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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衛嘮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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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衛嘮嗑

今天早上,楊啟光發現那些侍衛們看他的眼神有點怪。

抓住一人死命詢問,才知昨晚蓮兒那一頭發生了什麽。聽聞一切,他如同五雷轟頂,癱坐在地,幾乎暈厥過去,什麽禮儀形象,哪裏還顧得上?

失去自由的這些日子,他被看管得嚴嚴實實,雖每日好吃好喝伺候,卻並不比身陷囹圄的楊啟文更好。因為他同時失去的,還有他最重要的蓮兒。

雕刻著松柏麒麟的小葉紫檀月洞門架子床,細秀精織的絲羅帳幔,上有亭臺樓閣、祥雲福壽、花卉人物繪繡,床上是鴛鴦織繡的被褥。望著面前的景象,仿佛還能回憶起洞房花燭那夜的美好時光。

他伸手輕輕撫摸,曾經這屋子裏每一處,都有她的痕跡,然而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她的氣息似乎也越來越淡了。他早就開始焦急,開始暴躁,開始抑郁,一日比一日更甚。今天早上的消息,更是給了他致命一擊。每每想起,他的心仿佛被一萬只螞蟻啃噬。

但是坐在房間裏冷靜了好一會兒,他突然意識到事情可能未必是他聽到的這樣。他想,楊啟志這樣狡詐的人,一定已經串通了侍衛,故意放出這樣的風來,目的就是刺激他楊啟光,好逼他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事,徹底失去父皇信任。有可能兩個人什麽都沒發生。

又或是那家夥強行對蓮兒做出那種事,然後放出風來說蓮兒都是自願,目的也是刺激他,好逼他失去理智。而他萬萬不可在此時落入圈套,中了敵人的奸計!

皇上這一邊,正依照他想要的方向去發展——掘開黃河的戰事行動正在如火如荼地進行。土濮二國的“思想入侵”已經用投毒的方式解決,這次一旦再滅了陳韋二國,“四國同盟會”就基本全部瓦解了,完全符合“立子以賢”的標準了。

在這節骨眼上,他知道自己萬萬不可失去理智。盡管聽著眼下這則消息,再望著眼前昔日的場景,實在叫他痛徹心扉,寢食難安。

他抱著蓮兒以前的衣服,貼在胸口,以慰藉相思之苦,心中默默發誓:定要二人同心,順利繼位,那時,至少也要將楊啟志宮刑判處,方能一雪前辱,一解心頭之恨!

另一頭的周浦王府。前門。

三門四柱七樓式正門,上繪龍錦枋心渾金旋子彩畫,重檐歇山頂的正殿規模宏大,黃琉璃瓦頂裝飾精美,輝煌華麗,寬敞的庭院,平整的石板路,尚樸去華,明廊通脊,氣宇軒昂,開合有致,一派莊重肅穆的氣氛。然而在這莊重肅穆的氣氛中,卻是一副不和諧的場景——十幾個新換來的侍衛聚在一塊嘮嗑,有的坐在臺階上嗑著瓜子,有的將外衣脫下來搭在肩膀上,有的甚至四仰八叉躺在石階上,一片“哢哢哢”嗑瓜子的聲音,地上也散落一地到處都是丟的瓜子殼。

“你們說這倆人成天關一塊兒,能不出點事嗎?”

“昨晚他倆是怎麽搞上的,我那會兒不在,快跟我說說呀!”

“哎喲媽呀,戰況可激烈了……”

“哎喲媽呀,依我看哪,這華亭郡主打從一開始就是故意的。”

“我說,等她放出去的那一天,會不會給成山王獻上一份‘大禮’呀?”

“哈哈,你奪筍哪……”

“嘿,可別說,最筍的可要數夏妃娘娘啦……”

突然,身後鬼魅般走出一個身影,帶著陰陽怪氣的語調:“你們在聊什麽呢,這麽熱鬧,帶我聊一個?”

一群人嚇了一跳,回頭一看,竟是楊啟志不知何時出現在身後。忙紛紛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手忙腳亂地將身上衣領整理好,站成一排,神情也恢覆了一個守衛該有的樣子。

楊啟志從他們面前緩緩踱著步子,一一掃視過他們的臉,面容冷峻。

當他走到最靠外一名守衛時,其中一人正色道:“若是再往前,就屬於界外區域,若無要事,還是請回吧,不要讓在下為難。”

他猛然回過頭,僅剩的那只眼睛射出淩厲的光,一群人被他兇狠的面相嚇到,不敢再做聲,紛紛筆直地站好,現場氣氛頓時安靜下來。

片刻,他冷笑道:“一群要死的人,還有閑情逸致在這兒傳我的軼事?”

一群人面面相覷,眼神中透著不解。十幾道目光互相瞄來瞄去,哪怕沒人說話,都好像在小聲嘀咕:“還不知道是誰要死了呢。”

楊啟志在人群中冷冷掃視一圈,突然笑道:“但願她殺你們滅口的時候,你們也像現在這樣強硬,別改口說自己什麽也不知道。”

一群人楞楞地看著他,不明所以。

他放緩語氣,慢悠悠道:“若楊啟光執政,蓮兒投靠他,不知是否會讓知道這些細節的你們存活於世?若說我□□而你們監守不力,這罪名夠你們死幾回?”

一群人面面相覷,其中有幾個開始面露恐慌之色。

他輕描淡寫道:“當然,你們可以改口說什麽也不知道,不過這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認為你們什麽都知道,他也認為你們什麽都知道。”

他們不吭聲。站姿比剛剛又筆直了一些,神色也嚴峻了一些。

他仿佛猜中他們的內心活動,自顧自道:“一個皇帝,怎會讓自己擁有這樣一段屈辱的歷史?若她堅稱自己被□□,那就是你們‘監守不力’,集體問斬;若是她自願通奸的行為瞞不住,那就是你們和她一起死。如果他是一個皇帝,所有知道他這段屈辱歷史的人,都不配活著。”

他們不吭聲。他又來回踱起了步子,不緊不慢道:“也許這流言已經傳出去了,這不重要,流言可以管控,但你們這批源頭人物必須殺雞儆猴。現在不管你們做什麽,都已經身陷一個死局。有空在這兒傳我的奇聞軼事,不妨好好想想怎麽破這個死局。”

他們眼底的恐懼越來越深,面面相覷,眼神再不像剛才那樣充滿嘲弄。——楊啟志所言甚是,若他掌權,他們得罪了他,日後必是死路一條;若楊啟光掌權,他們知曉這些秘密,仍是死路一條。眼下,竟是真真深陷死局,沒有別條路可走。

他淡淡道:“如果我是你們,這時候就會想盡一切辦法阻止楊啟光登基掌權,因為只有這樣,你們才會有活路。”

他們沈默了一陣,突然,不約而同齊刷刷跪倒一片:“周浦王,卑職罪該萬死……”

他淡淡掃視一圈,將話題迅速切入正題:“剛才的事,我也不與你們計較。陛下近日可有口諭?”

一名侍衛道:“周浦王,剛才的冒犯實屬小的們有眼無珠,還請不要見怪。只是近日陛下確實未曾有過口諭。”

“他沒有找過我嗎?”

他們搖頭,一臉茫然。

他微微皺眉,知道肯定有人從中作梗,望著霧蒙蒙的遠山,心生一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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