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樓裏，人來客往，於洛四處看看，沒有發現左岸夜的身影。

媚娘正坐在樓上看姑娘們跳舞，細看過去，似乎在發呆，神情耐人尋味。

“媚娘，你看見左岸夜了嗎？”

媚娘回過神來，看是於洛，嘴角現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事情談完了，才想起主子來？有點晚了吧。”

看來媚娘也知道了。

“自己惹出來的，還得自己哄。所以，我來哄他了。”

看她還挺自覺的，媚娘也就不為難她了，朝旁邊的雅間努努嘴。

此時，左岸夜正在雅間裏玩得不亦樂乎。

“哈哈，你又猜錯了，喝酒！”

“主子，你的手太快了，這不是欺負牡丹嗎？”

“快，才好玩呢！快喝，別想耍賴！”

一陣陣起哄聲、歡笑聲，隔著門傳出來，於洛在門外聽著，又是好奇，又是氣氛。

虧她還覺得對不住他，過來哄他，人家倒好，玩的正歡呢。

生氣歸生氣，裏面那麽一大群美女圍著左岸夜，真怕惹出來什麽事。於洛悄悄打開一道門縫，往裏面張望，只見一群人圍在一起，頭挨著頭，肩擦著肩，還有兩個人都趴在左岸夜胳膊上了。

於洛越看越氣，輕輕推開門，走進去，這才看清楚。

他們在玩隔空猜物。桌子上倒扣著三個酒杯，其中一個杯子下放著一顆珍珠，誰若猜中，就是誰的，猜不中，就得喝酒。

倒是會玩。

牡丹猜錯了，飲了一杯酒，臉紅紅的，眸子裏閃著魅惑，“主子，該我坐莊了。”

左岸夜瀟灑一揮：“盡管放馬過來！”

“不過，得改改規矩。主子本就是千杯不醉，喝酒就沒意思了。”

“那你說怎麽辦？”

牡丹托腮看著左岸夜，吐氣如蘭：“若是主子沒猜中，便親我一口。”

左岸夜本能地搖搖頭：“不行，不行。除了洛洛，我誰都不要親。”

“反正她又不在。主子，就玩一次嘛！”

“是啊是啊，主子，就玩一次，這樣才刺激啊！”一旁的姑娘們也都隨聲附和，唯恐天下不亂。

眼看左岸夜說不過她們，快被她們得逞了，半路上插進來一個聲音。

“這游戲不錯，能加我一個嗎？”

“洛洛！”左岸夜一見於洛，眼底乍見驚喜，正要站起來，忽想起什麽，眼神暗了下來，坐在那裏不說話。

果然受打擊了。

別的人看出來他們之間不對勁，都不說話了。倒是牡丹，喝了點酒，不是很清醒，看到於洛，也不知是挑釁還是嫉妒：“喲，是你啊！好啊，一起來玩吧。”

於洛走過去，坐在了左岸夜的對面，一雙眼睛直直的看著他。

牡丹將三個杯子來回滑動，珍珠碰撞著杯子發出清脆的聲音，混著杯子摩擦桌布的聲音，加之她的手速快，看得人眼花繚亂。

終於，杯子停了，牡丹擡起眼，笑看左岸夜：“主子？”

其他人都看著左岸夜，等著他選。

離他最近的紅杏姑娘，發現他有些不對勁：“主子，您又沒喝酒，臉紅什麽？”

經她這麽一說，其他人都把目光集中在他臉上，果然紅了。一旁看得比較清楚的芙蓉，碰了碰紅杏，朝於洛的方向使了個眼色。

紅杏這才恍然大悟，捂著嘴吃吃笑了起來。沒想到主子失了憶，竟如此純情，被於洛看著就臉紅了。看來主子這回是動了真情了。

“主子，快選啊，我們都等著呢。”牡丹又催了一遍。

左岸夜沒法，擡頭看著眼前三個杯子，隨手一指：“這個吧。”被於洛看的心慌意亂的，他也沒註意是哪個。

牡丹揭開杯子一看：“空的！主子，你輸了！”

“啊？！”

眾人驚訝。他們方才玩了好幾輪，左岸夜可是一次都沒猜錯過，怎麽於洛一來，就錯了。

看來，有人的心亂了。姑娘們都在風月場待了這麽久，這樣的事情，一看便知，都瞅著他們暧昧的笑著，半是羨慕半是祝福。

牡丹則不然，她是百花樓的老人了，一直在左岸夜身邊伺候，從沒見他對誰如此上心過，這於洛，論容貌才情，都只是中等，根本就配不上左岸夜。

想到這裏，心裏更不舒服了。

“主子，你輸了，可別忘了我們的賭註。”

牡丹說著，擠開左岸夜身邊的人，湊過去，一把摟住了他胳膊，臉朝著他，閉上了眼睛。

“我……”左岸夜不知所措地看看於洛，他剛開始就沒答應這個賭註，這不是趕鴨子上架嗎？紅杏正要說什麽，芙蓉趕緊拉住她，搖搖頭，示意她別多管閑事。

於洛心裏藏著火，藏在袖子裏的手緊緊握成了拳，臉上卻不顯半分，也不說話，眼睛只看著左岸夜。

看她不說話，左岸夜心裏像是被人打了一拳，悶疼悶疼的。

罷了，反正她也不在乎。

左岸夜賭氣地別過臉，朝牡丹慢慢湊過去。

其餘人都看呆了。

就在他們快要親上的時候，於洛冷冷的聲音傳過來：“夜夜，我的東西不喜歡被人碰。若是碰了，我就不要了。”

左岸夜頓住了。

“你早就不要我了。”

我什麽時候說不要你了？於洛看到他落寞的眉眼，好看的嘴唇緊緊抿著，到底是親不下去。他本是為了賭氣，看看於洛的反應。除了於洛，他自是不會再親近別的女子。

哎！明知道他是什麽性子，自己何苦這般逼他？

牡丹還在疑惑怎麽回事，明明感受到他的呼吸了，卻遲遲不見動作，睜開眼睛，還沒看清怎麽回事，只覺得一陣勁風拂面，左岸夜的臉離她越來越遠了。

“主子……”

“主子！”

左岸夜被於洛拉著，離開了房間，站在樓上，朝下看，水臺上歌舞表演的正精彩，樓上樓下皆是興致勃勃的看客，送瓜果零食的小二來來往往的穿梭，人聲嘈雜，根本沒人註意樓上發生了什麽。

“媚娘！”

媚娘聞聲看過來，只見於洛拉著一臉懵懂的左岸夜，不知發生了什麽。

“媚娘，我新借你的歌舞臺一用。”

雖不知幹什麽，媚娘也很配合，擊了三下掌，樂師們停止了演奏，跳舞的姑娘們也紛紛退場了。

客人們都奇怪的左顧右盼，不知道怎麽回事。

這時，於洛松開了他的手，縱身一躍——

“洛洛！”

左岸夜跟著她跳下來，並且比她快，在半空中就抱住了她，穩穩地落在了水臺上。

“洛洛，你沒事吧？”

傻瓜！於洛在他懷裏，攬著他脖子，被他牢牢地抱著，耳邊是他咚咚咚的心跳聲，心裏像浸了蜜一樣，剛才的不愉快全都消散了。在所有人的目光下，她擡起頭，在左岸夜紅潤的唇上，重重的親了一口。

左岸夜當場傻了。

看熱鬧的人也楞了。

於洛第一次在這麽多人面前這樣，有些不好意思：“夜夜，放我下來。”

“哦哦。”左岸夜按她的吩咐，將她放下，眼睛亮晶晶地看著她。

“你跟著我跳下來做什麽？我會飛，跳下來也不會受傷的。”

左岸夜囧著臉，看她：“我沒想那麽多。看著你跳下來，我就跟著跳下來了。洛洛，你是不是生氣了？”

於洛搖搖頭：“夜夜，我曾經聽過一首歌，叫做老鼠愛大米。我想唱給你聽。”

“嗯！”左岸夜重重的點點頭。

於洛轉過身，面對眾多賓客，深吸了一口氣，揚聲道：“各位，抱歉，打擾了。我於洛，在此請諸位做個見證。願守左岸夜一人心，白首不相離。他若不離不棄，我必生死相依。如果有違此誓，我願受雷霆之苦，灰飛煙滅！”

水臺四面環壁，人站在此處說話有回音，因此於洛的聲音擴散開來，傳進了每一個人耳朵裏，頓時，驚訝的，羨慕的，疑惑地，極度的，讚嘆的，各種各樣的聲音不絕於耳，不過大部分人都是懷著祝福的，紛紛為他們鼓起了掌。

左岸夜更是激動地從背後抱住了她。

於洛沒有推開他，而是伸手示意大家安靜。

喧鬧的百花樓，霎時萬籟俱寂。只聽到於洛甜美的嗓音，在空中回旋：

“我聽見你的聲音

有種特別的感覺

讓我不斷想，不敢再忘記你

我記得有一個人

永遠留在我心中

哪怕只能夠這樣的想你

如果真的有一天

愛情理想會實現

我會加倍努力好好對你永遠不改變

不管路有多麽遠

一定會讓它實現

我會輕輕在你耳邊對你說

我愛你

愛著你

就像老鼠愛大米

不管有多少風雨

我都會依然陪著你

我想你，想著你

不管有多麽的苦

只要能讓你開心我什麽都願意

這樣愛你。”

“左岸夜，我愛你！”

“洛洛，我也愛你。”很愛很愛。

水臺上，於洛和左岸夜，緊緊地擁抱在了一起，仿佛，什麽苦難，都沒辦法將他們再分開了。

而一直隱身看著他們的老大人看了好一會兒，哼了一聲：“唱的什麽，真難聽！”

難聽還聽了這麽久，硯石在心裏暗暗翻了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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