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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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9 章
“公主說的話，翟雄不敢反駁。我只想聽一句真話，昨天在陵園，公主親口答應做我的皇後，是出自真心，還是為了保住都城和錦熾陵園，而使出的權宜之計？“翟雄目光漸亮，直視鳳兮道。
鳳兮聽了，臉轉向一邊，不再說話。
翟雄眼中泛起的亮光，又一點點轉為暗淡，以失望的聲音道：“看來公主，並不真心想跟我一起走！”
這一刻，帳篷中原本緊張的氣氛，變得更加凝重，一陣寒意，同時在兩人心底彌漫開來。
“公主還是睡一會兒吧，天亮之後，我們接著趕路。請公主放心，巫靈國大軍會繼續撤離，直到離開千秋國國境。這是翟雄對公主的承諾，就一定說話算數！”翟雄言罷，起身準備離開帳篷。
忽然間，帳外有鬧嚷聲傳來。
翟雄一步跨到帳房門口，掀簾向外喝道：“是誰在喧嘩？”
一名士兵跑過來，氣喘籲籲地稟報：“陛下，外邊來了一個千秋國小將，自稱名叫龍意，來討要他的未婚妻。還說陛下要是不交人，他就立刻踏平營地！”
“未婚妻？”翟雄轉頭看了鳳兮一眼，臉上現出明了神色，隨後眸中精光一閃，命令道：“去牽朕的馬來！”
他轉身進了另一個帳篷，不一刻又提著長戟走出來，跨上高頭大馬。
帳房內，鳳兮聽到士兵說的話，心裏猛然一動：“龍意哥哥來了？”
楞了一下神兒之後，她又在心裏暗道：“不好！他單槍匹馬，來闖巫靈國大營，怕得吃虧！”
想到這裏，鳳兮騰地起身，提劍就向帳外去，正好與翟雄碰個正著。
翟雄以淩厲的目光看了她一眼，冷笑道：“朕原本百思不得其解，以為公主只是因為國仇家恨，不肯屈就於我。卻原來，是你心中另有他人了！如此，朕便去與那小將軍一戰，若是輸了，任他帶你走；若贏了，公主還需遵守承諾！”
說罷，他用手一拍胯下戰馬後臀，馬兒揚起四蹄，朝著兵營外橫沖直撞出去。
鳳兮心裏著急，顧不了太多，也邁開腳步向外跑。
幸好前方帳篷邊樹幹上，也拴著一匹馬。她跨上馬背，一劍斬斷韁繩，驅使馬兒快跑，跟上翟雄。
快到營地邊緣的時候，鳳兮已經看到，遠處那個騎在馬上的身影。
天色已大亮，朝霞還沒出現。
明凈高遠的天上，掛著一彎遲遲不願落下的曉月，晨風拂過，帶來絲絲涼意。
就在這曉月晨風中，二人四目對視，漸行漸近。等再近些，他們互相看清了彼此的臉龐，都情不自禁地露出笑意。
“龍意哥哥！”鳳兮急切喚道。
“鳳兮妹妹！”龍意也呼喚回來。
前邊騎馬奔馳的翟雄，聽到兩人親昵呼喚對方，像是受了刺激，身體猛地抖了一下，使勁勒了一下馬韁，讓馬停下來。
他調轉馬頭，同時面對著龍意和鳳兮，看見他們臉上，洋溢著獨屬二人、發自內心的笑容，眼中神色更加覆雜。
翟雄心裏，羨慕眼前兩人自然展露的親密無間。
巫靈國皇宮裏，從來不缺美姬，可卻沒有一人，能真正走進他心裏。他自己，也從未對任何人，付出過真心。
那些庸俗女子，對他只有討好、諂媚、懼怕，當然還有算計。
而鳳兮和龍意，他們的笑容和目光中，滿含著對彼此的關懷和愛意，純凈得像北方冷原山巔冰川滴下的雪水，清澈而不含一絲雜質。
看著看著，翟雄心裏升起一股莫名憤恨。
從小到大，他都能感覺到，命運總是在和他開玩笑。他費盡千辛萬苦，總也得不到的東西，別人卻能輕而易舉得到；他得到的東西，卻又未必是自己想要的。
就如巫靈國皇位，翟雄覺得，自己從未覬覦過。
可想得到這位置的人，卻不這麽認為。他們百般刁難陷害他，最終皇位卻又陰差陽錯，落到了他手中。
為了平息誹謗言語，他才聽信國師勸誘，以致一代雄主，落了個聲名狼藉。
至少，她最心愛的女子如此認為。
這種對命運的抱怨，讓翟雄再去看龍意和鳳兮時，潛藏心底的自卑又重新泛起。
此刻，那一對男女，仿佛正一邊毫無顧忌地秀著恩愛，一邊在心裏竊竊私語，嘲笑他傻氣和不自量力。
“啊….”龍意和鳳兮正互相打量，細細觀察著，闊別幾年後，各自面容和身上的細小變化，忽聽翟雄爆發出一陣巨吼聲，似在發洩內心壓抑已久的怒火。
“小心！”二人趕緊同時出聲，提醒對方。
翟雄吼過之後，雙眼逐漸變得血紅，臉上也扭曲起來。
同時，伴隨著關節起了一陣“哢啪哢啪”的響聲，他身體上各處肌肉，開始一點點膨脹。
眼前這一幕，龍意和鳳兮還是小孩子時，就在飛來城的城樓上，遠遠地看到過。時隔多年再看，內心仍然大感震撼。
尤其是鳳兮，這兩天他和翟雄近身共處，發現此時似乎也不像傳說那般邪乎。有的時候，反倒自然流露出一國之君的氣度，內心對他的印象也有所改觀。
可他身上瞬間的驚人變化，又讓鳳兮否定了自己之前的想法。
翟雄低下頭，看著自己身上的變化，眼裏顯然也有些困惑。
他先是極力扭動脖子和肩膀，又接連深呼吸，用拳頭使勁捶打肌肉隆起的胸膛，試圖壓制住體內的無名力量，可卻無濟於事。
他的身體，還是在不斷漲開，鎧甲已經破裂，虬曲的肌肉鉆出來，臉上五官七扭八歪，血色雙目射出陰冷的光芒。
龍意和鳳兮都舉起武器，擺好樂戒備姿勢，以防翟雄突然出擊。他們互相看著，輕輕點了點頭。
龍意看公主的眼神，如同任何一名寵愛妻子的丈夫，其中不僅是關切和擔憂，更飽含著要舍命護她安危的堅毅和決心。
鳳兮的眼裏，有關愛、有柔情，同樣也有面對危險時的凜然和果敢。
翟雄的□□，終於脫離了意志的枷鎖，就要自由放飛。他圓睜血紅的眼睛，背一挺，舉起長戟，便欲沖向情敵。
龍意也挺起長槍，正打算迎戰。
翟雄卻又一陣怒吼，把長戟丟落在地上，雙手抱住頭，使勁抓撓著自己的頭和臉，直到鮮血淋漓。
隨後，他又瘋狂撕扯身上裂開成片的鎧甲，再用鐵錘一樣的拳頭，擊打□□的胸膛。
鳳兮看明白了，翟雄確實是被邪惡力量控制，但和在飛來城下不同的是，他這會兒並不想任憑那股力量驅使，而是在努力竭力抗爭，想讓自己恢覆正常。
當年，父皇和龍意哥哥體內一定也有這種毒，只不過要比翟雄輕很多。那是在與翟雄交手時，因為受傷沾染上的。
想到父皇病中所受的種種折磨，鳳兮轉臉看向龍意，心裏一陣疼痛。
翟雄仍然掙紮著，眼看又要失控，他猛地撥轉馬頭，發瘋般地沖入晨曦中空曠無人的原野。
臨離開前，他又扭頭，看了一眼鳳兮，陰鷙的目光中似有百般不舍和不甘。
方才站在翟雄身後的士兵們，絕大多數第一次看到，陛下身上如此令人恐懼的變化。
他們大多都被嚇傻，有一兩個膽子較大的，趕緊拍馬追了過去。
龍意見翟雄放棄與自己決鬥，轉而丟下兵器離開，難免有些吃驚。
鳳兮看著遠處，霧霭中那個逐漸消失的狂亂身影，卻若有所思。
“鳳兮妹妹，咱們走吧！”龍意的一聲輕柔的話語，將鳳兮從思緒中拉回來。
這時，遠處天邊，第一抹朝霞正好噴薄而出，照在他身穿的甲胄上，輝煌奪目。
他臉上的神色，比晨風更溫柔；眸中的光，比朝霞更明亮。
鳳兮也微笑著，輕拍一下身下的馬兒，讓它迎著霞光，緩緩踱步到龍意面前。
二人並肩上了馳道，往都城方向而去。
龍意知道，巫靈國撤退的大軍，必定快到山陽城了。二人在馳道上飛奔了一陣，轉而踏上田野小道，好避開敵軍。
因為擔心翟雄恢覆神智後，再來追趕，他們一路上不敢太耽擱，只催著馬兒全速奔跑。
趕路途中，二人都覺得有些饑餓。
鳳兮拒絕吃巫靈國的食物，已經一天一宿滴水未沾。
龍意著急搶回未婚妻，趕了一夜的路，腹中也早就饑腸轆轆。
於是，二人路過一處鄉村集市時，暫停下來，準備吃些東西。
這處集市，只有一條彎曲狹窄的街道，卻人流湧動。兩側的攤位上、店鋪中所賣的物品，有農人一早摘下來、帶著露水的蔬菜，有各種看上去略顯粗陋的點心，有花花綠綠的衣物，也有女孩子用的飾物和脂粉等。
龍意和鳳兮牽著馬，沿街一路逛過去，對一切都感到無比新鮮。
與都城相比，這裏賣的東西，都不夠精細奇巧，可卻彌漫著濃濃的煙火氣。還有每個人臉上輕松愉悅的微笑，讓人心生歡喜。
在一間賣首飾的店鋪裏，龍意相中了一對銀鐲子，鐲上花紋很簡單，卻別有一番樸拙趣味。
他便買下來，送給鳳兮，並幫她戴在手腕上。
銀店老板娘看著這對衣著光鮮、舉止不俗的貴人，眉開眼笑地說道：“小將軍，我們這副鐲子，是老銀匠昨夜才打好的，今天一擺出來，就被您買走了，真是有緣哪！將軍夫人戴上她，非常合適呢！”
聽到“將軍夫人”這幾個字，龍意臉上泛紅。
他偷瞧了瞧鳳兮，看她只顧欣賞腕上的新鐲子，並沒有對陌生人加給她的身份，表示任何異議，還大方地隨口向老板娘致謝。
再往前走，是一個聚集著各色早點攤子的地方，不少人正吃早點。
二人找了張空桌子，坐下來點了些包子、油條、豆腐腦、湯粉之類的吃食，擺了滿滿一桌，津津有味地吃起來。
鳳兮先吃飽，便看著龍意，繼續吃完剩餘食物。
她瞧了一會兒龍意吃飯，又扭頭看向街市上的人群，感嘆道：“若能生在平常百姓家，長在市井巷陌中，過一世平平淡淡的日子，該有多好！”
龍意聽見，擡頭看著公主，笑道：“公主在陵園這幾年，過得不就是平民百姓的日子麽？”
“那可不一樣。”鳳兮道：“一來出入不便，二來…”
“二來如何？”龍意追問。
“二來沒有你在身邊，日子實在太枯燥！”鳳兮看著龍意的眼眸說完，也有些害羞起來。
龍意停下筷子，伸出一只手，在桌上握住鳳兮的手，溫柔地說道：“以後龍意就陪著公主，一起過咱們想過的日子，好不好？”
“嗯！”鳳兮點頭：“不管是繁華都城中的將軍府，還是清寒的邊境兵營，亦或偏僻的市井荒村，只要有龍意哥哥在，任何一處的日子，鳳兮都會甘之如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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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說的話，翟雄不敢反駁。我只想聽一句真話，昨天在陵園，公主親口答應做我的皇後，是出自真心，還是為了保住都城和錦熾陵園，而使出的權宜之計？“翟雄目光漸亮，直視鳳兮道。
鳳兮聽了，臉轉向一邊，不再說話。
翟雄眼中泛起的亮光，又一點點轉為暗淡，以失望的聲音道：“看來公主，並不真心想跟我一起走！”
這一刻，帳篷中原本緊張的氣氛，變得更加凝重，一陣寒意，同時在兩人心底彌漫開來。
“公主還是睡一會兒吧，天亮之後，我們接著趕路。請公主放心，巫靈國大軍會繼續撤離，直到離開千秋國國境。這是翟雄對公主的承諾，就一定說話算數！”翟雄言罷，起身準備離開帳篷。
忽然間，帳外有鬧嚷聲傳來。
翟雄一步跨到帳房門口，掀簾向外喝道：“是誰在喧嘩？”
一名士兵跑過來，氣喘籲籲地稟報：“陛下，外邊來了一個千秋國小將，自稱名叫龍意，來討要他的未婚妻。還說陛下要是不交人，他就立刻踏平營地！”
“未婚妻？”翟雄轉頭看了鳳兮一眼，臉上現出明了神色，隨後眸中精光一閃，命令道：“去牽朕的馬來！”
他轉身進了另一個帳篷，不一刻又提著長戟走出來，跨上高頭大馬。
帳房內，鳳兮聽到士兵說的話，心裏猛然一動：“龍意哥哥來了？”
楞了一下神兒之後，她又在心裏暗道：“不好！他單槍匹馬，來闖巫靈國大營，怕得吃虧！”
想到這裏，鳳兮騰地起身，提劍就向帳外去，正好與翟雄碰個正著。
翟雄以淩厲的目光看了她一眼，冷笑道：“朕原本百思不得其解，以為公主只是因為國仇家恨，不肯屈就於我。卻原來，是你心中另有他人了！如此，朕便去與那小將軍一戰，若是輸了，任他帶你走；若贏了，公主還需遵守承諾！”
說罷，他用手一拍胯下戰馬後臀，馬兒揚起四蹄，朝著兵營外橫沖直撞出去。
鳳兮心裏著急，顧不了太多，也邁開腳步向外跑。
幸好前方帳篷邊樹幹上，也拴著一匹馬。她跨上馬背，一劍斬斷韁繩，驅使馬兒快跑，跟上翟雄。
快到營地邊緣的時候，鳳兮已經看到，遠處那個騎在馬上的身影。
天色已大亮，朝霞還沒出現。
明凈高遠的天上，掛著一彎遲遲不願落下的曉月，晨風拂過，帶來絲絲涼意。
就在這曉月晨風中，二人四目對視，漸行漸近。等再近些，他們互相看清了彼此的臉龐，都情不自禁地露出笑意。
“龍意哥哥！”鳳兮急切喚道。
“鳳兮妹妹！”龍意也呼喚回來。
前邊騎馬奔馳的翟雄，聽到兩人親昵呼喚對方，像是受了刺激，身體猛地抖了一下，使勁勒了一下馬韁，讓馬停下來。
他調轉馬頭，同時面對著龍意和鳳兮，看見他們臉上，洋溢著獨屬二人、發自內心的笑容，眼中神色更加覆雜。
翟雄心裏，羨慕眼前兩人自然展露的親密無間。
巫靈國皇宮裏，從來不缺美姬，可卻沒有一人，能真正走進他心裏。他自己，也從未對任何人，付出過真心。
那些庸俗女子，對他只有討好、諂媚、懼怕，當然還有算計。
而鳳兮和龍意，他們的笑容和目光中，滿含著對彼此的關懷和愛意，純凈得像北方冷原山巔冰川滴下的雪水，清澈而不含一絲雜質。
看著看著，翟雄心裏升起一股莫名憤恨。
從小到大，他都能感覺到，命運總是在和他開玩笑。他費盡千辛萬苦，總也得不到的東西，別人卻能輕而易舉得到；他得到的東西，卻又未必是自己想要的。
就如巫靈國皇位，翟雄覺得，自己從未覬覦過。
可想得到這位置的人，卻不這麽認為。他們百般刁難陷害他，最終皇位卻又陰差陽錯，落到了他手中。
為了平息誹謗言語，他才聽信國師勸誘，以致一代雄主，落了個聲名狼藉。
至少，她最心愛的女子如此認為。
這種對命運的抱怨，讓翟雄再去看龍意和鳳兮時，潛藏心底的自卑又重新泛起。
此刻，那一對男女，仿佛正一邊毫無顧忌地秀著恩愛，一邊在心裏竊竊私語，嘲笑他傻氣和不自量力。
“啊….”龍意和鳳兮正互相打量，細細觀察著，闊別幾年後，各自面容和身上的細小變化，忽聽翟雄爆發出一陣巨吼聲，似在發洩內心壓抑已久的怒火。
“小心！”二人趕緊同時出聲，提醒對方。
翟雄吼過之後，雙眼逐漸變得血紅，臉上也扭曲起來。
同時，伴隨著關節起了一陣“哢啪哢啪”的響聲，他身體上各處肌肉，開始一點點膨脹。
眼前這一幕，龍意和鳳兮還是小孩子時，就在飛來城的城樓上，遠遠地看到過。時隔多年再看，內心仍然大感震撼。
尤其是鳳兮，這兩天他和翟雄近身共處，發現此時似乎也不像傳說那般邪乎。有的時候，反倒自然流露出一國之君的氣度，內心對他的印象也有所改觀。
可他身上瞬間的驚人變化，又讓鳳兮否定了自己之前的想法。
翟雄低下頭，看著自己身上的變化，眼裏顯然也有些困惑。
他先是極力扭動脖子和肩膀，又接連深呼吸，用拳頭使勁捶打肌肉隆起的胸膛，試圖壓制住體內的無名力量，可卻無濟於事。
他的身體，還是在不斷漲開，鎧甲已經破裂，虬曲的肌肉鉆出來，臉上五官七扭八歪，血色雙目射出陰冷的光芒。
龍意和鳳兮都舉起武器，擺好樂戒備姿勢，以防翟雄突然出擊。他們互相看著，輕輕點了點頭。
龍意看公主的眼神，如同任何一名寵愛妻子的丈夫，其中不僅是關切和擔憂，更飽含著要舍命護她安危的堅毅和決心。
鳳兮的眼裏，有關愛、有柔情，同樣也有面對危險時的凜然和果敢。
翟雄的□□，終於脫離了意志的枷鎖，就要自由放飛。他圓睜血紅的眼睛，背一挺，舉起長戟，便欲沖向情敵。
龍意也挺起長槍，正打算迎戰。
翟雄卻又一陣怒吼，把長戟丟落在地上，雙手抱住頭，使勁抓撓著自己的頭和臉，直到鮮血淋漓。
隨後，他又瘋狂撕扯身上裂開成片的鎧甲，再用鐵錘一樣的拳頭，擊打□□的胸膛。
鳳兮看明白了，翟雄確實是被邪惡力量控制，但和在飛來城下不同的是，他這會兒並不想任憑那股力量驅使，而是在努力竭力抗爭，想讓自己恢覆正常。
當年，父皇和龍意哥哥體內一定也有這種毒，只不過要比翟雄輕很多。那是在與翟雄交手時，因為受傷沾染上的。
想到父皇病中所受的種種折磨，鳳兮轉臉看向龍意，心裏一陣疼痛。
翟雄仍然掙紮著，眼看又要失控，他猛地撥轉馬頭，發瘋般地沖入晨曦中空曠無人的原野。
臨離開前，他又扭頭，看了一眼鳳兮，陰鷙的目光中似有百般不舍和不甘。
方才站在翟雄身後的士兵們，絕大多數第一次看到，陛下身上如此令人恐懼的變化。
他們大多都被嚇傻，有一兩個膽子較大的，趕緊拍馬追了過去。
龍意見翟雄放棄與自己決鬥，轉而丟下兵器離開，難免有些吃驚。
鳳兮看著遠處，霧霭中那個逐漸消失的狂亂身影，卻若有所思。
“鳳兮妹妹，咱們走吧！”龍意的一聲輕柔的話語，將鳳兮從思緒中拉回來。
這時，遠處天邊，第一抹朝霞正好噴薄而出，照在他身穿的甲胄上，輝煌奪目。
他臉上的神色，比晨風更溫柔；眸中的光，比朝霞更明亮。
鳳兮也微笑著，輕拍一下身下的馬兒，讓它迎著霞光，緩緩踱步到龍意面前。
二人並肩上了馳道，往都城方向而去。
龍意知道，巫靈國撤退的大軍，必定快到山陽城了。二人在馳道上飛奔了一陣，轉而踏上田野小道，好避開敵軍。
因為擔心翟雄恢覆神智後，再來追趕，他們一路上不敢太耽擱，只催著馬兒全速奔跑。
趕路途中，二人都覺得有些饑餓。
鳳兮拒絕吃巫靈國的食物，已經一天一宿滴水未沾。
龍意著急搶回未婚妻，趕了一夜的路，腹中也早就饑腸轆轆。
於是，二人路過一處鄉村集市時，暫停下來，準備吃些東西。
這處集市，只有一條彎曲狹窄的街道，卻人流湧動。兩側的攤位上、店鋪中所賣的物品，有農人一早摘下來、帶著露水的蔬菜，有各種看上去略顯粗陋的點心，有花花綠綠的衣物，也有女孩子用的飾物和脂粉等。
龍意和鳳兮牽著馬，沿街一路逛過去，對一切都感到無比新鮮。
與都城相比，這裏賣的東西，都不夠精細奇巧，可卻彌漫著濃濃的煙火氣。還有每個人臉上輕松愉悅的微笑，讓人心生歡喜。
在一間賣首飾的店鋪裏，龍意相中了一對銀鐲子，鐲上花紋很簡單，卻別有一番樸拙趣味。
他便買下來，送給鳳兮，並幫她戴在手腕上。
銀店老板娘看著這對衣著光鮮、舉止不俗的貴人，眉開眼笑地說道：“小將軍，我們這副鐲子，是老銀匠昨夜才打好的，今天一擺出來，就被您買走了，真是有緣哪！將軍夫人戴上她，非常合適呢！”
聽到“將軍夫人”這幾個字，龍意臉上泛紅。
他偷瞧了瞧鳳兮，看她只顧欣賞腕上的新鐲子，並沒有對陌生人加給她的身份，表示任何異議，還大方地隨口向老板娘致謝。
再往前走，是一個聚集著各色早點攤子的地方，不少人正吃早點。
二人找了張空桌子，坐下來點了些包子、油條、豆腐腦、湯粉之類的吃食，擺了滿滿一桌，津津有味地吃起來。
鳳兮先吃飽，便看著龍意，繼續吃完剩餘食物。
她瞧了一會兒龍意吃飯，又扭頭看向街市上的人群，感嘆道：“若能生在平常百姓家，長在市井巷陌中，過一世平平淡淡的日子，該有多好！”
龍意聽見，擡頭看著公主，笑道：“公主在陵園這幾年，過得不就是平民百姓的日子麽？”
“那可不一樣。”鳳兮道：“一來出入不便，二來…”
“二來如何？”龍意追問。
“二來沒有你在身邊，日子實在太枯燥！”鳳兮看著龍意的眼眸說完，也有些害羞起來。
龍意停下筷子，伸出一只手，在桌上握住鳳兮的手，溫柔地說道：“以後龍意就陪著公主，一起過咱們想過的日子，好不好？”
“嗯！”鳳兮點頭：“不管是繁華都城中的將軍府，還是清寒的邊境兵營，亦或偏僻的市井荒村，只要有龍意哥哥在，任何一處的日子，鳳兮都會甘之如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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