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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1章 文明的入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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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1章 文明的入侵

北風呼嘯,林邑國王範熊心情卻很不錯,他舉起晶瑩剔透的玻璃杯,感受著黃酒從玻璃杯中透出的溫度,大聲地道:“諸位,飲勝!”

一群官員一齊舉杯道:“飲勝!”

衣衫飄飄中,玻璃杯中的美酒帶著醇香灌入了範熊的喉嚨,讓他愉快的心情更加的美好。他看著一群官員,只覺往日怎麽看怎麽廢物的官員們今日看上去特別的才氣縱橫,他自個兒大笑起來,知道這是不可能的,這些官員有個P的才華。但範熊覺得這些官員沒有才華,或者有著宏福。他又一次大笑,然後舉起酒杯,道:“飲勝!”

範熊的心情極其得好,因為他粉碎了大楚國想要吞並林邑的巨大陰謀。

為什麽大楚國遠道來到林邑,向林邑的豪強、官員、皇族出售玻璃制品,眼睜睜地看著林邑的豪強、官員、皇族將玻璃制品轉身就在其他國家賺了幾倍幾十倍乃至上百倍的利潤而不動心,不願意親自打開商路?

那是因為大楚國想要在林邑制造糧食饑荒!

範熊嘴裏經常嘲笑大楚是小國,心裏當然知道大楚有多大,知道林邑只是一個非常非常小的小國家,小到全國也沒有多少個城池,人口更是少得可憐,不論從土地面積,人口數量還是兵力與大楚相比甚至都不如大楚隨便哪一個州郡。

堂堂林邑國唯一的水師竟然只有幾條船,打海盜都費力,林邑國的真實武力作為林邑國的國王範熊會不清楚?林邑國能夠從大漢獨立,能夠在大縉獨立,只是因為林邑國山多林多蟲子多瘟疫多瘴氣多,實在不值得大縉花費巨大的力量占領林邑國。

範熊大口的飲酒,小國的國王也是國王,他已經很清楚付出和得到是要對應的,林邑國沒人口沒礦產沒錢,大縉占領林邑定然是一門賠本生意,僅僅從中原調兵遣將的糧草就坑死了大縉。所以他不擔心中原王朝收覆林邑,茂密的叢林和無數的蛇蟲鼠蟻瘟疫就是林邑的無敵衛軍,大縉願意死幾萬遠征軍,耗費無數糧草,然後占領只有幾萬人的林邑嗎?

直到大楚從水路進攻林邑。

分分鐘就滅了林邑水師和南海的幾千海盜的大楚船隊讓範熊驚慌失措。大楚從水路出發占領林邑耗費的成本極其的低,難道這林邑終於要被中原王朝收回去了嗎?

所以範熊聽到大楚只是想要傳播“公平正義和愛”的時候,哪怕這個口號是多麽的荒謬,他都毫不猶豫地信了,信大楚的口號,林邑國還在,不信大楚的口號,林邑國就亡了,他有的選擇嗎?

然後,大楚沒有一絲一毫進攻林邑的意思,只管出售玻璃制品,收購糧食。整個林邑國的豪強、官員、皇族都在瘋狂地做玻璃生意,範熊也投入了從天上撿錢當中。

可是貴霜帝國的部分土王不再出售糧食,林邑的豪強、官員、皇族手中有大量的錢財卻沒有什麽存糧,小小的林邑各地糧價暴漲,百業蕭條,這才讓範熊看清了大楚的險惡用心。

大楚是故意低價出售昂貴的玻璃制品,然後借機大量收購了林邑的糧食。

範熊對大楚的卑鄙無恥目瞪口呆。那些賤民沒有飯吃一定會造反的,然後大楚就會鼓動那些賤民推翻林邑,兵不血刃的就收覆了林邑!

果然,大楚開始搞什麽大楚洛陽話培訓班,給災民飯吃,竭盡全力拉攏民心。

範熊憤怒極了,大楚真是太卑鄙了!

誰不知道民以食為天?誰不知道糧食不穩天下就會不穩?若是平時大楚大規模向林邑收購糧食,範熊一定會幹涉的,白癡才會把自己的糧食大量賣給敵國,造成自己的子民沒有飯吃造反呢。可是該死的大楚竟然用利潤豐厚到令人暈眩的玻璃制品綁架糧食

範熊很後悔,金錢迷人眼,整個林邑所有豪強官員皇族都傻乎乎地掉進了金錢陷阱,把林邑國的糧食都賣空了。

該死的!都怪林邑是個小國!若是林邑像中原一樣龐大,大楚有可能購買整個林邑的糧食嗎?

範熊唯有亡羊補牢,拼命地發動人手從扶南、真臘,以及更遠的貴霜帝國去購買糧食。

就在範熊以為林邑將要因為他的貪心而完蛋的時候,事情忽然出現了意想不到的變化,林邑竟然買到了足夠的糧食。範熊都要狂笑了,林邑國是個小國,小國需要的糧食放在貴霜帝國眼中實在是不值一提,找了幾個土王就買到了林邑國需要的糧食,再也不擔心發生饑荒了。範熊笑瞇瞇地看著去大楚洛陽話培訓班的百姓,他已經不在意這些賤民了,這些賤民假如因為沒有吃的而造反,他就發放糧食,賤民們有了糧食哪裏還會造反?他有把握在一日之內就平定林邑國各地的賤民的造反。若是這些賤民不造反,而是去了大楚種地,範熊一點都不想阻攔,好好的林邑人不當,要背井離鄉遠去大楚,這種對林邑國沒有忠心度的賤民走了最好,走了就不能造反了。範熊一點都不在意原本人口就單薄的林邑國又少了幾個人。只有豪強官員皇族的人才是人,其餘人都是賤民,賤民就像是地裏的野菜,只要氣溫合適就會刷刷刷地長,要多少有多少。會不會因為賤民走了,地裏沒人種糧食了?林邑的田地本來就是粗放式種植,需要的勞動力並不大,範熊認為少幾個賤民一點壓力都沒有,讓剩下的賤民多幹點活好了,還怕林邑肥沃的土地裏不長糧食嗎?

最令範熊高興的是,他盤點得失,發現林邑的糧食沒有少,周圍諸國的糧食價格暴漲了幾倍,可林邑豪強官員皇族的財富卻增加了。玻璃制品的暴力輕易地就抵消了糧食暴漲的壓力,林邑所有參與玻璃制品銷售的人都大賺了一筆。

“哈哈哈哈!飲勝!”範熊大聲地笑著,更加不擔心人口外流了,沒有了可能造反的賤民種地也無妨,可以向其他國家買嘛,誰還差那幾個錢了?

範熊得意到了極點,大楚真是卑鄙,可是那又如何,這林邑就是林邑,永遠都不是大楚的。

有官員大聲地道:“以後繼續賣玻璃制品,繼續發財!”無數官員用力點頭,天降橫財,不取乃逆天也。

有官員趁著氣氛好,提議道:“我們是不是該聯合起來統一玻璃制品的價格和銷售渠道?如今太混亂了,自己人壓價毫無意義。”

一群官員點頭,玻璃制品雖然容易碎,但是它依然不是消耗品,需要不斷地擴大市場,但要擴大市場就要去更遠的地方,薩珊波斯的人很野蠻的,動不動就搶劫商旅,單獨打通薩珊波斯的商路確實很有壓力,大家組成一個聯合商團更符合所有人的利益。

範熊點頭,道:“就這麽定了。”他嘴角又一次露出了控制不住的笑容,大楚這回栽了。

……

碼頭上,大楚水軍的營寨箭塔上燈火通明,這林邑的朝廷再怎麽懦弱老實,胡問靜依然沒膽子無視它,唯恐有人對大楚船隊不利,將碼頭周圍的十餘裏設立成了大楚國際衙門的領地,軍規嚴明,明哨暗哨無數,樓船四周更是布下了漁網以防水鬼鑿船。

寂靜的黑夜中,營寨的某個黑暗處卻有腳步聲響以及噗噗的怪聲,箭塔上的守衛聽而不聞,盯著營寨之外,只是在心中嘆息,這大楚皇帝陛下的威名果然不是僥幸得來的。

黑暗中,胡問靜頂著寒風練劍,身形不斷地閃爍,手中的長劍偶爾放射著月光和火把的光芒,卻因為她動作太快,遠遠看去仿佛在黑暗中出現了一點點或連貫或跳躍的光芒。

理論上樓船的甲板絕對可以承受胡問靜的奔跑跳躍,畢竟能夠承受回回炮的反作用力的甲板不可能承受不住她的奔跑跳躍,但是胡問靜不想在所有人都在睡覺的時候在甲板上發出激烈地聲響。想想樓上在半夜跑步或者走動的聲響,胡問靜很清楚她在甲板上的練功可以讓整條船的人都不能好好睡眠。

寒風呼嘯,胡問靜又舞了一趟劍法,衣衫上都是汗水。她並沒有因此停下來,繼續練習,心中想著該點亮什麽黑科技。

僅僅從威力和制作難度考慮,胡問靜其實最容易制作的就是手(榴)彈和炸(藥)包,這兩個物品需要的僅僅就是火(藥)而已,甚至沒有一絲的技術含量,僅僅是技術運用而已,壓根不用考慮點亮科技樹。制作一個燧(發)槍還需要擔心槍膛質量不合格,做個手(榴)彈需要什麽技術?手(榴)彈的使用也超級容易,不論比成本比工藝比使用比威力,處處都比原始的燧(發)槍優秀幾十倍。

但是胡問靜壓根不敢研究手(榴)彈。

大楚朝能夠以遠超歷朝歷代的速度建國,那是因為大楚朝是建立在前朝的廢物以及胡問靜權臣篡位之上。朝野很多人以為胡問靜是在學習曹操,可胡問靜只能苦笑,本質上她與曹操完全不同,曹操是親手安定了紛亂的天下之後功高震主,因而篡位,她篡位與曹操哪裏像了?胡問靜很清楚從本質上看,她就是與司馬懿司馬昭司馬炎等人一模一樣的宮鬥篡位,只是她的宮鬥中稍微多了一絲血腥,與以往的宮鬥不同而已。

胡問靜刺出一劍,不等長劍收回陡然轉身踢腿,而後又假想敵人退後躲開了這一腳,猛然踏出一步,一拳打向虛擬敵人的下巴。

她心中很清楚自己其實和司馬昭司馬炎是一路貨色。

司馬家權臣篡位之後唯恐同樣被權臣篡位,一口氣認命了兩百多個司馬家的王侯,派駐到各處要隘,手掌兵權,非司馬家的官員哪怕是州牧刺史也就只有幾十個衙役而已。如此過河抽板的防賊手段胡問靜曾經嘲笑過,何以如此沒有氣量?但輪到胡問靜自己,她同樣毫無氣量。

身為穿越者,從利益最大化的角度而言,胡問靜應該毫不猶豫的點亮各種科技,大煉鋼鐵,大造槍械,制作化肥,研究化學生物

醫學,然後開著飛機橫掃天下,建立華夏一統全宇宙的盛況。

可是胡問靜連制作手(榴)彈都不敢。

胡問靜開了一個壞頭,一個毫無文化的底層乞丐單純的靠殺人走上了皇位統治了天下,這個故事放在皇族自然是勵志故事,華夏歷史上除了朱元璋就沒人能夠比擬了,可是放在民間就是一個激勵百姓“上進心”的造反故事了。

假如一群農莊士卒聽了胡問靜胡皇帝從乞丐到皇帝的偉大故事,熱血澎湃,王侯將相寧有種乎,胡問靜胡皇帝能夠從乞丐變成皇帝,自己是比乞丐好了幾百倍的農莊士卒,為什麽就不能擁有同樣的“上進心”?會不會有農莊士卒想要用手(榴)彈完成胡問靜在洛陽殺光司馬家王侯的壯舉?難道只許胡問靜殺光司馬家的王侯和官員,不許別人殺老胡家的王侯和官員?

這農莊士卒有“上進心”也還罷了,畢竟胡問靜幾乎不去農莊,農莊士卒可以憑借偷襲殺死農莊的官員或者當地的縣令,一地造反,但還能扛得住有準備的大楚將士的反擊嗎?農莊又不可能有幾千萬顆手(榴)彈的。但是假如皇宮之中的護衛太監宮女官員也有了“上進心”呢?

胡問靜會不會早晨從房間內推門出來結果遇到了懸掛在房門上的□□炸成了碎片?胡問靜的劍法再好還能扛得住手(榴)彈嗎?

胡問靜唯有深深地驚恐,這當了皇帝之後君臨天下,竟然更加不敢點亮熱武器的科技樹了,只能搞出一些垃圾的紅夷大炮或者古代魚雷古代火(箭)炮什麽的,嚇唬人的作用遠遠大於實際威力。

胡問靜深深地嘆息,她真的不是一個為了全人類就願意犧牲自己的人啊,她甚至不是一個信任別人的人。

黑暗之中,胡問靜的練功聲音劈裏啪啦得響,她不信任別人,時刻擔心自己被暗殺了,所以她必須盡快搞出一個框架,保證萬一哪一天她嗝屁了,這華夏統一世界的道路不會出現意外。

月色皎潔,胡問靜在陰影中微笑,胡某雖然不是一個偉人,但是胡某依然立於億萬生命之上。

……

扶南國的某個港口。

一支船隊緩緩靠岸,扶南國的某個土王盯著高大的樓船眼睛都在放光,大聲地道:“快!快!”

他身後的鑼鼓隊急忙用力的敲鑼打鼓,喜氣洋洋。

扶南國本土的音樂並沒有鑼鼓,但是歡迎大楚來的財神爺怎麽可以沒有大楚的鑼鼓呢?

扶南國的土王用光速組建了一支大楚鑼鼓隊,務必讓大楚的財神爺感到賓至如歸。

岑纓纓背負雙手,傲然下了樓船。

土王顛顛地跑上去,熱情地道:“大國尊使蒞臨小國,不甚榮幸。”

岑纓纓冷哼一聲,沒有一點好臉色。她淡淡地道:“貴地準備給我大楚什麽條件?”

那土王笑呵呵的,一點不在意岑纓纓的傲慢,轉身指著身後的土地劃出一個大大的弧度,道:“從這裏到這裏,只要尊使看到的地方,大概有一千多畝地,統統都是大楚國際衙門的地盤。”那土王身後的一個隨從急忙取出一張地契,恭恭敬敬地遞到了岑纓纓的面前。

岑纓纓淡淡地道:“只有這些?”

那土王微笑著,怎麽可能只有這些呢?他繼續道:“貴使要多少糧食,我就可以提供多少,這裏所有的糧食都可以給尊使。”

岑纓纓打了個哈欠,顯然毫不動心。

那土王心中有些慌了,誰不知道大楚不想占領其他國家,不會推動別的國家的百姓造反,一心傳播公平正義和愛,以及買賣玻璃制品和糧食,林邑的豪強、官員、皇族賺得盆滿缽滿,聽說有豪強的資產直接翻了幾十倍,這大楚的商船就是一個活生生的財神爺啊,若是不能把財神爺留在自己的地盤,祖宗都會從墳墓裏跳出來的。

他悄悄地深呼吸,恭敬地問道:“尊使還有什麽需求,只管提。”京東給你什麽條件,我淘寶出一倍!

岑纓纓淡淡地道:“隔壁的土王可以每個月提供大量金子和寶石,你可以嗎?”

那土王立刻道:“絕無問題,我可以提高一倍。”扶南國有大量的金礦和寶石礦,要金子和寶石不過是小問題。

岑纓纓繼續道:“隔壁的土王能夠提供大量的人口給我,你可以嗎?”

那土王有些茫然,小心地問道:“何為‘提供大量的人口’?”

岑纓纓鄙夷地看了那土王一眼,道:“就是奴隸。”那土王大笑:“沒有問題,我有大量的奴隸可以送給尊使。”不就是要人嘛,這還不容易,隨便去其他地方抓一些就行。

岑纓纓搖頭道:“我大楚是為扶南帶來公平正義和愛的,怎麽可以用扶南人做奴隸?我大楚希望所有扶南人都在公平正義和愛之下幸幸福福的生活。”

那土王用力點頭,到底要哪裏的奴隸?你倒是開口啊。

岑纓纓慢慢地道:“貴霜人不信公平正義和愛,我要貴霜的奴隸。”

那土王微笑,用力點頭:“沒有問題,我可以比隔壁多出一倍的貴霜奴隸。”貴霜人又懶又壞,哪怕在粗放種地的林邑人、扶南人眼中也是懶得出名,就不見貴霜人可以做成什麽事情的,但是大楚既然要貴霜奴隸,那他就去抓貴霜奴隸好了,這有何難。

岑纓纓繼續道:“隔壁土王可以提供一個講壇,我大楚博學之人可在上講述公平正義和愛,凡參與聽講的扶南人都可以得到一份吃食。”

那土王更加不介意了,只要能夠得到玻璃制品,誰在意給一些賤民發一些野菜饅頭野菜粥?他用力點頭:“絕無問題,隔壁土王的講壇有多大,我直接大一倍!”

岑纓纓點頭,然後看著那土王,一言不發,直看得土王心裏發毛,不明白為什麽岑纓纓這般打量自己。岑纓纓不耐煩了,厲聲道:“我的好處呢?”

那土王恍然大悟,恨不得打自己幾個耳光,揮手,立刻有幾十個隨從挑了箱櫃走近。他低聲道:“這些銀錢是給尊使的見面禮,以後但有玻璃制品賣給我,我願意高出三成的價格收購。”這三成的價格就是給岑纓纓經手的回扣,區區三成成本價對幾倍幾十倍的利潤而言毫無影響。

岑纓纓微笑了:“不錯,那就在這裏建立一個大楚國際衙門了。”

那土王大喜,馬上就要發家致富了!他大聲地道:“來人,快拿最好的酒菜犒軍!”碼頭上,無數仆役擡著米面蔬菜瓜果豬肉雞肉走近。

岑纓纓微笑著回了船艙,對幾個衣衫樸素卻器宇軒昂的年輕男女道:“若是你們能夠好好傳播孔孟之道,你們將在這裏得到想不到的富貴。”

幾個年輕男女一齊躬身行禮,其中一人道:“在下不需要扶南的富貴,若是能夠為大楚略盡棉力,朝廷有所賞賜,只求能夠回到中原為朝廷效力。”他們都是被貶謫到了集體農莊的門閥子弟,因為才華不錯,表現也不錯,被抽調到了扶南做事,但是心中只想回到中原。

岑纓纓認真地道:“放心,陛下絕不會虧待為國效力之人。”

扶南與脫離大漢不過百年的林邑不同,扶南是個神奇的地方,它沒有自己的文化,或者說本土文明在當時微弱不堪,在西面的貴霜文明和東北面的大漢文明的影響之下,扶南同時貫徹著佛教與儒教兩種文明,深入扶南的方方面面。

胡問靜不擔心血脈和文明中保留了大量華夏文明記憶的林邑人融入大楚,但是想要吞並東南亞其他國家的人口就必須花些時間了,她要在扶南各地建立無數的大楚孔孟之道講壇,進一步建立無數的孔孟之道學校,從文化的角度排擠貴霜文明,成為扶南文明的主流,如此二十年或者五十年之後,整個扶南的人自然而然就會成為華夏人。

需不需要擔心扶南人擁有了中原的先進文明之後成為心腹大患?需要!所以胡問靜只想傳播孔孟之道,只想在五十年之內教扶南人講規矩,講禮儀,成為腐儒或者以為規矩大於天的蠢貨,五十年之後所有扶南人都以為自己天經地義就是華夏人的時候,才會真正被融入華夏的文化系統,剔除孔孟之道,與中原的文明接軌。

胡問靜無力用武力占領東南亞,占領貴霜帝國和薩珊波斯乃至歐洲,但是她可以用文化占領全世界。

……

林邑國的港口,林邑國王範熊登上了樓船,俯視四周,嘆息道:“大楚果然是天下霸主。”

胡問靜用鼻子瞅天空,一點點回應的意思都沒有。

範熊心中大怒,你丫不過是一個小小的騎都尉,老子雖然是小國國王但也是小國國王,而且老子剛剛挫敗了你占領林邑的陰謀詭計,你丫是老子的手下敗將知道不?但他臉上卻擠出了更溫柔的笑容:“林邑與大楚相比,果然是蒼蠅與獅子。”

一群林邑的官員用力點頭:“不錯,大楚實在是太強大了,林邑實在是太微小了。”一個官員捋須讚嘆:“這樓船真是巨大無比啊,我一輩子沒有看到過這麽大的船。”另一個官員擦著淚水,道:“我能夠踏上樓船,這輩子都不枉了。”又是一個官員使勁地捶胸痛哭:“我回去之後一輩子不換衣衫不換鞋子不洗腳,因為這衣衫這鞋子上沾染了大楚的福氣啊。”檸檬小說

有林邑官員看胡問靜坐在椅子上翹著腿,毫不動容,顯然馬屁沒有拍到她的心中,立刻改變方向,道:“古將軍英武不凡,人中龍鳳,是在下今生僅見的英雄人物。”其餘林邑官員反應極快,有官員立刻道:“若是古將軍願意為在下簽名,在下三生有幸!”有官員哭泣著在甲板上打滾:“若是以後再也見不到古將軍這般的英雄人物,如何是好?”

為何林邑國王範熊要帶著一群官員跑到胡問靜的面前阿諛奉承,醜態百出?

因為胡問靜不賣玻璃制品給林邑人了!

範熊和無數林邑豪強官員皇族看著扶南人

、貴霜人的貨船拉著一船船的糧食而來,又拉著一船船的玻璃而去,只覺心在滴血,林邑的豪強官員皇族如今不缺糧食了,可以繼續交易了,為什麽就不肯賣玻璃給林邑人了?

林邑的豪強官員皇族認為一定是哪裏得罪了大楚騎都尉古月青,不然何以合作得好好的,突然變卦?林邑的豪強官員皇族一致認為必須向古月青將軍道歉,管它是哪裏錯了是誰錯了,無論如何要挽回玻璃制品的交易權!

於是範熊作為林邑最有錢最有權的國王,理所當然的成為了代表帶著官員們登上了樓船拜會大楚騎都尉古月青。

樓船上,範熊看著胡問靜一臉的囂張,很想拂袖而去,老子已經放下尊嚴親自登門“拜會”了,你丫還不給面子?

一群林邑官員拼命地給範熊打眼色,大楚騎都尉手中有兩千精銳,有五艘無敵的樓船,你有多少精銳士卒多少樓船?其實你丫身為國王與大楚騎都尉的軍事實力也差不了多少,大家地位相等,何必苦苦講究“國王”的身份呢?

範熊努力微笑,罵人莫揭短啊!

小問竹跑了過來,看著一群陌生人,淡定的撲到胡問靜的懷裏:“姐姐,陪我玩。”

胡問靜立刻道:“來人,送客,本將軍要陪妹妹玩。”

範熊心中大怒,老子屈尊降貴前來見你,你竟然分分鐘打發了老子?信不信老子發飆?

一群林邑官員斜眼看範熊,發飆?前些時日整日嘮叨要被亡國的人是誰?你丫有種就發飆啊。

範熊忍氣吞聲,微笑道:“古將軍原來有個可愛的妹妹啊。”

胡問靜微笑:“那是,我妹妹最可愛最聰明了!”

一群林邑官員終於看到了胡問靜的微笑,秒懂小問竹就是胡問靜的突破點,有官員慈祥地道:“我從來沒有見過這麽可愛的孩子。”有官員臉上放光:“我若是有這樣的孩子,死而無憾。”

小問竹得意地看四周,一點都不怯場。

胡問靜用力點頭:“我妹妹就是厲害。”然後牽著小問竹的手要離開。

一群林邑官員一齊回頭看範熊,我們的檔次不夠,你作為林邑國王必須立刻表態!

範熊怒視一群林邑官員,老子是國王,難道還要拍一個小女孩的馬屁?一群林邑官員哀傷地看著範熊,要面子就沒銀子,要銀子就沒面子!有心腹大臣對範熊附耳道:“為了賺錢,不寒磣。”範熊低聲質問:“難道我要說她長得像我女兒?”那心腹大臣大驚失色,低聲道:“你怎麽可以以古騎都尉的父親自居?你該說古騎都尉的妹妹像你的娘!”

範熊死死地盯著心腹大臣,老子手裏要是有刀子,老子現在就砍死了你丫的!

一群林邑官員用力點頭,就該認娘的!大楚騎都尉將軍年紀比你小又如何?騎都尉將軍的妹妹還是個孩子又如何?你丫知道若是因為你的頑固而買不到玻璃制品,整個林邑的豪強、官員、皇族都會造反嗎?聽清楚了,是造反!

範熊咬牙,臉上放出燦爛地笑容,小步跑到了小問竹的面前,驚訝地道:“為何你長得與我父親小時候一模一樣?”

一群林邑官員用力點頭:“不錯,與我林邑王的父親小時候一模一樣。”然後憤怒地看著範熊,你該說與你娘一模一樣!

範熊堅決不肯,說女孩子與自己的爹長得一模一樣可以狡辯是真的像,說女孩子與自己的娘長得一模一樣,他還有臉嗎?

海浪拍打樓船,樓船微微搖晃,範熊顫抖著伸出了手,攙扶住小問竹的胳膊,雙眼之中柔情一片,溫和又崇敬地道:“扶著你的心情,與扶著我父親的心情一模一樣。”【註1】

一群林邑官員佩服地看著範熊,人能夠不要臉到如此境地啊。

小問竹睜大眼睛看著範熊,轉身對著胡問靜歡笑:“姐姐,他說我像他爹。”

範熊用力點頭,眼角淚水長流,哽咽道:“你歡笑的時候與我父親更是一模一樣。”

胡問靜瞅瞅淚流滿面的範熊,再瞅瞅笑瞇瞇的小問竹,道:“也罷,範熊是吧?本將軍與你說實話,這玻璃制品啊,本將軍是不會再賣給林邑了。”

範熊和一群林邑官員急了:“為何?可是有得罪將軍的地方?”“誰得罪了將軍,在下立刻去砍了他!”

胡問靜道:“扶南國比林邑國對公平正義和愛更虔誠,建立了講壇,傳授我大楚的公平正義和愛。”

範熊和一群林邑官員誰不知道扶南國正在宣講孔孟之道,範熊立刻道:“誤會,誤會!區區講壇對不識我中原文化的蠻夷有用,我林邑國百姓人人以中原人自居,自幼學習孔孟之道,人人講禮義廉恥,哪裏還需要講壇?我林邑國已經做了計劃,將在各地辦理學堂深入講解孔孟之學,所有百姓可免費入學,學堂提供食水,務必讓我孔孟之學,公平正義和愛在林邑綻放。”

一群林邑官員一齊點頭:“誤會,誤會。”辦學堂本身就花不了幾個錢,而且漏洞很大,可以做成花架子工程,根本不擔心花銷多少。

胡問靜繼續道:“若是林邑國真的能夠深入傳播公平正義和愛,那大臣可以賣一些玻璃給林邑。”

範熊和林邑官員歡笑著點頭,終於搞定了。

胡問靜皺眉道:“不過,本將軍可以斷了貴霜帝國的玻璃供應,卻不能斷了扶南國的玻璃制品的供應,扶南國願意加入公平正義和愛的聯盟,這是大好事,決不能讓扶南國吃虧。有扶南國銷售玻璃制品,林邑國還能賺到大錢嗎?只怕玻璃的價格還要下跌。”

範熊和一群林邑官員真心點頭,林邑國內部的惡性競爭已經讓玻璃制品從奢侈品變成了淘寶貨,要是再加入比林邑國更大,並且更靠近貴霜帝國,航運更短的扶南國,只怕這玻璃制品的定位立馬成了拼夕夕。

胡問靜看著範熊和一群林邑官員道:“不過,這林邑國畢竟是我大楚宣傳公平正義和愛的第一站,林邑國上下也對我大楚很是不錯,我大楚不能虧待了林邑國。”

範熊和一群林邑官員驚喜地盯著胡問靜,難道還有什麽其他好處?

胡問靜微笑道:“不錯,我林邑國有一個新產品很快就要到了,若是林邑國認真宣傳公平正義和愛,這個新產品將會授權林邑國獨家經營。”

範熊和一群林邑國官員大喜,雖然不知道是什麽新產品,但是獨家經營以及玻璃制品的暴利讓眾人充滿了希望。

……

廣州。

一支船隊緩緩靠岸,數百林邑人驚恐地站在船頭,陌生的國度,陌生的地方,陌生的語言,陌生的人,一切都讓他們驚恐不安。

王梓晴柔和地道:“放心,只管下船,美好的生活很快就開始了。”數百林邑人這才惶恐地跟在王梓晴背後下了船。

岸上有官員走過來,掃了一眼林邑人,道:“都是我大楚人?”

王梓晴立刻道:“不錯,都是我大楚人。”

那官員臉上露出了笑容,道:“那就必須享受最好的招待,來人,拿新鮮蔬菜酒肉來,且休息一日。”

數百林邑人這才放心了,緊張的神經漸漸松弛。

遠處,另一艘船也靠岸了,船上下來數百膚色發黑的人,一群士卒拿著皮鞭用力抽打,厲聲叫著:“動作快點!”那些膚色發黑的人這才慢悠悠地走動。

數百林邑人見了,剛剛松弛的神經又一次繃緊了。

那官員見了,笑道:“你們不用擔心,那些人是貴霜人,不是我大楚子民,不信我大楚神靈,不信公平正義和愛,我大楚只有用皮鞭將會他們什麽是公平正義和愛。”

“而你們不同,你們是我大楚人,你們與我們外貌相同,血脈相連,習俗相近,敬天地,拜神靈,我們彼此是自己人,怎麽會對你們動粗?”

王梓晴笑道:“是啊,凡我大楚子民都是自己人。”

數百林邑人看著遠處挨打和走遠的貴霜人,心中猶自惶恐。

“吃飯了!”有大楚士卒拿著酒菜叫著。數百林邑人看著大量的飯菜,心中立刻定了些,有人低聲道:“對,我們是大楚人,我們是回到了故土,我們與那些蠻夷不同。”

王梓晴和那官員走開了幾步,這才低聲交代那官員道:“第一天就要把這些人分散到不同的地方,幾個刁民直接打發去挖礦,不能給他們影響其他人的機會。”

那官員點頭,一切已經準備妥當。

王梓晴聲音很是嚴厲,道:“記住,這幾百人中將會有一半的人在半年後回到林邑,宣傳我大楚的幸福生活,在這期間你要盡量讓他們在集體農莊吃得好住得好,並且完成對他們的洗腦,讓他們深深地記住大楚的公平,記住大楚國的集體農莊的優點,等他們回到了林邑,自然會成為最堅定的擁護我們,散播大楚文明的人。”

那官員用力點頭,這是一個長遠的計劃,急不得。

王梓晴望向遠處的貴霜人,道:“等這些林邑人習慣了集體農莊的生活,臉上有了幸福的笑容,帶他們去看貴霜人挖礦的淒慘,沒有比較就沒有幸福感,大楚不是什麽人都要的,大楚只要心中有大楚的人。”

那官員微笑著,然後又皺眉道:“這些貴霜人真是懶惰啊,挨了鞭子還是不肯幹活。”他頓了頓,道:“而且他們好像對什麽都不在乎,飲食、衣衫、游戲,對他們統統沒有用。”

胡問靜走上了邪惡的販賣奴隸的道路,卻沒想將奴隸成為一次性消耗品,作為一個P社玩家要的是能夠長期奉獻優質勞動力的奴隸,她希望奴隸們能夠用心幹活。“我的目標是組建一群契約奴隸,擁有較高的文化,然後背著一輩子都還不完的貸款,世世代代作胡某的韭菜!”

王梓晴對胡問靜的高深言語完全不能理解,她嘆了口氣,對那官員道:“陛下也有失算的時候的。”貴霜人的文明與華夏完全不同,壓根沒有奮鬥二字,這就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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