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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九章阮元招婿考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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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九章 阮元招婿考試

這時阮元也同嚴傑商議起了張熙之事,阮元向嚴傑提出,擇一日讓張熙前往督院後堂,自己則要親見張熙樣貌才學,之後再決定阮安婚嫁之事,但不要將訂婚一事提前告訴張熙,只說自己有意讓張熙一並入幕,需要對他進行考察。嚴傑也當即同意了阮元建議,至於張均那邊,阮元和嚴傑也暫時保密,不使婚嫁之事洩露半分。這日下午,阮元結束了督院公務,便即回到了後堂之中。果然一個十七八歲的年輕人已經侍立在後堂一側,這少年樣貌俊美,面貌白皙,只是血色卻似略淡了些,身材也有些偏瘦,不過他年紀雖輕,舉止卻頗為沈穩,見了阮元,也是不急不徐,向阮元行禮道:“部堂安好,後學張熙,見過阮部堂,今日得蒙部堂召見,實乃不勝之喜。”

“坐下吧。”阮元也指著一旁的坐位對張熙說道:“你父親張簿書在我幕中也有多年了,你的老師厚民也是我在杭州做學政的時候,最看重的學生之一。所以我今日想著給你一個機會,若你確實做得不錯,我可以讓你進入我的幕中,先做些校勘經史詩文之事,這樣對你日後學業也有進益。不過……我幕中不收不學無術之人,你若是想要在我幕中辦事,我這裏有個簡單的題目,你要是能作這個題目,我自會給你機會。”

聽聞張熙已經被阮元請來後堂,孔璐華也帶著阮安來到後堂屏風之後,一同看著張熙模樣。只是阮元說到出題之事,後面的阮安也不免有些擔憂,對孔璐華小聲道:“娘,你說爹爹這做事未免太嚴格了吧?這張家公子爹爹也是第一次見,就要出題,還真是難為人家呢。”

“安兒,這不也是讓你朝思暮想的張家公子,能夠在你面前一展才學嗎?”孔璐華也小聲對阮安笑道:“你說,若他真是如假包換的張家公子,是那幅畫和那首詩真正的創作之人,那你以後才能放心得下嘛。若他只是假用他人詩畫來騙你,你今日看清楚了,也好盡快走出來啊?”

果然,屏風前的阮元這時正在對張熙道:“今日我所出題目,乃是一詩一畫,筆墨我俱已放在桌上,也不需你多加構思,只用這墨筆繪出一枝墨梅便可,此外,我需要你在這宣紙上再題一首詩,你父親多與我相熟,所以你以前習作我大抵識得,今日之石,要你臨場而作,不能用以前的舊作,你可清楚了?”

“這……部堂大人,學生聽家父說,今日部堂大人讓學生前來,乃是有入幕之事需要問過學生。可這詩文畫作……卻與入幕無關啊?”張熙不解的問道。

“無妨,你年紀尚小,就算入了我督院幕府,一時間也做不得要事,我這裏除了政務之事,也有些詩文修撰、畫作品評之務,你就從這些事做起,循序漸進,方能成才啊?”說著,阮元也對張熙強調道:“你可要知道,尋常讀書人家子弟,哪裏有十八歲便能入幕的呢?我願意給你這個機會,你可要把握得住啊?”

“那……學生就獻醜了。”張熙看著阮元樣貌,似乎阮元神色言語之間,對自己並無嚴厲之態,反而盡是鼓勵之情,也漸漸放下了心。便即坐下,開始提筆作起畫來。

雖說只是墨梅畫作,但張熙想要完成一幅出色的墨梅,卻也不易,阮元倒是頗有耐心,一直在堂上端坐,等待張熙完成畫作。後面的阮安也註視著張熙身影,久久不願離去,只見張熙雖是臨場作畫,卻異常從容閑適,墨筆點出,沈穩而不失靈動,不覺過了一個時辰,張熙方才收筆。而阮安看著張熙作畫,也漸漸在心中確信,這個作畫之人,確是自己心愛的那個男子。

“回稟部堂,學生詩畫都作好了。”張熙也站起身來,從容向阮元作揖拜道。

“好,我來看看。”阮元說著也走了下來,取過張熙畫作,看了片刻,便即點頭稱讚道:“不錯,今日只讓你用墨,卻是有些難為你了。你這畫作,枝幹舒展,柔中帶剛,規矩之外,又帶著幾分飄逸,這般氣質的墨梅,你十八歲便能繪出,難得啊。”說著,又看向張熙所題那首新詩,道:“墨沼無多地,梅枝作供鮮。硯雲籠淡影,香雪護良田。應有龍賓訪,尤因碧友憐。小秋灘左側,別韻帶松煙。一時之作,卻也是不易了。這詩畫一題,你已經通過了。”

阮安和孔璐華在屏風之後聽著阮元說到通過二字,也是相視而笑,看來阮家和張家這門婚事,已然是水到渠成了。

“學生謝過阮部堂。”張熙也對阮元再次作揖拜過。

“你可是已經過了院試,取了生員?”阮元又繼續問道。

“正是,阮部堂,去年學生已然取中了。”張熙答道。

“那好,中了生員,你也應該考慮後面的事了。這兩年都有鄉試,你可以明年回去再應一次鄉試,也可以先在我這裏學習,之後若是對學問有了興趣,也可試著成說經之業。總之無論為官治學,你以後總要自擇其一,有所作為才是。那我倒是想問問你,這為官之路和治學之路,你究竟想要選哪個呢?你如今年紀尚小,讓你解經論道難為你了,可若是五年、十年之後,你吏事、學問依然一無所成,那我幕中也不願再留無能無學之人啊?”阮元又向張熙問道,看起來,張熙未來的道路抉擇,在阮元看來同樣重要。

“阮部堂,學生雖然年幼,卻也聽家父說起過為官治學之事。學生以為,為官治學,其根基都在於勤學,不能知吏事,則不能為官,不能通經,則不能解經。但無論官學,其關要都在於心性,許多前輩為學多有所成,但卻不願為官,便是如此。但心性之事,學生未經官場,亦未歷幕事,是以不敢妄言。學生再謝過部堂準許學生入幕學習,學生自當隨同幕中前輩,勤學經典,兼習吏事。總是……總是當於官學之中得以所長,可以報答部堂知遇之恩才是。”張熙清楚,這時對阮元輕易言及做官或者治學,都可能被阮元認定為輕浮,只有循序漸進,先學習而後抉擇,方才符合阮元心意。果然,阮元聽著張熙說起官學之辨,一時也是頗為觸動,點了點頭。

而阮元的循循善誘,也使屏風之後的阮安漸漸清楚,自己仰慕的那個能夠吟詩作畫的男子,不僅才學過人,而且為人穩重務實,絕非輕佻之輩,日後或許也能有所成就,心中對張熙的喜愛,更是又深了一層。

“老爺,張相公這畫作完了,小人便收了筆墨回去,如何?”這時,一旁的一名仆人看著張熙作畫已畢,阮元也已經問過他未來之事,便主動上前,準備收拾筆硯。阮元也點了點頭,那仆人便即走上前來,將張熙所用筆墨擺在一起。可就在此事,這仆人卻忽然雙手一顫,隨後只聽“啪”的一聲,張熙方才用過的硯臺竟掉落在了地上!

“老爺,這……是小人糊塗,小人糊塗!小人這就把硯拾起來,還請老爺……”仆人看著那方端硯落地,也是大驚失色,連忙對阮元道。

“這位大哥,這硯我來撿就可以了。”不想這時張熙卻勸住了仆人,說著,張熙也俯下身來,輕輕拾起落在地上的硯臺,向阮元拜道:“阮部堂,方才收拾筆墨的事勞煩這位大哥了,今日本是部堂請學生過來,這些筆墨也應該由學生來收拾的。還請部堂寬仁為念,不要怪罪這位大哥了。”

“你這……也好,既然你都開口了,那我也就不責備他了。”阮元一邊說著,那仆人卻猶是惶恐,依然走上前來,接了張熙手中硯臺,方才離去。阮元也對張熙點頭道:“今日天色已晚,你就先回去吧,厚民那裏,我與他還有些事情要談。你自在家等候,入幕之事,我同意了,你稍作準備即可,畢竟你這個年紀,還是學業為重啊。”

“學生謝過阮部堂!”張熙聽著阮元已經認同了他這個幕友,也當即對阮元回拜過了。阮元便也將張熙送了出去,屏風之後,阮安和孔璐華看著阮元模樣,也知道這番婚事就要大功告成了,也不覺相互開起了玩笑:

“嘻嘻,安兒,你看,這張家公子還真有幾分你爹爹當年的風度呢。”

“娘,這主意是您想出來的吧?孩兒可早就聽說了,娘在曲阜的時候,就這樣試過爹爹。嘻嘻,娘也不會用點新辦法。”

“你這孩子,我可告訴你,這婚事你爹爹還沒開口答應你呢。”

……

“厚民,這孩子真是……孺子可教啊。”這時嚴傑看著張熙離去,也從一邊迎了上來,阮元看見嚴傑,當即對他點頭道:“既是如此,我也就放心了,你也跟張簿書說一聲,這孩子入幕之事,卻不用著急的,只安心在家讀書便好。之後嘛……這三書六禮的儀節,咱們也不能懈怠了才是啊?”

“這……學生先替張熙謝過老師了!”嚴傑自然清楚,阮元話已至此,阮安和張熙的婚事,想來已是順理成章了,他執教張熙多年,對張熙心性人品,讀書才學的了解自然更甚阮元,能看著自己最喜愛的學生與阮元一家喜結連理,一時也是喜形於色。

可是就在這時,嚴傑卻也忽然嘆了口氣。

“厚民,怎麽了?這學生在你看來,卻還有什麽不如人意之處不成?”阮元也不解問道。

“老師,張熙這孩子我最清楚,其實他人品心性,詩畫之才,讀書之勤,部堂都是可以放心的。所以今日部堂這一會,學生倒是不擔心。可他另有一件隱憂,學生卻也不能不告訴部堂啊?”嚴傑想了想,還是鄭重地對阮元說道:“張熙這孩子自幼身體便有些弱,究其根本,乃是他宿有肝疾,我教他幾年,他卻也發作過幾次,每一次我看著,都有些難受啊……這孩子又從來要強,若是部堂真的願意成了他和孔靜女史的美事,只怕他會加倍努力回報部堂,那時候,也是他肝疾最容易覆發的時候啊。”

“是這樣啊……那你去了張簿書那裏,也把孔靜的事跟他們說清楚吧。若是他也願意讓孔靜做他的妻子,那這件婚事就算成了。至於他身體的事,我想只要對癥下藥,卻也有辦法,我既然同意了他入幕,之後自然也會和他多加交談,我跟他說明治學之事,我並無強求之意,他也就不會那樣執著了。而且這裏是嶺南啊,氣候比江南更為溫暖,在這裏安心生活,或許他舊有肝疾再過一兩年,還可以治愈呢?”阮元想著張熙即便如嚴傑所言,果然素有隱疾,方才見到張熙之時,張熙言語應對尚屬穩重,可見只要悉心治療,隱疾或許也可以痊愈,便沒有繼續在意,只想著穩妥行事,便可以成阮張兩家秦 晉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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