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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號就有人陸續開始推著行李箱準備回家,嚴彥最後一節課是30號上午,賀川州的是下午。

兩人要裝的東西不多,裝一起才堪堪裝滿一個箱子,高鐵站人來人往。他們下課就往家裏趕,但還是被人潮淹沒得快要無法呼吸。

賀川州一手拉著箱子一手握著嚴彥的手,許是兩個大男人太過親昵,由或許是兩人外貌過於優越,一路上他們受到了近乎露骨的註視。

國慶的票難搶,但好在位置都在一起,將行李箱放好,賀川州坐在嚴彥身邊:“要吃點東西嗎?”

嚴彥搖頭,看他累出汗拿紙要給他擦擦,結果餘光瞥見坐在最外邊的一個女生正驚訝的看著他,一時間有些臉熱。好在對方反應比他快一步,被嚴彥發現的那一刻就低頭轉為專心致志地玩手機。

這一切賀川州都不知道,正歪著頭湊過去等他擦。

嚴彥擦了擦他的鼻尖,不著痕跡地掃過嘴唇。

第一次接吻的記憶他記不完整,所以第二天剩下的記憶讓他後悔不疊,扒拉著零星的畫面輾轉回憶,卻仍舊霧裏看花,無法覆刻出當時的溫度。

心裏在意,視線就總在不知不覺集中在賀川州的嘴唇上。

嚴彥只是想想都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也不知道前一陣的自己是怎麽那麽……他越想身體越熱,不過和之前的不可控比起來,沒有那麽恐怖,像是正常的溫度緩慢上升,深呼吸幾次就可以按捺下去。

兩人原本的計劃是回家陪家人過個小長假,可等賀川州真正到家,才發現家裏只剩下他親媽和從小照顧他的阿姨。

賀母看見他拉個箱子進門,稍微熱情給他了個擁抱,接著就是抱怨:“哎呀,你要回家的消息也不知道提前說,你爸事兒忙,家裏其他人也放假了,我還說出去旅個游,哪知道還有放人鴿子的一天。“

賀家是開酒店的,不是那種頂尖的酒店,就是連鎖酒店,規模不算特別大,但十幾個城市的數量也達到近三百家,國慶正是忙的時候,賀爸實在沒辦法回來。

“我還以為你會高興。”賀川州看著個頭到他胸口的親媽,有些委屈,“我晚點說是想給你個驚喜,你要出去玩兒怎麽不早點給我打電話問問?”

賀母心虛的笑笑:“我不打電話你也不知道打?也不問問我國慶怎麽過,小沒良心的。”

賀川州:“……得,話都被你說完了 。”

回家的第一天,賀母對他噓寒問暖。回家第二天,他就因為早起跑步吵到她睡美容覺被罵。回家第三天,賀川州才從嚴彥那回來,就聽見她拿著電話跟她姐妹抱怨:“……我怎麽不想了?家裏不是有個拖油瓶嗎?我這麽走多傷孩子心啊?”

“真那麽好玩?又不是沒去過?”

電話那頭又說了些什麽,賀母皺著眉:“也是,節假日就是玩個熱鬧……那你說怎麽辦?”

“這不太好吧,下次見面得春節了。”

賀川州板著臉走到她背後,賀母沒察覺,笑了兩聲:“哈哈哈,多帥啊?跟你兒子一個年紀你也沒點罪惡感,行啊我看看……又繞回來了,我要是能走我早來了,你們就吊著我吧,總有天是我笑你們的時候。”

“他能信嗎?”電話那頭的人逗得賀母哈哈大笑,“別說,我兒子腦子簡單,他興許還真信了!”

“我信什麽了?”賀川州冷不丁出聲,嚇得賀母哎喲一聲從沙發上站起來。

“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賀川州:“你又打算怎麽騙我?”

賀母不悅地看著他:“說什麽呢?怎麽'又’了?我是你媽。”

賀川州不說話,用那種看透一切的眼神看著她。

賀母訕訕道:“那你聽到了,我是想著你回來了也陪我了,剩下幾天……哎呀,我本來跟你幾個阿姨約好去度假的,我東西都收拾好了,哪知道你回來了。”

“真是對不起了。”

“呵呵,你嘴巴可夠掛兩壺醬油瓶的,學你爸醜死了。”賀母拉著他的手臂,慈愛道,“節假日就這麽幾天,之後去就不那麽熱鬧了。你阿姨叫我叫得急,你說說……”

賀母小心地看著他。

賀川州沒繃住:“那你什麽時候走?”

“就……今天?”

賀母是說走真就走,賀川州就抱臂看著他親媽上樓沒一會就換了身衣服,小小的行李箱拖在身後,她高興之餘有些愧疚,塞了張卡塞在他懷裏:“這是媽的那張副卡,額度比你的那張高,隨便刷啊。”

賀母一走,家裏就真沒什麽人了,賀川州氣得在屋裏走了兩圈,一上網就是撲天蓋地的某地人從眾,哪哪堵車,哪哪景點發生什麽事,賀川州刷了會,心思也跟著動起來。

他跟嚴彥……是不是還沒約過會啊?

*

兩人重新坐上高鐵是在國慶的第四天,因為定下的匆忙毫無準備,賀川州只能選離得近,票還有剩餘的城市去玩。

可下了出租車,看著大部分酒店都已經爆滿沒有房間,賀川州才有些後悔自己的沖動。

好在有些比較貴的房間因為價格原因還有剩下的。

“現在就一間,一晚上6500,兩位要嗎?”

賀川州急忙遞上身份證。

他轉頭看著有些疲憊的嚴彥,有些心疼的捏了捏他的手,對方沖他溫和一笑,看不見一絲埋怨。

房間在六樓,等進了房間,賀川州先點了晚餐。

“你先去洗澡,洗完出來差不多就可以吃東西了。”賀川州一邊將行李箱拉開,一邊整理東西。

嚴彥看著蹲下身的賀川州,心裏被幸福感脹滿,他從身後抱住對方,試探性親了親他的臉頰。

賀川州動作一頓,隨即緩緩偏頭,沒有錯過嚴彥眼底一閃而過的難為情。

“那我先進去了……”

關門聲讓怔住的賀川州回神,然後視線打量起四周。

貌似、好像、仿佛有哪裏不對……

他看著潔白的雙人床,又看見床頭櫃擺放的小東西,再低頭看著手裏抓住替他整理出來的換洗的衣物,腦袋嗡地一聲,突然就醒悟過來!

*

賀川州關上燈,其實現在關燈還有些早,可是現在誰都沒心思註意這些細枝末節。

床榻很柔軟,他稍微轉身整張床都會有動靜,賀川州雙手交叉放在腹部,虔誠的像是禱告的信徒。

他的右側就是嚴彥,賀川州在黑暗中死死盯著天花板,心臟怦怦直跳。

一分鐘、十分鐘、二十分鐘……

賀川州在以為是自己想多了的時候,一個熟悉的熱源貼過來,他下意識地張開了手臂,將熱源抱住。

“小彥……”賀川州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比那一晚還熾熱的吻探索著落在他的下巴,然後是嘴唇上。

“我就……親親你。”

嚴彥的嘟囔聲化作其他的符號落在耳畔,賀川州帶著一種無處發洩的蠻力重重吻過他的耳垂,帶著比他更熱切的渴盼。

他忽然想起被自己觀摩過的影片,賀川州只覺得嚴彥的聲音比那裏面的好聽太多,不,是根本沒有可比性。

年輕人總有用不完的體力,嚴彥不記得什麽時候結束,或者就沒有結束過。他的意識斷斷續續,偶爾看見深紅色的窗簾,偶爾是浴缸裏晃動的水面……

*

和賀川州的感情穩定下來後,嚴彥覺得男朋友一直這樣不是事兒。

除了對自己,賀川州對其他人好像都沒有一點邊界感的意識,女生還好,可能性別上會在一些暧昧舉動避開一些,可面對男生就完全不一樣。

貼胳膊貼腿,打完球直接和人在澡堂洗澡,對一些明顯的0號也毫無分辨之力,嚴彥有心提及,可是一開口就被賀川州的一句“都是朋友”堵回去。

嚴彥:……

“別忘了,我跟你之前也是朋友。”嚴彥站在賀川州面前,手上正握著對方的手機。

說來也巧,賀川州的手機解鎖密碼就是他的生日,雙方也沒有那種檢查手機的習慣,只是今天幫賀川州充電,想著看看他給自己的備註,結果就看見微信上邊有幾條“非一般”的消息。

【哥,今天你最後幾個三分球是真帥,什麽時候教教我,我都不求三分球了,就是投十個能進三個都行】

賀川州:【多練練。】

【那你能教我嗎?我就是覺得打不好有些丟人(吐舌)】

賀川州:【我能教你什麽?都是練出來的】

【我是不是麻煩你了?】

賀川州:【算不上,就是不知道怎麽教。】

【那就好~那以後能常一起打球嗎?我在一邊也好學學。】

賀川州:【行,籃球場又不是我開的。】

嚴彥心平靜和的看完,又擡眼看了看上邊的備註……沒備註,可能是賀川州犯懶,又可能是覺得沒必要,對方的昵稱就是個句號,頭向是一雙腿,聚焦在穿白襪子的腳上。

嚴彥:……

他深吸一口氣,正好賀川州光著膀子從浴室出來,看他一臉凝重,有些奇怪:“怎麽了?出什麽事了?”

嚴彥將兩人聊天界面給他看,賀川州還以為是什麽是,結果沈默著瀏覽完,然後有些遲疑地問:“嗯……怎麽了嗎?”

“他是怎麽回事?”

賀川州搓頭發的動作都停下來,一五一十道:“就是球場遇到一起玩的人。”

“你覺得他人怎麽樣?”

“還行吧,笨了點。”

嚴彥看不出什麽表情點了點頭:“你覺得他性取向是什麽?”

賀川州整個雲裏霧裏:“他性取向關我什麽事?”

嚴彥不知道該放心還是該頭疼,點了點下巴示意他坐下,自己站在他身前:“那我再直白一點,你覺得他是直男嗎?”

賀川州瞪大了眼睛:“什麽意思?他不是嗎?”

“……”

“你是有男朋友的人,外面的人很危險,你要好好保護自己,知道嗎?”嚴彥沈重地摸了摸賀川州濕漉漉的臉,“男生更要時刻註意。”

賀川州沒想過自己身邊會有這麽多gay,就好像一覺醒來全天下就只剩下他一個直男那樣可怕。

“他真是gay?”

嚴彥點點頭:“以後看見這種頭像的,都要註意分寸知道嗎?”

賀川州才後知後覺,急忙跟嚴彥解釋:“我之前不知道——我和他可沒什麽!”

嚴彥見他急迫的神情,郁悶得到極大的緩解,含笑道:“我知道,我知道你也不能不和人接觸交往,只是讓你在平時多註意一下而已,畢竟你大大咧咧的又看不出來,給人家錯誤的訊號就不好了。”

“我能給他什麽信號,我都有對象的人了。”賀川州說到後面,嘟嘟囔囔抱著人親了一口。

嚴彥就指著現成的例子,說:“就像這個,你就要先告訴對方自己有戀人了,他才不會窮追不舍。”

“……知道了。”

於是第二天,賀川州打完半場走到一邊休息時,一個男生給他遞水,賀川州正欲伸手,想到嚴彥說的話動作一頓,隨即緩緩開口:“謝謝,我有男朋友了。”

對方:??

另一個男生哥倆好地拍了拍他的胳膊:“真行啊,你小子不去打職業比賽真是可惜了。”

賀川州後退半步避開他的親近:“謝謝,我有男朋友了。”

男生:???

一個稍微矮點的男生急匆匆跑過來,臉上帶著一點淡妝,直男一般看不出來,只覺得他氣色好。

“賀哥!”

聽見有人叫自己,賀川州一回頭,就看見昨晚給自己發消息的人,瞬間進入備戰狀態。

“哥,今天你能教我嗎?”

賀川州清清嗓子:“不行,我有男朋友了。”

他心想,現在對方應該知難而退了。誰知他話才落下,眼前人的雙眼就迸發出無法忽略的光彩:“原來你真的是gay啊!太棒了!”

賀川州:?

男生說完有些羞澀:“之前我還不確定來著。沒關系,我可以等你們分手,不管等到什麽時候,只要你需要,我、我都可以……”

賀川州沈默不語,對方的態度有些出乎意料,他準備的腹稿都沒用了。

“這圈子的人交往最長不過幾個月,我等得起。”

賀川州這下有些生氣:“我不會跟他分手,你不用等!”

他謔地起身,喝了一半的水瓶滾落在地上,他看也不看轉身就走。他人走得幹脆,只是當天很多人都知道賀川州在球場上為愛出櫃的事。

嚴彥也接到了別人發來詢問的消息,但那時候的他顯然沒有力氣去一一回覆。賀川州的力氣很大,精神很足,這種狀態用在他身上,令他即愉悅又苦惱。

更別提他好像受到刺激一樣,總在關鍵時候停下來,問一些狀態外的話題。

“我們一周年的紀念你想要什麽?”

“兩周年的時候我們去旅游吧。”

“三周年要不要跟家裏人坦白?”

……

“都說七年之癢?七周年我們還會不會像現在一樣?”

嚴彥的意識被他折磨得起起伏伏,弓起的腰被一只手臂攬住,他濕噠噠的劉海被撩開,那雙深情又認真的眼睛凝望著他。

他一旦遲疑一會兒,賀川州就會惡劣的前進,嚴彥擡起的雙腿快要抽筋,只能擠出一點意識回答——

“什麽都行,你送什麽我都喜、喜歡。”

“地點你定,哪裏都可以。”

“家裏好像要慎重一點……嗚!”

“我、我們會像現在,一直、一直幸福下去……”

“一直?”

“對,一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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