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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仙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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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仙1

很不對勁。

淩晨六點被老板一個電話叫到別墅的林助理覺得很不對勁,在被告知準備好這段時間公司所有項目資料去見他時,這種不對勁達到了頂峰。

臨達集團金字塔的存在——一個接手家業但流戀於花叢的公子哥,怎麽會淩晨六點和他談工作?

林助理渾身輕飄飄踩著別墅門口的地面,太陽已經懸在半空,強烈的光線還是讓他覺得自己沐浴在夢境當中。他對於這條路很熟悉,兩年多來他不知道領著多少漂亮網紅去這間別墅,但這一次很不一樣。

他總有種預感,但他自己也不信這莫名其妙的預感。

林助理不由得回憶起自己最開始被派遣到覃岸身邊時的場景,那不是自己見他的第一面,可那時自己以對方下屬的身份見他的第一面。

這位年僅二十二歲,同齡人正面臨走出校園四處碰壁的境遇時,這位富二代就開始接手家業。

他襯衣只扣了一半,上面幾顆松開露出健碩的胸膛,比例驚天好的長腿委屈的縮在一塊,仿佛這地方都無法容納那雙長腿。他有四分之一俄羅斯血統,眼睛是湛藍色,像是碧藍的天空或無垠的大海,對視間只需要敷衍的深情就足夠讓人迷糊。

林助理對著他九十度鞠躬:覃總您好,我是林笑,您之後的助理。

那位公子哥一手撐著腦袋,外套被他隨手放在沙發上,衣衫混亂到仿佛是才被人從花叢中提到這裏,渾身上下帶著一種無法言喻的散漫性感。

然後他聽見了一聲輕促的笑:“哪個xiao?”

他的口吻也仿佛情人間的喃喃,已經結婚生子的林笑“轟”地臉紅:“‘笑話’”的笑。”

林笑有些沒睡醒,強撐著拍了拍自己的臉頰,隨著來接他的管家向客廳走去。

他想到昨晚,提前下班的副總經理照舊去了酒吧,他作為覃岸的助理多拿了一份薪水,畢竟這位太難伺候。他在酒吧外從七點等到淩晨一點,都睡了一覺才看見醉酒的覃岸被一個男生架著胳膊出來。

覃岸喜歡同性,這一點對方根本不屑掩飾,作為助理的他第一天就被使喚著聯系幹凈漂亮的男生。這一次他匆匆下車,視線在貼在覃岸身上的人掃了一眼。

又是新的類型啊。

“不用了哥,我來照顧覃哥就行。”男生的嗓音帶著一種溫吞柔情,臉上也敷了一層粉,他最難以招架這類型的男生,一開口他就起雞皮疙瘩,聞言立刻退了半步:“好,你來,你來……”

半邊身子都靠在男生身上的覃岸忽地睜開了眼,冷哼了一聲:“……什麽玩意兒,給臉不要臉。”

“是啊,他能被覃哥看上都是幾輩子修來的福氣,神氣什麽啊,覃哥,您彎下腰我們先進去。”男生一邊順毛一邊打開車門。

覃岸嘖了一聲,餘光掃到木頭似的林笑,擡起手晃了幾下,林笑摸清了他的意思,恭敬上前。

“你去給我查查那個……那誰來著?”

男生捧話道:“覃哥~他叫席殊,你怎麽還對他有興趣啊?我不好嗎?非得要他,那個小白花有什麽好的啊您這麽惦記~”

覃岸站直了身子,一手抵在車頂,好脾氣的摟著人親了一口,沖著不敢看他們的林笑道:“你去查查那個席殊,明天下班前我就要看到他的信息,知道嗎?”

林笑臉上笑嘻嘻,心裏mmp。

他,一個早九晚淩晨一點的苦命打工人,還沒下班就又上班了。

“……這,老板時間有些趕,我這回去也睡不到幾個小時了。”

覃岸做了回人:“你明天不用來公司,工資照發。”

林笑:“好的好的。”

他開的那輛車被覃岸身邊的男生給開走,林笑不意外他們換個地醉生夢死,自己點開手機打了個車,然後在等待的時間裏點開備忘錄:xishu  資料  下班前。

林助理挺身邁步進去,看到了餐桌前那個他明面上的上司,對方穿著深藍色西裝安安靜靜用著早餐,他有些疑惑地望著覃岸的發尾,總覺得對方一夜之間好似修剪了頭發,比起昨晚短了一丟丟,但肉眼有誤差,他無法確定。

目光又落在他沈靜的臉上。

分明是同一張臉,可不說話時很能唬人,就像現在,他甚至產生一種對方在商場沈浮多年的錯覺。

“覃總,您要我帶的我帶了,手邊沒有的我在車上已經整理好發送給您的公司郵箱裏。”林笑心裏再有氣,也不會傻到表現出現。

男生慢條斯理吃完,才擡頭看向他:“辛苦了,林笑。”

林助理笑容一僵,他是敏銳的人,幹這一行不能缺了敏銳這項特質,在這一刻他這種特質猛然拉響警報。

林笑。

林助理。

林笑話。

三個稱呼,只有後面兩個才是覃岸叫的,林笑這兩個字從未出現在他跟著的覃岸嘴裏。

怎麽回事?

林笑不著痕跡地看著他的臉——沒有差別。

總不可能是奪舍了,哈、哈哈。

“啊……不辛苦。”命苦。

覃岸結過手邊的資料,一目十行的看過去,身邊人的疑惑的視線收斂得很好,只是他叫了林笑那麽久,一時半會兒改不了口,他聽到就聽到了吧。

林助理是個聰明人,但聰明人也不是什麽都知道。

覃岸將幾份資料看完,也在一邊梳理著時間線。

林笑默默觀察著他的上司,不過是一晚,對方的氣質大變,從混不吝的花花公子到沈寂有氣勢的上位者,這種跨度不可謂不大,他藍色的瞳孔不帶感情地瀏覽一張又一張A4紙,偶爾停頓一會兒,但也很快翻過。

真的看進去了嗎?真的看懂了嗎?

林笑不知道一大早他上司發什麽瘋,明明說好今天不用去公司,他還以為可以偷個懶,結果六點!六點啊他就被一個電話吵醒,讓他打車到這裏來!

天知道看見覃岸來電的那一刻他的怨氣比女鬼還嚇人。

“覃總,您還好嗎?”林助理掃兩眼他露在外面的脖子,奇怪的是自己並沒有看見吻痕,難道是男生送他回來就走,什麽也沒幹?

“什麽?”覃岸側頭望過來,那種強烈的割據感又來了。

“您昨晚醉得厲害……”

“哦,沒事了。”覃岸面無表情的闔上文件,“我叫你叫得急,吃過早餐了嗎?”

這麽一詢問,林笑的腹稿硬生生胎死腹中,忽然產生一種被pua後,不合時宜的感動:“還沒有。”

覃岸對他招手:“你也坐下吃一點吧。”

林笑倒不好意思起來:“這怎麽——”

“坐吧,吃完也一起上班。”

林笑表情裂開,忍了忍還是忍不了,開口道:“覃總,您忘了?昨晚您說我不用去公司的……”

覃岸擦手的動作一頓,隨即微不可見點點頭:“哦,我忘了。”

林助理看著阿姨端上來的海鮮粥,什麽胃口也沒有:“那……”

“那就別去了。”覃岸此時站起身,林笑條件反射地也要起身,便看見覃岸結果阿姨準備的另一份早餐對他說:“你先吃,我等下下來。”

在林笑疑惑的目光中,覃岸什麽也沒解釋,端著一份海鮮粥上了二樓。

林笑吃了幾口,又恍然大悟:當然是樓上還有人,奇了怪了,既然留下了,脖子上沒吻痕不對勁啊?

覃岸打開書房,他漫步走到書架前,輕輕觸動了其中一本黑色硬殼的精裝書,墻壁的一面就一點點打開,進入眼簾的是一道深入地底的樓梯。

他神色不變,一手端著粥下去,這條狹窄的樓道兩邊掛著四十二小時不滅的壁燈,底下並不昏暗。冷硬的鞋底踩在階梯上,聲音帶著輕微的混響。

隨即,自己也聽到了刺耳的鐵鏈聲。

覃岸毫無所動,來到了最後一個臺階。

原本被他安置在床上的人此時坐在地上,襯衣的扣子掉了幾顆,鼓囊囊的胸膛暴露在空氣當中,他靠在床邊,長腿屈膝,狼狽的床榻承受著主人醒來後的暴怒。

覃岸將餐盤放在床頭櫃上,聲音緩了緩:“吃飯吧。”

他偏過臉,看向坐在地上、正死死盯著他看的男人。

那是一張他不會認錯的臉,對方的臉在每一次照鏡子時都會看到。

他是【覃岸】

【覃岸】也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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