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環環相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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環環相扣

楊思珈掛了電話,坐電梯直奔65樓。

這種事,當然要當面對峙。

電梯門一打開,侯在門口的穆寒至就側身朝前伸了伸手,給楊思珈帶路。

看來,齊涵早就在等這個對峙的時刻來臨了。

也好,反正他已經掌控了她的全部,攤開講,好聚也好散。

‘楊思珈’這三個字,是這棟樓這周以來的最大八卦——齊總給開道的天降未來老板娘,派頭前所未有地足。即便早有不少人趁上下班和午飯的時候蹲在一樓一睹過芳容了,但突然現身來找齊涵還是引起了不小的騷動。

從楊思珈進辦公區起,幾乎每間辦公室的人都趴在玻璃墻和門口,目送楊思珈往裏走。

要放平時,楊思珈還會稍稍覺得尷尬局促,但眼下,她已經沒心情管這些事情了。

穆寒至在齊涵辦公室門口站定,敲了敲門。

在敲門聲響起的同時,玻璃墻被一鍵霧化,齊涵從辦公室裏走出來,一見楊思珈,就對她露出甜甜一笑。

跟著來看熱鬧的眾員工楞了一秒後,在楊思珈耳畔發出壓抑的尖叫。

穆寒至朝楊思珈比了個請的動作,在楊思珈進門後,帶上辦公室門。



楊思珈被帶著走到最裏間的休息室。

掃了一眼整潔的雙人床,楊思珈白了齊涵一眼,坐到窗邊的沙發上。

“說。”楊思珈冷冰冰地看著齊涵:“從頭開始說。”

“說來話就長了。”齊涵卷著襯衣袖口朝外走去:“喝點東西,邊喝邊聽?”

楊思珈只蹙起眉,跺了跺腳。

“噗……”齊涵認命地笑著,朝楊思珈走過來,剛要坐去她身邊,又被下驅逐令:“說正事,離遠點。”

“好好好。”齊涵連連點頭,坐到床上:“行了嗎?滿意了嗎?”

楊思珈朝他扔去一個抱枕:“你有病啊!給我擋上!”

“餵,是誰先動的歪腦筋啊?”齊涵接住抱枕,乖乖抱好。

楊思珈起身就要走。

“好好好,說正事說正事。”齊涵飛速起身鎖上門,靠著門笑了半晌,才一邊清著嗓子一邊往回走:“事情呢,得追溯到我大學畢業那年——孟序回的家產爭奪戰當年鬧得滿城風雨的,用不著我多贅述了吧?這事牽涉太廣,長輩們不好插手,都是我們這些小年輕在折騰。那時候正值一個非常關鍵的節點,稍有不慎,他就要落個要錢沒錢,要名聲沒名聲,乃至面臨經濟犯罪指控,我們一幫人東拼西湊,錢還是差點,唯一還能指望的,就是我那狗窩。”

“但狗窩就是我爸拿來坑我用的,等賺錢了開始分紅的時候,我才發現他靠著建造過程中疊加的那些亂七八糟的條款,持股比例總計96%了,我才4%,客源要我拉,風險要我擔,他就在背後數錢。我當時就覺得,這雷遲早得爆。”

“果不其然,就在那次,我都和39樓說好了,等我把房產證地契和營業執照覆印件送過去,就給我打錢,我前腳才下電梯,我爸後腳就打電話給我,說這樣做他風險很大,讓我贖回股份。”

“我的老天,我大學賺到的錢全花孟序回身上了,正套得死死的呢,我哪拿得出來那麽多錢啊!我就耍賴,我說他要是不給,我就去公司樓下躺著,直到他松口。”

“他就和料想中的一樣,又和我談條件了。”

“他說,讓他還股份也不是不行,但我大學畢業得回國,進經倫做縱向並購,每收購一家公司,就返我2%的股份,我才反應過來,他是料到我畢業不會進經倫,早早留的後手。”

“因為那年正好我姐生了小孩,和我姐夫計劃全職在家帶娃,等到小孩上小學了再覆職,我和他們說好了,我一畢業就去溫哥華幫他們打理公司。”

“一邊是我姐,一邊是我最好的朋友,兩邊對我都很重要——談感情談不了,那就談錢嘛,顯然,孟序回能讓我賺更多的錢,我就回國了。”

“進經倫,從我爸的助理開始做起,兼管投資部,做縱向並購,順便倒騰倒騰資金,餵我自己的公司。”

也就是說,如果不是他爸屬意讓他接管經倫,借機套住他,他根本沒有回國的打算。

失憶了,自然也不記得和她說過的話。

楊思珈的目光黯淡了幾分。

齊涵坐來楊思珈身邊,把她抱進懷裏,溫聲道:“然後就到新活投資交割那陣子了,也過年了。那陣子齊鹹憫沈迷各種小游戲,整天纏著我和齊鹹恪玩。”

“然後我就註意到有那麽幾款游戲,不管是內容還是界面,都有一種從同類型游戲裏東拿一點西拼一點,整合到一塊,取百家之長,形成自己優點的感覺——算法味特別重。還是特別厲害的那種算法味。”

“我就讓人查了一下這幾款游戲的開發者。”

“果不其然,全部出自同一個團隊之手。”

“團隊兩個人,一男一女,是一對新婚夫妻。”

“男的叫蘇駱,你們那一屆的俞寧理科狀元,23歲,清華計算機系在讀直博生。”

“女生叫盛意,四川宜賓人,和蘇駱同歲同班。”

“他們的收入主要是賣系統和軟件,有掛靠公司賣的,也有私下交易的,一筆幾十萬到百萬不等,做游戲的主要目的,也是為了餵他們的幾個算法開發著玩的。想挖他們的人不少,但都沒什麽下文。”

“那時候一過完年,更吾就要派人入駐新活了,相關板塊也得盡快搭建好,我正愁互聯網這塊沒找到合適的人,就想著能不能搞個網絡一線牽什麽的。畢竟這位老兄也是俞寧人,說不定正好回俞寧過年呢,那我完全可以找上門去探探虛實。”

“就讓人把蘇駱的手機號碼發我,我自己和他聯系——還真回俞寧過年了。”

“我就去拜了個年。”

“去之前其實都聊得差不多了,我剛坐到沙發上,人把茶水一擺,就開門見山地說,他們非常歡迎我買他們的產品,但他們這輩子都沒有上班的打算,只想接接兼職做做游戲,兩個人把小日子過好就行。”

“我心想,那這不是撞我槍口上了嗎?我就喜歡這種沒有世俗欲望的技術流,最討厭那種又有業務能力,想法又多的……”

被楊思珈厲聲打斷:“你再含沙射影一個試試!”

“………………”發牢騷的話次次秒懂,說愛她的話怎麽一句都聽不進去呢。

煩人。

齊涵悄悄‘哼’了一聲,接著說:“我說,不用他們去上班,我只需要一個冠名權,他們之後研發的系統和軟件,都要冠上一個公司的titel,收益五五分,年底拿股權分紅,不做法人不參與公司經營管理,破產不用承擔債務。”

“這種條件,換作任何一個沒有世俗欲望的技術流都會同意。畢竟因為沒有世俗的欲望,他們的收益就只能停留在研發階段,通過之後的經營環節得到的收益,就和他們沒什麽關系了。但如果能得到營收,收益可就不止是翻幾番了。”

“看得出來蘇駱有點動搖,但他老婆很淡定,只說考慮考慮。”

“我說沒問題啊,慢慢考慮,隨時聯系。畢竟人家是國內頂尖學府的學生,也有自己的資源和人脈,四處問問摸個底,再來和我談條件,尋常流程。”

“我給他們開了張2000萬的支票,算是壟斷他們冠名權的訂金,他們可以拿這筆錢去做任何事,還房貸或者搞投資,隨他們的便,就回家去了。”

“過了兩天,取了錢。”

“又過了兩天,打電話過來了。”

“你猜對面怎麽說的?”

“……怎麽說的?”

“說了3點。首先,公司的選址和名稱得由他們定。其次,盛意的持股比例要占第二,也就是要一個董事會席位的意思。第三,蘇駱做兼職的一家公司,還有好幾家客戶需要提供長期售後維護,如果壟斷冠名權的話,那需要把這家公司並購過來。”

“我聽完心想,這是哪位江湖中人欺負人家不懂生意場上的這些門道,夾帶私貨。就一口答應,把這家公司的資料騙到了手。”

“章程一打開,股東名單一看,一堆代持。但那小公司靠著小兩口給做的系統和軟件,營收居然還不錯,客戶橫跨好幾個省,有好幾家上市公司。”

“這種關系戶公司,必須得穿透,把背後的實際控制人揪出來,看看到底是哪路神仙,難不難纏能不能惹,才好進一步行動。我就讓人打著收購盡調的旗號查。”

“查了快2個月,才算徹底摸清——極訊科技實際控制人,俞寧市通江區人民醫院副院長,楊清逸。”

“我迅速在我腦子裏過了一遍這個名字,沒有任何印象。”

“我靈機一動,去查了他們醫院的公眾號,點進預約掛號,輸入‘楊清逸’三個字——那天居然正好有他的號。還是神經內科專家號。我就掛了個號,找他看病去了。”

“我找到他診室的時候,前面還排著倆中學生,就站在門口往裏頭看了看,一屋子的錦旗。可剛把頭伸進去就被罵了,讓我等叫號,不要影響他工作。我心想,這醫生還挺兇,但一屋子錦旗,肯定是醫術高超面冷心熱那種類型了。”

“可等坐到他面前,我才意識,他就是單純的厭惡我而已。”

“我長那麽大,還是頭一次見到別人看我的目光裏,只有惡意。”

“我沒由來地很生氣。”

“扔下一句幸會走了人。一出醫院,就讓人著手並購極訊,因為我就是想看看,他究竟想做什麽。”

“為了防止收購過程中出現什麽不可控的情況,我讓人把極訊的關聯方都摸了個遍,解決了幾個風險點。”

“都是些醫療行業。和他的工作掛鉤。”

“正好經倫那時候有開拓生命健康板塊的計劃,我索性就把這些公司重組後並入經倫,這幾年就忙生命健康這塊的縱向並購去了,沒管新活這頭。”

齊涵頓了頓,然後小聲地說:“其實,也有點不敢管。楊思珈。”

“那時候還不知道原因,可自從在醫院見過他後,一想到他的那雙眼睛,我就不停發怵,不停失眠,也不想再聽到有關他的事情,沒過多久,又給忘了。”

“還好他估計是看盛駱發展勢頭不錯,替他賺了不少錢,沒有發作過,還給築家餵了不少渠道。直到並入新活,總算有所行動。”

“然後到我們第一次分手,我回老家後每天晚上都重覆不停地做你血淋淋地被抱上救護車的噩夢,才反應過來我為什麽會那麽怕他。再到五一,蔣楠楠婚禮那天,賀寒在拳館裏提起蘇駱,我打電話問他認不認識你,他就告訴了我你們高三時候的事情,也把他當年是去找楊叔叔把關的事和盤托出。我才把來龍去脈,全部理清楚。”

齊涵吻了吻楊思珈的臉:“現在想想,還真是歪打正著,環環相扣。”

“要不是因為高含新選中新活,你不會負責新活的財務盡調,楊叔叔不會如臨大敵橫插進來,我不會為了排除風險點去做從沒接觸過的行業,然後為了和Greer周旋,找到你。”

“如果不是這樣,等到今年2月狗窩的股份全部贖回,我就去溫哥華了。”

“我們差點又錯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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