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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基大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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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基大典

在寒冬萬物雕敝的庭院裏,天羅樓旁翠竹掩映,北風吹過竹影搖曳,沙沙作響。

黃景明正坐在書桌前,小心翼翼的撫摸著千魔印,一會兒大笑一會兒凝思。他自二十四歲印上千魔印,三百年過去了,他無時無刻不擔憂魔尊隨時會致他於死地,現在終於從這樣的重壓中解脫了出來。

過去他為了保命,在魔尊面前只能裝的像一條聽話的狗,魔尊讓他往東他不敢往西。現在這權利的法寶在他的手上了,他要用它讓三城歸順,他要讓西武國做魔域的主宰。

鶯兒在門外的敲門聲把他驚醒了,黃景明忙收起儀態問是誰。鶯兒一邊回答說是她,一邊推門進來了。他們的眼光撞到一起又慌忙分開了,黃景明想到他在銘功殿內對鶯兒出手,鶯兒腦中思緒紛飛不知道要開口先問什麽。

“爹爹最近可好?”

“我很好。鶯兒,當時在魔宮內爹爹也是迫不得已,你可怪我?你也知道爹爹的命就拴在這塊千魔印上,它已經在我手上了,我怎可束手就擒?”

“您生我養我,我的命本就是您給的,您若要拿去,女兒豈敢有怨言。我知道爹爹只是為了引開林公子,並不會真的傷我的性命。”

“這麽多年我們相依為命,我寧願自己死也不願你受一點點傷害。哎,我也是被這個鬼東西迷了心竅了。”黃景明氣憤的將千魔印扔了出去,千魔印滾到了鶯兒旁邊的墻角裏。

“爹爹你別這樣,我從未怪您。”鶯兒俯身撿起千魔印放在了書桌上,想起前院的男孩,就把這個尷尬的話題轉移開來。“我看到前院有一個男孩在院中練武,那人是誰呀?”

“那是你弟弟。”

“嗯?我從未聽說我還有個弟弟。”

“我這輩子受夠了千魔印的折磨,本不想要個兒子與我受同樣的苦,只可惜你弟弟還是出生了。我擔心長大要把他送去魔宮,就偷偷把他送給一戶農家撫養。現在我得到了千魔印,更不怕琴璧白和樂察,我也終於能把自己的兒子接到身邊了。”

“恭喜父親。說起琴璧白,我在魔宮時聽說他們丟了一件瓊枝寶燈,就在你們在銘功殿僵持之時,有幾個蒙面人闖入魔宮把寶燈偷走了,父親可有耳聞?”

“哼,他們丟了什麽關我什麽事,我只恨當初沒有殺了琴璧白那小兒。”

“我還沒有正是跟弟弟打過招呼呢,父親陪我一起去吧?”

鶯兒和黃景明攜手來到了前院,黃朗停下手中的動作向他們俯首問安,鶯兒熱淚盈眶的去扶黃朗,不一會兒兩姐弟就熟絡起來了。

黃景明看到這副景象感慨不已,他到了暮年終得兒女雙全,上天的眷顧讓他得到了千魔印,讓他有底氣建立西武國,他的兒子讓西武國有了傳承的根脈。

三天後就是登基大典了,鶯兒白天和繡娘們一起趕制父親的蟒袍,晚上就跑去找黃朗聊天,她偷偷的把此行的目的跟黃朗說了。黃朗說若是父親不想說的事情,她怕是問不出來,但是若真的有聯系就一定會有痕跡,無論是書信還是傳音咒。

黃景明的書信和物品都放在天羅樓的書房裏,只是最近幾天黃景明整天都窩在書房裏研究千魔印,一步都不肯踏出來。鶯兒有幾次趁著送飯的機會大致查看了一番,卻沒有看到什麽書信。

她知道父親的書信有時會收到旁邊書架的盒子裏,可是一直沒有機會靠近書架。黃朗告訴她說讓她等三天後的登基大典,到時候父親一定會出書房,她那是再去書房查找。

三天後,從西城門到萬裏殿前擠滿了看熱鬧的人,靈獸在前開道,幾千人儀仗隊在後巡游聲勢浩大,三城的城主紛紛乘坐玉攆而來,後面跟著三城的護衛隊......黃景明坐在萬裏殿中等待三城主的投誠和大典的開始,看到遠處攢動的人影不禁喜上眉頭,喧天的鑼鼓更像是敲擊著他的心,他終於能做自己的主人了。

大司祭按照魔尊登基的流程主持了這一次的典禮,黃景明仿佛幼年第一次看魔尊繼位時那樣站在下面,看著自己完成登基流程,他覺得無比的榮耀。

他帶著這樣的心情接見了三位城主,他身穿紫色蟒袍,手裏把玩著千魔印。

東城來的不是虞永言而是他的父親虞承福--那個聲稱自己已經死去的人,北城來的也不是別儲而是他的嫡長子柯燁然,南城來的是琴越。

琴越本不打算來了,可是他將南城的一切悉數交給琴泰藍後又想來看看這出戲,臨死之前再看場表演也不錯。

虞承福表示東城將永遠忠誠西武國,琴璧白從前任魔尊手裏騙取千魔印,把魔域搞得一團糟,早就該被討伐。

柯燁然表示他只是代父前來祝賀,至於要不要忠於西武國還要等父親回來才能定奪,他的父親現在還關在魔宮的水牢裏,求西武國和北城聯合起來一起討伐琴璧白。

琴越冷眼看著他們獻媚的醜態,表示若是他們辜負前任魔尊的囑托反叛魔宮的話,南城將與魔宮並肩作戰,替先魔尊清剿叛徒。

眾人不理會琴越,他在他們眼裏已經是個死人了。琴越卻並不在乎,和他們一起坐到了角鬥場看著場上激烈的比拼,這是魔族歷來慶祝活動的必備項目。

魔族尚武,在四城的上層裏流行的不是琴棋書畫,而是觀看角鬥。數萬年前流行鬥雞、鬥蛐蛐,可是時間久他們就覺得看這些小東西鬥不夠刺激也不夠血腥,就找了別得花樣。

數千年前流行起了鬥狗、鬥牛,在每個城池裏還建立起了大型的角鬥場。四城貴族的樂趣便是觀看自己的寵物角鬥,也開始了押註,賭註越大他們的樂趣也就越濃。

近百年來,貴族的口味又變了,開始喜歡欣賞同類的角逐,每場比賽只有一人能勝出,也就是只有一個人能活下來。

四城上層的這種喜好,讓底層百姓苦不堪言,越來越多的人被抓來鬥獸場,也有越來越多的人慘死。

看著場上的兩個衣著襤褸少年拼死搏鬥,琴越回想起來年少的往事。琴越從魔宮求學歸來在街上和仆人走散了,就被人擄到走賣到了南城的鬥獸場。

他自幼離家沒有一個南城的人還認得他,他拼命說自己是南城主的嫡長子,可是沒有人相信,都把他當做騙子。

因為進了這裏的人為了能夠出去什麽理由都編過,還有人聲稱自己是魔尊呢。從華服換上了奴隸的衣服,他就和這裏所有人一樣成了鬥獸場的一員。

三日後本是迎接他歸來的慶典,他卻成了給親族表演的一員,用生命去博得親友一笑。

在角鬥場裏,眾人拼命修煉只想勝過對方,無論用什麽方法,因為這裏的二十四個人只有一個人能夠活著走出去。

這裏成了煉獄,有人為了提早解決對手總會乘別人不註意就折斷某個人手臂或者踢斷另一個人肋骨,他們不會把人弄死只會弄殘,因為有人死了角鬥場還會補充人員,說不定就會進來一個很厲害的人。

琴越剛來時坐在一個角落休息,剛閉眼沒多久就感到一陣勁風襲來,他險險躲過了飛來的一腳。

他睜開眼時看到一個幹瘦的少年正對他咧嘴笑著,那人說著功夫不錯就叼一根狗尾巴草走開了,其他人幸災樂禍的看著這一切,之後的三天琴越再也沒敢睡覺。

他被蒙著眼睛推到了角鬥場上,四周充斥著尖叫聲,他知道這些人要麽是他的父兄親友要麽是南城各大家族,此刻他本該也在看臺上成為眾星捧月的主角,卻成了場中的表演者。

有人扯落了蒙在他眼睛上的黑布,多日不見的陽光刺的他困倦的眼睛幾乎睜不開,白茫茫的天地中響起尖銳的口哨聲。

隨後就有一個黑影如貓般向他撲來,他嚇了一跳閃身跳開了,黑影的刀子在他的右臂留下一條細長的傷口,刺痛感讓他清醒過來。

他看清前面那人是一個三十歲上下彪形大漢,襤褸的衣衫下肌肉線條如雕刻一般,眼窩凹陷神情有一絲倦怠,就像是所有在那個煉獄呆了三天的人一樣。

他在那間屋子裏見過這個人,他一直坐在屋子陰影中的舊酒桶上,誰都不敢惹他。

大漢身手異常敏捷,幾個來回就在琴越身上留下數道傷口,琴越喚出尹傾送他的游龍寶劍拼命的對抗著。

他情急之下用從尹傾那裏學到的劍法打落了匕首,大漢失了匕首像一頭黑兇般撲了過來,把他拎了起來扔到旁邊的墻壁上,之後重錘如雨點般落在了他的身上。

鮮血從口中身上湧了出來,在他覺得自己要死在親友的喝彩下時想到了尹傾交給他的救命口訣,游龍寶劍從背後貫穿了大漢的身體。

琴越一劍又一劍殺了所有人,他也倒在了血海裏,眼前一片血紅。

他以為會死在這個鬥獸場裏,其實他甘願死在這裏。

可是當他醒來卻發現在自己的臥房裏,母親正坐在床邊抽涕。從此再也沒有人與他提起鬥獸場,他也沒有再去看過一場比賽,等他繼位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廢除鬥獸場。

琴氏的其它大家族像是已經猜到了他的舉動,沒有人敢提出反對,至此南城的再也沒有鬥獸場。在他的治理下,南城百姓的生活也逐漸好了起來,百姓不再生活在血腥的陰影下。

只是三城中角鬥的風氣依舊,他忽然覺得西城的叛變也許能夠改寫魔族的歷史,只要魔宮能在這場鬥爭中取得勝利,那麽他百死也在所不惜了。

在角鬥場鬥爭激烈進行時,鶯兒找到了那個盜賊的信,可是那個盜賊卻沒有留姓名,在信上只有一個妖獸的圖案。

這個盜賊策劃了南城的叛亂,鼓動黃景明這是奪取千魔印千載難逢的機會,他就乘機偷取瓊枝寶燈。鶯兒拿了一封信,剛想把這個封信施術送給琴璧白,外面的侍衛就進來把她攔住了,侍衛把她押到了密室裏用結界困了起來。

整個大典結束後黃朗到處都找不到鶯兒萬分焦急,他不知道姐姐是去給魔宮送信了,還是被父親發現抓了起來。

他去探父親的口風也無法得到答案,他翻遍了整個西武國也沒有找到姐姐,他想去魔宮去看看讓父親制止了。

現在西武國已經設置了國界,任何人都不得去魔宮,他更不能去。直到兩個月後,他從宮女端給父親的飯食中發現了秘密,宮女每次都給父親準備兩人份的碗筷,他逼迫宮女說出了鶯兒原來關在密室裏。

他偷偷去看了鶯兒,鶯兒讓他一定要把盜賊的信帶給琴璧白,他把西武國已經設了國界的事情給鶯兒說了,兩個人對此一籌莫展。

黃朗帶著這個消息在西武國游蕩著,他回到了自幼生活的農家,養父母都對他格外親切。

他把自己的困惑和他們說了,養父申滿說也許他們可以給他送這個信,西武國對於普通百姓並無禁令,依舊可以自由出入。黃朗就給申滿寫了一封信,請申滿找機會幫忙帶到魔宮交給琴璧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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