,只消說一聲兒,就能坐了給莊上配的馬車去城裏街上走走,離湯池莊子也不遠,喜春對前頭幾個嫂子都大方,請她們直接去了自己的湯池莊子,對顧氏也沒客氣,叫她想去跑湯池了,提前說上一聲兒。

“妹子來了。”顧氏扶著腰肢,還端了凳子來給喜春坐。

她一個孕婦,喜春哪裏好叫她上手的,忙接了來,也說道:“嫂子你也快去坐吧,我這裏你甭照應。”

“那可不行,你四哥最重視你這個妹子了,要是知道我怠慢了你,肯定要怪罪我的。”

喜春就笑笑,以為她在跟自己說笑呢,她四哥對她這個妹子確實看重,但如今他成了家,有了自己的小家了,妻兒自然是要排在她這個妹子前頭去了的。

少時他們是親人手足,如今各自成了家,就是親戚了。

顧氏也不敢大意,招呼了喜春後,又坐了回去,喜春先看了眼田地裏頭,見自己幫不上忙,便跟顧氏說起了話。

顧氏問她家中可好,喜春一一回了,又看了看她肚子:“嫂子,你這現在也懷了,平日裏做飯洗衣的咋辦,要不去請個婆子來照應吧,你也松口氣。”

顧氏確實是個勤快人,早前在雜貨鋪裏裏外外一把手,也就是如今有了身子,娘家婆家都再三叮囑過,這才閑下來,早前寧喬也說雇個婆子來伺候她,被顧氏否決了,“雇婆子不要銀錢啊?府城的花銷太大了些,婆子也貴著呢,一個婆子一月裏得一二兩銀子了,哪裏請得起的。”

回頭顧氏把家裏的小妹請了來。

顧家小妹也是十四五的年紀了,顧家正在給她說親,叫她先來府城裏照顧姐姐幾月,順便也漲漲見識。

“嫂子妹妹來了,倒是還沒見過,快請來看看。”喜春心頭倒沒說請顧小妹來照顧姐姐的事兒好還是不好。

寧喬住在莊子上照看莊子,喜春這裏每月也是從賬房給他劃了銀錢去的,寧喬不時還采些藥材炮制送去藥鋪裏頭,一月裏用得倒真不像顧氏說的這樣緊,請個婆子還是能請得起的。

顧氏面兒上訕訕兩分:“前些時日我不是說去泡湯池麽,這不正好說有孕了,沒去成,叫小妹去了,她過來後一直照顧我跟她姐夫的飲食吃用,拖到今日才去。”

去泡湯池,用的自然是喜春的小池包間兒,享受的那些按摩,塗面脂面膏的,請人的,這一攤子都是過後喜春結賬。

小池是隨時用,但要另外享受,也是要出銀子的。

早前喜春幾個嫂子等人用,過後都是湯池那邊直接在周家的賬上扣的,喜春也沒說過甚,一回也不過十來兩銀子的事,喜春倒也不說計較這麽多,都是自己人,但顧家小妹跟她可沒關系,且用她的小池,喊按摩,她這個小池的主人還不知道呢。

喜春心頭是有些不舒坦,但也不好說什麽,只得跟著笑了兩聲兒,把這份不舒服給過了。

他們莊子上種的白芷多著呢,兩個莊子得挖好幾日的,喜春看了幾日,去得就少了。

藥材挖了出來還得洗、晾幹,炮制,要持續半月到一月的,喜春是炮制成了後去看過的,幾個簍子袋子裝滿了的,喜春也學著寧喬的樣子,用手捧了一把看過,她看不出來,但也覺得莊子上出產的跟鋪子上的沒甚大的區別。

藥鋪上對白芷的需求大,有祛風除濕、排膿止痛的作用,他們鋪子又是專診治那等患有隱疾的病患,進的貨中,白芷是其中最多的一個,寧喬還親自過來看了眼,他看得細致,等看過了,點點頭,認同起來:“品相不錯,直接送到鋪子裏去。”

賣給自家人還是按的市價來的,兩個莊子的藥材賣了四千多倆銀子,去歲這兩個莊子藥材種子就花費了兩千來兩銀子,這四千多兩銀子看著多,除開種子錢,莊子上的維護、請人做工等,其實並沒有餘下多少來。

藥鋪那邊當場結了銀錢,幾千兩銀子到手,大家面兒上都是笑盈盈的,喜春這回見到了顧家的小妹,跟顧氏長得有幾分相似,都是清秀的長相,要比顧氏活潑幾分,這會兒正嘰嘰喳喳的挽著顧氏的手在說著話,她先前還捂著嘴兒說了句,“好多銀錢啊。”

哪裏多的,除開外都剩不下幾個的,只沒跟她細說罷了。

寧喬手裏沒留銀子,銀票過了手就給了喜春,這是他們當時說好了的,兄妹兩個一個管莊子,一個管賬,這銀錢還要繼續買藥材種子,寧喬心知肚明,這頭幾年都是掙不了幾個銀錢的,攤子越大,都是虧著走。

他沒銀子,虧的都是妹子的銀子。

銀錢到了喜春手上,顧家姐妹臉色微微變了,喜春也沒看到,接過了銀錢,叫人去聯系了賣藥種的,就回去算賬去了。

周星星如今性子養了幾分出來了,早前他喜歡蹦跳,沒個定型的,如今見人,都是不輕不重的走過來,握著小拳頭學會見禮了。

口齒也清楚了,說話帶著兩分文氣,在稱呼上許秀才一連教了他好幾日的,他學會了說“孩兒”、敬語等,還會背詩給她聽了。

喜春一到家,他已經下學了,這會兒在二門處站定,跟兩三歲的時候一樣,還是喜歡粘著娘的,只是早前外露,如今收斂了幾分,小步子微微快了幾步,漾開了小臉兒:“娘。”

喜春彎下腰,想要抱他,又想起周秉的耳提面令來,改成了在他頭上拂過,牽著他朝裏邊走去:“等了多久了,下回不要等了知道嗎,你學了一日了,也累了,多歇歇才是。”

“兒子不累,先生講課的時候,蘭鈺是坐著的。”他還一五一十的強調呢,又小聲兒說了句,“就是想娘了。”

說這話的時候他先是朝四周看了看,又壓了壓聲兒,他已經上學了,知道作為小男子漢不能太過粘著娘,更闊論這樣直白的說出來,但周家除了夫子在學業上對他稍有嚴格外,對這些規矩,教導得並不嚴,他聽嬤嬤說,但大叔叔可是說過,“上有政策,下有對策”。

喜春心頭跟吃了蜜糖一般,也小聲兒回他:“娘也想你了。”

“今日爹爹在家中有教你什麽嗎?”她又問。

許秀才教學業,周秉坐鎮府上,在兒子的學業上沒插手,只教他臨摹畫卷、字跡,帶他去看山水。

周星星年紀不大,握筆不能久握,家裏也不要求他,只要他姿勢正確,隨他在卷面上塗塗畫畫的,要真按了一板一眼的來,叫孩子沒丁點放松的機會,不利於他之後進學。

他掰著指頭給喜春說:“爹帶我去釣魚了,還看了好多魚,大的小的,好多顏色啊。”

一問一答,就到了正院裏。

周嘉兄弟三個正在做他們的課業,等做完後要給大哥周秉查驗的。

周家學問好,書院的夫子都說過,他再學上三兩年,年紀也大一些,就可以下場去試試童生試了。

喜春問了伺候的婆子:“送了湯水來給公子們墊過了肚子嗎?”

婆子小聲道:“回夫人,兩刻鐘前已經送過。”

周秉在看周澤和周辰的課業,對他們,家中要求不高,只要他們認真做完就成,喜春也沒打攪他們兄弟幾個,帶了周星星回房,有巧娘等人在外間裏守著,她先回了內室裏換了一身常服出來,小郎君在不遠的毯子上落座,玩著玩具,喜春在書桌上算賬。

一家子,各有各的事做。

書桌上的賬本是前幾日就送來的,喜春一直沒時間看,就先放在了一側,都是外邊各家鋪子上的賬冊,莊子、湯池的。

今日莊子上結了款,喜春先看起了莊子上的賬冊來,冊子上記載的是莊子從建立到如今,每一筆開銷,以一年為一結,去歲采買種子是喜春從賬房劃出來的銀錢,相當於是借的,現在把這筆銀錢還了,餘下的扣除了去歲莊子上的開銷外,才是一整年最後餘下所得。

莊子上的開銷最大的請人做活、采買工具等,寧喬一月有五兩銀錢,是他的工錢,最後算下來除開種子和開銷,還餘下了一千兩左右,這筆銀錢,今年還得購買藥種。

周秉看過了周澤兩兄弟的學問過來,周澤兄弟倆得了允許,正跟侄兒一起玩,周嘉還在做學問,他過來看了眼,見喜春手中打著算盤,順口問了句:“虧了多少?”

喜春想說,明明還餘下一千兩銀子呢,哪裏虧了,只又一想著今年的藥種、工錢等,算下來還當真是虧的,就說不出掙了的話:“好在一年比一年虧的少。”

種藥材沒有哪個頭一年就大賺的,又不是只做一年的買賣,想做長遠了,就得先做虧。按如今的情形,種兩三年,就用不著先貼補,莊子上就能夠自行運轉了。

她把對好的單子記下來,等翌日叫人給四哥寧喬送了份。

顧家姐妹都不識字,寧喬去采藥了,又幫著藥鋪上新采買的藥材炮制,好幾日才回去,接了單子看了眼,叫顧氏收好就是。

他心頭有數,顧氏還指著分銀子呢,問他:“妹妹有說幾時分銀子嗎?”

寧喬還以為家裏沒銀錢了:“沒銀子了?”

那倒不是,他一月有五兩銀子,偶爾采藥炮制還有另外的收入,他們在莊上有住的地方,隨便開辟個小院子種菜就夠吃了,要用到的銀錢其實不多,顧氏精打細算慣了,一月裏兩個人的花銷不朝過二兩的,餘下的銀子都攢著呢。

“那倒不是,總不能家裏的銀子放妹子那裏吧,用也不方便。”

寧喬指了指那單子,把上頭的念給她聽了:“就剩了一千兩左右,買藥材之後還得妹子貼錢進去呢,哪兒就分錢了,再過兩年三才能分得了。”

寧喬心裏也有譜兒的,一看了單子一算就清楚了。

“不分了?!”顧氏心頭只有這一個想法了,急得很,昨日給娘家帶信兒回去,小妹說了他們收入的事兒,顧氏沒阻止,心裏還存了要不要幫襯一二的心,現在大話都說出去,不分銀子了?

“這事兒你忘了?咱們定親的時候我不是同你說過麽。”嫁給他,衣食是無憂,但想掙大錢,近幾年都是沒有的。

喜春看了好幾日才看完了賬冊。

她一個人看得慢,在家時還叫了周秉來一起算,兩個人一人分上一疊。

他們鋪子攤子越鋪越大,賬目就越來越繁瑣,鋪子上的帳,對外供貨商戶們的帳,每一樣都要清算一番,沒事兒就拿著算盤劈裏啪啦的算。

周星星下學來,有時還盯著他們手中的算盤看得有趣兒,喜春就歇一歇,教他打算盤。

賬目算了出來,喜春最後在過上一遍,查看數額多少也就過了,她撿了本,一一看了過去,趨於平穩後,每月所得的銀錢差別已經不大了,沒多少出入,只有湯池莊子上比上月來要少了些。

喜春先時沒理,數額只差了幾百兩,她也沒放心上,天氣一日比一日炎熱起來,買賣一日比一日差也是正常的。

後來看了胭脂鋪供給給湯池莊子上的面脂面膏她才發現,這消減的不是別處的收益,而是這胭脂鋪供過去的面脂,湯池莊子上東西少了,按理應該是用掉了,多掙銀子才是,哪有還從這裏虧一筆的。

喜春又翻了一遍湯池莊子上的記錄才發現,這扣掉的一筆數目,正是掛在她小池頭上的。湯池莊子上的賬房把掛在小池間的帳給扣了。

喜春打從周星星啟蒙進學後,一回都沒去過湯池莊子上,哪兒來的這麽多面脂面膏用量扣的。

喜春叫人去問了,很快就有了回信兒,人家就說了:“夫人那湯池莊子一月裏半月都用著呢,每回用了都是請了娘子們用了上等的面脂面膏按摩的,還有小食兒,點心,瓜果一應不缺的。”

問誰去的,也回了,“登的是寧四娘子的名兒。”

顧氏都懷孕了,哪裏會去泡湯池的,喜春想起上回去莊子上,顧氏說把泡湯池讓給了顧小妹,她雖然心裏不舒服,但想著也只有這一回,就算了的,結果人說甚,一月裏半月都去,還每回指著上等的東西用?

感情不用自己結賬就可勁兒用是吧?

喜春這回是被惡心壞了,氣得晌午連午食兒都沒用,周秉勸她:“別氣了,下回不叫她進去了就是,不用飯餓著的可是自己。”

喜春當然不會叫她再去了,顧家小妹跟她又沒關系,連話都只說過幾句,她一月就花了她幾百兩銀子,她哪裏不氣的。

被周秉半哄半勸著用過了飯,喜春突然想起上回這帳正是他算的,當下就回過味兒來了:“感情你也是早就知道了吧?要不是我看胭脂鋪上的貨目數,還沒扯到湯池莊子上的,你就打算把我騙過去了?”

周秉不否認:“可你知道了又能如何,你跟四舅兄關系好,這事兒又扯上在他那裏客居的小姨子,總不能去質問她吧,就是給四舅兄的面子,咱們也只有吃一回虧的。”

周秉早就把喜春的性子給摸透了的,當日查過了賬冊後就吩咐了湯池那邊,以後這位嫂子的名兒在湯池莊子上可就不管用了。

她下不了這個手,有顧慮,他來。

他還哄她:“咱不氣了啊。”

喜春憋著笑,“你少拿我當蘭鈺哄的。”

周秉都吩咐下去了,喜春也就懶得管了,她這個四嫂子是娘陳氏親眼挑的,說的是賢惠持家,算計精明,正適合兄長寧喬這等大大咧咧的,有人管著,能把家給操持起來。

陳氏來信的時候,喜春也覺得合適,這種事還是要她四哥點頭,寧喬都沒意見,她更是沒意見的,這來了府城也一年多,從喜春接觸過的情況看來,也確實是當得起娘親陳氏誇的,算計精明。

婆家小姑子都能坑一坑,自己用不了就推娘家小妹去,不浪費丁點,可不是精明得很麽,這種人,還當真是吃不了虧的。

事情過了,喜春氣不順還刺了句,“當時還跟我說請家裏的小妹來照顧她呢,一看這一月裏半月都去泡湯池,過得比神仙日子還幸福的,哪家照顧人的有這等享受?她當自己是花呢,需要整日泡在水裏頭的?”

過後喜春再也沒提,該忙鋪子忙鋪子,該忙家裏忙家裏,莊子上難得去一回,她也不管顧氏那頭知道去不了湯池莊子了是個甚反應的,總歸一月要去這麽多回的人,也不難發現。

該虧心的不是她!

周家把花水往回鋪了後,如今府城的小姐們上街提的都是花匣子,匣子上還帶有周家的標識,好認得很。

匣子炒得火熱起來,就有人跟著做起了匣子的買賣來。

是特意給上街的女子提的匣子,專門開的匣子鋪子,大大小小都有,還有不少樣式,一時間,城中男男女女上街都愛提匣子。

周家就有不少,幾位主子人手都有好幾個,周星星這個年紀都沒錯過,給他買的都是些動物造型的,做成各種動物形狀的匣子,十分受孩童們喜歡,最成功的一家是黃家的作坊,其次是林家等,都相繼推出了各種吸引人的。

開鋪子的,作坊的商戶還來周家問過,問要不要一起發財,把這匣子鋪子也往外推,就跟周家的幾個買賣一樣,推到整個大晉去。

說得誇張了些,周家的買賣也不過鋪了十來個府城,遠沒有到整個大晉的份兒。

喜春兩個沒應,都拒了。

跟黃夫人說起時,“你家有走關外的路子,這匣子好銷,順著就賣了,要特意鋪到各州府,長遠的掙銀子是不可能的,貨多,走一個地方賣一批,掙短銀是可以的,匣子這東西不覆雜,買一個回去就學會了。”

從周家把匣子往府城鋪了後,已經出了多少家匣子鋪子了,七八家總是有的。

他們先是把花水和匣子往別的府城鋪,人家府城早就有了匣子,哪裏不會開匣子鋪子的,到處都是做買賣的人,他們能想得到的,人家也能想得到。

這一行,在他們府城裏看著繁花似錦的,但要真出了府城,還當真不好做。

周家拒了,但總有人覺得這門兒買賣能掙的,好些商戶還合起了夥來,信心十足的,給周家做匣子的林家木材作坊,林東家的小舅子就差點跟著去幹了。

喜春聽過了一回,就拋到了腦後。

她前幾日就約了薛家的當家,給薛家那頭下過了帖子。

薛家那頭回了信兒後,商定了時間,喜春跟周秉一塊兒登了薛家的門兒。

周家跟薛家簽下的花水,一開始簽下的那款淡雅的花水,契書上約定過的優先供給周家兩年,周家之後才能把花水供給其他鋪子,這個條約契書要到了。

這兩年薛家的花水只供給了周家一家,前兩年有不少人登薛家門兒,想要采買這花水,都被薛東家給回拒了,叫他們兩年後再來。

薛家完全的按了契書上辦事。

如今兩年的期限快到了,早在一兩月前就有人登了薛家的門兒,想商定周薛兩家的買賣到了後,供給他們其他商家的事兒,周家這裏早前一直沒反應,花掌櫃倒是一直盯著,把有哪些人家登門兒的事兒都一一稟報過了。

跟他們競爭的人不少,都是城裏有名兒的商戶,甚至還有其他州府的商戶。

薛家也知道他們的來意,喜春兩個登了門兒後,薛夫人叫人送了茶水來,見過了薛東家,薛東家脾氣還是一如往昔,說:“當初說的是兩年,契書上也是兩年,現在時間到了,好多交好的人家也登了門兒,我們這裏也不好回絕啊。”

薛家一心鉆研改良配方,對這些鉆營的事上心,但登門的人多了,有些人家還當真不好回絕。比如薛夫人娘家。

薛東家重規矩,跟周家這兩年,作坊的花水都是盡數供給了周家,岳家再大的反應也沒理會,如今契書上的時間到了,他也沒理由不給了。

薛夫人也不會應的。

喜春與周秉對視,他們在府上也是商議過一番的,笑道:“我們也是知道薛東家的難處,所以這回來還是想與薛東家繼續簽契書約定,薛東家也可以再挑上三四家一起,按誰要的比例大優先分給誰就是,如此一來,有人也得了實惠,不是一家獨大,想來也沒人再說三道四的了。”

三四家?薛東家在心裏算了起來。

薛夫人知道薛東家的性子,急切起來:“老爺,這三四家全然不夠的。”就怕他應下來。

薛東家看看薛夫人,又看看喜春夫妻,為難了:“這...”

喜春只微微一笑:“花水是薛家傾你們父子的心血才改良成的,薛東家一心只鉆研方子叫人佩服,就是不知道薛東家有沒有心,叫花水揚名天下,為宮廷采選。”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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