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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八章嘉慶最後的北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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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八章 嘉慶最後的北巡

就在阮安與張熙成婚之後不久,京城之中也開始了新的人事變化,林則徐在擔任禦史數年之後,因敢於言事,辦事勤勉,被嘉慶加授杭嘉湖道。這一日嘉慶也特意在圓明園召見了林則徐,在他出京赴任之前做最後的提點。

“林則徐是嗎……朕多見你上奏之言,頗有精當之處,朕也知道,你在翰林院之時,讀書便不拘一格,水利、地理之事,你一直勤學好問,年輕人裏有你這樣的實幹之才,朕很高興。這次讓你去杭嘉湖道,也是讓你實際了解直省政事,使你經世之才,得以實用。杭州……那邊朕清楚,錢糧充足,雖有民欠,卻無虧空,可是這十年下來,也不知有沒有新的問題啊……朕新任浙江巡撫帥承瀛,也是實心任事之人,你去了之後,要是有什麽具體事項不知如何去做,也盡管向他請教,居安而思危,方是你立足之道,你可清楚了?”

“回皇上,臣清楚了,臣一定踏實辦事,使三府百姓太平,不負皇上之恩!”林則徐清楚,自己十年為官,這時終於可以在州縣實務之上一展所長,自然欣喜。

“你且下去吧。”嘉慶點了點頭,林則徐便即告退。可是嘉慶看著空無一人的奉三無私殿,卻也在不知不覺間嘆了口氣。

“皇上。”曹進喜見嘉慶接見大臣已畢,方才入內,向嘉慶小聲道:“皇上息怒,那竊印賊人之事,奴才已經

在傳旨時跟兵部,還有九門提督英大人吩咐過了,讓他們全力剿捕,不得怠慢,只是這件事已經過了大半年,實在是……還有,明日便是慶王爺殯禮,皇上……皇上您可不要再傷了身子啊?”

“竊印之事……罷了,依兵部上報,這件事到現在也都八個月了,告訴英和,不用再追了,那賊人朕看就是見財起意,盜了印去,也便熔了,若是把印熔了,你叫他們上哪追去?永璘……朕下午還有幾份折子要看,他那邊的事,你先去王府知會一聲吧。”嘉慶回想著這兩件事,心中卻也頗為失落。

原來,就在嘉慶二十五年三月,兵部忽然發現,嘉慶出行時所應當使用的兵部行在印突然失竊,那枚行印是銀制印章,是以遭人覬覦,可堂堂兵部,竟然在行印丟失後整整五個月,方才發現此事並且上報,疏忽之過實在難恕,是以嘉慶也嚴厲懲罰兵部,將幾名堂官都降了職。而就在此時,嘉慶同母幼弟,剛剛加封慶親王的永璘突然病重,四月之時便已過世,嘉慶與永璘同出於魏佳氏,是以宗室之中,對這個弟弟也最為喜愛,這時眼看永璘走在自己面前,心緒又如何能夠平覆?原本便已不容樂觀的身體,這時自然更加衰弱了。只是他平日起居飲食尚無異狀,是以一時間並未在意這許多。

“還有,皇上,三日後的閱兵之儀,您……您還要去嗎?

奴才看您如今這面色,是有些……要不,皇上,您就好好安養些時日,今年閱兵之事便即作罷,承德巡幸,也暫緩一年如何?”曹進喜作為長年侍奉嘉慶之人,這時對於嘉慶神采氣色的變化,卻遠比嘉慶本人更加清楚。

“曹進喜,你今日的話有些多了。這閱兵之事,朕早就定下每年一次,如何可以怠慢?若是火器營和健銳營長年見不到朕,他們只會以為慵懶度日,與勤加操練無異,到那個時候,他們還怎麽去好好訓練?”嘉慶也對曹進喜斥道:“更何況,木蘭秋狝,不僅是我朝根本之法,也是八旗將士習練之所,如今天下多年不聞戰事,若是有朝一日,外寇憑陵,這些兵士連怎麽打仗都不會,那還濟得甚事?朕看你也是說老實話,今日先不怪你,你以後要是再敢對國家大事出言幹預,也休怪朕無情了!”

“可是皇上……”看起來,曹進喜還真是擔心嘉慶安危。

“有什麽大不了的?騎射之事,朕從來不敢怠慢,所以朕身體好著呢!這一兩日事情多了些,不礙事的。再說了,木蘭秋狝是兩個月以後,就算這幾日朕身體有些疲憊,兩個月以後難道還是這樣?你且只去準備慶王殯禮之事,剩下的,按部就班就夠了。”嘉慶又向曹進喜補充道。

曹進喜知道嘉慶之言自己不能違逆,便也拜過嘉慶,前往京中處理永璘喪事去了。而這

時的嘉慶,自然也不清楚,兩個月後的木蘭秋狝,對於自己而言,究竟意味著什麽……

“米利堅在北亞墨利加,北鄰加那大英吉利,英吉利所據之北亞墨利加之地也。米利堅與英吉利亦屬不睦,多番交戰不止。米利堅國土甚大,有部落二十,約合十四直省之地,然其土地平曠,多產米,英吉利往往賴其接濟。米利堅無國王,亦不禁商旅,是以數年以來,商人來粵者日多。”

阮安和張熙成婚之後,阮元也重新投入了公務之中,一邊繼續向伍秉鑒了解西洋、美國之事,另一邊也積極開展了鴉片清理活動。只是阮元似乎尚不知曉,那個實際上向自己傳播美國地理風俗信息之人,其實也是美國在華走私鴉片的幕後指使者。

“夫子,這米利堅國之事,你看起來這麽有趣啊?”孔璐華看著阮元只拿著幾張信箋,便讀得滋滋有味,也在書房一側向阮元笑道:“不過話說回來,我要是不跟你來一次廣州,我還不知道這世界之上,有個叫米利堅的國家呢。”

“夫人,這米利堅似乎是幾十年前新出現的國家,夫人不知道也是常事,只是……”阮元看著伍秉鑒寫給他的美國地理情況,這時竟是喜憂參半,一時孔璐華也看不出他究竟是更加欣喜,還是多了一重憂慮:“這米利堅我看只是建立的時間短了一些,假以時日,它未必不會成為英吉利這

種海外強國啊,又或許……會比英吉利還強呢。”

“夫子,這你是怎麽看出來的啊?”孔璐華聽著阮元之言,似乎也不能理解。

“夫人,那英吉利之狀,我在李道長《寰》上見過,英吉利本國不過一二直省大小,這些年仗著船堅炮利,欺壓海外諸番,方才盛氣淩人。但這米利堅不一樣,米利堅國土若是按伍總商所言,應該是英吉利的七到八倍,而且米利堅土地平曠,多產糧米,甚至他說,英吉利需要受米利堅糧米接濟,這兩個國家似乎關系又不好,也就是說,一旦有朝一日,英吉利與米利堅交惡,米利堅一邊可以北上加那,使英吉利頭尾不能兼顧,一邊可以斷絕英吉利的糧米供應,若是那樣的話,英吉利定會陷入被動。而且這米利堅國似乎人口又不多,糧多人少,自然生活豐足,土地廣袤,更是強大之本,所以或許有那麽一天,這米利堅會成為比英吉利更強的國家。”阮元看著伍秉鑒那張信箋,似乎他所想到的情況,要比當下覆雜很多。

“是嗎……那夫子你又在擔心什麽啊?”孔璐華繼續問道。

“這米利堅商人,可比英吉利商人難制多了。”阮元也向孔璐華解釋道:“英吉利商人,向來受英吉利公班衙,也就是所謂公行統屬,非經公行允準,即便是港腳商人也不能來粵互市。這也就意味著,若是英吉利商人夾帶

鴉片,我們可以直接找公行,讓公行出面約束他們,聽說這公行和英吉利國內也有些關系,所以找到公行,咱們和英吉利也就有了聯絡。但米利堅似乎是因為沒有國王,對商人經營之事全無約束,商人想來廣州貿易,就來廣州,可夫人或許不知,前些日子,幾個疍民劫了一艘米利堅商船,那船裏可有不少鴉片啊?那麽,一旦米利堅商人夾帶鴉片,我們要去追責,可要上哪裏尋人呢?十三行商館那邊的什麽顧盛,我聽說也就是個散商,和米利堅國內那什麽部落之長……一點關系也沒有啊?但願日後辦事,咱們不會和米利堅國內有沖突吧。”阮元最後一句,卻也是擔心清朝與美國一旦把關系鬧僵,同時再出現中英沖突,就需要同時面對兩個對手,那樣的局面,僅憑兩廣總督之力自然是不夠的。

“唉,沒想到夫子就看了這幾頁紙,想得事還真多呢。”孔璐華一邊感嘆,一邊也向阮元問道:“夫子,你說之前找到了鴉片,那最後你準備怎麽判決啊?”

“依皇上新例,鴉片一律焚毀,絕不退還,但幾個疍民行劫在先,也是絞刑。”阮元看向孔璐華時,只覺她神色雖屬從容,卻也有一種掩不住的憂慮之情,遲遲不能散去。便也安慰她道:“夫人,如今鴉片清剿之事,我看也沒那麽難辦啊?我督院最近上任的副將韓慶,前幾日巡察私

販鴉片之人,一口氣繳獲了一千斤鴉片呢。按他這個辦事能力,想來我們再嚴查嚴辦幾年,就會有成效了。綠營這邊我卻是不擔心的,只是……”

“夫子想說的,是……西邊的八旗兵?”孔璐華不禁疑惑道。

“是啊。”阮元見四下並無旁人,便也將自己疑慮說了出來,道:“這廣州城裏,別的事都好辦,就是粵海關和旗營兩處,卻是我不能過問之地,若是那些人知道這個破綻,從收買旗兵和粵海關下手,那我這邊再怎麽清剿鴉片,卻也無用啊。”原來,廣州內城之西的大北門至歸德門之間,有一條叫做“大北門直街”的大街貫穿南北,這條大街之西,便是廣州駐防八旗所在之地,廣州其它內、外城和太平門外珠江沿岸方是民人所居。廣州並無城防意義上的八旗駐防城,但大北門直街西側事實上卻是旗兵駐地。廣州旗營由廣州將軍統轄,定額旗兵三千四百餘人。

孔璐華聽著阮元之言,卻也清楚,廣州的八旗兵只接受廣州將軍統屬,阮元無法調動,而粵海關實際上直屬內務府,與阮元的總督之職同樣沒有統屬關系,是以阮元只能和粵海關監督協商禁煙一事,並不能淩駕其上。看來,阮元想要繼續清查鴉片,清王朝自己內部的兩大要職,就都需要和阮元齊心協力,才能保證阮元成功。

“是啊,這件事看起來是有些難處呢……



一時之間,阮元和孔璐華卻也沒有新的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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