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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境投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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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境投毒

“什麽,制造時疫?”楊啟光和采蘋聽罷,驚訝得合不攏嘴。

蓮兒嘴角露出自信而迷人的微笑:“只要在邊境制造一場不會致死、但會使人難受一陣子的瘟疫,所有的戰事都會停擺,敵軍所有的計劃都會被打亂,一場戰爭瞬間就能平息。性命都成了問題,怎麽顧得上考慮勢力擴張?自己都保不住,怎麽顧得上侵犯他人?刀槍都舉不動了,怎麽顧得上為國爭光?”

“不過,”楊啟光想到了一件事,“這樣的投毒,必定要大範圍、悄然的進行,現在邊境動蕩,我們很難去土濮二國進行這樣的投毒行為啊!”

蓮兒神秘地笑道:“不用去土濮二國,只消在周國境內投毒即可。讓我們國家的人感染上時疫,傳染到土濮二國,不也是一眨眼的功夫嗎?在我們國家投毒,操作起來就方便多了。”

“原來如此!蓮兒的思維真是巧妙,我們都沒有想到呢!”楊啟光和采蘋兩人紛紛佩服蓮兒的思維縝密。

“在我們國家投毒還有一點好處:可以讓周國百姓認為這是敵國所為,會更加憎恨敵國,一致對外,非常有利於民族團結。這種做法,看起來是在給百姓投毒,其實是對老百姓好。在民族團結這種頭等大事面前,犧牲一點身體健康算什麽?”

楊啟光和采蘋都覺得極有道理,把頭點的跟小雞啄米似的。

不過一會兒,楊啟光又想到了一個問題:“雖然這樣可以抑制戰爭的爆發,讓我們和土濮二國處於僵滯狀態,但這樣長此以往,我們國家的人也會被傳染上,慢慢擴散至中原地區,以及整個國家,那百姓們豈不還是要怨聲載道?”

蓮兒淡淡道:“這你就有所不知了,一個國家,越是多苦多難,越是容易誕生可歌可泣、感人肺腑的傳說,我們只需抓幾個典型悲劇,寫幾個感人的故事,樹立再多一點碑、塔、廟、堂,用於祭祀和紀念,發起翰林院等文人,撰寫可歌可泣的話本、南戲、北曲、小說,雇傭戲班子到處表演,並在各郡縣設立專業機構,撥款銀兩鼓勵文人投身於此類創作……只要舉國上下都是可歌可泣的感人故事,就可以從文藝方面給老百姓‘洗心’,如此一來,可以將矛盾轉化為悲痛,將憤怒化解為感動,將抨擊化解為歌頌。到時候,百姓們整日忙著感動、歌頌還來不及,誰還顧得上埋怨?”

楊啟光對她的妙點子崇拜不已,不由得鼓起掌來。“那我們要快快召集相關大臣,商討具體舉措才是。”

蓮兒點點頭,緩悠悠道:“這種疫病,須得是難以藥到病除、但是又可以自愈、不會致死的疾病。像皮膚、胃腸肝膽等消化道疾病,患處都是湯藥所及之處,很容易治愈;然而心、腎臟的疾病,又很難被時疫所染。所以,我們需要制造一場呼吸道傳播的瘟疫。”

采蘋恍然大悟:“蓮兒連這個都想到了,真是考慮周全,如此一來,便可讓敵軍的計劃全部被打亂。妙哉妙哉。”

楊啟光調皮地探過了腦袋:“這便是你之前所教我的‘帝王視角’吧!”

“這是什麽?”采蘋也好奇地湊過了腦袋,“也教教我,我也想知道呢。”

蓮兒微笑著,還沒開口,楊啟光就搶答道:“這是蓮兒先前告訴過我的一種治國之術。就是站在一個帝王的視角看待問題,學會帶領百姓的思維,而不是被百姓牽著鼻子走。我謹遵她的教誨,現在果然有了很大的進步,父皇也越來越欣賞我了。”

采蘋羨慕地看著蓮兒,雖然跟蓮兒一般大,但她發自內心的感到,蓮兒的才華、思想、胸襟,都完全不像一個這般年紀的姑娘。

采蘋羨慕道:“還在王家的時候,有時候我就覺得,蓮兒好像換了一個人似的,變得特別機智,還勇於抗爭,也真的為自己爭取到了全新的生活。我有時候在想,我要是一覺睡醒,也能突然變成像蓮兒這樣的人就好了。”

蓮兒望著采蘋,心頭有些微微的苦澀,“我這樣的生活也不是你想的那麽無憂無慮,每一日,我都還有很多憂心的事情要處理。有這麽多人都想害我,都想置我於死地,我每天都要想著法子去反擊,這些痛苦,都是旁人不曾體會的。”

楊啟光心疼道:“是的,蓮兒,全世界都想害你,有時候我很想為你做些什麽。但我也很內疚,就連納妾這種事情我都不能做主,我何嘗不是傷害你的一員呢?”

蓮兒和采蘋都沈默了。楊啟光感覺自己說錯了話,也內疚得垂頭不語。

大家心裏都清楚,不久後,就是納妃的日子了。

遙遠的東北,陳國。

已被提拔成統率五百人的伯長的李志,這些日子也越發努力勤奮了。現在,他處處以統領的標準要求自己,每日帶兵操練,學習各種兵法,也時常與趙鐸等人商討國事,出謀劃策。他本就踏實肯幹,又聰明機靈,現在為人處世也更加識大體。趙鐸越來越欣賞這個小夥子。

王春華時常來軍中找他。有時候,與他和士兵們一同練習騎馬射箭,練習劍術和棍棒術,有時候甚至一同提著水桶鍛煉臂力。

經歷了這些九死一生,她不再是當初那個弱不禁風的大小姐,也開始懂得,人生沒有什麽跳不出去的坎。從前,她貴為大小姐,卻從來無法去追求想要的東西,或者說,活在過去的人生框架裏,她其實也並不了解自己真正想要什麽。現在,她的人生目標越來越清晰,就連為此奮鬥的過程,都讓她覺得人生充滿了無限的價值和意義。

趙鐸遠遠看著王春華與士兵們一同練習騎馬射箭的背影,望見她臉上的笑容和眼底的神采,感慨萬千。她的那種笑容,是在周國的時候,哪怕是在王家當大小姐地位巔峰時期也從未有過的。她眼底的神采,是在王家的時候,哪怕是她與楊啟光對視的時候,都從未有過的。

“大人,”一旁的侍從提醒道,“您此番前來,不是要將周國那個成山王與華亭郡主成親的事情告訴公主嗎?”

趙鐸望著王春華的背影,遠遠地笑了笑,對侍從擺了擺手。他決定不再告訴她有關楊啟光的事情。

“過去了,都過去了。”他用只有自己能聽見的聲音自言自語,“有些過去應該被銘記,有些過去應該被忘記。”

周國。西京。

這幾日,蔣長羽家人已經陸陸續續逃得差不多了,最後只剩下了蔣長羽一人。

一大家子,一共五房妻妾,十七個子女。他們從未出過遠門,第一次,便是逃亡之旅。蔣長羽不知他們去三尺驛的路上是否順利,也不知自己是否會順利。那一日在王春萍墳頭的恐懼始終深深籠罩著他。

他喬裝成仆人模樣,背著一個用來掩飾的空布包,鬼鬼祟祟走出了家門,擠到了西京前街上的人群中。

西京城區的人實在太多了,況且這最繁華的前街。他看不出是否有人在跟蹤,於是照原先的計劃,悄然鉆進了一個賭場。

賭場裏面都是博戲之徒,吆喝聲、□□聲不絕於耳,嘈雜萬分。待他從賭場裏面鉆出來的時候,身上不知不覺又換了一件外衣,帽子也換了顏色。他像是個隨處可見的看客,裝作什麽事都沒發生似的,擠出了人群,來到一處無人拐角,小心翼翼地回頭張望,仍未擦覺有人跟蹤。

他舒了一口氣,繼續向前走。路上還搭了一段驢車。就這樣平安無事地走到了城郊一帶,環境開始偏僻,四周也幾乎沒有人煙。如果有人跟蹤,理應是很容易發現的了。

正當他以為勝利在望時,身旁一處草叢裏,突然沒來由地鉆出幾個侍衛打扮的人,團團將他圍了起來。

蔣長羽大呼不妙,手中的布包也驚得落在了地上。

“蔣長羽,你要去哪裏?”一個熟悉的聲音鉆進耳朵,轉頭一望,不是楊啟光還是誰?

楊啟光洋洋得意地走近,嘴角皮笑肉不笑,“蔣長羽呀,聽說你這些日子遣散了不少下人,家人又一個個的外出不歸,不知是否打算帶著你表兄那筆失蹤的贓銀‘攜款潛逃’呢?”

一切最壞的預想都擺在眼前。蔣長羽面如死灰,楊啟光皮笑肉不笑的面孔,仿佛是閻王在向自己招手。

楊啟光悠然踱起了步子,“你很聰明,叫家人分頭行動,還叫他們換了交通工具,分散我們跟蹤的人力,打算調虎離山,趁此機會悄悄逃出來,這一點你很機智。但你疏忽了一點,我們的最終目標其實是你,只要我們盯上了你,你是無論如何也逃不出掌心的。”

蔣長羽知道一切都結束了。他攜帶著大量銀兩,其中大部分也確實是受賄所得,說是“贓銀”也不為過,雖然與那筆“糧草案”的贓銀不是一回事,但他現在舉家潛逃,事情捅出去是無論如何也解釋不清的。此時他終於明白了陳良死前說的那番話——自從入了仕途,命運就完全由不得自己掌控。

他面如死灰,慘然一笑,一句話也沒有辯解。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袖中掏出一包粉末,往嘴裏倒去。

旁邊侍衛們一陣驚呼,忙上前阻止,可為時已晚。只不久,蔣長羽的口中就湧出了黑色的血,倒在地上抽搐起來,不多時就一命嗚呼了。

“怎麽辦,成山王?”侍衛們有些不知所措。

楊啟光微微一笑,並不覺得慌張,這一幕蓮兒早有預料,所以早有交代。

“把屍體帶回去。”

“帶哪兒去?”

“帶回蔣宅去。”楊啟光淡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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