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0章 智慧的波斯王！讓大楚糧倉發生擠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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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0章 智慧的波斯王！讓大楚糧倉發生擠兌吧
薩珊波斯的皇宮之中，一群衣衫華麗的人坐在華麗的厚厚的地毯之上，微笑著聊天。
“這就是糧票？”霍爾米茲德二世看著手中古怪的“糧票”，薩珊波斯有不少貴族和商人正在用“糧票”作為貨幣，會不會影響薩珊波斯的金融？霍爾米茲德二世對此絲毫不以為然，金融就是金幣銀幣銅幣，一張小小的古怪的“糧票”什麽時候可以影響金融了？這種荒謬的念頭從來沒有在霍爾米茲德二世以及整個薩珊波斯和羅馬帝國的權貴的腦海中出現過一秒鐘。
“這是用什麽做的？絲綢？”霍爾米茲德二世對“糧票”的材料一無所知，西方沒有見識過的東方神奇材料也就是絲綢了，難道這是更薄更輕的絲綢？他輕輕地晃動了一下“糧票”，微微有一絲物品煽動空氣的感覺，但這薄薄的“糧票”好像沒有絲毫的分量。
一個大臣微笑著道：“大楚人不肯透露這是什麽材料做的，但是我們有理由認為這是皮毛或者絲綢的一種。”
“首先，它是柔軟的，可以折疊，那些堅固的材料做不到這一點，據我們所知只有皮毛和絲綢才可以做到。”
霍爾米茲德二世點頭，雖然這話有些絕對，樹葉也是柔軟的，但是這不影響對“糧票”的材料的判斷。
那個大臣繼續道：“其次，它可以寫字，這也是皮毛和絲綢的特性。”
霍爾米茲德二世微笑，這個確實比較有說服力，在樹葉上寫字可以輕易地抹掉，在皮毛和絲綢上就必須用水清洗了。他看著手中小小的“糧票”，是不是可以用水試試看？
那個大臣笑著道：“大楚人嚴厲警告每一個從他們手中拿過‘糧票’的人，這些‘糧票’怕水，怕火，容易撕毀，一定要小心保管。這又符合皮毛和絲綢的特性。”
霍爾米茲德二世拿起酒杯，客氣地道：“你的回答充滿了智慧。”
那個大臣微微鞠躬，場面話不用太認真。
霍爾米茲德二世笑著道：“我拿這張‘糧票’就可以去大楚人的地盤兌換糧食？”他說到“大楚人的地盤”的時候其實有些心疼，大楚人的地盤？納西裏耶城以南、法奧城以北什麽時候成了大楚人的地盤了？但他必須接受事實，眼前最重要的是與羅馬帝國停戰，亞美尼亞已經是薩珊波斯的大包袱，薩珊波斯已經扛不住了。
一群大臣微笑點頭：“是啊，只要拿著‘糧票’就能找大楚人兌換糧食。”
霍爾米茲德二世笑了：“大楚人想要拉攏阿拉伯人？真是愚蠢，大楚人會虧得一塌糊塗。”
糧食存放之後是會損壞的，大楚很明顯是想要倒貼損壞的糧食，以此吸引阿拉伯人的信任，最終投靠大楚，但是霍爾米茲德二世認為這是一個愚蠢的手段。阿拉伯地區沒多少地方可以種地，養活不了太多人，大楚拉攏了阿拉伯人就要給他們吃喝，大楚供養得起嗎？那些阿拉伯人在春暖花開的時候拿回存糧，大楚就會虧得一塌糊塗。
一群大臣笑道：“大楚很會賺錢，但是以為所有事情都可以用錢解決就是愚蠢了。”
霍爾米茲德二世大笑，心中盤算了一下，道：“要是薩珊波斯不再出售糧食給大楚，會怎麽樣？”
一群大臣佩服地看著霍爾米茲德二世，道：“陛下英明！”
若是從現在起薩珊波斯不賣糧食給大楚，大楚能有足夠的糧食彌補存放的糧食的損壞嗎？大楚難道從遙遠的東方海運糧食嗎？若是如此，大楚的人力物力將會受到的重大的影響，薩珊波斯不費一兵一卒就坑了一把大楚。
若是大楚沒有從遙遠的東方海運糧食，面對想要兌換糧食的阿拉伯人賴賬不給糧食呢？那麽大楚在阿拉伯人面前的信譽就會徹底破產，說與阿拉伯人永世為敵絕對是誇張了，被阿拉伯人圍攻幾十年肯定是說小了。
一個大臣建議道：“我們可以強行收購整個薩珊波斯的糧食。”只要薩珊王朝收購糧食，那些有大量糧食的貴族和商人敢不賣？
另一個大臣搖頭道：“沒有必要強行收購引起貴族的不滿，我們也沒有那麽多錢。”他微笑著看著霍爾米茲德二世，道：“我們只需要下一個命令，‘建議’所有的貴族在出售糧食的時候優先考慮賣給薩珊王朝就可以了。那些貴族難道會為了大楚而得罪了薩珊王朝？”
一群大臣點頭，波斯貴族雖然不服薩珊家族，但不至於如此不智，在這麽小的事情上與薩珊家族正面沖突。
霍爾米茲德二世傲然微笑，糧食賣給誰不是賣，波斯貴族一定不會毫無利益地與薩珊家族沖突的。而且最大的可能是那些波斯貴族既不賣給大楚人得罪薩珊家族，也不賣給薩珊家族表示臣服。但這個態度才是霍爾米茲德二世最想要的，他只是想要大楚在明年阿拉伯人取回存糧的時候交不出糧食，又不是真的想要購買波斯貴族手中的糧食，那些波斯貴族誰也不賣無形中就是幫助他耍了一把大楚。
一個大臣一口飲盡了杯中的葡萄酒，道：“假如大楚人與那些波斯貴族說，假如你們不賣糧食給大楚，大楚就不出售香料和葡萄酒呢？”好幾個大臣皺眉責怪地看那個聰明的大臣，在皇帝面前何必這麽認真，大家馬馬虎虎混過去不好嗎？
霍爾米茲德二世臉色微變，他慢慢地品著手中甜甜的葡萄酒。以前不習慣甜甜的葡萄酒的時候感覺大楚的甜葡萄酒味道怪怪的，可如今喝得久了竟然越喝越想喝了，甜甜的葡萄酒仿佛有一種魔力讓人沈迷。他知道好些薩珊波斯的大臣在喝了甜葡萄酒後讚不絕口，再也不喝自己家釀制的酸葡萄酒了。
假如現在沒有甜葡萄酒喝，他能夠接受嗎？不僅甜葡萄酒，還有那讓肉變得無比美味的東方香料。假如現在沒有了香料，他能夠接受嗎？
霍爾米茲德二世搖頭，他不能接受。沒有甜葡萄酒和香料的生活是不幸福的，是地獄！
霍爾米茲德二世以己度人，只怕那些波斯貴族同樣無法接受沒有甜葡萄酒和香料的生活，一定會願意出售糧食給大楚人的。
彌漫著葡萄酒香氣的房間漸漸地安靜，幾個演奏音樂的樂師悄悄地住手，顫抖著看著霍爾米茲德二世。舞娘不敢停下來，在沒有音樂伴奏的房間中盡量毫無聲音的舒展舞姿。
霍爾米茲德二世忽然笑了：“哈哈哈哈哈！”
一群大臣只能跟著笑，偉大的薩珊波斯的王霍爾米茲德二世的計劃破產了卻在大笑，他們必須跟著笑，然後霍爾米茲德二世就會豪邁地自嘲，“只能任由大楚虧一筆糧食了”，諸如此類的言語。反正收購糧食擠兌大楚的“糧票”本來就是臨時起意，失敗了對薩珊波斯也沒有什麽正面的影響。
霍爾米茲德二世大聲地笑著，道：“假如我提高三倍的價格收購糧食呢？大楚會用什麽價格收購到波斯貴族的糧食？四倍還是五倍？”
一群大臣眼中閃爍著星星，佩服地看著霍爾米茲德二世道：“偉大的薩珊波斯的王啊，你的智慧比天高，比海深！”
霍爾米茲德二世大笑，為自己點一百二十個讚。雖然這些大臣的演技明顯浮誇，但是他的策略確實完美無比。糧食的價格暴漲三倍，大楚填補糧食窟窿的難度陡然增加了十倍，一定會有不少波斯貴族感受到了偉大的波斯王的憤怒，寧可不喝甜葡萄酒和香料也不願意與大楚交易糧食。
假如大楚願意出更高的價格購買糧食，他或許可以用十倍的價格賣給大楚，小賺一筆也是不錯的。
霍爾米茲德二世止住了笑，假如大楚在香料和甜葡萄酒上漲價呢？霍爾米茲德二世不覺得已經穩定的香料和甜葡萄酒的市場價格有漲三倍的空間，假如大楚非要在香料和甜葡萄酒的價格上漲價做文章，那只會讓所有對大楚抱有友好態度的不明真相的群眾看透大楚醜惡的嘴臉，然後團結在以薩珊家族為核心的薩珊波斯王朝的周圍。
簡單說，不論怎麽變化，薩珊波斯都穩賺不虧。
霍爾米茲德二世冷冷地看著四周的大臣，薩珊家族擁有波斯土地上最高貴的血統，最聰明的頭腦，這一點今天又一次被證明了。
他帶著自信和矜持，慢慢地用最高貴的神態和聲調道：“薩珊波斯必須研究甜葡萄酒了。”
霍爾米茲德二世對研究出甜葡萄酒極其的有信心，葡萄酒本來就是薩珊波斯傳入東方的，薩珊波斯擁有全部的釀制葡萄酒的核心技術，大楚能夠釀造出甜葡萄酒只能是兩個方式，要麽是葡萄得到了改良，大楚種出了高甜度的葡萄，要麽是葡萄酒的發酵技術得到了改良，大楚去掉了葡萄的酸味。無論哪一種對全力研究甜葡萄酒的薩珊波斯而言攻克技術壁壘都只是時間問題。
理論上酸酸的葡萄酒變甜還有第三種方式，那就是在葡萄酒之中加入甜甜的蜂蜜，但是這種可能性被整個波斯的貴族第一時間就排除了。蜂蜜來之不易，價格昂貴，大楚哪有這麽多蜂蜜？
“只要我們努力研究，薩珊家族也可能有甜葡萄酒的。”霍爾米茲德二世微笑著，假如薩珊家族有了甜葡萄酒，那麽薩珊家族的經濟情況將會得到巨大的改變。他心中一動，假如他在大楚被阿拉伯人擠兌糧食的時候以甜葡萄酒的秘方作為出售糧食的基礎條件之一，大楚會不會願意交出秘方？
霍爾米茲德二世陷入了沈思，對薩珊家族而言，是得到一個無窮無盡的財源更有利，還是得到一個被阿拉伯人仇視的大楚更有利？有沒有辦法魚與熊掌皆得？
……
羅馬帝國敘利亞地區的某個城市中，兩個男子低聲討論：“這張東方人的‘糧票’真的可以換取糧食？”兩人有些驚疑不定，他們不是貴族，也不是商人，他們只是普通的平民百姓，他們擁有“糧
票”是因為他們的貴族老爺在發工錢的時候給了他們一張“糧票”而已。
一個男子道：“老爺不會騙我們，應該可以兌換糧食和當錢用的。”他那顫抖的聲音出賣了他的內心，在他的認知中只有金幣銀幣銅幣是“錢”，可以買東西，其餘都不是“錢”。
另一個男子惡狠狠地道：“我們去試試看。”他四處尋找店鋪，見路邊有個賣水的攤子。他走過去，道：“兩杯水。”
攤販熱情地遞上了兩杯水。
那兩個男子喝了水，然後其中一個男子取出“糧票”遞給那個攤販，道：“這是五十斤糧食的‘糧票’，知道‘糧票’是什麽嗎？找錢！”
那攤販尷尬地看著那兩個男子，他聽說過“糧票”，也知道“糧票”就是錢，可是五十斤糧食的“糧票”能折算多少銀幣銅幣？他這個小小的賣水的攤子哪裏找的開。
那兩個男子沒有想到出現了如此狗屎的結果，一個男子想了想，道：“這張‘糧票’是五十斤糧食，我撕一個角給你。”
那賣水的攤販點頭，有些猶豫的看著那兩個男子撕下的小小一個角，這就是價值兩杯水的“糧票”？
那兩個男子使用“糧票”成功，興奮莫名，腰板也直了，眼睛也亮了，這“糧票”比銅幣方便多了，想要用多少隨便撕下一個角就行。
“走，我們去買糧食。”其中一個男子趾高氣昂地道。兩個人大步進了一個糧食店鋪，道：“我要買十個面包。”然後用最優雅的姿勢取出“糧票”，在商店老板目瞪口呆中撕下了一個角遞了過去，諷刺道：“沒見過‘糧票’？這是東方人的‘糧票’，可以找東方人兌換糧食，可以當錢花，比金幣銀幣更值錢！”
那商店老板笑了：“難道你不知道……”他重重地道：“‘糧票’是不能撕下一個角的？有損壞的‘糧票’一個銅幣都不值！”
那男子驚慌地看著那商店老板：“你胡說！這不可能！”
那商店老板大笑：“你不信就去問給你們‘糧票’的人，你手中這張‘糧票’已經一個銅幣都不值了，哈哈哈哈！”
四周一些顧客和看熱鬧的人大笑，看到別人損失了五十斤糧食的“糧票”實在是讓人心情愉快。
“糧票”不能撕，不能損壞的消息如閃電般瞬間傳遍了整個城池，無數人大聲地恥笑那撕碎“糧票”的笨蛋，好像他們個個都是聰明人。
兩個臉色慘白的男子找到了一個小販：“你的所有貨物我都買了，這是‘糧票’，很值錢的。”
小販看著那張殘破的“糧票”，厲聲大罵：“你們想要詐騙嗎？誰不知道撕碎的‘糧票’不值錢？來人，抓住這兩個騙子！”
兩個男子落荒而逃，逃了許久才到了一個巷子裏大口喘氣。
“一定要找個地方花出去，不能留在手裏。”一個男子緊緊地握著“糧票”，心疼和憤怒無比。另一個男子用力點頭，一定要花出去！
一個陌生的男子迎面走來，兩個撕碎了“糧票”的倒黴蛋渾不在意。那個陌生的男子靠近兩人之後猛然出拳打在了他們的臉上：“王八蛋！就是你們騙了我兩杯水！”憤怒的拳頭不住的落在兩個倒黴的臉上身上。
……
幼發拉底河沿岸的某個城市中，一個波斯貴族老爺微笑著對大楚的商人道：“我有大量的糧食想要存在大楚的糧食倉庫，我還想要購買大量的糧食，當然價格按照市價。”
大楚商人認真地道：“大楚歡迎任何一個人兌換‘糧票’，也有實力確保每一張‘糧票’都能夠自由地兌換。但是，我必須提醒你，‘糧票’只能在大楚掌控的城池內兌換，你想要兌換‘糧票’最近也需要到達納西裏耶城，你確定你需要這麽麻煩嗎？”
那波斯貴族老爺笑道：“存在大楚的糧食倉庫中我不需要考慮糧食的損壞，我大大地賺了一筆，有什麽麻煩的。”
那大楚商人點頭：“好，我明天帶‘糧票’和貨船來。”
那波斯貴族老爺微笑點頭，客客氣氣地與大楚商人告別，一轉身就臉色鐵青。
“你們幾個立刻出發去納西裏耶城，再也不要回來了。”他低聲對家人們道。
家人們低聲哭泣著，依依不舍。一個年輕的貴族道：“父親，事情不會這麽糟糕的，我們沒有必要逃走。”他其實一點不知道父親為什麽逃走，不過無非是得罪了薩珊家族而已，他們家族在波斯貴族與薩珊家族的鬥爭之中一直保持中立，縱然不小心在什麽地方得罪了薩珊家族未必就會被霍爾米茲德二世清算，找個熟人斡旋一下還是有機會脫罪的，霍爾米茲德二世總不會愚蠢地想要殺光整個波斯的貴族吧？
那波斯貴族老爺冷冷地道：“霍爾米茲德二世為什麽就不能殺光整個波斯的貴族呢？”
他的兒子怔怔地看著父親，不理解父親怎麽會說出如此毫無理智和依據的言語。
那波斯貴族老爺冷冷地道：“我以前也覺得自己是中立的，薩珊家族再愚蠢也不會拿我們開刀，可是仔細想想，殺了我們這些中立的貴族對霍爾米茲德二世而言有什麽損失呢？霍爾米茲德二世殺我們，與薩珊家族對立的波斯貴族不會為了我們與薩珊家族對抗，其餘中立的貴族既然是‘中立’了，又怎麽會站出來與霍爾米茲德二世作對？中立的人只有敵人，沒有朋友。”
那貴族兒子搖頭，老頭子有些鉆牛角尖了，霍爾米茲德二世沒有殺他們的理由。
那波斯貴族老爺淡淡地道：“以前沒有，現在說不定就有了。比如霍爾米茲德二世以三倍的價格收購糧食。”他陡然提高了聲音，厲聲道：“你倒是解釋一下今年風調雨順糧食豐收，為什麽霍爾米茲德二世要以三倍的價格收購糧食？”
那貴族兒子莫名其妙，三倍價格收購糧食明明是大好事啊。
那波斯貴族老爺看著單純的兒子笑了，慢慢地道：“假如霍爾米茲德二世不缺糧，為什麽要收購糧食？是不是想要大規模征兵了？聽說霍爾米茲德二世馬上就要與羅馬帝國和談了，征兵幹什麽？是想要殺戮我們，還是與其他地區的波斯貴族開戰？”
“假如霍爾米茲德二世缺糧，他為什麽缺糧？美索不達米亞平原是波斯最大的產糧區，今年風調雨順大家都豐收了，為什麽霍爾米茲德二世會缺糧？是有人放火燒毀了他的糧倉和田地，還是有人帶頭不肯繳納賦稅？美索不達米亞地區與薩珊家族敵對的波斯貴族都死光了，那不肯繳納賦稅的人只能是中立貴族，他是不是知道了什麽秘密，比如霍爾米茲德二世要向我們中立貴族下手？”
“假如霍爾米茲德二世三倍的價格收購糧食是個陰謀呢？我們賣給霍爾米茲德二世是不是表示與霍爾米茲德二世站在一邊，不再中立了？我們不賣給霍爾米茲德二世是不是表示我們站在了敵對一方？”
“霍爾米茲德二世以三倍的價格收購糧食，平民百姓怎麽承受三倍的價格？他們是會找霍爾米茲德二世算賬，還是搶劫我們的糧倉？是認為我們壓迫他們，還是認為霍爾米茲德二世壓迫他們？是去泰西封殺霍爾米茲德二世容易，還是殺我們容易？”
那波斯貴族老爺冷冷地看著渾身都是冷汗的兒子，慢慢地道：“這麽多問題你一個都沒有想明白，怎麽敢說霍爾米茲德二世用三倍的價格收購糧食毫無問題？怎麽敢留在原地？”
那貴族兒子神情惶恐，汗水越來越多，拼命地擦汗，可怎麽也止不住汗水。
那波斯貴族老爺嘆了口氣，道：“有謠言說，早就有很多大商人將糧食和錢財兌換成了‘糧票’了。”大商人們做得再隱蔽，糧倉空了能瞞過誰？家中的子女忽然有幾個再也不露面了，又能瞞過誰？作為貴族判斷局勢不需要確鑿的證據，只需要蛛絲馬跡和心證。
那貴族兒子的汗水陡然又多了一倍，神情惶恐極了。
那波斯貴族老爺不想逼迫太甚，柔聲道：“這些都是我自己瞎猜，可能全部都是錯的。但是，錯了又有什麽關系？”
“我們將糧食和金幣銀幣都換成了‘糧票’，假如真的出現了糟糕的結果，我們可以用最少的損失逃離災禍，假如錯了，我們不過是麻煩一些，去納西裏耶城拿回糧食而已，我們不但沒有損失，反而賺了一筆糧食存放而造成的損失費用。”
那貴族兒子緩緩地點頭，汗水隨著他的動作落到了地上。他小心地問道：“可是，假如大楚卷了糧食跑路呢？大楚現在有了不少的糧食，要是他們逃回了東方，我們又怎麽辦？”
那波斯貴族老爺笑了：“假如大楚只是在波斯和阿拉伯地區收購糧食，企圖占領波斯，我是絕不敢將家族的全部資產都放到大楚的。我寧可埋在地裏。”
一群家人點頭，將金幣銀幣埋在地裏才是最常見最傳統的藏錢手段。
那波斯貴族老爺認真地道：“可是大楚一直在賺大錢啊！冰塊、冰淇淋、香料、甜葡萄酒、壯陽藥，哪一個不是賺大錢的？哪一個有替代品了？大楚只要繼續賣冰塊就能賺無窮無盡的錢，為什麽要為了一點點糧食而放棄了巨大的市場？”
一家人用力點頭，都松了口氣，大楚不會倒，那麽把糧食和金幣銀幣換成了“糧票”就絕對不會虧損。
那波斯貴族老爺道：“阿拉伯人有句諺語，‘一萬次的謹慎不會死，一次的魯莽就會要了小命。’我們不知道霍爾米茲德二世到底要幹什麽，謹慎一些有什麽關系？霍爾米茲德二世的計劃哪有我們自己的小命重要。”
……
幼發拉底河與底格裏斯河上大楚的貨船來來往往，無數的糧食被運回了納西裏耶城，這引起了更大的恐慌。其餘波斯貴族和商人都在賣糧食，一定是有什麽絕密消息，自己賣了反正不虧
，為什麽不賣了呢？
恐慌蔓延，好些波斯貴族等不及大楚的貨船了，自己找馬車和貨船都要盡快把糧食賣出去。更有波斯貴族舉家搬遷。
有貴族少年坐在馬車中茫然地問道：“媽媽，我們去哪裏？”
母親柔聲道：“我們去法奧城。”
父親坐在馬車的另一邊，他心中對這次逃離美索不達米亞真是得意無比。以前逃難有無數的糧食和金銀珠寶需要處理，馬車動輒幾百輛起步，還是只帶了一些最珍貴的金幣銀幣，糧食幾乎全部放棄。可如今馬車只有幾十輛，統統坐著家族中的貴族和仆役，代表財富的“糧票”就在他的懷裏，實在是太方便了。想到幾個糧倉的糧食還在碼頭上慢悠悠地等著裝船，他與大楚商人交割了糧食之後立刻全家跑路時大楚商人的覆雜表情，他就想要大笑出聲。
大楚商人費心費力就做了他的財富的搬運工，免費幫助他把糧食和錢幣運輸到了遙遠的地方。
……
一間豪華的房間之內，某個薩珊波斯貴族認真地盯著大楚商人，真誠地道：“你已經許久沒有來了。”
其實才半個月而已，只是以前每七八天就要來一次，這是兩次逾期未至了。
那大楚商人長嘆：“我現在沒有船只運輸礦石，大楚所有的船只都在運輸糧食，等我緩過勁來一定會回到以前的頻率，現在只能延期了。”他今天來只是坐了一艘小船，根本不可能收購多少礦石，他只是為了與長期合作的夥伴交代一聲，不是大楚拋棄了這個擁有銅礦的波斯貴族，而是大楚遇到了突發情況，以後還是要繼續合作的。
那個波斯貴族微笑著，他當然知道大楚現在沒有一艘船有空運輸礦石。他微笑著：“我不是為了賣礦石。”
那大楚商人大驚失色：“你也有大量的糧食要存到大楚糧倉？”
那個波斯貴族看著那大楚商人驚恐的面孔，盡管從理論上從該邏輯上他都確定大楚沒想撈一票糧食就跑，但親眼看到大楚商人不想要糧食就是讓他更加的放心。
他笑道：“我沒有大量的糧食要賣給你，我的土地都是礦區，幾乎沒有什麽田地，地裏的糧食僅僅夠我自己吃的。”
那個大楚商人松了口氣，笑道：“你要是想要兌換‘糧票’倒是沒關系，我可以過幾日帶過來。”
那個波斯貴族搖頭，眼睛放著光，道：“我想要把銅礦賣給你。”
那個大楚商人目瞪口呆，半晌才道：“大楚不購買任何銅礦，我們不會挖礦，我們只想收購銅礦。再說，你幹得好好的，為什麽要賣銅礦？那可是一個家族的根基。”
那波斯貴族笑了：“以前是根基，以後就不是了。”
“銅礦當然是個賺錢的生意，但是那是以前。銅礦的礦工的工錢很低廉，奴隸多過了雇工，奴隸不用給工錢，只要給口飯吃就行，挖銅礦的成本很低，銅礦就賺了大錢。可是如今糧食價格漲了三倍，而且看趨勢還要繼續漲，養活一群奴隸礦工的成本陡然上漲了三倍，利潤立刻就薄了。這還是其次，更糟糕的是別人都跑了，我為什麽要傻乎乎地留在這裏？霍爾米茲德二世會因為我的家族沒有逃走就覺得我的家族忠心耿耿？我沒想用自己全家的腦袋賭霍爾米茲德二世究竟想幹什麽。”
面對如此坦誠的言語，那大楚商人十分感動，然後堅決搖頭：“買銅礦是絕不可能的，大楚不要薩珊波斯一分土地。”
等那大楚商人離開，一個薩珊波斯老者從密室中走了出來，淡淡地道：“大楚果然沒有想要吞並薩珊波斯的心思啊。”
那銅礦貴族恭敬地道：“是，大楚只想賺錢。”
那貴族老者笑了：“那我們就放心了。”他是波斯其餘地區的貴族，霍爾米茲德二世搞什麽鬼都與他無關，他只想借這個機會看清大楚究竟想要幹什麽。又消滅了波斯貴族軍，又消滅了薩珊家族軍隊的大楚讓波斯貴族們摸不清底細。
……
納西裏耶城南面的某個礦場前，一群波斯平民蹲在地上，等著開工，無聊之際隨意聊天。
有人問道：“你以前是幹什麽的？”
被問的人道：“當然是自由民啊，給貴族老爺種地的。”
提問的人笑道：“種地好啊，現在糧食價格漲了三倍，種地發財啊。”
被問的人搖頭道：“種出來的糧食自己吃都不夠，為什麽還要種地？還是挖礦好，包吃包住，還有工錢。”他有些得意地看著其餘人道：“我早就算過了，我在東方人的礦區挖礦，我老婆孩子給東方人洗衣服，賺來的錢比我們一家挖礦多得多了。”
其餘人咧嘴笑，每個人都是經過了具體到每一個銅板的計算才選了挖礦的。
有人笑道：“都帶好了口罩，磷礦灰塵大得很。”其餘礦工笑著：“哪個礦沒灰塵？”
遠處，有一群人走了過來，怯怯地問道：“這裏招礦工嗎？”
幾個礦工得意又同情地看著新來的人，看他們的模樣就知道是被三倍的糧食價格逼得逃難的平民。有礦工指點道：“那個人就是大楚人，找他就行。”
另一個礦工看著緊張的難民們道：“放心，小心一點不會死人的，我來這裏半年多了，沒見過一次死人。”
新來的難民立刻就放心了，有吃有住工錢高的工作可不好找。
……
沙漠之中，數千個阿拉伯人聚集在一起，個個神情猙獰。
“東方人的糧倉比山還要大，糧食比沙漠中的沙子還要多，沒有任何一個凡人擁有這麽多的糧食，薩珊波斯的王沒有這麽多的糧食，羅馬帝國的皇帝沒有這麽多糧食，只有天上的神靈才有這麽多的糧食。”
一個綠眼睛的青年男子緩緩地說著，他的目光從每一張臉上掠過，看到了羨慕和貪婪。他繼續說道：“大楚人很厲害，有神靈庇護，可是這裏是我們的沙漠，我們難道沒有神靈？就算我們沒有神靈，我們都要餓死了，難道就看著大楚人比山還要高，比沙子還要多的糧食而老老實實地餓死？”
他大聲地道：“不！絕不！那些東方人搶走了我們的糧食，搶走了我們的土地，搶走了神靈賜予我們的一切！那些糧食本來就該是我們的，我們要奪回神靈賜予我們的糧食！”
數千個阿拉伯人拔出彎刀大吼：“奪回我們的糧食！”每個人都知道“奪回我們的糧食”純屬扯淡，“神靈賜予”更是胡說八道，這輩子就沒有見過聽過有神靈會賜予百姓糧食。但是有了“奪回神靈賜予我們的糧食”作為口號，好像殺人放火都有了理由，誰敢阻止誰就是錯的。
“我們晚上就動手！”那綠眼睛的青年厲聲道，他不知道大楚人的糧倉有多少守衛，也不知道裏面到底有多少糧食，但是沒關系，反正搶一票就是了，一定會成功的，大楚怎麽都不可能擋得住幾千人的進攻的。
……
夜色之下，糧倉黑乎乎靜悄悄地，一點動靜都沒有。
數千阿拉伯人盯著糧倉的土坯墻壁，個個興奮又緊張，只要打破了土坯墻壁，數不清的糧食就是他們的了。
那綠眼睛的青年看著天空，今晚沒有月亮，星星也被遮蔽了，真是殺人放火的最佳時刻。他神情嚴肅，開始下命令：“你們幾個負責撞門，你們幾個負責翻墻進去，你們幾個對付守衛……”
數千阿拉伯人重重點頭，跳上了戰馬或者駱駝，陡然沖向了大楚的糧倉。
“嘭！”天空中陡然有十幾個火球飛向了數千阿拉伯人。
“沖啊！”數千阿拉伯人根本不看天空的火球，誰都知道大楚有神靈庇佑，會有火球從天而降，恐懼是真的恐懼，凡人怎麽敢於神靈作對？但是無窮無盡的糧食就在眼前，就算神靈擋在眼前也要殺了神靈。
十幾個火球落下，有阿拉伯人被火球砸中，連人帶馬被砸得粉碎。更多的火球只是砸在了地上，火焰四處蔓延，引起阿拉伯人人仰馬翻
原本漆黑的四周陡然被火焰照耀得明晃晃的。
“沖過去！”那綠眼睛的青年厲聲叫著，神靈也無法同時對付數千個勇士。
糧倉的土坯墻上忽然出現了幾百個大楚士卒，有人拿出木桶往土坯城下倒著什麽，有人射著（弩）矢。
“啊！”慘叫聲中有不少阿拉伯人中箭墜馬。
那綠眼睛的青年卻冷笑著，我們贏了！
大楚人的弓箭很厲害，大楚人有神靈庇護可以天降火石，可是那又怎麽樣？他們數千人縱馬疾馳，一瞬間就到了糧倉的土坯墻外，大楚的神靈要天降火石砸死大楚人嗎？沒了神靈的庇護，強悍的阿拉伯勇士會怕箭矢？
果然，大楚人只來得及射出一輪箭矢，數千阿拉伯人已經瘋狂地沖到了糧倉的土坯墻下，有人叫著：“木頭！木頭在哪裏？撞門啊！”有人拿著弓箭與土坯墻上的大楚人對射，有人開始揮舞鉤鎖準備翻墻。
有阿拉伯人跳下馬準備翻墻，只覺腳上黏糊糊的，走路都很麻煩，但是他不怎麽在意，走路麻煩在戰鬥中什麽都不算。他大聲地叫著：“殺了大楚人，搶光糧食！”
土坯墻上，大楚將領冷冷地下令：“放火！”
幾十個火把扔下了土坯墻，墻下的阿拉伯人只是閃了一下就躲過了火把，好些人就要嘲笑大楚人根本不會扔火把，太沒有準頭了，下一秒，地上陡然冒出了巨大的火焰和黑色的濃煙。
那火焰是如此的迅疾和猛烈，所有阿拉伯人連人帶馬成了火炬，在火焰中淒厲地慘叫和掙紮。有阿拉伯人想要逃走，可是那猛烈火焰死死地纏住了他們。
那綠眼睛的青年的坐騎在火焰中嘶鳴，那綠眼睛青年墜入了火海之中，下一秒就被火焰包裹了全身，他尖銳地慘叫，卻只有嗆人的濃煙或火焰進入他的嘴巴。
片刻之間，糧倉土坯墻下數千阿拉伯人在火焰中化為了焦炭，然後再成為了灰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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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珊波斯的皇宮之中，一群衣衫華麗的人坐在華麗的厚厚的地毯之上，微笑著聊天。
“這就是糧票？”霍爾米茲德二世看著手中古怪的“糧票”，薩珊波斯有不少貴族和商人正在用“糧票”作為貨幣，會不會影響薩珊波斯的金融？霍爾米茲德二世對此絲毫不以為然，金融就是金幣銀幣銅幣，一張小小的古怪的“糧票”什麽時候可以影響金融了？這種荒謬的念頭從來沒有在霍爾米茲德二世以及整個薩珊波斯和羅馬帝國的權貴的腦海中出現過一秒鐘。
“這是用什麽做的？絲綢？”霍爾米茲德二世對“糧票”的材料一無所知，西方沒有見識過的東方神奇材料也就是絲綢了，難道這是更薄更輕的絲綢？他輕輕地晃動了一下“糧票”，微微有一絲物品煽動空氣的感覺，但這薄薄的“糧票”好像沒有絲毫的分量。
一個大臣微笑著道：“大楚人不肯透露這是什麽材料做的，但是我們有理由認為這是皮毛或者絲綢的一種。”
“首先，它是柔軟的，可以折疊，那些堅固的材料做不到這一點，據我們所知只有皮毛和絲綢才可以做到。”
霍爾米茲德二世點頭，雖然這話有些絕對，樹葉也是柔軟的，但是這不影響對“糧票”的材料的判斷。
那個大臣繼續道：“其次，它可以寫字，這也是皮毛和絲綢的特性。”
霍爾米茲德二世微笑，這個確實比較有說服力，在樹葉上寫字可以輕易地抹掉，在皮毛和絲綢上就必須用水清洗了。他看著手中小小的“糧票”，是不是可以用水試試看？
那個大臣笑著道：“大楚人嚴厲警告每一個從他們手中拿過‘糧票’的人，這些‘糧票’怕水，怕火，容易撕毀，一定要小心保管。這又符合皮毛和絲綢的特性。”
霍爾米茲德二世拿起酒杯，客氣地道：“你的回答充滿了智慧。”
那個大臣微微鞠躬，場面話不用太認真。
霍爾米茲德二世笑著道：“我拿這張‘糧票’就可以去大楚人的地盤兌換糧食？”他說到“大楚人的地盤”的時候其實有些心疼，大楚人的地盤？納西裏耶城以南、法奧城以北什麽時候成了大楚人的地盤了？但他必須接受事實，眼前最重要的是與羅馬帝國停戰，亞美尼亞已經是薩珊波斯的大包袱，薩珊波斯已經扛不住了。
一群大臣微笑點頭：“是啊，只要拿著‘糧票’就能找大楚人兌換糧食。”
霍爾米茲德二世笑了：“大楚人想要拉攏阿拉伯人？真是愚蠢，大楚人會虧得一塌糊塗。”
糧食存放之後是會損壞的，大楚很明顯是想要倒貼損壞的糧食，以此吸引阿拉伯人的信任，最終投靠大楚，但是霍爾米茲德二世認為這是一個愚蠢的手段。阿拉伯地區沒多少地方可以種地，養活不了太多人，大楚拉攏了阿拉伯人就要給他們吃喝，大楚供養得起嗎？那些阿拉伯人在春暖花開的時候拿回存糧，大楚就會虧得一塌糊塗。
一群大臣笑道：“大楚很會賺錢，但是以為所有事情都可以用錢解決就是愚蠢了。”
霍爾米茲德二世大笑，心中盤算了一下，道：“要是薩珊波斯不再出售糧食給大楚，會怎麽樣？”
一群大臣佩服地看著霍爾米茲德二世，道：“陛下英明！”
若是從現在起薩珊波斯不賣糧食給大楚，大楚能有足夠的糧食彌補存放的糧食的損壞嗎？大楚難道從遙遠的東方海運糧食嗎？若是如此，大楚的人力物力將會受到的重大的影響，薩珊波斯不費一兵一卒就坑了一把大楚。
若是大楚沒有從遙遠的東方海運糧食，面對想要兌換糧食的阿拉伯人賴賬不給糧食呢？那麽大楚在阿拉伯人面前的信譽就會徹底破產，說與阿拉伯人永世為敵絕對是誇張了，被阿拉伯人圍攻幾十年肯定是說小了。
一個大臣建議道：“我們可以強行收購整個薩珊波斯的糧食。”只要薩珊王朝收購糧食，那些有大量糧食的貴族和商人敢不賣？
另一個大臣搖頭道：“沒有必要強行收購引起貴族的不滿，我們也沒有那麽多錢。”他微笑著看著霍爾米茲德二世，道：“我們只需要下一個命令，‘建議’所有的貴族在出售糧食的時候優先考慮賣給薩珊王朝就可以了。那些貴族難道會為了大楚而得罪了薩珊王朝？”
一群大臣點頭，波斯貴族雖然不服薩珊家族，但不至於如此不智，在這麽小的事情上與薩珊家族正面沖突。
霍爾米茲德二世傲然微笑，糧食賣給誰不是賣，波斯貴族一定不會毫無利益地與薩珊家族沖突的。而且最大的可能是那些波斯貴族既不賣給大楚人得罪薩珊家族，也不賣給薩珊家族表示臣服。但這個態度才是霍爾米茲德二世最想要的，他只是想要大楚在明年阿拉伯人取回存糧的時候交不出糧食，又不是真的想要購買波斯貴族手中的糧食，那些波斯貴族誰也不賣無形中就是幫助他耍了一把大楚。
一個大臣一口飲盡了杯中的葡萄酒，道：“假如大楚人與那些波斯貴族說，假如你們不賣糧食給大楚，大楚就不出售香料和葡萄酒呢？”好幾個大臣皺眉責怪地看那個聰明的大臣，在皇帝面前何必這麽認真，大家馬馬虎虎混過去不好嗎？
霍爾米茲德二世臉色微變，他慢慢地品著手中甜甜的葡萄酒。以前不習慣甜甜的葡萄酒的時候感覺大楚的甜葡萄酒味道怪怪的，可如今喝得久了竟然越喝越想喝了，甜甜的葡萄酒仿佛有一種魔力讓人沈迷。他知道好些薩珊波斯的大臣在喝了甜葡萄酒後讚不絕口，再也不喝自己家釀制的酸葡萄酒了。
假如現在沒有甜葡萄酒喝，他能夠接受嗎？不僅甜葡萄酒，還有那讓肉變得無比美味的東方香料。假如現在沒有了香料，他能夠接受嗎？
霍爾米茲德二世搖頭，他不能接受。沒有甜葡萄酒和香料的生活是不幸福的，是地獄！
霍爾米茲德二世以己度人，只怕那些波斯貴族同樣無法接受沒有甜葡萄酒和香料的生活，一定會願意出售糧食給大楚人的。
彌漫著葡萄酒香氣的房間漸漸地安靜，幾個演奏音樂的樂師悄悄地住手，顫抖著看著霍爾米茲德二世。舞娘不敢停下來，在沒有音樂伴奏的房間中盡量毫無聲音的舒展舞姿。
霍爾米茲德二世忽然笑了：“哈哈哈哈哈！”
一群大臣只能跟著笑，偉大的薩珊波斯的王霍爾米茲德二世的計劃破產了卻在大笑，他們必須跟著笑，然後霍爾米茲德二世就會豪邁地自嘲，“只能任由大楚虧一筆糧食了”，諸如此類的言語。反正收購糧食擠兌大楚的“糧票”本來就是臨時起意，失敗了對薩珊波斯也沒有什麽正面的影響。
霍爾米茲德二世大聲地笑著，道：“假如我提高三倍的價格收購糧食呢？大楚會用什麽價格收購到波斯貴族的糧食？四倍還是五倍？”
一群大臣眼中閃爍著星星，佩服地看著霍爾米茲德二世道：“偉大的薩珊波斯的王啊，你的智慧比天高，比海深！”
霍爾米茲德二世大笑，為自己點一百二十個讚。雖然這些大臣的演技明顯浮誇，但是他的策略確實完美無比。糧食的價格暴漲三倍，大楚填補糧食窟窿的難度陡然增加了十倍，一定會有不少波斯貴族感受到了偉大的波斯王的憤怒，寧可不喝甜葡萄酒和香料也不願意與大楚交易糧食。
假如大楚願意出更高的價格購買糧食，他或許可以用十倍的價格賣給大楚，小賺一筆也是不錯的。
霍爾米茲德二世止住了笑，假如大楚在香料和甜葡萄酒上漲價呢？霍爾米茲德二世不覺得已經穩定的香料和甜葡萄酒的市場價格有漲三倍的空間，假如大楚非要在香料和甜葡萄酒的價格上漲價做文章，那只會讓所有對大楚抱有友好態度的不明真相的群眾看透大楚醜惡的嘴臉，然後團結在以薩珊家族為核心的薩珊波斯王朝的周圍。
簡單說，不論怎麽變化，薩珊波斯都穩賺不虧。
霍爾米茲德二世冷冷地看著四周的大臣，薩珊家族擁有波斯土地上最高貴的血統，最聰明的頭腦，這一點今天又一次被證明了。
他帶著自信和矜持，慢慢地用最高貴的神態和聲調道：“薩珊波斯必須研究甜葡萄酒了。”
霍爾米茲德二世對研究出甜葡萄酒極其的有信心，葡萄酒本來就是薩珊波斯傳入東方的，薩珊波斯擁有全部的釀制葡萄酒的核心技術，大楚能夠釀造出甜葡萄酒只能是兩個方式，要麽是葡萄得到了改良，大楚種出了高甜度的葡萄，要麽是葡萄酒的發酵技術得到了改良，大楚去掉了葡萄的酸味。無論哪一種對全力研究甜葡萄酒的薩珊波斯而言攻克技術壁壘都只是時間問題。
理論上酸酸的葡萄酒變甜還有第三種方式，那就是在葡萄酒之中加入甜甜的蜂蜜，但是這種可能性被整個波斯的貴族第一時間就排除了。蜂蜜來之不易，價格昂貴，大楚哪有這麽多蜂蜜？
“只要我們努力研究，薩珊家族也可能有甜葡萄酒的。”霍爾米茲德二世微笑著，假如薩珊家族有了甜葡萄酒，那麽薩珊家族的經濟情況將會得到巨大的改變。他心中一動，假如他在大楚被阿拉伯人擠兌糧食的時候以甜葡萄酒的秘方作為出售糧食的基礎條件之一，大楚會不會願意交出秘方？
霍爾米茲德二世陷入了沈思，對薩珊家族而言，是得到一個無窮無盡的財源更有利，還是得到一個被阿拉伯人仇視的大楚更有利？有沒有辦法魚與熊掌皆得？
……
羅馬帝國敘利亞地區的某個城市中，兩個男子低聲討論：“這張東方人的‘糧票’真的可以換取糧食？”兩人有些驚疑不定，他們不是貴族，也不是商人，他們只是普通的平民百姓，他們擁有“糧
票”是因為他們的貴族老爺在發工錢的時候給了他們一張“糧票”而已。
一個男子道：“老爺不會騙我們，應該可以兌換糧食和當錢用的。”他那顫抖的聲音出賣了他的內心，在他的認知中只有金幣銀幣銅幣是“錢”，可以買東西，其餘都不是“錢”。
另一個男子惡狠狠地道：“我們去試試看。”他四處尋找店鋪，見路邊有個賣水的攤子。他走過去，道：“兩杯水。”
攤販熱情地遞上了兩杯水。
那兩個男子喝了水，然後其中一個男子取出“糧票”遞給那個攤販，道：“這是五十斤糧食的‘糧票’，知道‘糧票’是什麽嗎？找錢！”
那攤販尷尬地看著那兩個男子，他聽說過“糧票”，也知道“糧票”就是錢，可是五十斤糧食的“糧票”能折算多少銀幣銅幣？他這個小小的賣水的攤子哪裏找的開。
那兩個男子沒有想到出現了如此狗屎的結果，一個男子想了想，道：“這張‘糧票’是五十斤糧食，我撕一個角給你。”
那賣水的攤販點頭，有些猶豫的看著那兩個男子撕下的小小一個角，這就是價值兩杯水的“糧票”？
那兩個男子使用“糧票”成功，興奮莫名，腰板也直了，眼睛也亮了，這“糧票”比銅幣方便多了，想要用多少隨便撕下一個角就行。
“走，我們去買糧食。”其中一個男子趾高氣昂地道。兩個人大步進了一個糧食店鋪，道：“我要買十個面包。”然後用最優雅的姿勢取出“糧票”，在商店老板目瞪口呆中撕下了一個角遞了過去，諷刺道：“沒見過‘糧票’？這是東方人的‘糧票’，可以找東方人兌換糧食，可以當錢花，比金幣銀幣更值錢！”
那商店老板笑了：“難道你不知道……”他重重地道：“‘糧票’是不能撕下一個角的？有損壞的‘糧票’一個銅幣都不值！”
那男子驚慌地看著那商店老板：“你胡說！這不可能！”
那商店老板大笑：“你不信就去問給你們‘糧票’的人，你手中這張‘糧票’已經一個銅幣都不值了，哈哈哈哈！”
四周一些顧客和看熱鬧的人大笑，看到別人損失了五十斤糧食的“糧票”實在是讓人心情愉快。
“糧票”不能撕，不能損壞的消息如閃電般瞬間傳遍了整個城池，無數人大聲地恥笑那撕碎“糧票”的笨蛋，好像他們個個都是聰明人。
兩個臉色慘白的男子找到了一個小販：“你的所有貨物我都買了，這是‘糧票’，很值錢的。”
小販看著那張殘破的“糧票”，厲聲大罵：“你們想要詐騙嗎？誰不知道撕碎的‘糧票’不值錢？來人，抓住這兩個騙子！”
兩個男子落荒而逃，逃了許久才到了一個巷子裏大口喘氣。
“一定要找個地方花出去，不能留在手裏。”一個男子緊緊地握著“糧票”，心疼和憤怒無比。另一個男子用力點頭，一定要花出去！
一個陌生的男子迎面走來，兩個撕碎了“糧票”的倒黴蛋渾不在意。那個陌生的男子靠近兩人之後猛然出拳打在了他們的臉上：“王八蛋！就是你們騙了我兩杯水！”憤怒的拳頭不住的落在兩個倒黴的臉上身上。
……
幼發拉底河沿岸的某個城市中，一個波斯貴族老爺微笑著對大楚的商人道：“我有大量的糧食想要存在大楚的糧食倉庫，我還想要購買大量的糧食，當然價格按照市價。”
大楚商人認真地道：“大楚歡迎任何一個人兌換‘糧票’，也有實力確保每一張‘糧票’都能夠自由地兌換。但是，我必須提醒你，‘糧票’只能在大楚掌控的城池內兌換，你想要兌換‘糧票’最近也需要到達納西裏耶城，你確定你需要這麽麻煩嗎？”
那波斯貴族老爺笑道：“存在大楚的糧食倉庫中我不需要考慮糧食的損壞，我大大地賺了一筆，有什麽麻煩的。”
那大楚商人點頭：“好，我明天帶‘糧票’和貨船來。”
那波斯貴族老爺微笑點頭，客客氣氣地與大楚商人告別，一轉身就臉色鐵青。
“你們幾個立刻出發去納西裏耶城，再也不要回來了。”他低聲對家人們道。
家人們低聲哭泣著，依依不舍。一個年輕的貴族道：“父親，事情不會這麽糟糕的，我們沒有必要逃走。”他其實一點不知道父親為什麽逃走，不過無非是得罪了薩珊家族而已，他們家族在波斯貴族與薩珊家族的鬥爭之中一直保持中立，縱然不小心在什麽地方得罪了薩珊家族未必就會被霍爾米茲德二世清算，找個熟人斡旋一下還是有機會脫罪的，霍爾米茲德二世總不會愚蠢地想要殺光整個波斯的貴族吧？
那波斯貴族老爺冷冷地道：“霍爾米茲德二世為什麽就不能殺光整個波斯的貴族呢？”
他的兒子怔怔地看著父親，不理解父親怎麽會說出如此毫無理智和依據的言語。
那波斯貴族老爺冷冷地道：“我以前也覺得自己是中立的，薩珊家族再愚蠢也不會拿我們開刀，可是仔細想想，殺了我們這些中立的貴族對霍爾米茲德二世而言有什麽損失呢？霍爾米茲德二世殺我們，與薩珊家族對立的波斯貴族不會為了我們與薩珊家族對抗，其餘中立的貴族既然是‘中立’了，又怎麽會站出來與霍爾米茲德二世作對？中立的人只有敵人，沒有朋友。”
那貴族兒子搖頭，老頭子有些鉆牛角尖了，霍爾米茲德二世沒有殺他們的理由。
那波斯貴族老爺淡淡地道：“以前沒有，現在說不定就有了。比如霍爾米茲德二世以三倍的價格收購糧食。”他陡然提高了聲音，厲聲道：“你倒是解釋一下今年風調雨順糧食豐收，為什麽霍爾米茲德二世要以三倍的價格收購糧食？”
那貴族兒子莫名其妙，三倍價格收購糧食明明是大好事啊。
那波斯貴族老爺看著單純的兒子笑了，慢慢地道：“假如霍爾米茲德二世不缺糧，為什麽要收購糧食？是不是想要大規模征兵了？聽說霍爾米茲德二世馬上就要與羅馬帝國和談了，征兵幹什麽？是想要殺戮我們，還是與其他地區的波斯貴族開戰？”
“假如霍爾米茲德二世缺糧，他為什麽缺糧？美索不達米亞平原是波斯最大的產糧區，今年風調雨順大家都豐收了，為什麽霍爾米茲德二世會缺糧？是有人放火燒毀了他的糧倉和田地，還是有人帶頭不肯繳納賦稅？美索不達米亞地區與薩珊家族敵對的波斯貴族都死光了，那不肯繳納賦稅的人只能是中立貴族，他是不是知道了什麽秘密，比如霍爾米茲德二世要向我們中立貴族下手？”
“假如霍爾米茲德二世三倍的價格收購糧食是個陰謀呢？我們賣給霍爾米茲德二世是不是表示與霍爾米茲德二世站在一邊，不再中立了？我們不賣給霍爾米茲德二世是不是表示我們站在了敵對一方？”
“霍爾米茲德二世以三倍的價格收購糧食，平民百姓怎麽承受三倍的價格？他們是會找霍爾米茲德二世算賬，還是搶劫我們的糧倉？是認為我們壓迫他們，還是認為霍爾米茲德二世壓迫他們？是去泰西封殺霍爾米茲德二世容易，還是殺我們容易？”
那波斯貴族老爺冷冷地看著渾身都是冷汗的兒子，慢慢地道：“這麽多問題你一個都沒有想明白，怎麽敢說霍爾米茲德二世用三倍的價格收購糧食毫無問題？怎麽敢留在原地？”
那貴族兒子神情惶恐，汗水越來越多，拼命地擦汗，可怎麽也止不住汗水。
那波斯貴族老爺嘆了口氣，道：“有謠言說，早就有很多大商人將糧食和錢財兌換成了‘糧票’了。”大商人們做得再隱蔽，糧倉空了能瞞過誰？家中的子女忽然有幾個再也不露面了，又能瞞過誰？作為貴族判斷局勢不需要確鑿的證據，只需要蛛絲馬跡和心證。
那貴族兒子的汗水陡然又多了一倍，神情惶恐極了。
那波斯貴族老爺不想逼迫太甚，柔聲道：“這些都是我自己瞎猜，可能全部都是錯的。但是，錯了又有什麽關系？”
“我們將糧食和金幣銀幣都換成了‘糧票’，假如真的出現了糟糕的結果，我們可以用最少的損失逃離災禍，假如錯了，我們不過是麻煩一些，去納西裏耶城拿回糧食而已，我們不但沒有損失，反而賺了一筆糧食存放而造成的損失費用。”
那貴族兒子緩緩地點頭，汗水隨著他的動作落到了地上。他小心地問道：“可是，假如大楚卷了糧食跑路呢？大楚現在有了不少的糧食，要是他們逃回了東方，我們又怎麽辦？”
那波斯貴族老爺笑了：“假如大楚只是在波斯和阿拉伯地區收購糧食，企圖占領波斯，我是絕不敢將家族的全部資產都放到大楚的。我寧可埋在地裏。”
一群家人點頭，將金幣銀幣埋在地裏才是最常見最傳統的藏錢手段。
那波斯貴族老爺認真地道：“可是大楚一直在賺大錢啊！冰塊、冰淇淋、香料、甜葡萄酒、壯陽藥，哪一個不是賺大錢的？哪一個有替代品了？大楚只要繼續賣冰塊就能賺無窮無盡的錢，為什麽要為了一點點糧食而放棄了巨大的市場？”
一家人用力點頭，都松了口氣，大楚不會倒，那麽把糧食和金幣銀幣換成了“糧票”就絕對不會虧損。
那波斯貴族老爺道：“阿拉伯人有句諺語，‘一萬次的謹慎不會死，一次的魯莽就會要了小命。’我們不知道霍爾米茲德二世到底要幹什麽，謹慎一些有什麽關系？霍爾米茲德二世的計劃哪有我們自己的小命重要。”
……
幼發拉底河與底格裏斯河上大楚的貨船來來往往，無數的糧食被運回了納西裏耶城，這引起了更大的恐慌。其餘波斯貴族和商人都在賣糧食，一定是有什麽絕密消息，自己賣了反正不虧
，為什麽不賣了呢？
恐慌蔓延，好些波斯貴族等不及大楚的貨船了，自己找馬車和貨船都要盡快把糧食賣出去。更有波斯貴族舉家搬遷。
有貴族少年坐在馬車中茫然地問道：“媽媽，我們去哪裏？”
母親柔聲道：“我們去法奧城。”
父親坐在馬車的另一邊，他心中對這次逃離美索不達米亞真是得意無比。以前逃難有無數的糧食和金銀珠寶需要處理，馬車動輒幾百輛起步，還是只帶了一些最珍貴的金幣銀幣，糧食幾乎全部放棄。可如今馬車只有幾十輛，統統坐著家族中的貴族和仆役，代表財富的“糧票”就在他的懷裏，實在是太方便了。想到幾個糧倉的糧食還在碼頭上慢悠悠地等著裝船，他與大楚商人交割了糧食之後立刻全家跑路時大楚商人的覆雜表情，他就想要大笑出聲。
大楚商人費心費力就做了他的財富的搬運工，免費幫助他把糧食和錢幣運輸到了遙遠的地方。
……
一間豪華的房間之內，某個薩珊波斯貴族認真地盯著大楚商人，真誠地道：“你已經許久沒有來了。”
其實才半個月而已，只是以前每七八天就要來一次，這是兩次逾期未至了。
那大楚商人長嘆：“我現在沒有船只運輸礦石，大楚所有的船只都在運輸糧食，等我緩過勁來一定會回到以前的頻率，現在只能延期了。”他今天來只是坐了一艘小船，根本不可能收購多少礦石，他只是為了與長期合作的夥伴交代一聲，不是大楚拋棄了這個擁有銅礦的波斯貴族，而是大楚遇到了突發情況，以後還是要繼續合作的。
那個波斯貴族微笑著，他當然知道大楚現在沒有一艘船有空運輸礦石。他微笑著：“我不是為了賣礦石。”
那大楚商人大驚失色：“你也有大量的糧食要存到大楚糧倉？”
那個波斯貴族看著那大楚商人驚恐的面孔，盡管從理論上從該邏輯上他都確定大楚沒想撈一票糧食就跑，但親眼看到大楚商人不想要糧食就是讓他更加的放心。
他笑道：“我沒有大量的糧食要賣給你，我的土地都是礦區，幾乎沒有什麽田地，地裏的糧食僅僅夠我自己吃的。”
那個大楚商人松了口氣，笑道：“你要是想要兌換‘糧票’倒是沒關系，我可以過幾日帶過來。”
那個波斯貴族搖頭，眼睛放著光，道：“我想要把銅礦賣給你。”
那個大楚商人目瞪口呆，半晌才道：“大楚不購買任何銅礦，我們不會挖礦，我們只想收購銅礦。再說，你幹得好好的，為什麽要賣銅礦？那可是一個家族的根基。”
那波斯貴族笑了：“以前是根基，以後就不是了。”
“銅礦當然是個賺錢的生意，但是那是以前。銅礦的礦工的工錢很低廉，奴隸多過了雇工，奴隸不用給工錢，只要給口飯吃就行，挖銅礦的成本很低，銅礦就賺了大錢。可是如今糧食價格漲了三倍，而且看趨勢還要繼續漲，養活一群奴隸礦工的成本陡然上漲了三倍，利潤立刻就薄了。這還是其次，更糟糕的是別人都跑了，我為什麽要傻乎乎地留在這裏？霍爾米茲德二世會因為我的家族沒有逃走就覺得我的家族忠心耿耿？我沒想用自己全家的腦袋賭霍爾米茲德二世究竟想幹什麽。”
面對如此坦誠的言語，那大楚商人十分感動，然後堅決搖頭：“買銅礦是絕不可能的，大楚不要薩珊波斯一分土地。”
等那大楚商人離開，一個薩珊波斯老者從密室中走了出來，淡淡地道：“大楚果然沒有想要吞並薩珊波斯的心思啊。”
那銅礦貴族恭敬地道：“是，大楚只想賺錢。”
那貴族老者笑了：“那我們就放心了。”他是波斯其餘地區的貴族，霍爾米茲德二世搞什麽鬼都與他無關，他只想借這個機會看清大楚究竟想要幹什麽。又消滅了波斯貴族軍，又消滅了薩珊家族軍隊的大楚讓波斯貴族們摸不清底細。
……
納西裏耶城南面的某個礦場前，一群波斯平民蹲在地上，等著開工，無聊之際隨意聊天。
有人問道：“你以前是幹什麽的？”
被問的人道：“當然是自由民啊，給貴族老爺種地的。”
提問的人笑道：“種地好啊，現在糧食價格漲了三倍，種地發財啊。”
被問的人搖頭道：“種出來的糧食自己吃都不夠，為什麽還要種地？還是挖礦好，包吃包住，還有工錢。”他有些得意地看著其餘人道：“我早就算過了，我在東方人的礦區挖礦，我老婆孩子給東方人洗衣服，賺來的錢比我們一家挖礦多得多了。”
其餘人咧嘴笑，每個人都是經過了具體到每一個銅板的計算才選了挖礦的。
有人笑道：“都帶好了口罩，磷礦灰塵大得很。”其餘礦工笑著：“哪個礦沒灰塵？”
遠處，有一群人走了過來，怯怯地問道：“這裏招礦工嗎？”
幾個礦工得意又同情地看著新來的人，看他們的模樣就知道是被三倍的糧食價格逼得逃難的平民。有礦工指點道：“那個人就是大楚人，找他就行。”
另一個礦工看著緊張的難民們道：“放心，小心一點不會死人的，我來這裏半年多了，沒見過一次死人。”
新來的難民立刻就放心了，有吃有住工錢高的工作可不好找。
……
沙漠之中，數千個阿拉伯人聚集在一起，個個神情猙獰。
“東方人的糧倉比山還要大，糧食比沙漠中的沙子還要多，沒有任何一個凡人擁有這麽多的糧食，薩珊波斯的王沒有這麽多的糧食，羅馬帝國的皇帝沒有這麽多糧食，只有天上的神靈才有這麽多的糧食。”
一個綠眼睛的青年男子緩緩地說著，他的目光從每一張臉上掠過，看到了羨慕和貪婪。他繼續說道：“大楚人很厲害，有神靈庇護，可是這裏是我們的沙漠，我們難道沒有神靈？就算我們沒有神靈，我們都要餓死了，難道就看著大楚人比山還要高，比沙子還要多的糧食而老老實實地餓死？”
他大聲地道：“不！絕不！那些東方人搶走了我們的糧食，搶走了我們的土地，搶走了神靈賜予我們的一切！那些糧食本來就該是我們的，我們要奪回神靈賜予我們的糧食！”
數千個阿拉伯人拔出彎刀大吼：“奪回我們的糧食！”每個人都知道“奪回我們的糧食”純屬扯淡，“神靈賜予”更是胡說八道，這輩子就沒有見過聽過有神靈會賜予百姓糧食。但是有了“奪回神靈賜予我們的糧食”作為口號，好像殺人放火都有了理由，誰敢阻止誰就是錯的。
“我們晚上就動手！”那綠眼睛的青年厲聲道，他不知道大楚人的糧倉有多少守衛，也不知道裏面到底有多少糧食，但是沒關系，反正搶一票就是了，一定會成功的，大楚怎麽都不可能擋得住幾千人的進攻的。
……
夜色之下，糧倉黑乎乎靜悄悄地，一點動靜都沒有。
數千阿拉伯人盯著糧倉的土坯墻壁，個個興奮又緊張，只要打破了土坯墻壁，數不清的糧食就是他們的了。
那綠眼睛的青年看著天空，今晚沒有月亮，星星也被遮蔽了，真是殺人放火的最佳時刻。他神情嚴肅，開始下命令：“你們幾個負責撞門，你們幾個負責翻墻進去，你們幾個對付守衛……”
數千阿拉伯人重重點頭，跳上了戰馬或者駱駝，陡然沖向了大楚的糧倉。
“嘭！”天空中陡然有十幾個火球飛向了數千阿拉伯人。
“沖啊！”數千阿拉伯人根本不看天空的火球，誰都知道大楚有神靈庇佑，會有火球從天而降，恐懼是真的恐懼，凡人怎麽敢於神靈作對？但是無窮無盡的糧食就在眼前，就算神靈擋在眼前也要殺了神靈。
十幾個火球落下，有阿拉伯人被火球砸中，連人帶馬被砸得粉碎。更多的火球只是砸在了地上，火焰四處蔓延，引起阿拉伯人人仰馬翻
原本漆黑的四周陡然被火焰照耀得明晃晃的。
“沖過去！”那綠眼睛的青年厲聲叫著，神靈也無法同時對付數千個勇士。
糧倉的土坯墻上忽然出現了幾百個大楚士卒，有人拿出木桶往土坯城下倒著什麽，有人射著（弩）矢。
“啊！”慘叫聲中有不少阿拉伯人中箭墜馬。
那綠眼睛的青年卻冷笑著，我們贏了！
大楚人的弓箭很厲害，大楚人有神靈庇護可以天降火石，可是那又怎麽樣？他們數千人縱馬疾馳，一瞬間就到了糧倉的土坯墻外，大楚的神靈要天降火石砸死大楚人嗎？沒了神靈的庇護，強悍的阿拉伯勇士會怕箭矢？
果然，大楚人只來得及射出一輪箭矢，數千阿拉伯人已經瘋狂地沖到了糧倉的土坯墻下，有人叫著：“木頭！木頭在哪裏？撞門啊！”有人拿著弓箭與土坯墻上的大楚人對射，有人開始揮舞鉤鎖準備翻墻。
有阿拉伯人跳下馬準備翻墻，只覺腳上黏糊糊的，走路都很麻煩，但是他不怎麽在意，走路麻煩在戰鬥中什麽都不算。他大聲地叫著：“殺了大楚人，搶光糧食！”
土坯墻上，大楚將領冷冷地下令：“放火！”
幾十個火把扔下了土坯墻，墻下的阿拉伯人只是閃了一下就躲過了火把，好些人就要嘲笑大楚人根本不會扔火把，太沒有準頭了，下一秒，地上陡然冒出了巨大的火焰和黑色的濃煙。
那火焰是如此的迅疾和猛烈，所有阿拉伯人連人帶馬成了火炬，在火焰中淒厲地慘叫和掙紮。有阿拉伯人想要逃走，可是那猛烈火焰死死地纏住了他們。
那綠眼睛的青年的坐騎在火焰中嘶鳴，那綠眼睛青年墜入了火海之中，下一秒就被火焰包裹了全身，他尖銳地慘叫，卻只有嗆人的濃煙或火焰進入他的嘴巴。
片刻之間，糧倉土坯墻下數千阿拉伯人在火焰中化為了焦炭，然後再成為了灰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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