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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六章那彥成的敗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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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六章 那彥成的敗北

“大人這是哪裏話啊?”福寧驚道:“下官自然記得,當日和大人約定相互照應之事。可今日夜裏,下官確實是什麽都沒聽到啊?不瞞大人,下官所部,近幾日事務也繁忙的很,這營裏的兵本也不多。這幾日處理軍務,下官也是殫精竭慮,心力交瘁啊。所以今日夜裏,也就早早睡下了,大人所謂信號彈之事,是方才大人說了,下官才知道的啊?”

“福寧!事到如今,你還在這裏狡辯什麽?”那彥成看著福寧這般模樣,哪裏還能再忍受下去?怒道:“你自己的軍營,還要我來幫你看嗎?你這裏許多營帳,少說可以駐軍數千人,怎麽到了你口中,就成了人數不多?你說你沒聽到信號,難道你軍中這數千人,竟一個都沒聽到不成?你若是再如此搪塞,我明日便即上報皇上,治你治軍無方之罪!到時候你這副都統,也別想再做了!”

福寧卻依然不慌不忙,笑道:“那大人若是這般想,那可是大錯特錯了。其實大人不知,下官就在和大人約定互相聲援之後一日,下屬官兵便即來報,說漢南老林裏約有兩千餘賊人,自稱本是受人裹挾,不得已從了賊,這時賊人屢戰屢敗,便即一同脫離了賊人看管,前來我們軍中投降。那大人您想想,這兩千人可不少啊?若是下官不能悉心安置他們,再被賊人突襲,又或者他們自覺我等官軍處置無方,竟又叛離了去,可如何是好啊?所以為了護送這兩千人到安全的地方,下官特意差了軍中最好的兵士前往護送,直到今日下午,這才來了信,說他們終於到了安全的地方,再也不會有危險了。下官這也連忙通知他們,立刻回營聲援大人,卻不知這就一夜的光景,大人竟然……”說著說著,卻似真情湧動一般,快要掉下淚來。

那彥成自也不會輕易為福寧所動,冷笑道:“福大人,你這番托詞,卻當我是三歲小孩嗎?你所部多少人馬,分一部分出去看護降人,難道剩下的就拿不動刀劍,用不得鳥槍了嗎?若你自覺有理,自可將你所言之事上報皇上,到時候皇上定然明斷,你這番無稽之談,還能瞞過皇上的法眼嗎?”

福寧依然從容,道:“那大人,您若是不信下官所言,待我這些下屬兩日後回來了,大人來清點一番下官軍營,自然便知。其實就算如大人所言,我所部尚有餘眾,其實……其實也只夠分守這褒水一側之用,若是分兵去救大人,賊人只需三五百人前來劫營,只怕這營寨也就要毀了。大人這一路也辛苦了,要不就在下官這裏暫歇兩日,待他們回來了,大人親自看個究竟便是了。”這話說的外人看來,與托詞也無甚大異,可那彥成聽福寧這樣一說,卻也有些疑惑,福寧雖然奸猾逢迎,從來為自己所鄙,但若真如他所言,福寧軍中真相,自己兩日後必然一覽無餘。若是福寧所言為假,也必然會被自己拆穿,那福寧再編造借口欺瞞自己,又有何用?這樣反過來想,只怕福寧說的至少也有三四成是真話。

想到這裏,那彥成不禁有些動搖,便即問福寧道:“福都統,若真如你所言,你麾下兵士不多,那又是為何呢?眼下這漢南之地,朝廷兵馬眾多,這些我都清楚,怎麽到了你這裏,反而兵不夠用了呢?”

“那大人,其間因由,也不是下官三言兩語能夠說清。”福寧聽那彥成之語,心中漸漸輕松,忙招呼手下士兵上了熱茶,奉了那彥成到帳中上座,又問道:“那大人,那今夜您那邊,又遇到了怎樣的賊人?怎麽不覺之間,就被賊人襲擊了呢?或許大人所遇到的問題,和下官一樣也說不定啊?”

那彥成看福寧態度誠懇,倒是不像對自己有敵意一般,心中也暗自相信了他幾分,雖對他依然反感,卻也將夜間所遇之事,向他一一言明。原來這夜入更,便有大批白蓮教人馬前來劫營,那彥成自然不是大意之人,聽聞風聲不對,立即組織兵馬,開始反擊,也一度擊退白蓮教兵馬。可後續上前的敵人卻也不專註於和官軍對戰,反倒是帶了大量幹柴火把,逢軍帳便大量投擲,一時之間,營中火勢大盛,倒有一半的軍帳都被燒毀。那彥成這邊由於山林地形狹窄,前軍所部只有一千八百餘人,眼看敵人數倍於己,軍營又被燒毀不少,一時士氣大挫,便即向福寧求救,可眼看三發信號彈射出,福寧這邊卻毫無動靜,那彥成也知道自己不宜再行支持,退到對岸重整旗鼓才是及時止損之道,便即號令軍馬渡褒水而來。

那彥成麾下的官軍,大多都是京中八旗,雖然平日操練勤勉,算是精兵,可半數有餘都沒上過戰場,這時突然向褒水對岸撤軍,加上不少人回頭看時,原先的軍帳已經被焚燒殆盡,不少士兵心生驚恐,拔足便奔。那褒水上雖因入冬之故,已有了一層浮冰,可並不深厚,這時被亂軍隨意踩踏一番,又哪裏支持得住?一時間河上數處冰面都被踏破,那彥成呼喝不止,也不小心掉下馬來,落入水中。幸虧親兵救援及時,那彥成又命令親兵鳴槍示警,才好不容易安頓軍心,一行人渡過褒水,才來到了福寧大營。

福寧聽了,也不禁嘆息起來,對那彥成道:“那大人,卻不想我一時救援不力,讓大人受了這許多辛苦,是下官的失職了。下官雖然兵力不多,可若是知道大人那邊是這般模樣,這千餘人雖是老弱,卻也要去相救大人才是啊?其實不瞞大人,大人方才說陜南老林,官軍人數眾多,這也只是大人未能親往此地,一時被人隱瞞了實情所致。其實,眼下在這一帶的官軍,可能連大人所預料的一半都不到啊。”

“那這到底是怎麽回事?”那彥成看福寧言語真摯,一時不免有些心軟,便繼續問了下去。

“那大人,這漢南的朝廷兵馬,大多從何而來?你應該清楚啊,這不是陜西的八旗,就是甘肅陜甘總督、寧夏將軍所部。依朝廷的指示,應該是陜甘兩省兵馬會剿陜南賊人各部,分頭攔截此處要隘才是。可眼下,這裏能動用的兵馬,其實也只有咱陜西的各部,那甘肅的援軍,其實遲遲未到啊?”福寧道。

福寧這話說的雲淡風輕,可那彥成聽著,卻不禁後脊陣陣發涼。難道,恒瑞在出兵前和他所言,竟是真的不成?

“你的意思是,朝廷在漢南老林兵力不足,其實是因為甘肅的松筠一直沒有派兵過來?”那彥成問道。

“就是這樣啊?”福寧道:“那大人,這陜甘各部官軍,本就互不統屬,但他是陜甘總督,畢竟是執掌兩省兵馬調度之任的封疆大吏啊?除了你阿哈恒將軍,還有寧夏將軍所部,其他兵馬要想調度,都需要經過他松筠之命,尤其是現下蘭州那邊,還有額勒登保大人的一部旗兵,那可是這些年立功最多的部隊啊,現下如何?我這邊前幾日方才得知,那額勒登保最近還在蘭州,根本沒有支援我們的意思啊?他之前所向披靡,現在卻遷延不進,這又是為何?自然是松筠扣下了他的兵馬,不讓他東進赴援了。這松筠據說和額勒登保大人關系還不錯,誰知道他們背地裏面,有什麽小算盤呢?”

“這不可能!松筠大人從來以清廉正派聞名,和珅亂政之時,松大人尚能潔身自好,不與和珅有半分來往,怎麽如今和珅都被皇上除了,松大人卻又有私心了?定是你自己貪生怕死,才把罪責都推卸在松大人身上!事到如今,你還想瞞我不成?”那彥成雖然和松筠來往不多,卻也相信松筠人品非福寧可比,這時聽福寧言語,竟似松筠專權驕橫,不聽嘉慶命令一般,自然出言相斥。

誰知福寧依然不慌不忙,從容道:“那大人,是下官在說謊,還是那松筠的援軍遲遲未到,大人想弄清真相,並不難啊?下官聽說,恒瑞將軍的兵馬也已經到了留壩,距離這裏不算遠了。若是大人不信,正好眼下這裏已不便駐軍,大人便先收兵回留壩整頓,一路之上,大人自己去看看情況,看看有沒有甘肅來的援軍,到那時,下官所言是真是假,大人不就清楚了?到時候,大人也就會明白,在下這番言語,可都是發自肺腑的啊?”那彥成雖然不願相信福寧,可轉念一想,這又確實是眼下想要查明真相的唯一辦法,福寧既然讓自己去打探情報,那如果他所言不實,自己也自可事後上奏他瞞騙欽差之罪,便也點了點頭。

福寧見那彥成似乎尚在猶豫,又插話道:“那大人,其實這事吧,也是下官糊塗,幾年之前,那國賊和珅權勢熏天,朝廷內外,多有因他舉薦而進之人。下官本來也是想著略進薄禮,雖不求因他升官發財,卻也別惹麻煩了。可不想就那麽一次,這個亂臣賊子,竟抓住了下官把柄,訛上了下官,下官後來有些事,也是不得已啊?這眼看皇上除了那國賊,對之前種種又既往不咎,下官心中這份感激,卻也……也只想著為皇上拼上最後的老命了。可皇上仁慈,那松筠卻未必啊,這次他拒不出兵相救,定是等著下官犯錯,然後……然後好新仇舊帳一並算了,他當年為和賊排擠,這次回來,肯定是要報覆我們了。唉,也是下官糊塗,當時怎麽就給那國賊送了一回禮呢,真是……”說著說著,竟似要掉下淚一般,那彥成看著也不耐煩,可終是對松筠有了一絲疑慮。

“你也不要說了,我明日便即啟程,先北上與阿哈會合,之後再說你的事,要是甘肅援軍早已抵達,只是你一時欺瞞於我,不來相救,皇上那裏,你自是難逃幹系!”那彥成再次警告福寧道。

次日那彥成便整頓餘部,再次渡過褒水北歸,一面與恒瑞相互聯系,一面也打探甘肅援軍情報,準備和後續部隊會合之後,再商討追擊白蓮教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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