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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生子(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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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生子(九)

覃淵上前一步,那阮老爺點頭,請他坐下問診。

他先是看了看覃淵的面容,又仔仔細細診脈,突然神色一震,緩緩道:“我有些話要同這位公子說,可否請諸位先在茶廳一坐?”

看他面色凝重,不知道的還以為這診脈是不是診出來什麽,讓人心裏一顫,隔著放下的掛簾,她忍不住踮起腳朝裏面望去,奈何間隔稍遠,什麽都聽不清,也只能依稀見得人影。

她剛一轉頭,便看見聽雨和玉遮也正探頭瞧著,無奈搖了搖頭,只得定定坐下,又打起了瞌睡。

門簾內,阮老爺換了副面孔,打量起眼前的人來。

“怎麽?阮醫官是診出什麽了?”

他抹了抹胡須,拿起衣袖旁的筆在紙上寫了幾行字,而後吩咐一旁的學徒:“照著這個方子去抓些藥來,切記,莫要混了。”

那學徒接過方子,“是,師傅。”

待那學徒走後他才慢慢道:“公子這病我醫不了,但也不是無藥可治,只是十分難尋,就是當今皇城裏,都找不出半棵。”

覃淵淡淡一笑,回道:“百二十年首烏。”

“你知道?雖不知公子身上的毒是怎麽來的,看脈象,怎麽也在體內十年之上了,若不是名藥壓制,你早就死了。”

他又道:“看今日你是最後一位,有緣,我告訴你,這百二十年何首烏,曾在胡穗鎮上出現過,你若還想活,可以去尋尋,若不然就算再壓制,也至多七年。”

覃淵眼眸一顫,在眼裏掀起一陣波瀾,但很快平息,他搖頭,“阮醫官知道我想問的不是這個。”

阮醫官沈下臉,聲音壓低:“何必呢,我都不求真相如何了,這麽多年過去了,我已放下,不過你們若想查便查,莫要牽連了我這小小的鋪子,它經不起折騰。”

他站起身來,“今日問診結束,鋪子也要關門了,就不送了。”

學徒也從後面取了藥,用了細繩認真紮好,放入覃淵手中。

覃淵沒有強求再多問什麽,他環顧四周,通往後院的路門正虛掩著,一只白貓兒從對面躍過,爪子碰到木門,門被輕輕一推,發出嘎吱的響聲。

似是連貓兒都在趕人。

“今日多謝阮醫官。”

看到他掀開簾子,玉遮第一個走上前去,神情透著擔心:“少主,可有大礙?”

聽到此話原本昏昏欲睡的鳴蟬也被驚醒,側頭去聽他們說話。

“沒大礙,出去說。”

聽雨拍了拍她的後背,她站起身來,跟在他們身後,一陣風吹來,她打了個哆嗦,還真是冷,什麽時候春日才會來。

身後的門也隨之關閉。

聽雨跟在身後嘆息,“小姐,你說....”

“叫什麽?”

聽雨嘿嘿一笑:“鳴蟬姑娘!”說著她情緒又低落下來,“你說,這小也也不知被何人殺了,班主也不知去向了,南徹班子徹底斷了,暗箭難防,還能從哪查起啊....”

鳴蟬仰起頭,指了指前面:“問問他不就知道了,方才只有他一人問診,總不能什麽線索都沒有吧。”

“況且下定決心要查了,就一定要這個案子水落石出,現在也不僅僅是為了咱們的那一件事了,事情進行到一半,已然無法脫身了,那就繼續查。”

鳴蟬自顧自說著,全然沒看見覃淵已定在原地,猝不及防就撞了上去,隔著衣服倒覺不出疼來,只是又出這尷尬之事,免不了讓她握緊了拳頭,眼睛也瞪大了。

“我...這...實在是沒看見路,對不住對不住。”

覃淵明顯上身顫了一下,隨之咳嗽兩聲,當無事發生,“無礙,去衙門走一趟。”

鳴蟬連忙點頭,深深吸了一口氣,相比起最開始成婚時的不自在,現在不知道好了多少了。

為了打破現在的僵局,她開了話匣子,走快兩步與他並肩,“不過方才你在素梢鋪子裏,那個阮老爺到底跟你說了什麽?”

他挑挑眉,“你很好奇?”

她脫口而出:“那當然了,事關案子線索,況且這阮老爺是兩位小姐的至親之人,他說了什麽,當然很重要。”

他朝前走去,道:“他會來找我們的。”

又是一句無厘頭的話,她冷笑一聲撇撇嘴,跟上去。

進入停屍間,她感覺周遭陰冷起來,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祟,總覺得心裏發毛,第一眼並未見到屍身,一塊白布蓋了所有,一旁的木桌上還有些工具,許是仵作已來驗完了屍身。

覃淵與衙門的人正交涉著,聽不清在說些什麽,過了片刻他才走進來,不多時又進來一個人,自稱是仵作。

“各位大人,這具屍身已然查明死因,看傷勢有許多不同程度的刀傷,致命一擊是在脖頸處,除此之外還有些細微的傷痕,不致命,但看起來像用了刑,分別在腿部和手上。”

鳴蟬在街上曾見過她的慘狀,再加上這麽一說,更是氣急,到底是誰會下如此毒手,如此折磨最後一刀致命,好像是恨極了般。

她悄悄走到覃淵一旁,擡手悄聲問:“班主還未有線索?”

他倒不避諱,道:“沒有。”

“不過我倒是要同你說一件事,你還記得我與你說的,有人曾敲我的房門,很急促,並在房門處落了幾滴鮮血,打開房門四下無人,客棧裏人也不多,大家都去賞燈了,除此之外還有一件事。”

“何事?”

“在與聽雨下樓時,繞過樓梯處的一間客房時,我發現了這個,你且看看。”

鳴蟬攤開手心,是一角十分小的玩意,只有幾個拇指大小,上面勾勒了許多色彩,十分精美,倒像是一件衣服的一角,被狠狠扯下來。

“是不是看著有些熟悉?”

覃淵接過仔細端詳了一會,緩緩道:“是傀儡衣料上的一角。”

她點頭:“不錯嘛,記性很好。”

從衙門出來,不知不覺已是黃昏,她打了個哈欠道:“今天是最後一晚燈會,我要去打探一下樓梯口那幾間客房。”

聽雨湊上來,“那我同你一起。”

鳴蟬搖頭,指了指市集:“你去買把好劍,記住,要那種上好的。”

聽雨撓頭疑問:“是要.....?”

“防身。”

她聳聳肩,必要時刻有把劍防身,她也能安心不少,這許久沒有練過了,也不知道生疏了多少。

她轉頭道:“回客棧吧。”

“玉遮,你陪聽雨姑娘去集市。”

玉遮也是個悶葫蘆性子,眉頭一皺但還是乖乖應下來,“是。”

鳴蟬笑笑也沒有說什麽,一路上兩個人都無言,一下子身邊少了個活躍氣氛的,倒又恢覆從前了,她轉過頭暗暗嘆氣。

想不到他竟開口:“嘆氣什麽?”

她語氣突然沈重起來:“你說查了這兩日,也沒有什麽實際性進展,線索倒是在手裏握了不少,只是老感覺離著真相還隔著一扇門一層霧氣,眼下又死了人,還有人在暗處緊緊盯著,不覺讓人有些煩心。”

轉頭他從一旁的攤販買了一個糖人,遞給她。

鳴蟬被這舉動禁不住笑起來,有些莫名其妙但又很符合他,“給我的?”

“嗯,有時候心情不好,吃些甜的會好些。”

說到糖,他情緒似乎也低落下來,只是不言語,不知不覺走到了客棧,手中的糖也吃完了,鳴蟬清清嗓子,聳聳肩道:“走吧,問問店中小二。”

她換了張笑臉,招手道:“小二!來一壺你們店裏的好酒,再來一盤醬牛肉!”

“好嘞!”

這客棧一分為二,一樓客人在此歇歇腳,吃些熱食喝口熱酒,空間甚大,環著兩處樓梯,二三樓便是客房,只是一眼看不過來,一間間房門挨著,形成一個圓圈。

她眼珠一轉,心裏有了主意,徑直走向了那間客房斜對過的一張桌子,坐了下來,覃淵緊隨其後,坐在了她對面。

那小二上了壺酒,問道:“客官,這酒要不要燙燙?”

鳴蟬笑道:“那就麻煩了。”她話鋒一轉:“不過你們這客棧建得還真是好啊,向前走走便是金瑯橋,中心寶地!”

那小二回道:“是啊,這還要多虧我們掌櫃的,位置選得好,善於經營,不僅這風月客棧生意好,就連那穗陽酒樓更甚.....”

鳴蟬驚詫道:“那穗陽酒樓也是你家掌櫃的呀?”

“姑娘去過?”

她身子向前傾了些,“何止!我就記得穗陽那酒,還真不是蓋的,頂頂好酒!那飯菜也是花樣極多,匯聚了各地特色。”

他樂開了花,“姑娘還真會誇呢。”

她切入主題問道:“不過你說這到底是何許人也,有如此頭腦,生意操持得心應手,肯定是個大人物吧?”

那小二尬笑兩聲,正經起來:“客官這我可就不知曉了,我們掌櫃的一貫行事神秘,連我也沒有見過他的真面容,不知道從何與姑娘說起。”

她在心裏嘀咕,這店小二還真是如同那穗陽酒樓的如出一轍,一到正經事就開始什麽都不知曉了,訓練有素,滴水不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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