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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玉的回擊(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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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玉的回擊(三)

“民女如今孤身一人,父母和兄長幾年前都亡故了,就葬在武合村,縣令大人盡管去查。民女背後若是有人,何至於孤身去縣衙冒險?”

王書融卻只是看著她,不說信與不信。

左玉心中冷笑,這些當官的個個疑心病都重的很。如今看來是不想得罪知府的兒子了,便想給她先安個罪名嗎?

罷了罷了,看在今日是救不出人,還要把自己搭進去了。

左玉閉了閉眼,灰心之下反倒是再沒有一絲慌亂了。

她看向王書融,神色錚錚:“王縣令也不用費盡心思給民女找什麽幕後主使了,我行得正坐得直,此事無愧於心。只是……”

她聲音慢慢低下去:“竇將和小山兒卻是無辜被我拖累,還望縣令大人給他們一條活路。我甘願認罪,另外,宋璽元與宗湖並不知道駱平之事,還望縣令大人看在二人皆為秀才之身的份上,網開一面。”

王書融漸漸皺起眉頭,聽這小姑娘的意思,竟然是懷疑他要強加罪名,保住駱平了?

他一陣氣悶,這豈不是將他和吳行禮那等小人劃歸一列嗎?

“哼,左姑娘好氣魄。”他緊鎖眉頭看向駱平,“是非曲直本官定然會查個清楚,倒不用你教本官做事。若真是清白之身,哪裏需要替他人頂罪,又何來網開一面?若真是罪行昭昭,你今日求情表演,也不過是白日做夢。”

這次左玉倒是凝眉思索起來,這王縣令到底是何意?是人多要裝裝清廉的樣子?

沒等她想清楚,就被送回了小院,和曾映一起被看管起來。而當天夜裏,宋璽元果然也被送了回來。

曾映又哭又笑,抓著宋璽元不撒手,卻是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左玉也是忍不住落淚,卻又為他們的未來擔憂。

宋璽元只能好聲好氣安慰她們:“娘,小玉,你們放心。你們看,我這不是好好的?我與宗湖雖然被抓了進去,卻並未被刁難。如今縣令大人說我被冤枉的可能性極大,等他查清了案子,自會將門口值守的人撤走。”

左玉卻是心不敢松,小心翼翼問道:“你們被抓進去之後,可曾見過竇將?”

宋璽元一怔:“竇將也被抓進去了?”

左玉沈重地點點頭,這才將事情一一告知。

宋璽元則是聽得眼睛越瞪越大:“秦道師?宗荔?駱平?”

這一個個名字和背後的故事實在是讓他震撼,沒曾想左玉竟然那麽早就開始瞞著他默默謀劃,幫他與宗湖解決了那麽多的麻煩。

左玉說完之後也是問出了自己的疑惑:“那個駱平到底與你有什麽仇怨?他話語中對你頗多怨毒,你們不是同窗嗎?”

宋璽元沈默良久,這才嘆了口氣:“大概是因為駱知府。”

曾映神色一變,卻強壓住神色。

左玉問道:“他真是駱知府的繼子?”

宋璽元點頭:“我與宗湖也是無意中撞到了,駱知府派了人來訓話,對駱平說話很不客氣。我們本是怕他尷尬躲在暗處,哪知道被他發現,便日日疑心我們。但凡我們與書院中其他同窗多說幾句,他都要私下質問我們是不是將他身份洩露出去,偷偷笑話他。”

左玉無語:“那他做什麽要瞞著自己的身份?”

駱平看起來那般虛榮的人,怎麽可能放著官二代的身份卻不用?

“是駱知府不許,來訓話的人說過一句‘敢仗著駱家的名聲作威作福,便別想再要這個姓了’。”

左玉挑眉:“那駱知府未免太嚴苛了些吧?”

“他定是有苦衷的。”

“我看未必。”

曾映與宋璽元同時開口,左玉倒是楞了下。

旋即曾映有些不好意思的轉過臉:“你們繼續說你們的。”

左玉卻是想起前幾日曾映剛剛回來時,也似乎毫不猶豫地替駱知府說過話。她心中有所懷疑,難道真的僅僅是因為駱知府一向在百姓中有賢名?

宋璽元只是看了看母親,並未多說,反倒是告知左玉另一個重要消息:“我與宗湖離開大牢時,遇到了賀家九少爺。”

左玉一懵:“賀韻之?他也被抓進去了?犯了什麽事?”

宋璽元滯了下,無奈扶額:“不是被抓進去了,是去探望我,恰好遇到我出獄。他托我給你帶句話,外面的事情你暫時不用擔心,安心在家歇息兩天,一切都會解決的。”

他一邊說話,一邊註意著左玉的神色。

左玉卻是不太讚同的樣子:“咱們家的事情,賀九少爺是怎麽知道的?他一個外人,不好攪和進來吧,沒的連累了他。”

聽到“咱們家”三個字時,宋璽元心下便是放松了,等聽到“外人”一詞時,更是沒忍住彎了彎唇角:“小玉說得是,我也覺得不好麻煩賀少爺,便好心婉拒了。”

只是賀韻之似乎壓根沒註意他的話,只是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便匆匆離去了。

宋璽元想起那個瘦削高挑的背影,心情有些覆雜。

而此時的賀韻之,也是煩不勝煩地看著面前的人:“尤圖,我平日裏敬你,但是你莫忘了你自己的身份!”

尤圖卻是不為所動:“等這事情過了,我自會請罪,由你處置,哪怕要了我的命也無妨。但是這兩天,我會日夜不寐地看著你,你別想出這個門。”

賀韻之氣得咬牙:“你既然功夫這樣好,還需要給我下軟筋散?”

尤圖面色不改:“做事自然是要謹慎,確保萬無一失才好。”

見賀韻之氣得眼睛都紅了,他又不由自主軟下了語氣:“小少爺別怪我,小姐就留了你一條血脈。若是你有個好歹,我尤圖有什麽顏面去見小姐?”

賀韻之只覺得心累,想起先前自己在大牢門口托宋璽元傳的那句話,閉上眼聲音哽咽:“我寧願我自己不是什麽初和族的血脈,不牢你這樣大費周章地保護我!”

最後幾個字尤其說得咬牙切齒,尤圖聽得渾身一顫,看向賀韻之的眼神第一次流露出迷茫。

當晚,王書融經過幾個時辰的提審,心中對案情大概有數了。

只是知道得越清楚,他心中卻越糾結。

按照目前的證據,即便駱平是被裴夏哄騙威脅的,卻逃不開一個“幫兇”的罪名。哪怕他盡力周旋,也是活罪難逃。刺字流放是免不了的,養不教父之過,駱沽這次只怕是會被牽連。

裴夏作為首犯,性命肯定難保。可是他一個小小縣令,哪裏有斬了秀才的權力?此案必須要上報府衙處理,那便是要逼著駱沽親自給他兒子定罪。

無論如何處置,駱沽幾十年清廉周正的好名聲,只怕都再難完璧無瑕了。至少一個“教子無方”的罪名,是釘死了。

王書融暗自嘆氣,若曾家不曾出事,駱沽與那位青梅竹馬的曾小姐成親生子,那必會教出一位品行端方的溫潤君子。哪裏會被族人逼著接受這從天而降的繼子,給他找了多少麻煩。

他越想越是替老友不甘和委屈,卻不知他憂心的當事人此時正是興奮不已。

“這棉花產量竟然如此之高?那若是在周邊村鎮盡皆推廣,豈不是既能將棉花價格平下來,又能讓百姓多上許多收入?”

駱家的幕僚也笑著點頭:“駱公此話不錯。”

“這是何人所種?”

“我去查了地契存根,那片棉花田的主人叫左玉。”

“哦?姓左?”駱知府細細回憶了下,“朝林府的大戶人家中並無此姓。”

那幕僚眼中也流露出些趣味:“正是如此。而我調了此人的其他契書來看,竟然還發現了好幾處房契。”

駱知府卻覺得這很尋常:“能拿出兩百畝土地種棉花,此人應該頗為富庶,擁有幾處房子也是尋常吧。”

幕僚卻是捋了捋胡須,笑道:“駱公不知,這其中最大的兩處,便是如今在朝林府風生水起的傳奇書肆和傳奇劇院。”

“哦?”駱知府挑起眉,“難不成這書肆和劇院也是這個左玉辦起來的?有沒有可能是其他人租賃的?”

幕僚點頭:“不排除這種可能。只是這棉花也一直掛在傳奇書肆和劇院中代為銷售,若是駱公感興趣,不妨去這書肆中探尋一番。”

駱知府想了想:“也罷,那恰好明日休沐,也是鄉試放榜之日,希瞳便隨我一道去看看吧。”

那幕僚急忙笑著應了。

左玉與曾映都是一夜無眠,第二日起來,便到了鄉試發榜的日子。幾人收拾起心情,無論如何,昨日王縣令特許了他們去看榜,這也是難得能出去的日子。

只是他們心情都很微妙,宋璽元與宗湖若是中了舉人,那縣衙斷案時很大可能都會偏向他們。但若是真的被攀誣了殺人的罪名,只怕是這舉人的身份會被上報剝奪。

門被打開,看守的衙役卻換了一班人。

其中一位看著有些面熟,他見到左玉與曾映便先是咧嘴一笑,似乎又顧忌到其他兩位衙役,連忙收斂嘴角。

不知是提防他們逃跑還是為何,縣令竟然專門給他們備了一輛馬車。左玉幾人一上馬車,便看到了坐在其中的宗湖與宗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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