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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碧海青天對月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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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岸夜做事真是迅速,很快定了婚期,就是十天之後,八月二十二。

逍遙居主人要成親,府裏自然是要張燈結彩的。一大早,就見蘇管家在正院指揮,仆人們忙進忙出,一箱一箱的往裏面擡。本來冷清的院子,也開始熱鬧起來了。

府裏的丫鬟把喜服拿到李紫嫣的院落試穿,繡娘在一旁候著,隨時修改。左岸夜還給她送去了十箱珠寶首飾,百匹綾羅綢緞,作為嫁妝。這樣的殊榮,真是羨煞了不少人。

寶盈也被征用過去幫忙,直到晚上才回來,一腦袋的汗,坐下就喝了三杯水。

錦書錦畫在二樓整理硯石送來的新書,錦月倚著門框看她,“又不是你成親,這麽賣力幹什麽?”

寶盈一下漲紅了臉,眼睛起了一層霧。

“啪!”

“你!”錦月抱著腦袋回頭,果然是於洛,“真粗魯,一點都不像女人!”

“是啊,我哪有您老人家長得像女人啊!”

這句話把錦月給惹毛了,剪水眸噴著火,狠狠瞪了於洛一眼,一跺腳,回屋去了,把房門摔得震天響!

唉!連這脾氣都像女人!

“他是小毛孩子,不會說話,你跟他計較什麽?”於洛坐在寶盈對面,順手給自己倒了杯茶。

“不怪他,是我以前……”

“打住!咱不說以前的事。”於洛最怕看到別人哭,忙把話題轉開,“狐貍……左岸夜結婚真是舍得花錢,往李小姐屋裏擡得那幾箱,一看就是重量級的,嫁妝還是聘禮?娶親搞得像嫁閨女似的。”

寶盈聽到最後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

也就是於洛,敢這麽調侃主子。

“對了,這麽大的喜事,左岸夜不意思意思,給府裏人發個紅包?”

“主子?說起來,打從早上就沒見著主子。說是出去看看生意,現在還沒回來呢!”

生意?他不就開了個青樓嗎?難道……

於洛黑線。這還沒成親呢,就明目張膽的逛青樓啊!

“色狐貍!”

“?”

不行,還是要想辦法拆散這樁婚事。

對李紫嫣說左岸夜的壞話?被抓到就慘了,左岸夜還是自己的衣食父母呢。找一個什麽都比左岸夜的好男人,兩相對比?似乎不太好找。該怎麽辦呢?

“叩叩!”門響了。

於洛的思路被打斷了,沒好氣的吼道,“誰啊!大半夜的!”

門一開,莫言端著一個托盤站在門外,托盤上放著兩碟小菜和一碗米飯,還冒著熱氣。

“我聽說你晚飯沒吃,怕你餓著,就做了點東西。”莫言一臉歉意望著她,“我打擾你了嗎?”

“沒事,你進來吧!”

莫言眼神亮了亮,又低下頭,“對你聲譽不好。你趁熱吃吧,我在門外等你,吃完了我把盤子送回去。”

於洛楞了一下,忽然有些慌亂。對於這份突如其來的感情,自己只是試探的心理,從未投入過心情,而莫言是認真的。這份認真,讓於洛感到了心虛。

“莫言,你不需要做這些!”我怕承受不起。

莫言擡頭看她閃躲的眼神,似乎是明白了什麽,眼神不禁變得柔和起來,“我知道,可是,我忍不住。”

我忍不住。

撲通撲通!誰的心跳,好大聲!

從沒談過戀愛的於洛,終於承認,這一刻,她心動了。

誰說木訥的人不會講情話。他們的感情一旦爆發,那些情話就會像海嘯一樣,在你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將你淹沒。

深夜,於洛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攪得與她同睡一張床的寶盈也不得安睡。

“寶盈,你說,莫言怎麽會喜歡我呢?”

“……”

“寶盈,你說上天讓我我來到這裏,是不是為了和莫言相遇啊!他就是我的男主嗎?”

“……”

“等我辦完這件事,就搬出去住吧,遠離這裏的神仙鬼怪,和莫言一起過人類的幸福生活。你說莫言喜歡什麽樣的房子呢?不如開一個酒館,我做老板娘好了。”

“……”

只有窗外的月亮無語的趴在窗臺上,聽著於洛這個處女座的碎碎念。

於洛踏進李紫嫣住處的時候,滿園的海棠花,差點晃花了眼。百花叢中,李紫嫣坐在院裏石桌旁,手撫著一架古箏,斷斷續續的琴音傳來,像是風吹過山谷,咚咚作響。

一曲終了,於洛才走進來,故意咳了幾聲。

“是你?”

“我前些日子送來的書,姑娘看著如何?用不用再送幾本過來?”

“不用了,多謝!”

李紫嫣擡頭看她,“那天姑娘走的匆忙,有些話,紫嫣聽得不甚明了,還請姑娘明示。”

那時乍聽他們前世之事,只覺得這只蝴蝶妖很是可憐,不想她在落入那只狐貍的摧花辣手,一沖動,也不知道胡鄒了些什麽,她這樣正兒八經問起來,倒不知如何開口了。

“那個,誤會,誤會。我給姑娘送書那回,剛好看了一冊話本,講的是一個女子癡心錯付負心郎的事,一時感慨,一時感慨罷了。”

紫嫣掩嘴一笑:“姑娘真是性情中人。”

於洛敷衍的笑了一下,一時無話。

“忘了恭喜你,馬上要成親了。”

“多謝。”紫嫣低頭撫著琴身,“前些日子我還是天之驕女,一場變故險些淪落風塵,而今又遇良人,巧結姻緣,真是世事無常。”

遭此變故,換做平常女子,也不知哭鬧幾回了,紫嫣不愧是見過大世面的,波瀾不驚,如此氣魄,世間恐怕沒有哪個女子比得上了。難怪左岸夜見她一面就把親事定下來了。

“李姑娘……”

“姑娘不嫌,就喚我紫嫣吧。”

“好,那你也別叫我姑娘了,挺別扭的,叫我於洛吧。我是墨人,寫書的。”

“原來如此。”

“紫嫣,你相信緣分嗎?”

“緣分一事,信則有,不信則無。”紫嫣望著遠方的天空,想起了一個人,也曾問過這話,當時她是怎麽回答的呢?

“於洛何出此言?可是近日遇到了什麽難事?”

於洛忙擺擺手。

“過幾天就是華光會了,你要不要一起去湊湊熱鬧?”

生在杭州,自然曉得華光會是幹什麽的。看得出於洛只是單純的想邀她出去玩,不過,該不該應邀,倒是有些為難了。

“你膽子真不小啊!敢勾引我未過門的妻子紅杏出墻?”一個慵懶的聲音在門口響起,炸的於洛寒毛都豎起來了。

“什麽紅杏出墻?”

左岸夜一襲白衣,手中握著把折扇,悠悠然的走過來,面上帶著三分笑,笑意卻未達眼底,不知是喜是怒,讓人捉摸不透。

“今日,莫言同我說起你們倆的事,我倒是不知道,你何時與他情投意合的。”

不是吧。昨天自己才確定心意,今天就詔告天下了。要不要這麽急啊!

不得不說,於洛心裏還是滿甜的,“那他都同你說了什麽啊?”

左岸夜眸色一冷,嘴角微翹,聲音也尖銳了些:“這逍遙居風水果然好,我這剛要成親,下屬就給我報喜,幹脆我改做月老算了。”

狐貍又抽得哪門的瘋。

“紫嫣是我未過門的妻子,要去華光會,自然由我陪著,倒是你,既然是兩情相悅,你去華光會的事,莫言可知道?”

“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左右是我們的事。主子大婚在即,還是潔身自好,顧好自己吧。”

於洛也是有脾氣的,不接受這種莫名其妙的冷嘲熱諷。

“潔身自好?”

“紫嫣是良家女,我無話可說。你呢?硯石曾說你是癡心人,我看,你是花心人。醉臥溫柔鄉,花天酒地的浪蕩公子。感情裏,都講究‘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這樣的你,怎會是良配?”

凡瑞曾經也說過山盟海誓的話,不過轉眼,這些話又在別人的耳朵裏回旋。世間男子皆薄幸。這些人,以為自己有著一副好皮囊,便到處留情,又哪配得到幸福!

“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真是很美的一句誓言。別人的人生,即使不盡如人意,又與你何幹?別人的姻緣,即使緣深緣淺,與你有何幹系?你妄想用自己的一套標準限制所有人,如果別人不按你的想法生活,就是不負責任?是你活的太虛幻,還是這個世界對你來說還不如書中那些個胡言亂語的假象?”

是了是了,左岸夜在生氣。那樣冰冷的諷刺,將於洛的自尊□□裸的撕開了。

於洛,你現實一點好不好。

於洛,你是個完美主義者,可是世界上的從來沒有完美的時候。

於洛,你的小說寫得真好,不過你的人生過得不怎麽樣。

於洛,你就是一個活在幻想裏的人。

於洛,跟你在一起,真累……

這些話,經常有人在她耳邊說。她的朋友,她的親人,她愛的人,都曾說過,於洛,你該長大了,從小說回到現實中吧。

可是,現在的我,是在現實中,還是在小說中呢?

頭好痛!於洛恍惚中看見左岸夜驟變的神色,覺得眼前一黑,就什麽也不知道了。

不知過了多久,耳邊傳來了一陣哭聲,腳步聲……

於洛猛地睜開眼,頭頂上白色的錦帳,懸著珍珠流蘇,一晃一晃的。

一瞬間以為回去了,原來,還在這裏。

見她醒了,寶盈才停住抽泣,一雙核桃樣的眼睛彎成了月牙,“於洛,你終於醒了,嚇死我了!”

錦書錦畫在一旁,一臉關切的瞅著她。

“哼!我早說過,這女人命硬著呢,閻王爺都不敢收她。”錦月板著一張小臉站在不遠處,眼中的關切一覽無餘,偏生嘴硬的很。

於洛有些頭疼,一摸額頭,竟然纏著紗布。

想起來了,自己在李紫嫣的院裏與左岸夜鬥了幾句嘴,忽然感到一陣眩暈,腦袋磕在地上的雨花石上,就暈過去了。

左岸夜平時看起來溫文爾雅,什麽都不在意的樣子,說起狠話來,真是直戳人心窩子。想到他說得那些話,心裏一陣陣難受。

難道自己真的做錯了嗎?

寶盈看著於洛恍惚的神色,有些擔憂。不知道她和主子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主子把她抱回紅袖添香的時候,臉色就不太好看。難不成,於洛喜歡上了主子,被李姑娘發現了?

不對,中間還有個莫言呢。

真是混亂。

夜空中,一絲雲都不見,玉盤似的月亮掛在天邊,安靜的窺探著人間。銀白色的月光下,一襲白衣的左岸夜,坐在屋頂上,衣袂隨風輕擺。

不多時,屋頂又出現一人,同樣著白衣,溫潤的眼眸冷情的望著月亮。

“你也會有這種表情?”

左岸夜一向是孤傲無情的,如今,也會有這般迷茫寂寥的神色。

“既然來了,就陪我喝一杯吧。”左岸夜拿起身旁的酒壺,倒了一杯遞給白玉,酒香四溢,白玉接過,嘆一聲,“這是離夜星君釀的浮生醉吧,一年才出這麽兩壇,我家顏汐大人向他討要了好幾次,他都舍不得割愛。對你倒是大方。”

說著,一杯酒飲下,入口甘甜,至喉微澀,入腸如烈,只有一絲冰涼殘存在唇齒之間。果然是好酒。

“據說你找到蝶姬的轉世了。恭喜!”

左岸夜嘴角含笑,“你不去看看她?”

白玉搖搖頭,又飲了一杯酒。

“看過了,我比你先找到她的。”

“我知道。”

白玉驚疑的看著他,是啦,他是帝君,有什麽事能瞞過他的眼睛。

“顏汐知道他的弟子在外面亂收徒,不知道會不會氣的吹胡子。”

“你該想想自己怎麽跟天帝交代?”一屆帝君,婚事關乎三界,可不是能隨便糊弄的。

“即便如此,我也要娶她。”因為那是他的承諾。

作者有話要說:

我曾經也像莫言一樣愛過一個男人,可惜,已經是曾經了。看到這篇文章的書友,不管你面臨著怎樣的人生,請記得,珍惜眼前人,因為失去的真的不會再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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