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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突然來的金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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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突然來的金主

南方的消息快馬加鞭送進大理寺,孟寺卿大手一揮,原本要下值的人又盡數垂著腦袋折返廨房裏。

有了藤丫給的線索,仇、餘兩家的關系終於查探清楚。原來那陶州知州仇建本有個連襟,正是餘家主母何氏的表兄,只不過入贅改了娘子家的姓,故而鮮有人知。

何氏表兄妹二人都是極懂得鉆營之人,出身不高,卻一個嫁進富商餘家,一個入贅成了知州的連襟。說此二者非仇、餘兩家勾結之紐帶,恐無人能信。

除了陶州,紹、鑫、健三州也相繼傳回些蛛絲馬跡。

官商勾結的證據有了眉目,幾家大商戶往來京城與南方四州的商船往來、貨物名冊也整理出來,正在挨個排查。一拃厚的三沓遞到孟寺卿手上,乍一看,水深似海。

“海底撈針也得撈出來!”孟寺卿道。名冊擲在案桌上,掀袍要坐,見張尤撩簾。點點下巴示意他進。

張尤行了禮,從簍裏小心翼翼取出個竹筒,見案桌上鋪滿紙冊,放去一旁的小幾上。一個接一個放了十來筒,小幾本就不大,登時滿得跟要放禮炮似的。

簍裏還剩下好幾個半拃高的矮竹筒,張尤左右顧盼沒了放處,又不能置在地上,擡頭看孟寺卿。

孟寺卿本就急著看名冊,此時拿下巴點著在場的各位下屬,道:“拿拿拿,一人拿一個,自個端著,端手裏吃。”

又對著張尤道:“把筷箸一並發給他們。”

張尤忍著笑給眾人發矮竹筒和筷箸,道:“對不住各位大人。”發完了,把小幾上的竹筒也挨個打開。

大筒是羊肉,小筒是麻醬,於是乎一人手裏捧一個麻醬小筒,除了孟寺卿有個坐處,其餘人就這麽站著彎腰撈肉。

涮好的羊肉是連湯裝來,香氣四溢,勾人心脾。即便站著吃也爽啊!恰眾人忙了一下午餓得緊,吃得又快又急,夾肉的筷箸穩準狠地往竹筒裏戳,暗中好幾回打起架來。

“哼,”孟寺卿瞥眼笑道,“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公務有多忙呢。”

轉眼又見到唯獨吃得斯文的林柳拿手指在竹筒上摩挲了幾回,仔細看去,是那烙上去的江記小戳。和從前不同了,戳子模樣換了個愈發精致的,下頭多添一行字,書:醬鹵、火鍋、大排檔。

喚他道:“好幾日沒見面,心思都飄過去了?”

自打那日餘昊蒼一事傳到老師耳朵裏,類似這樣的促狹話,林柳幾乎每日都要聽上好幾次,早就習慣了。松手正色,道:“已經飄回來了。老師請講。”

孟寺卿笑嘆兩句“年青人吶”,轉而問起他霍書的事。

“跟蹤之人可有找到?”

“那日是燈會預演首日,街上游人眾多,排查起來實在困難。”林柳道,“但極有可能正是那個叫小六的小兒。”

“此話怎講?”

“學生查到他的蹤跡出現在京郊,最後一回被人看見,是在新城東門外的采橋道頭。然再往下查,突然就銷聲匿跡了,如同被人抹掉一般。”

“你懷疑有人幫他進了京。”

“正是。”

-新的戳子是江滿梨要做的。

曹慶自知於美學上一竅不通,擺手嘿嘿道:“你們定下便好,我一個粗人,除了能看出菜炒得不行,看旁的,什麽都好!”

於是乎參與商議的就只有江滿梨、呂掌櫃和孫景天三人。

江滿梨的意思,是想趁著品牌知名度突然間擴大,把“商標”正式地規整起來。又想著新客們常有的幾個問題,提出在商標上標明品牌旗下的產品。既能免去新客們的疑惑,又能以產品之豐富凸顯江記的實力,進一步擴大影響。

“竹筒鹵味、拌飯醬都是包裝好出售的,可劃作一類。花蜜鴨雖分作酒樓訂貨和工坊鋪裏包裝零售兩種,但在做法上也有鹵制的一步,又同是工坊出品,亦可算作一類。統稱江記醬鹵。”

“尋常鴛鴦鍋和涮羊肉都用銅鍋,便也不分開,稱江記火鍋。”

“剩下的雜類麽,既有朝食又有夜宵,飲子甜食偶爾也做。叫江記朝食、江記夜宵都不合適,稱江記甜飲也不恰當。我想來想去,還是統稱做江記大排檔罷。二位覺著如何?”

江滿梨說完,恰鋪子門口來了訂好坐處的客人,等不得回答,趕忙起身去招呼,帶人落了座、遞上菜單,又忙不疊回廚下去端菜。

孫景天與呂掌櫃相視一笑,雙雙低頭撈羊肉。吃上幾口,孫景天笑道:“再這般忙下去,以後見江小娘子,怕是訂坐處來吃飯都不行,得去後廚幫著切肉才行了。”

江滿梨忙完回來,見兩人有說有聊,笑著忙問:“怎說怎說?”

“醬鹵和火鍋,沒甚問題。”呂掌櫃拿帕子擦擦嘴,“可這大排檔,阿梨你不是與另外幾家合用的麽?放在江記名下……可合適?”

“唔!”江滿梨呷口茶,先道,“呂掌櫃一語中的。”又道,“然不必擔心。”

呂掌櫃所言確實也是江滿梨的顧慮。

大排檔的叫法是江滿梨當時為著分攤市稅,與另外四家共用鋪子而來,確不能說是江記一家所有。且熟知這排擋的食客也並非獨愛江記的吃食,而是每個檔口都點些。

故而她想到這點時,首先便與另外幾家商議過了。

“大家皆同意把大排檔先暫歸江記名下,”江滿梨道,“江記此時正當風口,於眾人生意只好不壞。而市稅若不削減,此合租鋪子的法子我恐怕會一直用下去,故而大排檔打上江記的招牌,於我也愈發穩定。”

那便無旁的顧慮了。三人說定,呂掌櫃出面請了京中一位纂刻名家制章。章子雕成梨兒的模樣,中間刻江記二字,下沿著梨兒底邊書三種品類名稱,以小點分隔,精巧有序。

章子刻好,竹筒、醬壇、外送包裝一應改換,再繡藍底白字的店招,分懸小市、工坊兩鋪門頭。

最後照著店招的模樣制得些小旗,送去給長喜樓、鄭家分茶等江記醬鹵的分銷商。插於門側,客人走在路上,一看便知。

新招改換妥當,孫景天借著知會江滿梨由頭,再次走後門訂了座來吃涮羊肉,想起上回說的事,還是有些替她不放心,道:“若是哪日市稅減了,與你合租這幾家都要撤走自立門戶怎辦?”

言下之意這大排檔少了好些個菜式,豈不是空有虛名了?

江滿梨忍住“我一人也能開出個大排檔來”的話沒說,只笑笑,道:“到時再說嘛。”

-順應品牌擴張的策略落到實處,品牌突然傳出京城的緣由卻還是個謎。江滿梨為著問問究竟是否和淑郡主幫了忙,還特意親自去送了一回許國公府的外送。

卻是徐管事道:“郡主這些日子身子不大舒服,除了到禁中去過一回,未曾參與宴會,更未離過京。”

又客氣誇讚道:“江小娘子的廚藝如今已是名揚京城了,傳到別的州府,也是遲早的事。”

既然不是和淑郡主,還能有誰?

謎底直到幾日後,許三郎與陸嫣同來吃火鍋方才揭曉。

“戲班?”

江滿梨又喜又詫異:“哪來的戲班?怎會知曉和淑郡主在我這裏包過場?”

許三郎看看正在盤子裏尋鹵豬耳的陸嫣,與江滿梨道:“那你得問她。”

鹵豬耳並著鹵豬肚豬臉、鹵藕片冬筍,分五角盛在打了格子的方木盤中,合稱五色鹵味拼盤,便是江滿梨照著那五色冷陶取的名字。

只不過此“五色”非彼“五色”,而是以不同的辣度和拌料作“色”來分。豬耳吃個老鹵原味,豬肚微微辣,豬臉拌了紅油料汁,鹵冬筍吃個中辣,到了鹵藕片,就成了麻得人嘴唇簌簌顫的特麻特辣。

陸嫣便是被那藕片辣著了,喝下好些飲子還是不行,瘋狂在盤裏尋那原味的豬耳來壓。

可哪裏還有豬耳,早被已經遭過一次殃的許三郎掃光了。

江滿梨笑著又給她端來些吃了,陸嫣才緩過勁來,看著那豬耳朵笑道:“阿梨姐這是把鴨子盤剝盡了,又盤剝起豬兒來。”

“田螺實在過季了,竹筒鹵貨少了一種得補上,可不就只能往別處再打打主意。”江滿梨毫不愧疚地露出資本家的微笑,“還要聽聽食客的意見呢,你們嘗了覺得那種更好?”

“豬耳和辣藕片。”陸、許兩人異口同聲。

江滿梨嗤地笑了。心道這倆人還真是記吃不記打。要都這般吃了辣的吃不辣的,循環往覆,她這生意也就不用愁了。

說回那戲班的事,陸嫣笑笑,道:“是我聽聞了和淑郡主到阿梨姐這兒吃涮羊肉的事,恰有個在戲班在府上唱了幾日的戲,要離京去別處。我與那伶人熟悉,便想了這麽個法子。給了點銀錢,讓那伶人掐頭去尾地作成戲來。”

“那伶人作了戲,先去了新舊城的幾家歌館唱一遭。再離了京城去了哪處,我就不知了,只曉得大約是順著京河出城往南去。”

“去了襄州和南州。”江滿梨笑道。

“是麽?”陸嫣有些驚喜,“阿梨姐如何得知?”

江滿梨便把鄭家分茶孫東家傳信來的事情與她講了。又問:“用戲班子唱曲宣說的法子我還真沒想過,陸小娘子這回算是幫了江記大忙了。我當如何相報?”

陸嫣似是有話想說,但很是猶豫,咬唇捋起發辮。

江滿梨道:“但說無妨。”見她仍不知從何說起,微笑又道:“陸小娘子可是看好江記?”

話頭一旦被拋出來,剩下的便容易說了。陸嫣撫在發辮上的手頓了,看著江滿梨鄭重其事點了點頭。道:“阿梨姐聰慧過人,一眼就看出了我心中所想。不瞞阿梨姐,我又存下些銀錢,若是不嫌棄,想投股江記。”

倒不是江滿梨料事如神,只是她見到陸嫣這般模樣,想起了租她小院時,二人坐在垂花門前說的那些話。

陸嫣這小娘子是個頗有打算、有籌謀的人。能為了討好阿爹陸相學庖廚,攢下銀錢置業,不難猜,此番用心尋了戲班幫她宣傳,定也是想好了下一步的。

“陸小娘子想怎麽投?”江滿梨問道。

江記如今不比當初一小攤兒了,醬鹵工坊、火鍋涮羊,還有大排檔,都是可以單獨入股的品類。且俱當上升之勢,無論投股哪一支,前景皆是大好。

“投火鍋。”陸嫣語氣堅定,似是早就想好了,“阿梨姐可想把火鍋單獨開出分鋪去?”

“想。”江滿梨也不猶豫,笑著道。

自然是想。與呂掌櫃二人商議新戳子時便提過此事,只不過算了成本,三人皆不能拿出足夠的銀錢,只得作罷。

此時見陸嫣心思堅定,把情況大致講給她聽,開敞道:“若開分鋪,我亦要投股,但不瞞陸小娘子,我手頭頗緊,能投者甚微。其餘的本錢,恐怕都得陸小娘子來拿。”

買鋪裝整,購置鍋子桌凳,外加招買人手和培訓,一套下來,所費不低。陸嫣細細聽過大致的開銷,方才的興致勃勃有些暗淡下去,咬唇沈思。

許三郎半晌未做聲,此時看看陸嫣,突然笑著道:“不貴,我也正有此意,江小娘子不嫌棄,我同她一並投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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