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楊摟著肖言的手腕，眨了眨眼，“總覺得你今天有點怪……”

肖言依舊只是淺淺的笑了一下，兩人相攜著上了車。

蒲楊坐在副駕駛座上，把包放在了後座上，肖言看了眼那個包，見那個牛皮文件袋在包裏隱約可見，肖言隨口問道，“我剛才看你手上拿了個親子鑒定的報告？”

“啊？哦……”

蒲楊笑了笑，“恩，有一個朋友托我找人幫他做個親子鑒定。”

“誰啊？我認識麽？”

蒲楊笑笑，“你問這麽多幹什麽？你又不是那種喜歡多管閑事的類型。”

“隨便問問。挺好奇，一般主動要求做親子鑒定的肯定是男人啊，就想知道是不是我們朋友圈子裏的，這不是被人戴了綠帽子麽。”

“這個鑒定結果表明，還真是有人戴了綠帽子。”

肖言揚了下眉，看了蒲楊一眼，笑笑，沒再說話。

兩人這一路，其實各懷心事，安靜了好一會兒，蒲楊才開口問道，

“話說小昂現在好一點兒了麽？還是不肯和你說話麽？”

“他很倔強。”

“……”

“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倔強。”

“就連蘇小萌過來和他談過都沒有用？”

“他只是不再絕食而已，他依舊是不願意和我交流。”

蒲楊抿了抿唇，輕輕笑了一下，“那……照這樣下去的話……你還會娶我麽？”

“……”

肖言沈默了，這是蒲楊一時之間沒有想到的，帶著笑容的臉神色有些僵硬，她看向肖言，“你猶豫了？”

“你現在問我這個問題，也是白問，至少在小昂表現出這麽強烈的排斥的情況下，我答應你什麽，也都不具有保障性。”

“……”蒲楊下意識的攥緊了拳，總覺得她一直以來擔心的事情，會在這個不尷不尬的時間裏發生。

車內一度安靜，蒲楊和蒲薇的性子不一樣，她說話之前必然是經過一番深思熟慮，她心知性子一旦急躁起來，說的話就和原來想要表達的意思相悖了。

一直到車子停在肖家門口，兩人一前一後的進了屋子……

肖小昂也已經放學回來，這個禮拜上完，幼兒園就就放假了。

肖小昂聽到動靜，知道肖言回來了，往門口瞅了一眼，看到蒲楊跟著肖言一起進來了，肖小昂二話不說，拖著小虎就回他自己的房間。

小虎腦袋晃來晃去的，心想，我還沒有和爸爸打招呼呢！

肖小昂把房門一關，小家夥像個洩了氣的皮球似得坐在床上，小虎往他身上一趴，頂著那圓滾滾的腦袋和大鼻子，一雙漆黑的小眼睛直勾勾的看著肖小昂，似是在關心他，似是想要開口安慰他。

肖小昂摸著小虎的頭，小虎身上的毛很短，乍一摸有一點刺刺的，但是順著背脊摸下來，手感卻又很舒服。

小昂把小虎抱進自己懷裏，下巴貼著他的大腦袋，

“小虎，以後就只有咱哥倆相依為命啦……你不會拋棄我吧？”

小虎像是聽懂人話似的擡頭伸舌頭就舔了小昂一下，小昂被他給舔樂了，忙嫌棄的別開頭，“臟死了你……”

然小虎見小昂開心的笑了，他的情緒就更加高漲了，後腳一蹬，就搖著那根電線似的尾巴把小昂撲在床上，是不是的就舔了一下他。

小昂最後也放棄掙紮了，兩手一攤，他眨巴著眼睛看著天花板，額頭前柔順的碎發中分開來，露出額頭間那一抹紅。

“小虎，你說雙雙現在在幹嘛呢……她也養了一只狗狗誒，名字叫小小布，等我們長大了，我們就去找雙雙還有小小布玩兒吧。”

“昂！”

小虎發出了一道怪聲，小昂看向它，終是伸手把他緊緊的往懷裏一攬，“還好，我還有你……”

牛頭梗犬其實是攻擊性很強的狗，而且好鬥，但是對人類卻非常友好，對孩子就是更加的貼心了，當初肖言會選牛頭梗也正是因為一些寵物專家分析過這類犬的性格特點，如果用來陪伴孩子成長，梗類犬其實特別的適合。

肖言對小昂付出了所有作為父母該付出的……沒有任何地方值得挑剔，包括在蒲楊一事上。

肖言的臥室裏，蒲楊和肖言面對面的坐在臥室的兩個單人沙發上，劉嫂送來了泡好的水果茶，

“少爺，老爺今晚不回來吃飯，然後晚飯我已經做好了，你看，你們要現在開飯麽？”

肖言看向蒲楊，“要先吃飯麽？”

“不把話講清楚，我怎麽吃得下呢？”蒲楊瞇起眼睛看著肖言，淡淡道。

劉嫂覺得自己似乎是聞到了一絲火藥氣息，但又不太確定，心想少爺和蒲楊的關系還是挺好的，基本上從來沒有見他們兩個人吵過架。

“劉嫂，你先把小昂的晚飯送過去讓他吃，這會兒暫時不用管我們。”

“好的，少爺。”

劉嫂應了一聲後便關上了臥室的門，心下犯著嘀咕，但終究不會去插手主人家的事情。

偌大一間臥室，肖言和蒲楊面對面的坐著，肖言給蒲楊倒了茶……

“你想毀諾？”

蒲楊瞇起眸子，視線落在肖言身上，他不願意開口，只好蒲楊先開這個口。

“他不接受你。”

肖言說的直白。

“我們當初說好的，你會娶我，不然我和你在一起這麽多年，我圖什麽？”

“我知道比起我，你可能更稀罕的是肖家在醫學領域擁有的資源，你是個事業心很強的人，我知道市中心醫院不是你大展宏圖的地方。”

“……”

“蒲楊，肖家在醫學領域擁有的所有資源，我都可以給你用，所以……其實婚姻並不是你得到這些的唯一途徑。”

蒲楊輕輕一勾唇……

“現在已經不是交易了，而是一種收買，肖言，你應該了解我，你覺得你用這些東西來收買我，真的能收買的了麽？”

蒲楊不是傻子，如果不是肖言的妻子，肖家在醫學領域的所有資源根本就不可能為她所用。

肖言把話說的漂亮，可是肖言只是中心醫院的外科大夫，真正擁有這些資源的人，一個是他的爺爺，一個是他的父親，這兩個人沒有一個是好糊弄的。

“你該知道，如果你毀諾，我也不會繼續守著我的信用，肖言，我可以再給你幾天時間好好想一想。”

蒲楊要的不是肖言的認輸，她要的是一個雙贏的局面，要的是她順利和肖言結婚。

有時候她心裏恨恨的想，如果沒有肖小昂這個橫在他們之間的障礙該有多好，可是轉念一想，又深覺諷刺，如果肖小昂打一開始就不存在，她和肖言甚至沒有交集的可能。

沈喚死了，只是除掉了第一個障礙而已，為了達成目的，她之後要走的路還有很長很長……

“如果我和你結婚……我就要失去小昂了。”

肖言看向蒲楊。

蒲楊神情微微的有些僵硬。

“婚期定下來的那日，我回來和他大吵一架後，我本以為是可以有商量的餘地的，但……這幾天下來，我也是真切的感受到小昂的抗拒有多大。”

“所以……你其實心裏已經決定了，對嘛？”

肖言深吸口氣，“對，哪怕你告訴小昂真相，我也覺得無所謂，血緣並不是維系關系的唯一紐帶。”

能說出這句話，肖言不知是經過了多少個晚上的思想掙紮。

“呵……”

蒲楊輕哼了一聲，一切仿佛都是已經註定好了似得，他們都是按照既定的路一步一步往前邁。

“肖言，如果不是我多一個心眼兒，我就真的被你騙過去了。”

“……”

肖言眉頭微微蹙了一下，不是很明白蒲楊說這話的意思。

蒲楊見他這一臉的表情，更是不屑的哼笑了一聲，“到了這時候，你還在演……肖小昂是誰的孩子，你真當我不知道麽？”

肖言蹙起的眉頭松開，表情平靜淡然，然心下卻是打起了躁動的鼓點，看著蒲楊這一派篤定的表情，心下難安起來。

但他不是一個會主動出擊的人，所以此時他便是耐心的等著蒲楊的下文。

蒲楊只能看到肖言的表情，自然是看不到他心裏的難安，她深吸口氣，從包裏拿出那個牛皮文件袋，

“你不是問我這個親子鑒定的報告單是誰的麽？”

肖言心裏有一個預感，但是又覺得不可能，蒲楊為什麽要去做蘇小萌和肖小昂的親子鑒定？肖言反正想不出蒲楊哪裏來的動機。

就在他的心思這麽動的時候，蒲楊紅唇輕啟，一字一句道，“蘇小萌和肖小昂。”

“……”

肖言心臟“kong-dong”一聲，自己都聽到自己心臟的不安劇動。

但是他依舊不說話，只是那一雙握慣了手術刀的手不由自主的攥緊了拳。

“你可真能沈得住氣。”

蒲楊沈著眼從牛皮文件袋裏把親子鑒定的報告單抽了出來，她遞到肖言跟前，“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九……肖言，蘇小萌就是肖小昂的親生母親！”

“……”

臥室門外，肖小昂的一雙大眼睛瞪的都要凸出來了……

蘇小萌……就是肖小昂的親生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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