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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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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喜歡現實生活中的男性,”孟扶光解釋道,“我喜歡的都是紙片人。”

沈將這個歲數的現充*,大約很難理解她的喜好。

紙片人就是最牛的!她就算是談,也得是紙片人活過來,打破次元,來到自己身邊。

沈將不太懂,但對於孟扶光,他表示尊重:“盛意說,你最近喜歡游戲裏的一個npc,我這裏有些他的周邊……”

“汪以嵐!是汪以嵐的周邊嗎!”孟扶光激動地問道。

“對。”

“要要要,”她瘋狂點頭,“這次活動我最喜歡他了!”

“那我明天讓人拿給你。”

先前對話的尷尬逐漸消失,她們兩個人之間的氛圍不在沈重,輕松不少。孟扶光邊吃邊喝,沈將也是個聰明人,知道及時止損,閉口不談剛才。

飯畢,沈將送孟扶光回去。

他喝了酒,也開不了車,於是叫了代駕。在餐桌上喝了不少酒的孟扶光有些頭暈,二人同坐後排,她說了句“到了叫我”,扭頭就睡了過去。

她越是對沈將不設防,沈將胸口中的情緒就越翻湧。

然而沈將知道,自己什麽都做不了。

他只能在孟扶光睡著的時候,偷偷地牽一下她的手,然後偷偷收回,假裝什麽都沒發生過。

車要是行進得再慢一些就好了。

他自私地想。

要沒有盡頭地開下去。

很快,車子停在了孟扶光家樓下,沈將輕輕地推了推孟扶光,叫醒了她。

孟扶光睡眼惺忪,下車的時候一個腿軟,差點兒崴了一腳。坐在車中的沈將下意識地想下車去扶,結果撞到了頭。

“沒事。”

“用我送你上樓嗎?”沈將擔心地問道,“看你有些暈。”

孟扶光擺了擺手:“不用,就這麽點距離。你先回去吧。”

沈將本想繼續說什麽,但想起剛才孟扶光的話,放棄了:“好,那你註意安全。”

車門關上,車子離開。沈將控制不住地想回頭看孟扶光,卻發現剛才的那個位置早已沒有了她的身影。

其實孟扶光沒醉,起泡酒的度數在可控範圍之內,她又沒都喝完,最多是有點兒微醺,不至於上個樓還找不到家門。

她慢吞吞地從隨身的小包裏掏出房門鑰匙,刷卡開門,把腳上不是那麽舒服的鞋子一蹬,繞過游戲艙,“撲通”一下躺在床上。

“啊,終於回來了。”孟扶光從床上坐起來,用手解開裙子的拉鏈,脫掉不是那麽舒服的裙裝,然後下來給自己換上家居服後,重新跌回柔軟的床榻,“還是床舒服啊!”

床上擺著大小不一的抱枕,側躺著的孟扶光隨手抓來一個墊在自己的腦袋下,開始玩手機。

不知道多久,她終於躺夠了,才再次下床,走向衛生間洗漱卸妝。

出來後,孟扶光將自己的筆記本電腦和耳機都拿著上了床,打開《縱平生》時,發絲上還有未幹的水珠。

網頁雲游戲簡直就是最偉大的發明。偶爾孟扶光太累,或者不方便在臺式上打《縱平生》的時候,雲游戲救她性命啊!

登錄界面加載完畢,孟扶光習慣性地往江南23線走。她剛到,便發現汪以嵐在等著她。

“扶光扶光!你來啦!”汪以嵐興奮地說道,“想你了!”

“有多想?”

“很想很想!”

可能是酒精的作用,孟扶光看見這樣的汪以嵐,真的很想就地沖進屏幕裏,摁住他,然後親暈。

然後這樣那樣。

越想越刺激。

“今天恐怕不能陪你很久了,”孟扶光道,“我晚上出去吃飯,喝了些酒,有些困。”

汪以嵐並不在乎孟扶光每天在這裏陪伴他的時間或長或短,對於他而言,哪怕是遠遠看上孟扶光一眼,都已知足。

他更擔心的是,是孟扶光喝酒。

喝了多少?有沒有醉?會不會很難受?

“酒喝很多嗎?要記得吃些解酒的東西,不然第二天起來會頭痛。”

“如果我能在你的身邊……就好了。”

很多個時刻,汪以嵐對距離的遠近沒什麽時至的感覺。扶光說,兩個世界沒有關系,她不在乎。

可他做不到。

尤其是每個面對著星空談心的夜晚,二人坐在瀑布下的巨石,孟扶光說著一些生活中的事情,汪以嵐都發了瘋似的,想要去往她的身邊。

或著是現在。無能為力的時刻。

“沒關系,本身你也不想這樣。”孟扶光安慰他,“我把電腦放在旁邊,只是聽聽你的聲音也是好的。”

汪以嵐問孟扶光:“你想聽什麽?”

孟扶光困得撐不住,不再靠著床頭,整個人鉆進了被窩。

控制房間燈的開關有一個在床頭,她擡手關掉,周圍瞬間一片黑暗,只剩身邊的電腦屏幕散發著不算明亮的光。

“你那裏,有沒有什麽話本子之類的東西,專門講故事的,跟我講講吧。”

“有啊!”汪以嵐說,“在我的記憶中,還是在跟師父李朋義學武的那段日子,夜中睡不著,他不願意管我,就會扔給我一些話本子,讓我消磨時間。”

“那就給扶光講我最喜歡的一個吧。”

汪以嵐喜歡的那個故事,無關情情愛愛,講得是一個武林俠客通過自己的努力,獨步天下的故事。

孟扶光知道汪以嵐為什麽最喜歡這個話本子,大概那時的他,拼命練武,也曾想過這樣的生活。

但後來就是。

桃林圍剿,斷去一臂,經年武學,在一夕之間,盡數廢去。

“你後來用了多久才重新適應現在的這個左臂,恢覆到當初的水平?”

和孟扶光在一起後,汪以嵐開始常常穿半披的披風,用來擋住看起來有些猙獰的左臂。他覺覺得自己不完美,不好看,亦怕嚇到她。

反而是孟扶光,她會鼓勵汪以嵐接納所有的不完美。

“並沒有恢覆到當初的水平,”汪以嵐如實地回答道,“機械的靈活程度不夠,不如當年血肉。”

“你會傷心嗎?當年練武那麽苦。”

汪以嵐搖頭:“不會。很多都記不清了。這些記憶對我來說很奇怪,像是經歷了,又好似沒有經歷。本應時時刻刻記住的,有時我一個人待著回想,卻總覺得中間隔了什麽。”

斷臂之痛,在記憶之海中漸漸淡去了。

孟扶光以為現在的他才是人,真正活靈活現的人。新的靈魂誕生,哪怕記得從前,也不應為這些傷痛來買單。

有些劇情黨在論壇裏面討論過汪以嵐的個人劇情對他的影響,有人認為,如果他沒有經歷這些,那就無法成為武林第一。他要感謝。

放屁!純純放屁!

苦難就是苦難,它只會永遠都是帶來傷害的苦難,成為不了一個人成功的階梯。汪以嵐能有今天,是他堅毅的性格,強大的天賦,還有命不該絕。

根據十五周年慶典目前放出的劇情,汪以嵐的斷臂前可追根溯源,但後無結尾,官方留下了後面劇情的伏筆——到底是誰為他裝上的機械臂。

本周四後半劇情將要上線,名曰《雙世》,有極大的可能,會把這個坑填上,並且迎來後續的劇情。

孟扶光不知道後續的劇情走向,心裏沒底,總是要來看看汪以嵐或是聽聽聲音才能稍微放心一些。

“沒關系,就算你不如當年,現在也是整個武林最能打的。你的副本,好多人都打不過。”

副本、BOSS這類的游戲名詞,孟扶光給汪以嵐解釋過,所以他很快就能明白她所表達的意思。

“我知道,那次你來到副本,算是我第二次見你。”汪以嵐說,“我突然被傳送到那裏,睜眼就看見你,很驚訝。我不想打你,所以打了你隊伍的中的另一個,他看著很欠揍的樣子。”

哦,孟扶光知道他說得那個看著很欠揍的人是誰,花間。

沒錯,揍得對,他確實欠揍。

“原來掉血是你自己搞的,我姐姐還以為副本出什麽問題了呢。”

汪以嵐不好意思地撓撓頭。

聊天到這裏,孟扶光雙眼已經閉上了。

她的腦子在亂轉,時不時地強制開機一下,問汪以嵐一些話,有時候甚至連話都不算,大約是夢話,前言不搭後語,顛三倒四,聽得汪以嵐反應好久,也不知道怎麽回答。

扶光差不多是睡著了。汪以嵐能聽到那邊傳來逐漸平穩的呼吸聲。

他想了想,將未講完的話本子重新撿了起來,從剛剛斷掉的地方繼續講。

“不論是寒冬臘月,還是仲夏酷暑,他都不曾停下,將同一個招式,練上數百遍,數千遍,甚至是數萬遍。他不說苦,因為知道,人間有比這更苦的日子。風雨裏來去,能有一處遮風避雨的房子,能吃上頓頓飽飯,對於現在的他來說,是最幸福的事情了。”

“學成出師的那天,他被師父叫去談話。師父說,一身武藝學得,不做惡人,為百姓聲張不公,用在實處,要殺盡天下惡人。他聽了,也照做,可是為什麽武林中的那些人偏要對他們師徒二人喊打喊殺,不留活口。這世間的真假善惡,皆由人定,他不懂,也沒機會懂。”

“圍剿之後,他勉強存活。在江南雨季湍急的河流中,他被人救下。救下他的人,來自中原武林之外,四肢皆有金屬而制。那人為他重做左臂,助他養傷。傷好之後,他發覺自己經年苦練的武功盡廢,一時之間,天地之大,他不知道該往何去。”

“有一日,那人同他講,要你助我。我要開啟通往兩個世界的入口,要有至深至純的內力供陣法運轉,以性命為祭。”

“他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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