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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摸不到的紅纓槍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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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摸不到的紅纓槍10

赤霞軍在校場與第五營進行了幾次模擬演練後,又去山林中進行了幾次,雖然始終沒能贏過第五營,但進步越來越明顯,給第五營帶來的壓力也越來越大。

在離開流稷城的最後一次模擬演練中,赤霞軍在於思寧的帶領下,竟憑借地形優勢與第五營打成了平手。

“方哥,原來女子上了戰場都這麽勇猛的嗎?”一個士兵捂著自己被敲中的肩膀,齜牙咧嘴問。

另一個士兵委屈地插嘴:“這群女子忒狡詐,招招都是假動作!”

方堅遙遙瞥一眼於思寧,搓搓臉道:“反省反省你們自己吧。參軍幾年了,竟被一群新兵蛋子耍得團團轉!”

一群老兵頓時都沈默了。

良久,一個小小的聲音冒出來:“她們太厲害了……再這樣下去,下次是不是要輸給她們了?”

整個第五營心神同時劇震。

在某種心照不宣的默契下,第五營的全體士兵們悄悄地給自己提高了訓練強度。

他們偷偷訓練的行為,在某天夜裏被起夜的第三營士兵發現,第三營大驚,於是也跟著提高了訓練強度。

幾個營幾間一向是對外團結對內比拼。現在兩個營都暗中開始卷,另外三個營自然也得到了消息,於是不知不覺中,流稷城中的馮家軍整體的訓練量都漲了上去。

馮定青不知內情,見狀對喬臻疑惑道:“拔營在即,他們怎麽一點收拾營帳的心思都沒有,還全身心撲在訓練上?”

也不是沒跟幹支單於主力對上過,不至於讓他們如此興奮啊。

手下從副將到小兵都開始勤奮,讓他這個主將都開始不踏實了。明天早上拔營前,他是不是也早起練上半個時辰槍法?

喬臻無辜地搖搖頭:“不知道呢。可能終於能再上陣殺敵了有些激動吧。”

馮定青本能地不信,見了她的表情就更不信了。

【主播:喬喬不知道,不管喬喬的事】

【哈哈哈哈哈馮將軍你不要被她騙了,你的手下都要被她的手下卷死了】

【內卷無處不在!都給我卷起來哈哈哈哈哈哈#打工人已瘋】

XF看看馮定青認真的表情,憂慮道:“如果明天馮定青也早起加練,喬喬你要怎麽辦啊?”

喬臻沈吟片刻:“我會睡得很香。”

XF:“……”

很好,不愧是你。

馮定青並不知喬臻背後的“無情”言論。

他打量喬臻片刻,“你搞的鬼?不對,”他馬上否定自己,“這幾天要說有什麽不同尋常的,除了明日離開流稷城,就是第五營與赤霞軍的對抗了。這些人是受了赤霞軍的刺激?”

馮定青已經猜到原因,喬臻也就沒有繼續賣關子。

“他們被赤霞軍進步的速度刺激到了,所以這幾天才會這麽拼命。其實沒什麽必要,赤霞軍進步神速只是因為基礎太低,以後勢必會慢下來。”

馮定青一想也是。

會被刺激,也是因為這幫臭小子一開始小瞧了人家。只有從小就沒從馮逸兒手中討到便宜的他知道,女子到底有多可怕。

“就讓他們好好練著吧,拔營之後,他們想勤奮也沒機會了。”

-

第二天一早,流稷城所有馮家軍整頓人馬,在天剛蒙蒙亮時便出了流稷山。

他們此行為的是配合逐駿山下的主力伏擊匈奴,在以最快速度趕往逐駿山方向的同時,要小心隱匿行蹤,連生火做飯都很少,到了用飯時間就把事先備好的饃饃拿出來啃兩口。

將士們每次拿出饃來啃的時候,都會把熱切的目光望向赤霞軍的營帳。他們此時已經忘記了赤霞軍是他們的壓力之源,他們只知道,那裏住著他們的活菩薩——

以前的饃又幹又硬,得就著水吃,不然跟磨牙差不多。

可是這次的饃,明明壓得也很紮實,但就是又香又軟。咬上一口,嘴裏滿滿的面香味,吃一口就想第二口,根本不用就水。

這一切多虧了赤霞軍的何婉娘子。

何婉娘子做的一手好面食,她見軍營裏原本準備的饃吃著費勁,便帶著赤霞軍裏幾個廚藝好的娘子重新做了一批饃。

同樣用面和水做出來的饃,可何婉娘子做的就是比原本的火頭軍做的好吃,好吃一萬倍!

真香!

何婉出營帳換防,站好沒多久,就感覺斜後方有些什麽東西讓人頗為在意。她回過頭,瞬間對上士兵們看觀音娘娘般的熱切目光,嚇得她渾身一個激靈。

她轉頭對身邊的同伴說:“我們換下位置吧。”

同伴不由偷笑:“你就讓他們看看觀音菩薩嘛,瞧他們啃饃啃得多開心。”

何婉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片刻後又“噗嗤”一笑,笑完她才有些惆悵地說:“我從小幫著家裏做饃,做得再好吃也沒得過家裏一句誇獎,怎麽現在一下子像是有多了不起似的呢?”

同伴微楞,然後才笑道:“可能這就是之前先生教的,天生我材必有用吧。”

何婉笑著點點頭。

先生教這句話的時候,她只覺得這句話很有道理。但從來不敢想,她自己也可以是那塊“材”。

她仰起頭,望著天空中明亮的星星,輕輕道:“多虧遇到將軍,我才知道,原來女子還可以這樣活。”

同伴也看向天空:“是呀,你說我們能變成將軍那樣的女子嗎?”

“不知道。哪怕變不成,像現在這樣我也很開心了。”

“瞧你這點出息,將軍可說了,不想當將軍的兵不是好兵。”

……

喬臻在營帳的另一面佇立片刻後,調轉方向,往另一片軍帳走去。

夜空中的每一顆星,都開始閃爍屬於自己的光芒了呀。

與西北廣袤靜謐的星空不同,上京城中燈火交疊,繁華熙攘,這點點星光似乎也變得黯淡許多。

今日有燈會,街上的小販此起彼伏的叫賣著,風度翩翩的郎君和嬌美的小娘子穿梭在燈市中,閑適又熱鬧。

宋子衿從府衙出來,聽到外面熱鬧的聲音,掀開轎簾看了一眼,才想起來今日有燈會。

他似乎許久都沒有逛過燈會了。

往日裏總覺得喧鬧無趣的活動,此時從轎中看著卻品出幾分戀戀紅塵之感。

一名小娘子似乎是丟了帕子,焦急地回身尋找,沒走幾步便有一位清俊的書生將帕子遞到她眼前。

小娘子接過帕子,還未來得及開口道謝,臉頰便先染上了一抹緋紅,望向書生的眸子裏,如春日裏的幽幽碧潭,泛起圈圈漣漪。

宋子衿腦中突然閃過一個畫面。

絢爛的煙花下,少女眼波如水,盈盈望著他:“你可真心願意娶我,與我結為夫妻?”

她的眼神是如此專註,專註到仿佛整個世界她只看得到他一人。

心頭像是被什麽重重刺了一下,宋子衿猛地縮回手。

轎簾垂落,轎中重歸黑暗。

兩個月前,流稷城的捷報傳回上京城,隨之陸續送回許多邊關的折子與書信。他等了又等,卻沒有等到馮逸兒寫給他的。

他甚至懷疑馮逸兒是不是沒有收到他寫的信,派人去驛館打聽了數次,得到信確已順利抵達流稷城的回覆才終於死心。

馮逸兒是真的放下他了。

可他做錯了什麽,難道管教她也有錯?

讓她懂事識禮也有錯?

宋子衿閉了閉眼,想到馮逸兒在院中舞槍的樣子,瀟灑恣意,笑容明媚,又想到捷報中所說,她在邊關是如何天降奇兵,有勇有謀。

她處處與其他女子不一樣,可她到底還是女子。

女子,不該拋頭露面,不該逞強好勝。

自古如此。

可是。

可是。

可是他想不通自己為何放不下。

轎身一頓,護衛上前掀開簾子:“老爺,到了。”

宋子衿頓了頓,起身下轎。

曹氏派人喚他去一趟,他沒有回書房,徑直去了曹氏的院子。

“給母親請安。”

曹氏慈愛地看著自己豐神俊朗的兒子,讓他到前面坐下,“這些日子你總在忙,我也不敢多打擾你,把事情張羅地差不多才敢拿到你面前。”

她將一本畫冊遞給宋子衿,“這裏都是上京城適齡的閨秀,你拿回去好好看看,相中哪個,母親便馬上讓人去提親。”

宋子衿心頭突然湧起一股煩躁。

他將畫冊放到一邊,“兒子剛和離沒幾個月,馬上就像看別家未免太過心急,還是以後再說吧。”

“怎麽能以後再說?”曹氏不容分說道,“你和離已經幾個月了,現在開始相看一點都不急。總不能因為一次和離,咱們宋府幾年都不找女主人了吧。”

宋子衿還是拒絕:“母親,兒子現在真的無心相看,這事以後再說吧。”

“不行。”曹氏語氣加重幾分,“你知不知道現在多少人在看我們府上的笑話?若我們不再找一個處處比馮氏強的女主人,豈不真讓人以為是馮氏拋棄了我們?”

馮逸兒在邊關立下大功,受聖上褒獎,眾人自然也跟著誇起馮逸兒。

這樣一來,與馮逸兒和離了的宋子衿處境就有些尷尬。

宋子衿不是沒感覺,所以才把精力全部放到公務上。

曹氏見宋子衿似是聽進去了,語重心長道,“大家都在議論我們宋府,我們才更要把日子過得紅紅火火的給他們看。”

宋子衿揉揉眉心,半晌,他退步道:“母親不是很喜歡曹表妹麽,不如就選她吧。”

“心慈丫頭?”曹氏語氣有些古怪,似是沒想到宋子衿會提起曹心慈。

她將曹心慈接來宋府,是為了找個自己人一起對付馮逸兒。如今馮逸兒已經離開宋府,曹心慈的價值也直線下降。

“她的身份做妾可以,做正妻低了點,你還是重新選一位閨秀吧。”

曹氏的聲音傳到窗外,如深冬的風一般冰冷刺骨。

曹心慈端著剛給曹氏做的燕窩,面無表情地聽著母子倆的對話。

聽到宋子衿的回應後,她勾起一抹冷笑,捏著托盤的手指因為過於用力泛起一層白邊。

她沈默地聽著,聽屋裏的母子倆說她家世如何寒酸,無法給宋子衿任何助力,又聽他們將上京城的各個閨秀盤算了一遍。

可從前那個女人在的時候,曹氏總說,只有她才是與宋子衿最般配的人。

話既已說出口,就別想收回去。

她在窗外靜靜站著,直到母子倆的話題結束,才端著托盤走進房間。

凍久了的身體,乍一進到房間裏有些發麻,曹心慈面上卻依然維持著無可挑剔的笑容。

行禮的時候,她突然有些分神——

戰場上的風,也像這深宅後院中的這般冰冷刺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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