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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目(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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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目(69)

他一直覺得奇怪。

直到這一刻, 才想通了。

他的這位小夫人還真是好本事啊!

顧文知微哂,嘴角勾起一個嘲諷的角度。

“夫君——”秋千上的她笑著回首,衣袂猶在風中飛舞, 芙蓉般俏艷的臉頰t帶著淡粉著,那雙眼睛正笑著望著他。

隨著他一步步走近, 她終於發覺到了他的不對勁。

紫衣貴重, 穿在他身上自有一種如珪如璋的氣度, 那是多年蘊養,也屬於上位者的內斂沈靜。但此刻的他, 卻給清池一種強烈的陌生感。

別說她了,就是在秋千架後陪伴著著她的般般也是被嚇到了。

顧文知不會像李嘆那樣醞釀風暴而來, 但他走過來的時候,清池就放慢了秋千的速度, 甚至一度想要從上邊下來。

顧文知拉住了那花繩, 掌控在自己的手裏, 不知何時原本推的般般反而被邊緣化了。

“姑爺。”般般低頭行了一個禮。

顧文知揮手道:“我和你家小姐說說話。”

明明是居高臨下俯視著他的清池在這一刻,那種強烈的不安濃到了極致。

般般應了一聲是, 走的時候, 卻忍不住瞧了一眼清池。

清池默默點頭。

她腳下的秋千絲毫不受秋風的影響, 在他的手裏攥著,他微微擡頭,望著她的眼睛在光澤裏像是深淵, 雍容肅穆, 冷峻嚴酷,他唇邊那一絲絲笑, 淡得像是天邊的雲彩。

“夫君……”這會兒清池明顯地意識到了發生了些什麽,她這一聲都有些顫裊, 有些嬌滴滴的。

她吸氣,臉蛋看上去幾多無辜。

“池兒,你真有本事啊。”

“夫君……夫君,這是在說什麽啊?”她懵然,裝瘋賣傻。心裏卻在瘋狂地叫囂,顧文知發現了什麽!不可能!他一定是故意在試探!

“夫、夫君。”清池低下了身子來,那裙擺如蓮,在金風底飄飄灑灑,她欲踏在平面上,腳踏實地和他商量,但他還是不許。

他把住了她的右手。

清池一只手攀著那秋千的繩索,好在過去學過站樁,這會兒的平衡力還在。

“別下來。”他的口吻平淡之中甚至透著些疏離。

這會兒的他眼皮子都不帶撩的,半點沒有過去那種繾綣溫柔。早就被他寵壞了的清池,這會兒發自內心的委屈,她甚至踢了他一腳。那繡著西番蓮的淡紫色繡花鞋在他腰上留下了一道痕跡。

“你這是做什麽!”

她嘴唇抿起,不快。

但一向愛潔的顧文知甚至根本就看都沒有看那足跡,漆黑的眼睛盯著她。

在這樣的眼神對視下,清池最終還是狼狽地閃了閃眸光。

如果是別人,她可以做到。

可如果是這個從來沒有對不起她,甚至她虧欠了諸多,還被拉入了漩渦深處的顧大人,即便是她的心也騙不過。

清池的手緊緊地攥著繩索,那指骨都泛著白。

在他手掌裏的那只手帶來了強烈的異感,甚至連接到了她的心頭。

他看著蹲在秋千上的她,“池兒,你知道我在說什麽。看來一直以來,你喚的這一聲聲夫君,從來當不得真。你可把我當做你的夫,你的天,你一生的倚靠?”

“我——”

“你沒有。”他連憤怒都是平靜的。

清池想,他這樣的人是一定不會歇斯底裏的吧。

她就像是一個做錯事的小姑娘,張了張嗓子。可對上他的眼睛,她得承認,她不是那種會把自己的丈夫當做頭頂的天那種女子,更不會把自己的生殺予奪遞給一個男人。

他眼底的失望更甚於憤怒,那低沈的聲音裏掩飾不住一種疲憊:“你不信我,甚至從來不願意和我商量。”

清池想,你是那種我商量就會答應的人嗎?不,你不是。當然,她知道這是一種狡辯,所以她只在心底說。

她的沈默更讓他有一種無可奈何的感覺。

他的口吻驀然地帶上了一種自嘲,“李清池,寧司君幫你,謝瓊玖幫你,就連姜曜芳也幫你。看來,你還真是裙下之臣挺多。”

清池瞪大了眼睛,是萬萬想不到眼前這個成熟的男人竟然會說出這樣幼稚的話語。

他以為,這樣會刺傷她嗎?

她只會覺得可笑,就連對他僅存的幾絲愧疚也淡了。

“你放手!”她驟然用力掙脫他緊握的手,一時之間,秋千震蕩,她腳下也不太穩當。

“你別鬧了!”他終於說出了這句話,看她的眼神心灰意冷。

一個男人的力氣豈是她能輕易掙脫的,他只是一扯,她就栽蔥一樣掉進了他的懷裏。他的胸膛像冷鐵,硬得她腦殼疼,緊緊箍住她的手,令她墜入了一個密不透氣的懷抱裏。

清池掙紮不出,窒息。

在這個時候,她有些說不出來的委屈和難過。

她錘著他,甚至恨恨地咬了一口。

反倒是她牙酸。

他悶聲哼著。

“你若是恨我,何不給我一封和離書,我便再也不出現在你的眼前!”她冷冰冰地道。

“這是我第二次聽你問我要和離書了。”他說,“清池,你是不是每一次被拆裝後,就只想要逃離?”

他看她,想看一個不成熟的孩子,更讓他受不了的是,即便他再氣惱,他也不願意失去了她。

清池沒有說話,她也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但在他的懷裏,她不再掙紮了。

可是他的下一句話卻容不得她繼續沈默:“往後,不要再和他們聯系。”

她問:“你不是恨我?你說我水性楊花?”

她嘲笑他,那笑生在她的臉頰上,在暖金色的秋光裏有著迷離的光澤。“顧大人,難道你娶我之前沒有查過,寧司君是我師,謝瓊玖是元弟,姜曜芳是我三哥哥好友,他們為何不能幫我?”

她仰頭望著他一直在笑,笑得顛倒眾生,禍水如她。

“是我錯了。”他沈默了一會兒說。再看她,目光變得寬和多了,但此刻的清池在他的眼前,更像在是一個待他教育的學生面前,身為一個老師理應有的氣度。

清池最討厭的就是他這種古板。

她煩惱死了,怎麽就說不通啊!

“你想做什麽?”

“管你。”他說得再理所當然不過。

清池一噎,是啊,在世人眼底,他們這種老夫少妻,身為“少”的那位,本就裏應該被他管。更何況,在世俗意義上,他是一國之相,桃李天下,穩重風雅,教導自己的小夫人更是閨房之趣。

清池這才發覺她自己給自己挖了一個坑。

她提防地警醒,瞧著他,像是一只小狐貍。不知為何,在這一刻,顧文知心中再多的氣也被這一眼給瞧沒了,是了,她不過還是個孩子,他怎麽和她生起起了。她既錯了,那他便管教就是。

清池被他帶著些筆繭薅了一把腦袋,她整個人都是懵的。明明剛才他們還在針鋒相對,怎麽就變這樣了。

瞪著眼睛瞧著他,“顧文知,你沒瘋?”

不會被她給氣瘋了。

“你冷靜點哈,我又沒給你戴綠帽子,沒必要這樣。”

顧文知沒好氣道:“我看你該多讀些女四書。如此閨德,也不知道李夫人平日是怎麽教導的。”

他的口吻就已然是那種老夫子的了。

清池又氣又無語,“顧文知,你真是瘋了!”

“女子稱呼其夫,不可為其名。”他只是款款地道。

若是忽略了之前揭發的事,此時在這秋千前,花園裏,被這金燦燦的秋花圍簇,他們很真仿若是一雙愛侶。

清池打量著他的臉,在想,扇哪兒能讓他清醒一點。

顧文知已經看穿了她的想法,淡淡地說:“女子掌摑其夫,為大逆不道,流放三千裏。”

清池給了他一枚白眼,冷冷地笑:“你箍得我這般緊,我的手都松不出來,打個鬼啊!”

“你放開我!”她那種不羈又開始冒頭了,大概是發覺他不會真的傷害到她。

他卻只是撫摸過她的臉,“池兒,你要聽話。”

豈知,他雖是放過了她,卻並不等於不計較了。老一套,禁足晴雨閣,如今還多了兩個罰法,一個便是叫她背女四書,日日晚上抽背,若是含糊了一句,就是一枚冷眼瞪來。

另一個便是床下不理他便床上罰。平日裏任她如何桀驁不馴,在他身下總是化成一池春水。

這一套組合拳下來,不打不罵,卻把清池整得夠嗆。

她氣悶在胸,裝了好幾次病後,卻是真的病了。把一直從側瞧著的般般都急死了。

請了大夫來瞧,對方瞧了瞧他們夫妻倆,含蓄地道:“相爺,夫人這是脾肺氣虛、中氣不足所致,宜補養氣陰,一日兩盞生脈飲,多用些時日便好。夫人底子好,人年輕,恢覆得也快,就是這養病期間,不易再受氣。”

坐在一側的顧文知八風不動,聞言只是眼皮擡了一下t,頷首謝過了大夫。請走了大夫,這對已經好些天沒有正常說過話的老夫少妻之間又陷入了沈默,晴雨閣的內室被秋風吹過,一些花鈴聲響,清淩淩地脆。

清池手肘靠著椅脊,偏頭也不看他,就他根本不存在。

“你這病是我氣出來的?”

站在一邊的般般有些糾結,可在接到了顧文知漆黑眼瞳裏的暗示後,她雖然掛念著清池,可也是小聲地向她道:“小姐,姑爺和你說話呢。”

清池就動作有些大,扭頭似笑非笑地看向顧文知:“我們之間有什麽好說的?”

“難道我的病不是你氣出來的,顧大人?”

“清池,你要講道理。”他那文質彬彬的模樣,帶上些無奈的口吻,仿佛最近幾天還都是她在瞎折騰了。

“你不許我出門,意思還是我不叫道理了哦?”清池都被他給氣笑了,她越是生氣,那種生機更足,似艷光照人,棘手帶刺的花。

可顧文知把她當做家花,總要過來逗弄逗弄。譬如此刻,他反而握住了她的手,容不得她反抗,“你要去哪?”

“我能去哪?”

顧文知意有所指:“清池,我曾經禁足過你,可你不也回到了李家。”

清池頓時像是覺察到危險的貓,渾身的毛都豎了起來。

即便已經被他發現了不少的秘密,可她是永遠不會主動承認的。

“般般,你下去燉盞生脈飲送過來。”顧文知打發了一邊沈默著的般般。死死地扣住了清池想要逃離的手。般般不知氣氛怎麽又變成了這樣,自從那天開始,小姐和姑爺之間就和往常不一樣,兩人都像是炮仗似的,點火就燃。走到了門邊的她,還是有些擔憂地一回首,這一回首就瞧見了隔著魚戲蓮屏風,小姐伏在了姑爺身上,嬌怯又氣惱,而姑爺也不像以往那樣嚴肅,低下了頭,似輕俯在她耳邊說著什麽。

這一眼看得般般臉紅心跳,面上維持著平靜,可往外邊走的步伐卻更健快了。

室內。

清池也被顧文知磨得沒有脾氣了,是恨透了他那種堅定的老派。

她推了他一把,沒推動,擺爛地道:“顧大人,你就放過我,放過你自己好嗎?”她唇瓣有些發白,臉色比起之前那種高傲,也多了些的疲憊。

顧文知道:“又在說傻話了。我是你夫,如今你家裏敗了,於情於理更加不會讓你走。你這是孩子脾氣。”他幹脆給她定了性,又給了一顆甜棗:“先前不是和你說過了,我已在永安坊為你家備了三進宅院,這幾日,你大兄、二兄也上任了,你還有什麽不高興?”

清池睇了他一眼,陰陽怪氣地說:“顧大人還真是個好女婿。永安坊三進的宅子,沒萬把銀子拿不下來,您就不怕有人舉你貪墨?”

顧文知的手搔了一把她柔順的長發,那絲綢般涼感,讓他迷戀:“你是想去李家親自瞧瞧?”

清池一開始是想找這樣一個借口,可是當他主動地說出來,她反而是膩味了。她就是想要回去,也不是他許,他想要掌控她,可她卻不是他籠子的蝴蝶。“我不回去。”

“真的不回去?”他問。

“我自己回去?”

他默了一下,不許。

清池氣笑了,“那你和我廢話什麽。”

顧文知輕笑,“逗你比較好玩。”

清池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自從他發現自己騙他以後,整個人都活潑了不少啊。這是煥發了第二春?

晚些時候,般般把生脈飲端了進來,清池翹氣不喝,顧文知說:“要我餵你。”

他說得忒自然,就如處理國師一樣正經。

清池不置可否地瞧他,直到他真的捏了調羹,吹涼了,要餵進她的嘴裏。

她氣得一下就站了起來:“顧文知你夠了啊!”

顧文知握著調羹的手就靜在半空中,他端正肅靜的臉龐仍然平靜從容,很快,他收回了手,長袖微動。“清池,你最近這是怎麽了,你從前可不是這樣的。”

他平靜指責著。

清池也知道最近的自己變得有些奇怪,可這怪誰,都是因為他。

她滿腔的怒氣在這時,就洩了。

她站在那兒,像是一只孤零零的鬼,看了他一下。

她柔和了下來。

顧文知卻因這忽然的變故,皺起了眉頭。

“顧文知。”她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卻完全一副不知道說什麽的模樣,這一時之間,那麽脆弱,就像是溫室裏的花,所以她的美也越發哀婉了。

“也許是我錯了。”

這一次她是主動認錯了。

顧文知手裏的藥碗有些顛,碗裏的藥湯蕩了蕩,他的手當然很快就平穩了下來,他把藥碗擱在一邊的高幾上,走了過去,抱住了她。

她身子骨在他懷裏柔柔軟軟的,像是會碎的水裏月亮。

明明她這會認錯了,可他其實一點也不像是理所當然的那樣高興。

“池兒,你不要認錯。”他沈悶著的嗓音,像是不善於說這樣的話,他嘆了一聲,“你沒錯,夫妻之間,本就不該說這樣生疏的話。”

她的眼淚落入他的頸側,滾燙的熱,令他渾身都僵了一下,他扭過她的臉,看著她臉上濕濡的淚水,那雙閃躲不願意看他的眼睛。

他內心從未有過這樣毫無預防的疼。

“我們都忘記已經發生的事,好嗎?”

他是如此的誠摯。

在這時,他又是那個成熟的男人,只為了得到她的心。

清池的淚水又落了下來,她鼻子一酸,“好啊。”

不,不行的。她永遠也不能愛上一個人。

她真的嘗試過的啊。

可是這一次還是失敗了。

清池深深地望著他,要將此刻的他凝望在心底。

曾幾何時,她想過這一生安逸地在他的後宅生活,然而這不過是一廂情願。

清池顫抖著手,喝下了這碗生脈飲,那酸酸甜甜的滋味,就像顧文知給予她的一般。

“很甜。”她笑著對他說。

顧文知瞧著這樣文靜的她,心底松了一口氣。他把她耳邊垂落的發挽著,“好。”

可過了冬至,清池的病卻重了起來,起初不過胸悶氣短,後來漸漸懶乏,臥床漸多。

清池的病也請了國手聖醫來瞧過的,都說是問題不大,是婦人常見的病癥,只需靜養,最好是顧相能多陪著些。起初顧文知也是陪過一段日子的,朝堂的事務也多,熬得他臉色比清池還差。

不過,清池不許他陪自己。

而她似乎除了容易困,也的確沒什麽問題。

恰恰這段日子顧文知恰好是忙得都是與前朝燕室在洛地掀起的腥風血雨有關,也不好再硬擠出時間來陪她。

“夫君,我真的挺好的。”清池瞧著他道。

顧文知眉頭皺得高高,他臉色疲乏,眼底帶著青色,沈默地握住她的手。

一連好幾日他忙得腳不沾地,現在也是好不容易擠出時間回來一趟。

“你去忙吧。我聽說最近北方很不太平,我那位義兄鬧騰得很,你可別因為他被戴了帽子。”

朝堂上也不是沒人拿過去他和曾經的安定伯府別苗頭,就算是保守派的首領,他也有不少的政敵。當然,他最大的政敵榮安王周無缺是不屑用這樣的手段的。都是些背地的小人在鬧事。最近朝堂上太鬧騰了,把所有派系都卷入了一個漩渦裏,就是在官海裏沈浮的顧文知都感覺到了深深的無奈和疲倦。

顧文知撫她發,那發暖如絲綢,在暖若春日的臥室裏,她仰臉笑著,那頰畔的紅似海棠慵睡起,高燭照紅妝。

“放心吧。”

顧文知緊緊地握著她的手,有一種無能為力的脆弱。

他在她額頭落下一吻,像是雪花融化了情。

他匆匆地回府,也匆匆地離去。

看來外邊的情況的確是不好。

清池心想,其實她的問題也不大。

在她終於確定後,寧司君給了她一種藥。

這種藥很像是睡美人,她會一天一天地失去精力,九九八十一天後進入假死狀態。

寧司君說過,它是羽化登仙的仙丹。

不必三個月,她就會得到自由,永遠離開顧府,從這束縛她的紅塵裏羽化,從此成為玄清洞裏的月魄女冠。

她從藥瓶裏倒出另外半枚,今天應該是服用它的日子了,但她不知道這樣做對不對。

從此,她盡可以脫離幾世落窠,可這真是她想要的嗎?

攤在手心的半枚靈藥泛著美麗誘人的光芒,它的香氣就像是很久以前在明鏡殿裏寧司君燃起的迷仙引,無上的仙靈之氣,即便是皇帝都t苦苦不得,卻被她贈予自己。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莫名地覺得肺腑太冷。

但這室內太暖,她的身體也太溫暖了。

她從床上起來,奔向了窗前,看著外邊那一地霜白,天地之間都為這冬雪所裹妝。

那冷氣迎面而來,融化了她身體的暖,令得她在這糾葛般的溫度裏,迷茫了起來。

般般不知何時走到了她身畔,“小姐,你怎麽站在這兒。”

“般般,我應該這樣做嗎?”只有般般知道她服了藥,這段時間以來,她一直都是緘默地按她說的做。這個時候,清池問起她的意見,不能不說,其實她是茫然的。

“小姐,你是舍不得姑爺、顧大人嗎?”般般意識到了她的變化,但還是改口了。

她是唯一一個願意讓清池說出這些秘密的人。

無論是那一世,她都是這樣的一個人。無論她做世俗意義上所謂不對不該不值當的事情,般般不說她,甚至會助她一臂之力。

或者說,她和這個世界上的女人都不一樣。

一開始她是倚重小薇的,可後來有了般般,便一直都是般般。

清池欲言又止,就像是得了糖又想要誇獎的幼童,“不,應該不是。我只是……”她跺腳,苦惱地拉長了語調,“就那樣吧。”

她含糊得緊。

般般卻替她穿上披風,溫柔地說:“小姐想做什麽?”

清池看著她,嘆了一口氣:“我不想上山。”

般般狡黠地說:“那不如,我們現在就離開盛京?”

“唉!”般般這個提議的確是嚇著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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