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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褲子再掉了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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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褲子再掉了怎麽辦

柏松在她對面坐下, 知道這話雖然問的是黑老大,其實是在讓他交代自己的底細。

遂老實交待:“黑老大是西市這邊的一霸,主要以放印子錢給窮人為營生, 也從攤販身上收取保護費。”

“不過窮人借了印子錢, 大多是還不上的, 他賺的也不是這點利錢。”

“等到期還不上,就逼著人拿家裏的女人和女兒來抵債,黑老大把她們送到花樓裏去賺錢還債。若是沒有女人,那就帶走兒子, 放到街上專門偷搶那些面生的外地富人。”

他說這話時看了連玉一眼, 仿佛在說, 就是你這樣招搖的外地富人。

連玉看著他, 問道:“你就是這樣被抵債的?既然沒有爹娘,是誰把你抵出去的”

柏松垂下頭, 沈默良久, 才再次開口:“我自己。”

“啪”的一聲,又一個核桃裂開,連玉沒有說話, 在等著他繼續說。

柏松看了看那碎裂的核桃殼, 低聲接著說道:“去年, 我娘病了,家裏能賣的東西都賣了,還是湊不夠買藥的錢。最後只能去找黑老大借錢,給娘買藥。”

“最後, 娘還是走了……”他沒有擡頭, 只是悄悄地扯著衣袖按在眼睛上。

“我從小沒有爹,一直跟著我娘相依為命。娘走了以後, 黑老大就把我帶走了,讓我這樣賺錢還債。”

估計是因為想起了死去的娘,他的身上漫起濃烈的悲傷。

“哎哎,別哭了,我也沒有爹娘,以後你叫我姐姐,我養著你,保準把你養的白白胖胖的。”連玉安慰道。

柏松聽見她也沒有爹娘這話,訝異地擡起頭來看著她。

她看著這目光,忽然想起,自己現在這身體還是個小屁孩,比人家小著呢,遂立刻改口:“以後你叫我小姐,我養著你。”

“是男人就不要哭哭啼啼的,這個院子住的每一個人都沒有爹娘,大家都一樣。”

驀地想起,以後是準備用他來對付寒竹的,可不能說漏了嘴,又瞇起眼睛笑道:“不過我很快就要找到爹爹了。你放心,我以後也給你找個爹。”

柏松實是跟不上這跳躍的節奏,他抿了下嘴唇,遲疑片刻,還是開口了:“小姐,沒有這個必要吧。”

這爹也是能隨便就找一個的嗎?這個小姐簡直是哪兒哪兒都奇奇怪怪的。

他的拒絕,連玉也沒有當回事,本來就是為了安慰他的話:“以後再說吧,也不一定能有多餘的好爹分給你。”

連玉忽然站了起來,盯著柏松的臉左右端詳了一會兒,點了點頭,喃喃道:“瘦是瘦了點,這張臉還是拿得出手的。”要實現全方位的壓制寒竹,臉自然也不能差了。

“走,帶你去隔壁院子,見見我表哥。”

說完,便躍過欄桿,向外走去,用手招呼著柏松,快點跟上。

柏松起身,急忙跟了上去。

連玉這次沒有翻墻,而是領著柏松規規矩矩走的正門。

兩人剛剛走進孟澤深的院子,就看到了坐在涼亭中,一臉苦大仇深又忿忿不平的寒竹。

他手中揪著一片桔子葉,正一塊一塊撕扯下來,狠狠地扔在地上,仿佛那葉子跟他有多大仇一般。

葉子是沒有仇,有仇的是連玉。

連玉站在院子裏瞥著寒竹,嘖嘖兩聲,陰陽怪氣道:“小葉子怎麽這麽可憐,遇到這麽心狠手辣的人,都被碎屍萬斷,死無全屍了。”

寒竹看見是她,蹭的一下站起來,扔了手中的葉子,急步走過來:“你把我的褻褲拿到哪兒去了?快還給我。”

連玉冷笑道:“你怎麽如此小氣,一條褻褲也這麽斤斤計較,省這點布你就能發家致富了?”

她手往跟在後邊的柏松一指,哼道:“穿在他身上呢,你有本事現在就去扒下來。”

寒竹這才註意到後邊還有一個人,一個跟他差不多高,瘦得跟個竹竿似的少年。

少年身上穿著一身藍色的袍子,人在衣服裏直晃蕩。

那袍子分外眼熟,再看袖口果然繡著青竹紋,可不正是他的衣服。

他皺著眉頭,眼神怪異地往下掃去,定在了那片特殊的位置。

柏松整個人尷尬得都要裂開了,臉已經又燙又紅,用力深呼吸了一下,定住神,迎向那束詭異又探究的目光,低聲辯解道:“我……我……沒有穿,那個收在屋裏,等回去我取了還給你。”

看著這麽一個陌生人,寒竹也後知後覺地尷尬起來,轉開目光,擺擺手:“不用,不用,我等會兒跟著過去拿吧。”

“你竟然又沒穿?那褲子再掉了怎麽辦?”

平地一聲驚雷,連玉那沒有控制的驚訝的聲音,突兀地響起。

把這兩個本來就尷尬地直摳地的少年,雷了外焦裏嫩。

柏松再一次,想找個地洞直接鉆進去,再也不要出來了。

這簡直是他長這麽大以來,過得最艱難的一天,在要死不死的邊緣反覆擺動。

正在屋中看書的孟澤深,到了這裏,實在是聽不下去了,推開門喊道:“連玉,你給我進來。”

“哎,來了。”她立時拋下兩人,連蹦帶跳地進了屋子,“表哥,你終於願意讓我進屋了。”

孟澤深沈著臉,坐回窗邊的錦榻,拿了一個新的玉瓷杯,倒了茶,推到方幾的對面。

連玉爬上對面的錦榻坐下,拿起這杯茶,一口氣喝了個光。

接著,“啪”的一下把杯子放回孟澤深面前:“核桃吃多了,有點渴,再來一杯。”

看著她這軍中大漢一般不拘小節的行為,不,還是用粗魯更合適,孟澤深皺起了眉頭,輕叱道:“一言一語,行止有度,一立一座,規矩方圓。”

“你雖然年紀尚小,也不可如此口無遮攔,行事無忌。”

連玉立刻收了散漫的姿態,乖乖坐好,垂著頭故作哀傷:“誰讓我從小沒有爹爹教呢,現在還傷了頭不記事了。若是爹爹一直在,定不會讓我受這麽多的苦,還被表哥嫌棄粗魯不堪。”

“表哥只知道教訓我,這麽久了也不教我顧我,連這屋子都不讓我進,任我一個人在外面自生自滅。我今日裏進城,差點被壞人擄走了。”

“若不是拼命反抗逃了回來,怕是要天人永隔,與爹爹這輩子都無緣相認了。”說著說著,還真有大滴的淚珠子,“啪嗒啪嗒”地掉落下來,打在胸前的紅色錦衣上,洇出一個又一個水滴狀的濕痕。

孟澤深實是看不慣,她這動不動就裝模做樣假哭的樣子,從懷中抽出一條月白色的絲帕扔了過去:“你若是差點被擄走了,外邊那人又是怎麽回事?你確定不是把人反擄了回來”

連玉從中間的方幾上撿起帕子,擦了擦臉上還剩下的幾粒金豆子,埋怨道:“表哥怎麽可以這麽想我,我這麽善良人兒,怎會做出擄人這麽缺德的事情。”

“那是我於龍潭虎穴之中,拯救的身陷囹圄的迷途少年。”

“哦,原來是拐回來的。”不等連玉出聲反駁,又繼續說道,“你既然說缺人教導,那從明日起,每日辰時過來上課,我親自替舅父教導你。”

連玉努力壓制住自己內心的喜悅,怕一時過於得意忘形,反而雞飛蛋打,眼含期盼與崇敬地問道:“過來上課學什麽?請表哥告知,我也好提前準備。”

孟澤深在她身上,上下掃了一遍,淡淡道:“教你禮儀,讓你與舅父相見的時候能裝出點姑娘家的模樣。”

連玉那忍不住上揚的嘴角,一下子又垮了下來,她嘰嘰賴賴地哼哼道:“表哥,你還是先教我功夫吧。”

“如今世道這麽亂,像我這般柔弱的女孩子,怕是很難活到與爹爹相見。你忍心讓爹爹剛得知愛女的消息,就白發人送黑發人嗎?”

孟澤深平靜地看著她演:“所以沒見面之前,我是不會把你存在的消息告知舅父的。”

“表哥~”連玉直接站起身撲了過去,本想抱著大腿耍個賴,撒個嬌。

“哧啦~”

“嘭!”

孟澤深腿上一個慣性反應,把她踹了出去。

而她此時正坐在地上,手裏拿著一塊月白色的布片,呆楞楞地看著孟澤深的兩條長腿,嗯,穿著褲子的。

“你沒事吧?”孟澤深急切地問道。

連玉呆呆:“沒事。”

———腿好長哦。

“以後不要亂撲過來,我若是沒及時收力,你都可能被踹死。”想了想,又補充道,“撲別人也不行。”

“你是女孩子,要懂得保護自己。”

連玉:“那你教我武功啊,這樣就不會被你踹死了,也不會被別人踹死。”

“我就說這個世界很危險,我這樣柔弱的女孩子很容易死的。”

“遇到像表哥這樣的壞人,我哪裏還有機會活。”

她又嗷嗷哭了起來,如同一個撒潑打滾要糖吃的孩子一般。

不過這個孩子要的不是糖,是功夫,是打人殺人的功夫。

孟澤深被她嚎得頭暈,厲聲喝道:“不準哭。”

連玉根本不聽,還在捂著眼睛大哭。

他無奈地走過去,蹲下,伸手把連玉捂在臉上的手給拽開。

發現,她竟是只打雷不下雨,嚎得震天響,一顆眼淚都沒有。

“還哭?眼淚呢?”

連玉停了嚎聲,訕訕地回道:“你想看,等我醞釀一下,馬上就來。”

“不用了,省著點吧,看你都不夠用了。”這時他才看到連玉手中的那塊布,“這是什麽?”

他蹲在地上,因為前邊缺了那塊布,兩條腿都暴露在外面,連玉把那塊布往他腿上一搭:“這裏的,你的衣服布料有點差哦,輕輕一碰就掉了。”

為了展現這個輕輕一碰,她又把那片布揭了下來。

孟澤深見自己穿著月白色底褲的一雙腿就這麽直刺刺地暴露在她的面前,整個人都不好了。

他猛地站起來,背過身去,喝道:“你出去!”

那背影帶著九分火氣和一分慌亂。

連玉卻……沒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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