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6 ? 第1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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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6 第166章
◎他這樣睚眥必報的人，卻總是對她格外心軟。◎
薛鈺睜開眼, 入目是藕荷色的紗帳，他撐坐起身，只覺已昏迷許久。
挑開帳幔, 看到臨窗的酸枝木的小幾上, 擺放著一個琺瑯花瓶，上面插著幾枝梅花，一旁還擱置著一個掐絲琺瑯香香爐，白煙裊裊, 點的正是他慣常用的檀香。
視線旁移, 見是一個十分精致的妝奩。
看陳設，這是一個女子的閨房，腦袋一片混沌，脹脹得疼, 幾乎記不清昏迷前所發生的事，他用掌根抵著太陽穴，正要下床, 不防門忽然被人從外面打開。
他皺眉擡頭, 見從門外娉娉裊裊地走進來一名女子, 窗外射進來的日光太盛，薛鈺只覺那女子的面容籠罩在那一團白光之下，一時竟看不分明，只是身形纖儂合度, 豐盈而纖細，卻覺十分熟悉。
心中便漸漸起了一個念頭，不覺連呼吸都凝滯了, 等到走近了, 見到女子精致嬌媚的面容, 日光下，白膩的肌膚泛著瑩潤的光澤，仿佛上好的羊脂白玉。
她眼中似有驚喜，又仿佛不知所措，怔然地立在床前，濃睫亂顫，眸底漸漸泛上霧氣，唇瓣微啟，嗓音綿軟，：“薛……薛鈺……”
薛鈺一瞬不瞬地盯著她，神情似哭似笑。
眼前所見，正是他心心念念、愛極恨極的那張臉，三個月，一百多個日日夜夜，她終於又出現在他眼前了，觸手可及：“寧寧，真的是你。”
全身上下的每一寸血脈經絡都在為之顫栗，他猛地起身，將人一把攬入懷裏，力道之大，像是要把她揉進身體，與他骨血相融：“你回來了……”
趙嘉寧亦緊緊地回抱住他，她有多久沒有感受他的懷抱了？直到此時此刻，她才明白她究竟有多想他。
眼角酸澀，她帶著濃重鼻音“嗯”了一聲，隱隱夾雜著幾分委屈。
離開薛鈺的這段時間，她前半段倒還算過得逍遙自在，可自從落入慕容景的手中之後，便整日提心吊膽。
可無論是前半段還是後半段，心中總像是缺了一塊。
原以為以後都是如此了，即便能從慕容景手上逃跑，即便日子真能自在逍遙，卻也不能從心底真正地感到快活。
卻不料機緣巧合之下，卻是叫她找到了兩全之法。
薛鈺將下頜枕在她的頸側，貪婪地嗅聞她的味道，等到體內如癮叫囂的躁動因她的氣息得到暫時的撫慰，逐漸變得平靜下來，靈臺才恢覆幾分清明。
失而覆得的狂喜過後，那些日日夜夜輾轉不得滋生積壓的恨意與怨念也絲絲縷縷地浮了上來，薛鈺眸中暗了一瞬，一口咬在了她的頸側，眸底情緒翻湧，何其濃烈，“呵，你還敢回來。”
“趙嘉寧，你又騙了我。”
“你自己數數，你騙我有幾次了？”
“我有時候真懷疑，你的心是石頭做的麽。”
“還是你篤定你絕不會再度落到我的手中，抑或是無論你怎麽對我，我都不會懲……唔……”
趙嘉寧吃痛之下，竟也不發作，薛鈺還待再說什麽，她忽然從他的懷裏退了開去，踮起腳尖吻上了他的唇，將他未說出口的話盡數堵了回去。
薛鈺一怔，一時不及反應，他能感覺到趙嘉寧軟滑的舌尖正試圖抵開他的牙關，近乎討好地親吻著他。
卻因為從未這般主動，所以有種生疏的笨拙。
他又氣又笑，到底還是攬上她的腰肢，主動松開牙關，放她那一截舌尖進來。
他帶著洩憤意味地回吻著她，唇齒糾纏，氣息被肆意掠奪侵占，竟像是要抵死與她纏綿。
趙嘉寧很快就被親得暈暈乎乎，方才的那一點主動早就被卸得一幹二凈，身子發軟，由薛鈺的手掌托扶著，只剩下乖乖挨親的份。
他的吻技自然要比她高超許多，可其實他所有的經驗也都只來自於她一人，只不過他向來學什麽都快，包括接吻，也包括怎麽在床上讓她對他欲罷不能。
一吻結束，趙嘉寧幾乎已經小死過一回，她伏靠在他的懷裏，喘xi好一會兒才漸漸恢覆些力氣，仰頭巴巴地看著他，眼神濕漉漉的，美眸泅染著水氣，長睫濕潤，神情說不出的可憐：“夫君，別生氣了，原諒我好不好？”
薛鈺喉結滾動，視線下滑，落在她被他蹂躪得紅潤腫脹的唇瓣上，微微擰了眉。
他剛才，似乎過了些……
於是還未開口，對她的怨氣就先消散了三分。
又對上她這樣的神情，先前的責問一時反而說不出口了，頓了頓，改口問道：“那你往後，還跑不跑了？會不會乖？”
趙嘉寧聞言一怔，先是搖了搖頭，又連忙點了點頭。
薛鈺皺眉：“怎麽，寧大小姐這是還沒想好，所以這般反覆無常，下不了決心？”
不知想到了什麽，淡色的瞳仁裏又絲絲縷縷地浮上戾氣：“你後悔了，你後悔出現在我面前了，是不是？”
趙嘉寧忙道：“不，不是的，我搖頭的意思是‘以後都不會跑了’，點頭是‘我以後會乖的’，薛鈺，我沒有搖擺不定……”
她說著圈過他的手臂，來回輕晃撒嬌道：“夫君，你信我……”
薛鈺挑眉：“你覺得我能信你麽？寧大小姐，你上回也是這麽跟我說的。”
他說著俯身逼近了她，鼻尖幾乎與她的相碰，看著她臉頰上逐漸泛起的紅暈，他冷笑了一聲，微微瞇起眼眸：“需要我幫你回憶回憶麽，小騙子。”
趙嘉寧急著分辨道：“沒有，這次是真的！我不騙你。”
“謊話說了太多次，寧寧，你如今跟我說的每一句話，我都沒有辦法分辨了。”
他輕擡起她的下頜，拇指緩緩摩挲：“你說，你讓我怎麽信你。不過你還肯這麽騙我，我其實，還算開心。只不過往後你說的每一個字，我都不會再信了。趙嘉寧，這次是你自己找上門來的，那就別想再走。”
趙嘉寧知道她已騙過他太多次，他這回說什麽也不肯再信了，情急之下，唯有豎起三指道：“我發誓，倘若我再離開你，便讓我們的孩子夭折不壽——薛鈺，你知道我有多在乎那個孩子。”
薛鈺神情一滯，似乎也料不到她會突然煞有其事地發這樣一個毒誓：“你……”
她肯拿她的孩子發誓，可見不是戲言。
於是她的這番說辭，到底還是漸漸信了，只是：“為什麽……”
趙嘉寧環住他的脖子，神情極為真摯地道：“因為，我喜歡你啊。我的意志戰勝不了我對你的愛意，所以，我決定遵從我內心真實的想法，回到你身邊。”
她伸手撫上他的輪廓，指尖細致地描摹過他的眉眼，午夜夢回，這張臉出現過太多次，如今終於出現在她面前，卻仿佛尤在夢中，那樣的不真實：“尤其是在城樓上，你為了我那樣地不顧性命，那一刻，我真想什麽都不管，立刻就回到你的身邊。”
薛鈺仔細地打量她的神情，試圖從她的臉上找到一絲破綻，可是竟然沒有，他的心臟不受控制地開始劇烈跳動，因為他意識到趙嘉寧說的可能是真的。
他想真的無可救藥了，被她玩弄欺騙了那麽多次，可是聽到她說出這樣的話，他還是會忍不住心動，想要再次相信。
甜言蜜語，海誓山盟，實在是太誘人了，所以即便有前車之鑒，還是會忍不住再次沈溺。
於是他屏了呼吸，近乎小心翼翼地試探，仿佛若非如此，便會隨時將她嚇走：“那你……不怕我了嗎？”
趙嘉寧看著他，彎起唇角，臉上顯現出一種奇異的微笑，“不怕了，我已經找到了兩全之法。”
薛鈺蹙眉，自然問她：“什麽兩全之法？”
“這是一個秘密。”她踮起腳尖，再度去親吻他的唇角，試圖以此轉移他的註意力：“夫君，你不會想知道的——也希望你永遠別有機會知道。”
兩人膩歪了一會兒，不知不覺就膩歪到了床上。
薛鈺身上的箭傷好得差不多了，傷口已經愈合，只是痕跡還未完全消散。
趙嘉寧提出要看他的傷，他自然從善如流，脫掉了衣衫。
寬闊的脊背上布滿了深淺不一箭傷，被玉白的肌膚一襯，愈發顯得觸目驚心。
趙嘉寧指尖帶了細微的顫抖，輕輕撫過他的傷口，眼眶漸漸發酸，豆大的淚珠一顆接一顆滾落下來，聲音也不自覺染上了鼻音：“這麽多傷，一定很疼吧？”
薛鈺身形一頓，回過身來，見趙嘉寧眼睛鼻尖紅紅的，哭得可憐極了，又是好笑又是心疼，“怎麽還哭了？心疼我？”
原不過是打趣揶揄她的，想讓她就此止住不哭。
誰知道趙嘉寧一雙紅彤彤的眼睛瞧了他半晌，竟也不反駁，反而十分老實地點了點頭，鼻音濃重地帶出一個“嗯”字，一邊又忍不住往下掉眼淚：“我……我心疼壞了……”
不是預想中“我才沒有心疼你呢”的這類嗔怪，而是這樣一句情不自禁的“心疼壞了。”
薛鈺的一顆心霎時軟得一塌糊塗。
有那麽一刻，他覺得哪怕又被趙嘉寧騙一次，他也認了。
他嘆息了一聲，低頭吻去她頰邊的淚水，柔聲哄慰道：“傻瓜，哭什麽，我這不是好好的麽？”
趙嘉寧抽抽噎噎地道：“你……你是因為我才……才會受這些傷……”
“怎麽能說是因為你呢？分明是慕容景挾持了你，我這才不得不以身犯險，要怪也該怪他，這跟你一點兒關系都沒有，知道麽？”
趙嘉寧有些心虛地移開了目光，含糊不清地應了一聲。
薛鈺動作輕柔地替她拭去眼尾淚痕，似乎仍是覺得好笑：“怎麽就哭成了這個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喪夫守寡了。”
話音剛落，趙嘉寧便用手指封住了他的唇，美眸圓瞪，煞有其事地道，“不許胡說。”
薛鈺懶洋洋地，要笑不笑地扯了唇角，順勢就將她的半截指尖含吻入內，舔^舐了一圈後才慢悠悠地反問：“這麽怕守寡啊？”
這樣調笑揶揄的話並沒能讓她著惱，趙嘉寧只是將臉枕在他的胸前，悶悶地道：“是啊，很怕，所以你千萬不能有事，我也改嫁不了了——我這輩子，該是找不到一個比你更讓我喜歡的男人了。”
薛鈺只覺胸膛被她蹭過的那一小塊地方有一種酥麻的熱意，那股熱意沿著與她相貼之處漸漸傳遍四肢百骸，暖融融的恰似一泓春水。
便是之前對她有再多的芥蒂與堅冰，也全都在這一刻化作了繞指柔：“放心，有我在，必不會讓你守寡。”
他勾起一縷她的發絲繞在指尖打轉，唇邊噙了一絲淺淡的笑意：“寧寧，我發現你這次回來後，似乎對我好了許多。”
“你好像，學會心疼我了。”
趙嘉寧擡頭，眨了眨眼道：“我從前難道待你不好麽？”
薛鈺挑眉：“你說呢？”
他掐著她的臉，聳了一下肩道：“你從來只顧自己高不高興，總是我喜歡你，要比你喜歡我，多上許多。你便是有這樣的依仗，又怎麽會在意我的感受？”
趙嘉寧自己都未曾發覺，聽他這樣說，隱隱有幾分心虛，卻本能地不想承認，因此便撅起了嘴，有些不大開心地道：“我有這麽壞嗎？”
“不是壞，我們寧寧心性最是純良，”他替她將一縷碎發別到耳後，看向她的眼神溫柔得仿佛能溢出水來，盛滿了寵溺，“只不過是被我慣壞了。”
“不過無妨，總歸是我慣出來的，自然是由得我我自作自受，與旁人無尤，也輪不到旁人置喙。”
言下之意，是趙嘉寧即便過於驕縱，待他有什麽不好，也不許別人說她不好。
說是“自作自受，”可望向她時，眼角眉梢淌過的繾綣笑意，分明是甘之如飴。
趙嘉寧呆呆地看了他一會兒，忽然攀附上他的肩頸，水潤的眼眸泛著瀲灩，她咬著唇瓣，卷睫微顫，片刻後，卻是神情極為認真地道：“我不知道我之前這麽不好……那……那我以後學著對你好，好不好？”
“就像你對我那樣，薛鈺，我自小沒了娘，父兄太過驕縱我，便養成了我這樣自私任性的性子，但是我以後會對你好的，也會學著心疼你……一輩子很長，我可以慢慢學，但你要包容我。”
薛鈺一怔，低頭珍視地親吻她的額頭，喟嘆似得道：“我們寧寧，長大了。”
——一切正如趙嘉寧所預料得那般，薛鈺很快就被哄好了，從前對他的背叛與欺騙，亦被她三言兩語就輕易化解。
他原諒了她。
得到薛鈺的原諒，似乎是一件極其容易的事。
他這樣睚眥必報的人，卻總是對她格外心軟。
只是後來事情的發展，到底還是脫離了她的掌控。
整整昏迷了五天的薛鈺，在醒來之初意識混沌，又被乍然見到趙嘉寧的喜悅沖昏了頭腦，一時竟忘了追問那日他失去意識後所發生的事情，如今反應過來，便問道：“對了寧寧，為什麽我會在這裏？這裏是哪兒？慕容景竟沒殺了我？”
“他非但不殺了我，還讓我在這兒養傷？”他漸漸覺出不對，微瞇起眼：“你呢，你又是怎麽說服他讓他肯放你來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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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樣睚眥必報的人，卻總是對她格外心軟。◎
薛鈺睜開眼, 入目是藕荷色的紗帳，他撐坐起身，只覺已昏迷許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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視線旁移, 見是一個十分精致的妝奩。
看陳設，這是一個女子的閨房，腦袋一片混沌，脹脹得疼, 幾乎記不清昏迷前所發生的事，他用掌根抵著太陽穴，正要下床, 不防門忽然被人從外面打開。
他皺眉擡頭, 見從門外娉娉裊裊地走進來一名女子, 窗外射進來的日光太盛，薛鈺只覺那女子的面容籠罩在那一團白光之下，一時竟看不分明，只是身形纖儂合度, 豐盈而纖細，卻覺十分熟悉。
心中便漸漸起了一個念頭，不覺連呼吸都凝滯了, 等到走近了, 見到女子精致嬌媚的面容, 日光下，白膩的肌膚泛著瑩潤的光澤，仿佛上好的羊脂白玉。
她眼中似有驚喜，又仿佛不知所措，怔然地立在床前，濃睫亂顫，眸底漸漸泛上霧氣，唇瓣微啟，嗓音綿軟，：“薛……薛鈺……”
薛鈺一瞬不瞬地盯著她，神情似哭似笑。
眼前所見，正是他心心念念、愛極恨極的那張臉，三個月，一百多個日日夜夜，她終於又出現在他眼前了，觸手可及：“寧寧，真的是你。”
全身上下的每一寸血脈經絡都在為之顫栗，他猛地起身，將人一把攬入懷裏，力道之大，像是要把她揉進身體，與他骨血相融：“你回來了……”
趙嘉寧亦緊緊地回抱住他，她有多久沒有感受他的懷抱了？直到此時此刻，她才明白她究竟有多想他。
眼角酸澀，她帶著濃重鼻音“嗯”了一聲，隱隱夾雜著幾分委屈。
離開薛鈺的這段時間，她前半段倒還算過得逍遙自在，可自從落入慕容景的手中之後，便整日提心吊膽。
可無論是前半段還是後半段，心中總像是缺了一塊。
原以為以後都是如此了，即便能從慕容景手上逃跑，即便日子真能自在逍遙，卻也不能從心底真正地感到快活。
卻不料機緣巧合之下，卻是叫她找到了兩全之法。
薛鈺將下頜枕在她的頸側，貪婪地嗅聞她的味道，等到體內如癮叫囂的躁動因她的氣息得到暫時的撫慰，逐漸變得平靜下來，靈臺才恢覆幾分清明。
失而覆得的狂喜過後，那些日日夜夜輾轉不得滋生積壓的恨意與怨念也絲絲縷縷地浮了上來，薛鈺眸中暗了一瞬，一口咬在了她的頸側，眸底情緒翻湧，何其濃烈，“呵，你還敢回來。”
“趙嘉寧，你又騙了我。”
“你自己數數，你騙我有幾次了？”
“我有時候真懷疑，你的心是石頭做的麽。”
“還是你篤定你絕不會再度落到我的手中，抑或是無論你怎麽對我，我都不會懲……唔……”
趙嘉寧吃痛之下，竟也不發作，薛鈺還待再說什麽，她忽然從他的懷裏退了開去，踮起腳尖吻上了他的唇，將他未說出口的話盡數堵了回去。
薛鈺一怔，一時不及反應，他能感覺到趙嘉寧軟滑的舌尖正試圖抵開他的牙關，近乎討好地親吻著他。
卻因為從未這般主動，所以有種生疏的笨拙。
他又氣又笑，到底還是攬上她的腰肢，主動松開牙關，放她那一截舌尖進來。
他帶著洩憤意味地回吻著她，唇齒糾纏，氣息被肆意掠奪侵占，竟像是要抵死與她纏綿。
趙嘉寧很快就被親得暈暈乎乎，方才的那一點主動早就被卸得一幹二凈，身子發軟，由薛鈺的手掌托扶著，只剩下乖乖挨親的份。
他的吻技自然要比她高超許多，可其實他所有的經驗也都只來自於她一人，只不過他向來學什麽都快，包括接吻，也包括怎麽在床上讓她對他欲罷不能。
一吻結束，趙嘉寧幾乎已經小死過一回，她伏靠在他的懷裏，喘xi好一會兒才漸漸恢覆些力氣，仰頭巴巴地看著他，眼神濕漉漉的，美眸泅染著水氣，長睫濕潤，神情說不出的可憐：“夫君，別生氣了，原諒我好不好？”
薛鈺喉結滾動，視線下滑，落在她被他蹂躪得紅潤腫脹的唇瓣上，微微擰了眉。
他剛才，似乎過了些……
於是還未開口，對她的怨氣就先消散了三分。
又對上她這樣的神情，先前的責問一時反而說不出口了，頓了頓，改口問道：“那你往後，還跑不跑了？會不會乖？”
趙嘉寧聞言一怔，先是搖了搖頭，又連忙點了點頭。
薛鈺皺眉：“怎麽，寧大小姐這是還沒想好，所以這般反覆無常，下不了決心？”
不知想到了什麽，淡色的瞳仁裏又絲絲縷縷地浮上戾氣：“你後悔了，你後悔出現在我面前了，是不是？”
趙嘉寧忙道：“不，不是的，我搖頭的意思是‘以後都不會跑了’，點頭是‘我以後會乖的’，薛鈺，我沒有搖擺不定……”
她說著圈過他的手臂，來回輕晃撒嬌道：“夫君，你信我……”
薛鈺挑眉：“你覺得我能信你麽？寧大小姐，你上回也是這麽跟我說的。”
他說著俯身逼近了她，鼻尖幾乎與她的相碰，看著她臉頰上逐漸泛起的紅暈，他冷笑了一聲，微微瞇起眼眸：“需要我幫你回憶回憶麽，小騙子。”
趙嘉寧急著分辨道：“沒有，這次是真的！我不騙你。”
“謊話說了太多次，寧寧，你如今跟我說的每一句話，我都沒有辦法分辨了。”
他輕擡起她的下頜，拇指緩緩摩挲：“你說，你讓我怎麽信你。不過你還肯這麽騙我，我其實，還算開心。只不過往後你說的每一個字，我都不會再信了。趙嘉寧，這次是你自己找上門來的，那就別想再走。”
趙嘉寧知道她已騙過他太多次，他這回說什麽也不肯再信了，情急之下，唯有豎起三指道：“我發誓，倘若我再離開你，便讓我們的孩子夭折不壽——薛鈺，你知道我有多在乎那個孩子。”
薛鈺神情一滯，似乎也料不到她會突然煞有其事地發這樣一個毒誓：“你……”
她肯拿她的孩子發誓，可見不是戲言。
於是她的這番說辭，到底還是漸漸信了，只是：“為什麽……”
趙嘉寧環住他的脖子，神情極為真摯地道：“因為，我喜歡你啊。我的意志戰勝不了我對你的愛意，所以，我決定遵從我內心真實的想法，回到你身邊。”
她伸手撫上他的輪廓，指尖細致地描摹過他的眉眼，午夜夢回，這張臉出現過太多次，如今終於出現在她面前，卻仿佛尤在夢中，那樣的不真實：“尤其是在城樓上，你為了我那樣地不顧性命，那一刻，我真想什麽都不管，立刻就回到你的身邊。”
薛鈺仔細地打量她的神情，試圖從她的臉上找到一絲破綻，可是竟然沒有，他的心臟不受控制地開始劇烈跳動，因為他意識到趙嘉寧說的可能是真的。
他想真的無可救藥了，被她玩弄欺騙了那麽多次，可是聽到她說出這樣的話，他還是會忍不住心動，想要再次相信。
甜言蜜語，海誓山盟，實在是太誘人了，所以即便有前車之鑒，還是會忍不住再次沈溺。
於是他屏了呼吸，近乎小心翼翼地試探，仿佛若非如此，便會隨時將她嚇走：“那你……不怕我了嗎？”
趙嘉寧看著他，彎起唇角，臉上顯現出一種奇異的微笑，“不怕了，我已經找到了兩全之法。”
薛鈺蹙眉，自然問她：“什麽兩全之法？”
“這是一個秘密。”她踮起腳尖，再度去親吻他的唇角，試圖以此轉移他的註意力：“夫君，你不會想知道的——也希望你永遠別有機會知道。”
兩人膩歪了一會兒，不知不覺就膩歪到了床上。
薛鈺身上的箭傷好得差不多了，傷口已經愈合，只是痕跡還未完全消散。
趙嘉寧提出要看他的傷，他自然從善如流，脫掉了衣衫。
寬闊的脊背上布滿了深淺不一箭傷，被玉白的肌膚一襯，愈發顯得觸目驚心。
趙嘉寧指尖帶了細微的顫抖，輕輕撫過他的傷口，眼眶漸漸發酸，豆大的淚珠一顆接一顆滾落下來，聲音也不自覺染上了鼻音：“這麽多傷，一定很疼吧？”
薛鈺身形一頓，回過身來，見趙嘉寧眼睛鼻尖紅紅的，哭得可憐極了，又是好笑又是心疼，“怎麽還哭了？心疼我？”
原不過是打趣揶揄她的，想讓她就此止住不哭。
誰知道趙嘉寧一雙紅彤彤的眼睛瞧了他半晌，竟也不反駁，反而十分老實地點了點頭，鼻音濃重地帶出一個“嗯”字，一邊又忍不住往下掉眼淚：“我……我心疼壞了……”
不是預想中“我才沒有心疼你呢”的這類嗔怪，而是這樣一句情不自禁的“心疼壞了。”
薛鈺的一顆心霎時軟得一塌糊塗。
有那麽一刻，他覺得哪怕又被趙嘉寧騙一次，他也認了。
他嘆息了一聲，低頭吻去她頰邊的淚水，柔聲哄慰道：“傻瓜，哭什麽，我這不是好好的麽？”
趙嘉寧抽抽噎噎地道：“你……你是因為我才……才會受這些傷……”
“怎麽能說是因為你呢？分明是慕容景挾持了你，我這才不得不以身犯險，要怪也該怪他，這跟你一點兒關系都沒有，知道麽？”
趙嘉寧有些心虛地移開了目光，含糊不清地應了一聲。
薛鈺動作輕柔地替她拭去眼尾淚痕，似乎仍是覺得好笑：“怎麽就哭成了這個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喪夫守寡了。”
話音剛落，趙嘉寧便用手指封住了他的唇，美眸圓瞪，煞有其事地道，“不許胡說。”
薛鈺懶洋洋地，要笑不笑地扯了唇角，順勢就將她的半截指尖含吻入內，舔^舐了一圈後才慢悠悠地反問：“這麽怕守寡啊？”
這樣調笑揶揄的話並沒能讓她著惱，趙嘉寧只是將臉枕在他的胸前，悶悶地道：“是啊，很怕，所以你千萬不能有事，我也改嫁不了了——我這輩子，該是找不到一個比你更讓我喜歡的男人了。”
薛鈺只覺胸膛被她蹭過的那一小塊地方有一種酥麻的熱意，那股熱意沿著與她相貼之處漸漸傳遍四肢百骸，暖融融的恰似一泓春水。
便是之前對她有再多的芥蒂與堅冰，也全都在這一刻化作了繞指柔：“放心，有我在，必不會讓你守寡。”
他勾起一縷她的發絲繞在指尖打轉，唇邊噙了一絲淺淡的笑意：“寧寧，我發現你這次回來後，似乎對我好了許多。”
“你好像，學會心疼我了。”
趙嘉寧擡頭，眨了眨眼道：“我從前難道待你不好麽？”
薛鈺挑眉：“你說呢？”
他掐著她的臉，聳了一下肩道：“你從來只顧自己高不高興，總是我喜歡你，要比你喜歡我，多上許多。你便是有這樣的依仗，又怎麽會在意我的感受？”
趙嘉寧自己都未曾發覺，聽他這樣說，隱隱有幾分心虛，卻本能地不想承認，因此便撅起了嘴，有些不大開心地道：“我有這麽壞嗎？”
“不是壞，我們寧寧心性最是純良，”他替她將一縷碎發別到耳後，看向她的眼神溫柔得仿佛能溢出水來，盛滿了寵溺，“只不過是被我慣壞了。”
“不過無妨，總歸是我慣出來的，自然是由得我我自作自受，與旁人無尤，也輪不到旁人置喙。”
言下之意，是趙嘉寧即便過於驕縱，待他有什麽不好，也不許別人說她不好。
說是“自作自受，”可望向她時，眼角眉梢淌過的繾綣笑意，分明是甘之如飴。
趙嘉寧呆呆地看了他一會兒，忽然攀附上他的肩頸，水潤的眼眸泛著瀲灩，她咬著唇瓣，卷睫微顫，片刻後，卻是神情極為認真地道：“我不知道我之前這麽不好……那……那我以後學著對你好，好不好？”
“就像你對我那樣，薛鈺，我自小沒了娘，父兄太過驕縱我，便養成了我這樣自私任性的性子，但是我以後會對你好的，也會學著心疼你……一輩子很長，我可以慢慢學，但你要包容我。”
薛鈺一怔，低頭珍視地親吻她的額頭，喟嘆似得道：“我們寧寧，長大了。”
——一切正如趙嘉寧所預料得那般，薛鈺很快就被哄好了，從前對他的背叛與欺騙，亦被她三言兩語就輕易化解。
他原諒了她。
得到薛鈺的原諒，似乎是一件極其容易的事。
他這樣睚眥必報的人，卻總是對她格外心軟。
只是後來事情的發展，到底還是脫離了她的掌控。
整整昏迷了五天的薛鈺，在醒來之初意識混沌，又被乍然見到趙嘉寧的喜悅沖昏了頭腦，一時竟忘了追問那日他失去意識後所發生的事情，如今反應過來，便問道：“對了寧寧，為什麽我會在這裏？這裏是哪兒？慕容景竟沒殺了我？”
“他非但不殺了我，還讓我在這兒養傷？”他漸漸覺出不對，微瞇起眼：“你呢，你又是怎麽說服他讓他肯放你來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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