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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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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金

“噗……”話語一落,坐在楊思珈另一邊,端著茶杯佯裝喝茶並伸長耳朵偷聽,正正把這句話聽了去的穆寒至把剛進嘴的茶一口噴了出來。

楊思珈惱羞成怒,卻發作不了,一口氣憋在胸口,把牙咬得咯咯作響。眼前的人就洋洋得意地朝楊思珈挑了個眉,仰頭把杯子裏的酒一飲而盡。

“對不起對不起,茶太燙嘴了,實在是兜不住,叫我給噴出來了。我讓後廚做新的送過來!重新做重新做!”

穆寒至一邊急匆匆地說著,一邊抽了厚厚一沓紙把茶水給擦幹凈,就要起身去叫站在門口的服務員,被身側的人攔住,“別了穆特助,大家都吃飽了,別浪費了。正好齊總過來,那我們索性一起敬敬他,再過去跟其他人打聲招呼,先回酒店休息吧。”

其餘人聞聲都說好,紛紛端起茶杯起了身圍過來。

“辛苦各位辛苦各位。”齊涵樂呵呵地接過穆寒至替他滿上的酒杯,和身前排成排的茶杯碰了個遍,“回去的路上註意安全,早點休息。有什麽想吃的想喝的,或者休息日想組團去哪兒玩或者做保健,都可以告訴穆寒至,她都會幫你們安排好。別客氣。”

“咦——年前籌備會上,不是說齊總也要來廈門跟進項目嗎?怎麽聽這意思,是不常駐了呀?”一堆年輕人裏,一個年長一些的女人遲疑著問。

“避……”被楊思珈狠狠掐了一下後背,“畢竟經倫最近在人事方面會發生一些變動,要處理的工作太多,委實是分身乏術。我明天一早就得回俞寧了。”

“哦——原來是這樣。”女人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便又跟著眾人笑著,亂哄哄地說了幾句客套話,喝了茶,輾轉隔壁桌。



開工第一關,分工協調會。

由券商那頭主持開展,針對新活內部成立的改制小組,根據幾方中介機構提交的審慎調查提綱,制定的股份公司的設立方案、資產重組方案、股本結構,和中介機構對財務審計、資產評估、土地評估、盈利預測的工作方案等事項進行討論。*

但連續兩天以來的會議內容,全是在扯股權架構。

都是楊清逸那頭的人在唱反調。

每回要進入下一個議題了,就會有人跳出來提意見。

他們拒絕采納會計師的減資建議,不同意董事會提起的AB股架構,堅決反對更吾持A股,其餘人持B股。

連‘齊涵是富二代,未婚未育,情感狀況容易爆雷,孟序回4年前以小吃大,用一家小微企業吞並孟氏財團,將控制人秦理送進監獄的傳聞還時不時被人翻出來議論,兩人的形象會影響新活的形象商譽,乃至市值,因此不認為AB股的設立對新活的穩定發展是利好性,希望董事會著重考慮’這種理由都搬出來了。

明明聚餐那天晚上都挺和氣的。

都挺能裝。

楊思珈把這些發言人的名字和講的話一字不差地記下來,和高含新打了包票,她會去挨個談話,兩天內,一定處理妥。

吃完晚飯回了房間,楊思珈往書桌前一坐,把這兩天的會議記錄翻出來覆盤。

看到九點半,也盤得差不多了,正要回房間放水洗澡,門鈴響起。

楊思珈連忙去開門。

是穆寒至和劉挺——前天晚上剛準備睡覺,就收到齊涵發來的消息,說留了穆寒至和劉叔給她,讓她有事找他倆。

楊思珈只當沒看到。

人家反倒是找上門來了。

還雙雙拎著大包小包的。

穆寒至朝楊思珈露出一個標準的職業微笑:“楊小姐,借一步說話?”

楊思珈住頂層套房,為了她睡好覺,齊涵讓高含新把這一層和下一層的房間都清空了,門外除了保潔,一天下來幾乎沒什麽人經過,但難免有人突然在這個節骨眼找上門來,楊思珈自然立馬恭恭敬敬地把兩人請進屋。

“這些是……”楊思珈拘束地看著堆滿客廳沙發的一堆東西。

“這些是前幾天您和齊涵逛街的時候買的東西,他說您忘記拿了,讓我送過來給您。他還說衣服已經幫您熨好了,可以直接穿。”劉挺拍了拍他身前的LV硬殼旅行箱。

“這些是小齊總昨天去上海買的五金,讓我送來給您試戴一下,看看大小合不合適。”

說著,穆寒至就蹲下身,從那個巨大的黑色啞面手提袋裏抽出一個深藍色的皮盒,在茶幾上放穩後,從兜裏掏出一副手套戴上,才小心翼翼地打開,露出深深陷在黑色海綿內墊裏的祖母綠套裝——一個皇冠、一條項鏈、一對手鏈、一枚戒指、一副耳環。

在最右上角的角落裏,還有一雙很不起眼的銀色對戒。

“小齊總說他是順了您的一枚戒指讓店裏對指圍的,大小應該正合適。”穆寒至取下那副對戒裏,稍小的那枚,呈到楊思珈面前。

楊思珈恍惚著接過,穆寒至又打個小巧的手電筒湊上來,照在戒指的內壁上,溫聲道:“小齊總說對戒是他自己打的,在內壁上刻了字,您可以看一下。”

“哦,好。”楊思珈就著手電筒的燈,在指間緩緩旋轉著戒指,很快,就瞧見一排歪七扭八的‘YSJQHFTLOML’。

“您試戴一下。”

“哦,好。”楊思珈淡淡地點著頭,就要往右手上塞。

穆寒至溫聲提醒:“婚戒戴左手。楊小姐。”

婚戒應該是被二次加工了。

光滑鋥亮的,還在內壁裏鑲了鉆。

戴在手上沒什麽異物感,大小正合適。

楊思珈把手指抻直,翻轉著手掌前前後後看了看,下意識掏出手機拍了個照。

直到點開和齊涵的對話框,才猛然反應過來不對,溫聲說了句去打個電話,就快步沖回臥室,關上門,再小跑進衛生間,繼續關門上了小鎖,才一屁股坐在馬桶蓋上,撥通齊涵的電話。

“你有病吧!”

齊涵氣定神閑地說:“哦,那看來大小正合適。”

“你見過誰家的五金是單方偷摸去……不是,誰答應嫁給你了!你少給我折騰這些沒用的!”

楊思珈說完就要掛掉電話,就聽齊涵略帶著怒意的聲音從手機裏傳來。

“楊思珈,你要是讓穆寒至把東西收走,那我明天就去相親,下個月就辦酒席。正好下個月這個時候,也差不多正式公開我繼任的消息了。正好,雙喜臨門。”

不給楊思珈回擊的機會,齊涵冷笑了一聲,語氣陡然變得吊兒郎當:“不過我才27歲,這麽早結婚,委實不值當。畢竟我還沒玩夠呢,還是多談幾次戀愛才劃算。這次,我就不管什麽後果不後果,家教不家教的了,我得來者不拒,一次談他個四五六七八個,還要讓她們知道彼此的存在,然後建個群,抽簽決定哪天和誰約會。就和那皇帝翻牌子似的。別以為沒人願意,一抓一大把。還是自己上趕著貼上來的。只不過我這人還算拎得清,知道什麽事能做什麽事不能做,一直懶得搭理。但往後就沒必要了啊,畢竟我被一個心比石頭還硬的女人騙身騙心傷太深,得好好放縱一下找補回來,才咽得下這口氣。反正我爸頭婚34,二婚40,那我以他為標桿,40歲結婚,家裏也不好說什麽。還是沒有拖油瓶的頭婚。到時候找個二十歲出頭,大學剛畢業,身材好模樣好,知書達理還對我百依百順的……”

“那你去!你趕緊去!立刻馬上去!不去我看不起你!”楊思珈大罵著掛上電話,風風火火地起了身,摘了戒指往洗手臺上‘啪’地一扣,洗手臺上緊跟著響起‘咯咯咯’的撞擊聲,楊思珈才後知後覺,手上還戴著那晚齊涵給她戴上後就沒再摘下來的鐲子。

連忙扣住鐲子就往外拔,勒得手嘶嘶嘶疼個不停了,楞是卡在手掌根那,紋絲不動。

楊思珈連忙往兩只手的手上、小臂上都抹上厚厚的洗手液,三五下搓出白色,接著狠狠往外拔,仍舊沒用——到大拇指第一個關節那兒又卡著不動了。

“操!”楊思珈暴躁地踹了一腳墻,打開水龍頭,用水沖了沖手上的洗手液,搓出泡沫,盡量把手蜷縮到最小,慢慢地,輕輕地把鐲子往外拔。

已經被磋磨出無數血點的手兩側再次發出刺痛,楊思珈全然無視,只憋著呼之欲出的暴怒,全神貫註地看著鐲子一點一點,經過手掌根,虎口,指根——很好!

總算弄出來了!

堵在心口的怒氣總算通順,楊思珈冷笑著加大力度,手上卻陡然一滑,便在楊思珈心跳驟然飆升到180的同時,在她的目睹之下,鐲子‘biu’一下從楊思珈已經蜷縮起來想要挽留住它的指間墜落,輕盈地砸到洗手臺上,再嘩一下碎成幾瓣。

“……”

還沒反應過來撤場的憤怒夥同著尷尬、無措以及茫然,隨著視線範圍內的幾截殘渣,定格在楊思珈臉上,連帶著楊思珈整個人都像是被按了暫停鍵似的,楞在那兒,一動也不動。

很快,接到齊涵電話,讓盯著點楊思珈後,就來臥室門口等候的穆寒至聽到這丁點大的細微響聲,連忙問詢:“楊小姐,您是碰掉什麽東西了嗎?有沒有受傷?需要我進來幫您收拾嗎?”

“哦,沒事,我馬上出來。”楊思珈故作鎮定地說完,才手忙腳亂地把洗手臺上,和落到地上的幾塊鐲子碎片全部撿起來,在洗手臺上大致拼成了個圓形。

“……”

楊思珈咬著唇。

完蛋了。

抓了抓臉,又撓了撓脖子,看了被扔在馬桶蓋上的手機好幾眼,楊思珈才慢吞吞地走過去,撿起來,又給齊涵打電話。

秒接。

語氣卻很不耐煩,“忙著下交友軟件呢,別煩我。”

楊思珈充耳不聞,只盯著那些鐲子碎片出神。

半天沒聽到對面回應,齊涵才咳了一聲,輕聲道:“楊思珈?”

楊思珈老神在在地說:“我有一件事想跟你說一下。”

齊涵莫名緊張起來:“什麽事?”

“額,鐲子,碎了。”

齊涵一下子沒反應過來:“什麽鐲子?”

“就是你給我買的那個,我一直戴在手上那個。”

齊涵默了默:“好端端的怎麽會弄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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