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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章 天下秘寶!皇叔寶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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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章 天下秘寶!皇叔寶庫

天色大亮,胡問靜站在定陶城頭,目光深邃地望著城外的曠野,身後是數百神采飛揚的騎兵。朝陽的第一縷陽光落在胡問靜的臉上身上,那鮮血更加的刺目了。

城墻下,數萬定陶百姓平靜無比地望著胡問靜的背影,籠手而立,根本不在乎定陶被胡問靜攻陷了。攻陷就攻陷唄,只要官老爺沒想屠城什麽的,不就是換個官老爺嘛,與百姓有什麽關系,再說胡問靜的手段他們又不是沒有聽說過,無非是大家都去農莊幹活而已,辛苦是肯定的,小命卻絕對無虞,老百姓又有什麽好擔心的?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今日只管高呼胡青天就好。

有百姓第一次看到打仗,興奮極了,左顧右盼,這定陶城內沒有發生巷戰實在是太可惜了,等會一定要出城去看看屍體。

有年輕男子興奮地看著胡問靜等人,低聲道:“看,這就是上位者的氣質。”一群少男少女一齊點頭,胡問靜站在城都都許久了,這裝逼實在是太有格調了。

一個少女柔聲道:“胡刺史此刻一定是在看城外的鮮血和屍體,想著一將功成萬骨枯,她雖然破了定陶城,可是有多少袍澤葬身於此,心中痛苦,但朝陽萬道卻又給她帶來了生的希望和對未來的憧憬,做人當如那紅日光,照耀所有的生靈,開創新的時代。”眾人用力點頭,還以為你只會看情情愛愛的故事,沒想到說起英雄霸業竟然也有一套。

一個少男道:“那些騎兵士卒以五百騎大破十幾萬人,盤古開天辟地以來何曾有如此戰績?當載入青史矣。他們此刻望著溫和的朝陽躍上天空,普照四方,君臨天下,一定是壯志滿懷,征服天下不過爾爾。”決不能讓一個女孩子獨占風頭,必須說一些廢話空話套話。

另一個少男道:“以五百騎破十幾萬大軍,縱然是孫子再世,白起重生,呂布覆活也不過能過也,環顧四周,雖北有衛瓘,西有扶風王,東有大海,南有長江,卻盡皆螻蟻之輩而已,天下再無敵手,人生寂寞如雪。”

城墻上,姚青鋒低聲問胡問靜:“老大,怎麽辦?”

胡問靜頭都不回,低聲道:“我哪知道!”

胡問靜對天發誓,真心沒想過打下定陶城,就想趁著過年期間人人懶洋洋地等著幸福地過年,玩一手“虎!虎!虎!”的簡單任務,打了就跑,然後惡心一把瑯琊王氏、東海王司馬越、衛瓘等等人,過年都不能好好的過,沒想到這逛街一般的簡單任務越打越順手,十幾萬盟軍竟然比豆芽菜還要弱,隨隨便便一口氣打到了定陶城下,這到了嘴邊的肉總不能不吃吧?定陶城就這麽打下來了。

可是因為完全沒有想過打下定陶城,胡問靜缺乏後續的計劃,此刻完全不知道該怎麽處理定陶城了。從地理上看,定陶城所屬的兗州濟陰郡其實與豫州相鄰,吞並定陶乃至濟陰郡絲毫沒有難度,可是地理、軍事和政治完全是兩回事啊。

這豫州充其量不過是改弦易轍而已,表面上服從胡問靜管理,實質上胡問靜暫時無力控制。至少無力在農莊制普遍之前無力組建起一支忠誠又有戰鬥力的軍隊。取了濟陰郡就是紙面好看而已,司馬越隨時可以出兵截斷濟陰與豫州的聯系。

一個守不住,不能吸收消化的濟陰郡和定陶城對胡問靜有個p的作用?

胡問靜長嘆:“雞肋,雞肋!”

姚青鋒左右看看,一個個騎兵都是苦瓜臉,累死累活打下一個毫無意義的城池有個p用。

璽蘇崇拜地看胡問靜:“老大最厲害了,五百騎就能打下一個城池。”沖動是魔鬼!當老大的竟然隨心所欲毫無計劃,這老大的水平這麽爛,不如讓我來當。

祂迷認真地道:“自從跟隨老大之後,我渾身充滿了力量,這個世界再也遮不住我的眼。”每次打仗都在刷新我的三觀,五百騎兵破十幾萬人,騎兵破城都搞出來了,下次就是找五百個小孩子攻打城池我都不會覺得奇怪。

姚青鋒不理會這兩個家夥,小心地建議:“老大,不如……吃不下不如吐出來……”什麽都可以鬥氣,這吃東西可不能鬥氣,吃不下就是吃不下,硬生生吃下去很容易吃出人命來的。

胡問靜認真思索,放棄定陶,卷了城裏的金銀糧食轉身就跑?胡某流血流汗憑本事打下來的城池憑什麽要吐出來?吐個毛!

“雞肋又怎麽樣,有得吃雞就偷笑吧,有人野菜粥都沒得吃呢。”

“胡某要把這塊沒有肉只有骨頭的雞肋磨成粉吃下去!”

“來人,命令定陶城百姓築京觀。”

“來人,命令十二歲以上六十歲以下不分男女三抽一從軍。”

“來人,準備農莊制!”

胡問靜惡狠狠地笑,京觀、抽壯丁從軍、農莊制,這是她的老三樣,實在不知道該怎麽做就先把這三樣拉出來。

“胡某就算哪一天被趕出了定陶,也要讓你們記住,你們有了996福報,有了京觀,那不是因為世界變善良了,而是因為我來過。”

定陶城內的百姓聽著築京觀、三抽一從軍和農莊制,無數人歡呼:“萬歲!萬歲!”

有人淚流滿面:“果然是老一套!”

有人抹著眼淚:“就知道我的小命保住了。”

有人拿出早就準備好的鏟子工具,早開工早收工,誰想在年三十夜通宵處理屍體。

有人招呼著眾人:“來十幾個力氣大的,跟我去店鋪裏拿石灰。”這京觀的屍體必須處理過,不然搞出瘟疫什麽的就麻煩了。

有人主動站出來道:“都盯著點潰兵,若是有潰兵鬧事,立刻上報給胡刺史。”眾人積極地點頭,一臉的笑容。

有人驚疑不定,悄悄地扯熟人的衣袖:“這些人是不是瘋了?”對胡問靜戰戰兢兢,唯恐被抓住了把柄清理掉,只能溫順的服從胡問靜的命令,這點他很理解,也是這麽做的,可是這些人表現得也太過了一些,瞧眾人大聲歡呼的模樣,好像不是他們被胡問靜攻陷了城池,而是他們攻陷了胡問靜的城池,正在享受勝利果實,他深深地懷疑自己是不是穿越了,這裏是不是只有他一個人是定陶人?

熟人低聲耳語道:“蠢貨!不表現得積極一些,怎麽在農莊成為主管,怎麽成為衙役老爺,怎麽成為官老爺?”那人恍然大悟,看四周眾人的眼神立刻變了,改變命運的機會就在眼前,怎麽可以錯過?他大聲地叫道:“大夥兒動作快點,外頭屍體多得是呢,一定要在年初一之前築好了京觀向胡刺史老人家獻禮。”

姚青鋒望著城下熱火朝天的百姓們,有些緊張:“接下來是不是要迎來大戰了?”被擊潰的十幾萬門閥聯軍一定會重新收攏,多了不敢說,重新聚集三五萬肯定沒問題;瑯琊王氏一定會瘋狂地報覆;司馬越一定會抓住機會殺入豫州潁川郡,截斷洛陽和豫州的聯系,將胡問靜堵在了豫州境內。

“只怕要死傷幾十萬人了。”姚青鋒長嘆,年三十在殺人埋屍體築京觀,明年肯定一年都在殺人埋屍體築京觀。

胡問靜詭異地看姚青鋒:“大戰?你想多了。我們不過五百人而已,隨便哪條路不能走,司馬越怎麽可能堵得住我?怎麽敢堵我?”姚青鋒尷尬了,隨便說說的,你何必當真。

胡問靜舉起了雙手:“胡某打仗就是為了和平!”一群人佩服極了,不要臉到了這個程度的人真是少有。

胡問靜轉頭道:“來人,找王莎莎來,年三十的吃,年初一的玩,胡某要好好的玩一把。”

一群人點頭,然後互相打眼色,難道不是“年三十的吃,年初一的穿”嗎?

……

瑯琊王氏在定陶大敗的詳細消息就在司馬越的案幾上,他已經反覆看了好幾遍。那十幾萬垃圾一般的農夫軍營嘯屬於正常情況,一群沒有吃喝,沒有篝火,挨凍挨餓,憤慨不平的農夫士卒怎麽可能有任何的鬥志,在遇到了敵襲之後不崩潰才是奇跡。

祖逖長嘆道:“瑯琊王氏自作孽,不可活。”一群謀士和將領都重重地點頭,真是不敢置信還有如此把士卒當做一條賤狗的將領。

司馬越冷冷地道:“不是將領把士卒當狗,是瑯琊王氏,是門閥把士卒當狗。”他曾經以為自己出身高貴,學富五車,英俊瀟灑,每日無數美女環繞,自然而然的對出身低賤、不懂得欣賞華麗的服裝、不懂得隨手砸爛玉做的酒杯、不懂得拿上好的沈香木當篝火的燃料的人鄙夷無比,這些不懂得人生是什麽人的人也配和他站在一起?縱然是張華、胡問靜之輩依然被他鄙夷,何況那些吃的飯菜比他養的狗都不如的平民。

司馬越曾經是像所有門閥貴公子貴女一樣,完全看不起那些滿臉幸福的吃著野菜的百姓的。

直到他屢屢受挫。

以為有傲視寰宇的才華,不當皇帝就是委屈了,結果被司馬炎、司馬攸、衛瓘、賈充、胡問靜玩弄於股掌之間;以為看過道德過人,清談無雙,可以率領大軍橫掃天下,結果一敗於滎陽,二敗於濟陽。

在外人眼中,這濟陽是平手,或者認為以少敵多的司馬越贏了。可是司馬越自己很清楚是他輸了,他的士卒是經過正規訓練的中央軍,瑯琊王氏的士卒是田裏拉來的閑得無聊的農夫,他的士卒有正經的刀劍,瑯琊王氏的士卒大部分只有木棍,這麽懸殊的對比依然只能僵持,說明他敗了。

有人認為司馬越沒有大獲全勝只因為他錯誤的使用了一個不知名的小年輕祖逖指揮大軍,可司馬越根本無法認可這個理由。他全程關註了戰事,好些戰局中的詭異和變化都超出了他的想象,他一直以為打仗就是讓士卒站好了陣型,然後莽上去開打,哪裏想到還有很多很多的變化。

司馬越逐漸拋棄了皇室宗親高高在上的自信,更謹慎地觀看世界,第一眼就是發現出身貧賤的胡問靜能夠成功與任何豪門大閥的支持都沒有關系,胡問靜似乎靠平民的支持就打贏了門閥。這個認知讓司馬越惶恐,難道世界的主角不是高貴的門閥子弟,而是平民?翻開論語史記等等經史,哪一本寫著平民百姓可以創造歷史了?這歷史該是豪門大閥的精英子弟創造的啊。

作為皇族的司馬越沒有能夠從歷史中發現精英創造歷史的背後是無數的平民,但他決定以胡問靜為師。三人行必有我師,胡問靜如今是勝利者,有資格成為東海王司馬越的老師。

這個決心讓司馬越痛苦也給司馬越打開了新的世界,他首先就是按照胡問靜的方式更優厚的對待士卒。為什麽滎陽有十萬人大軍卻被胡問靜擊潰?因為那些士卒缺少武器,缺少訓練,缺少衣食,沒有與主將同生共死的決心。

司馬越認真地重新審查軍中的細節,堅決提高士卒的待遇,吃得好,住得好,穿得暖能不能拉攏士卒的心,建立鐵一般的軍隊是個未知數,但是至少在進行比以前更嚴格的訓練的時候,士卒的抱怨聲少了。

當今日司馬越看到瑯琊王氏的士卒竟然在冬天的野外宿營中沒有篝火的時候,真是覺得百感交集。以為只有自己才是人的瑯琊王氏也配得到天下權柄?

祖逖和一群將領驚愕地看著

司馬越,有人為司馬越的一針見血震驚,有人終於明白為什麽司馬越提高了士卒的待遇,有人震驚司馬越竟然把門閥看得如此得輕,有人奇怪司馬越是不是瘋了,平民怎麽就是人了?

司馬越沒想與一群將領和謀士討論平民也是人,他自己還沒有搞明白其中的道理和力量,他只想更深層次的分析“定陶之戰”的內幕。

他平靜地道:“十幾萬大軍崩潰,瑯琊王氏的幾千精銳士卒嚴陣以待,至此不能說有什麽錯。”祖逖點頭,雖然殺那些潰兵很是殘忍,但是放在軍陣之中再普通不過了,“臨陣逃跑者殺無赦”幾個字是開玩笑的嗎?

一個將領道:“在兩翼埋伏弓箭手也不算大錯。”胡問靜的騎兵在箭矢之下損失殆盡,殘餘騎兵不足以沖破長刀士卒陣列,從戰術的角度考慮也不算致命的錯誤。

司馬越和祖逖點頭,若是他們二人用兵,多半不會用這種方式布置陷阱,但是這個陷阱確實不算大毛病。

另一個將領嘆氣:“可是胡問靜的騎兵竟然是重甲騎兵,這可真是奇了。”

司馬越和祖逖不明白的也是這裏,為什麽胡問靜竟然有重甲騎兵?

祖逖緩緩地道:“第一個問題,胡問靜哪來的重甲?”眾人一齊點頭。

華夏古代不論是大縉還是大漢大魏大吳大唐大宋大明,民間百姓擁有弓箭刀劍屢禁不絕。

衙役問:“為什麽有弓箭?”百姓答:“老子要打獵。”衙役道:“沒事了,滾。”

衙役問:“為什麽有刀劍?”百姓答:“我要切西瓜。”衙役道:“沒事了,滾。”

衙役問:“為什麽有鎧甲?”百姓答:“老子喜歡cosplay!”衙役道:“你敢造反!抓起來滅九族!”

弓箭刀劍價格相對便宜,打造簡單,難以管理,這民間私藏者不計其數,兩個村子搶水都能拿出幾百把刀劍。豪門大閥圈養仆役,人手一把刀劍,只要不對抗官府,不太過分,朝廷也睜只眼閉只眼,殺豬的砍柴的打獵的保鏢的經商的都有刀子了,憑什麽不讓權貴有刀劍?

可是這鎧甲就不同了,大唐憑借鎧甲平推了草原的蠻夷,滿清努爾哈赤以十三副鎧甲起家橫掃東北各部落。為什麽?因為兩人對打,有鎧甲的被砍了幾十刀依然是滿血,沒鎧甲的一刀就飆了半管的血,只要是個人都會在砍了對方幾刀發覺毫無效果之下崩潰的。

在古代有數百鎧甲將士就能不懼敵人的刀劍,攻城掠地,這鎧甲在古代的分量真是堪比核彈。擁有核彈的人沒有造反之心,誰信?歷朝歷代都是嚴厲打擊民間私藏鎧甲,大臣家中有刀劍未必是造反,私藏鎧甲就砍下了全家的腦袋。胡問靜雖然是四品荊州刺史、五品折沖將軍,但是荊州的朝廷軍隊就是個空架子,絕對沒有幾副鎧甲,她哪來的幾百套重甲?

一個將領皺眉道:“胡問靜會不會私自購買、打造鎧甲?荊州是胡問靜的地盤,她想幹什麽都沒問題。”

司馬越搖頭道:“不可能。司馬炎托孤於胡問靜,司馬攸司馬亮不擔心胡問靜在荊州秣馬厲兵反攻洛陽?各個王侯的密探遍布荊州,胡問靜可以瞞住很多事情,但是絕對瞞不住打造鐵甲。”

他慢慢地道:“打造鐵甲需要好的工匠,需要大量的精鐵,一副鎧甲動輒二三十斤,上好的更有五六十斤重。”一群人一齊點頭,鐵甲真是重啊!穿在身上真是動也不能動,身子骨弱的休想穿鎧甲。

司馬越繼續道:“滎陽有前漢建造的天下最大的煉鐵爐,爐高兩三丈,重四十萬斤,火焰如山,日夜煉之,耗費鐵礦石四千斤,木炭一萬四千斤,可每日得鐵兩千斤。”註1

“以每套鎧甲三十斤計算,兩千斤鐵也就能做六七十套鎧甲。要做五百套鎧甲,至少要這大爐日夜開工七八日,耗費的鐵礦石與木炭更是不計其數,如此大的動靜,怎麽可能查不到?”

一群將領點頭,胡問靜若是制作五百套鎧甲至少要三萬斤鐵礦石,十一萬斤木炭,就這耗費實在是想瞞都瞞不住。

祖逖道:“胡問靜到荊州之後一直註重農耕,未曾大規模開采鐵礦和木炭,而且荊州多半沒有上好的煉鐵爐。”眾人點頭,荊州作為被半拋棄的不安穩地區怎麽可能有可以打造精鐵的煉鐵爐,就不怕荊州百姓心念前朝造反嗎?這荊州不論是煉鐵爐還是礦工都是稀缺物什。

又是一個將領道:“難道是從其他地方悄悄買進的鐵甲?”一群人都搖頭,賣家的鐵甲不是天上掉下來的,耗費這麽大的動靜私自打造鎧甲就為了兩個錢,不要腦袋了?

司馬越道:“所以,胡問靜絕不可能有五百套鎧甲。”

眾人緩緩地點頭,這還沒有計算戰馬到底有沒有鎧甲,若是戰馬也有鎧甲,這獲得全套重甲騎兵裝備的難度還要翻倍。

祖逖道:“這第二個問題是胡問靜怎麽能夠驅使重甲騎兵往覆沖殺三十裏的。”

一群將領一齊用力地搖頭:“縱然胡問靜騎術天下第一,也絕不可能驅使重甲騎兵往覆沖殺三十裏!”

僅僅從定陶最外圍的營寨到定陶城下就有三十裏地,若是算上“往覆沖殺”,這路程豈不是要有六十裏,九十裏?就算胡問靜的騎兵多有女子,全軍平均體重只有一百斤,還有盔甲呢?普通步甲已經三十斤了,騎兵是寶貴兵種,至少也要用五六十斤的上好鎧甲,再算上五六十斤的馬匹鐵甲,一兩斤重的刀劍,五六斤重的食水飼料,誰家的戰馬能夠背負著兩百三十斤沖鋒九十裏?再怎麽半路上停下來休息餵食物都沒用!重甲騎兵沖鋒是有距離和時間限制的,以為可以開無雙的第一個玩死的就是自己。

司馬越眼中精光四射,道:“胡問靜不可能得到五百副重甲,胡問靜也不可能驅使重甲騎兵反覆沖殺幾十裏,所以,胡問靜絕不可能裝備鐵甲,她使用的一定是比鐵甲輕的甲胄。”

眾人緩緩點頭,心裏飛快掠過綿甲、皮甲、布甲,但是都飛快地排除,瑯琊王氏的精銳精心制造的專門對付騎兵的陷阱怎麽可能會射不穿綿甲皮甲布甲?

司馬越厲聲道:“立刻派人去查!找與胡問靜的騎兵交過手的士卒,找鎧甲的碎片,找一切可疑的碎片,找近距離見過胡問靜的人!”

“收買胡問靜的手下,重金買一套樣品!多少錢我都給!”

眾人握緊了拳頭,若是搞明白了胡問靜的詭異的鎧甲究竟是什麽材料做的,要麽可以仿制,要麽可以找到弱點。

司馬越忽然笑了:“真是走運啊,瑯琊王氏竟然用最精銳的私軍試探出了胡問靜的王牌。”一群人微笑,用敵人的鮮血挖掘真相真是太爽了。

司馬越平靜地道:“接下來就是加強警戒,多設崗哨、拒馬、鹿角了。”他當然知道定陶被胡問靜攻陷之後,他所占有的陳留郡和濮陽郡說到了四面夾攻,可是他一點都不在意,難道以前定陶是瑯琊王氏的地盤的時候就不是敵人了?他只管在陳留把軍隊訓練好了,把陳留和濮陽打造成鐵桶一般,然後等時機合適,出兵進攻洛陽。

祖逖等人恭敬地道:“是。”司馬越最近越來越穩重,很有成大器的模樣啊。

……

某個城池中。

一群門閥中人聚在一起,雖然宅院外爆竹聲聲,小孩子的歡笑聲不絕,可眾人絲毫高興不起來,瑯琊王氏很強大,雖然在定陶損失了幾千精銳私軍元氣大傷,但是絕不會因此滅亡,在可以打著“勤王”旗號公開招募私軍的今日很快就能再次建立一支數千人的精銳軍隊。只是,瑯琊王氏在定陶的大敗卻讓眾人一致看到了起兵勤王的風險。

一個老者喃喃地道:“胡問靜難道不知道瑯琊王氏的大名嗎?難道不知道王衍的大名嗎?竟然動手殺了王衍的親弟弟王澄……”

又是一個老者長嘆:“可憐王澄還以禮相待,期盼化幹戈為玉帛。”

一群老者默然,豪門大閥的貴人若是不幸死於亂軍之中那是沒辦法,若是被抓住了當然要先勸降,後關押,再後來義釋。曹操抓了沮授審配都努力招降呢,胡問靜真是太不懂規矩了,王澄都有談判的意思了,胡問靜竟然二話不說就殺了王澄。這教豪門大閥的子弟情何以堪?

一個白發老者問道:“老夫怎麽都沒想明白胡問靜為什麽不先取陳留,而是先取了定陶。”眾人點頭,若是擊殺了司馬越定然是天下震恐,何必跑老遠去殺王澄呢,就沒想過遠道而去容易洩露消息,半路上被王澄十面埋伏?

一個黑衣老者忽然笑了:“老夫知道胡問靜為什麽取定陶而舍陳留。”

眾人轉頭看他,他卻懶懶地笑著,隨意的喝著茶。眾人互相認識幾十年了,彼此之間太了解了,轉頭不去理那人,果然沒有過了多久,那黑衣老者就耐不住性子,大聲地道:“你們忘記胡問靜取滎陽郡之後說過了什麽?”一群老人沒有深深地愛著胡問靜,因此完全不記得胡問靜說過了什麽。有人問道:“胡問靜說過了什麽?”

那黑衣老者陰森地道:“三個月後,胡某要滅瑯琊王氏。”

一群老者皺眉苦思,好像胡問靜確實有說過要在多久多久什麽的滅了瑯琊王氏什麽的,可是真的是只有薄到紙那樣的記憶了,壓根不記得詳情。眾人看那黑衣老者,見他鼻孔向天,那多半胡問靜是真的說過了。

那黑衣老者不屑地笑著:“以為愛一個人才會記住那個人的一言一行,那是少男少女才有的幼稚念頭。”他伸出如枯木般的手指,輕輕地叩著自己的腦袋,道:“寶貴的記憶怎麽可以浪費在情情愛愛之上?唯有敵人的一言一行才必須永遠記住!敵人不死,記憶不滅!”

一群老者面無表情地看著那黑衣老者,這個家夥年輕地時候腦子就不太正常,還以為老了之後多少會規矩點,沒想到都要進棺材了,大腦竟然還在中二階段。眾人死死地盯著那黑衣老者的衣服,自己真是瞎了眼啊,只看那老東西一把年紀了還喜歡穿黑衣假裝神秘什麽就知道他到老都改不過來了。

看那黑衣老者一臉的裝逼,就是不肯進一步說出理由,一個老者無奈地配合道:“所以,胡問靜就為了這句話要取定陶而舍陳留?”難道胡問靜也是個裝逼腦殘中二垃圾?

那黑衣老者用俯視眾生的神情笑了,一群老者佩服到了極點,一輩子都在中二實在是不容易啊。

那黑衣老者以手托著幹癟的下巴,悠悠地看著眾人,眾人後悔極了,早知道找個畫師,把一個老不死學英俊霸道總裁托下巴的場面如實的畫下來,掛在這個老東西的門口,看這個老東西會不會被自己惡心死了。

那黑衣老者如同看著一群菜鳥,輕輕溫和地道:“孩子們,那是信用啊!胡問靜說過的每一句話都要兌現,哪怕再怎麽荒謬絕倫,胡問靜也一定會兌現。”

一群老者慢慢地轉頭,看也不看那黑衣老者:“胡問靜真的會因為一句口號舍陳留而取定陶?”這也太扯了!

有人很是懷疑,道:“明顯就是隨便喊得口號也要兌現?胡問靜若是說一句把月亮摘下來,就真的會摘下

來?”就不信胡問靜當官這麽多年沒有隨便許諾過,什麽路不拾遺,人人有房子住,豬肉不漲價,蠟燭只要五文錢的許諾實現了嗎?

有人緩緩地搖頭,道:“多半是湊巧。”事後諸葛亮,事前豬一樣,根據結果找理由總是似是而非的。

有人皺眉,輕輕地敲著案幾,道:“不能忽略政治意義,說到做到是非常受歡迎的政治屬性。”當年劉邦的約法三章有沒有做到不好說,但政治效果杠杠的。

有人想了許久,認真地道:“我們會不會想多了,胡問靜取定陶純粹是因為她睚眥必報?”司馬攸司馬亮得罪胡問靜,被砍了;衛瓘得罪胡問靜,被追殺到了並州;司馬越得罪胡問靜,腦袋差點留在了滎陽;瑯琊王氏莫名其妙地跳出來挑釁胡問靜,胡問靜肯定要報覆啊。

一群老者努力地回憶,瑯琊王氏到底說了哪些言語做了哪些事情,胡問靜大過年都要千裏追殺。眾人想了許久,好像沒有什麽特殊的,瑯琊王氏距離胡問靜十萬八千裏,哪裏能夠惹到胡問靜。有老者轉頭看那黑衣老者:“李兄可知道原因?”

那黑衣老者笑了:“老夫當然知道。”又一次擡頭看天。

眾人沒心情再耗費,只能低三下四地配合:“想不到李兄才高八鬥,小弟甚為佩服。”那黑衣老者滿意了,輕輕拿起茶杯,吹著沒有一片漂浮的茶葉,甚至沒有熱氣的茶水,淡淡地道:“瑯琊王氏錯就錯在不該出來挑頭組建門閥聯軍!”

一群老者有點懂了,槍打出頭鳥,胡問靜就是要打壓那敢站出來的人。

那黑衣老者哈哈大笑:“不!瑯琊王氏在討伐胡問靜的檄文上痛罵了胡問靜,往死裏得罪了胡問靜,胡問靜才會放言要三個月滅瑯琊王氏。”

討伐胡問靜的檄文?

一群老者一齊皺眉,這次不用回憶,因為他們根本沒有看瑯琊王氏討伐胡問靜的檄文寫了什麽,只要知道瑯琊王氏討伐胡問靜就足夠了,誰有空去看那駢文。

那黑衣老者淡淡地道:“那檄文也沒寫什麽,左右不過是諸如胡問靜出身低賤,鮮廉寡恥,不修婦德,禍害天下,不如撞死之類的言語。”一群老者一齊點頭,討伐奸臣的檄文中罵出身、罵廉恥、女人罵婦德和容貌,男人罵有個太監老子,這是檄文的標準套路,陳琳不就是這麽罵曹操的嗎?一點都不稀奇。

那黑衣老者笑了:“你們回去問問你們的孫女,若是被人公開辱罵她的道德廉恥容貌,她會不會恨之入骨。”

一群老者不用問,回想後宅的刀光劍影就知道了,重重地點頭,沒想到瑯琊王氏竟然就毀滅在了一次標準羞辱上,這真是死得冤枉啊。

一個白須老者看了一眼眾人,嚴肅地道:“胡問靜為害天下,定然會受天譴,在此之前,我等當謹慎言行,等待天意。”眾人點頭,也就是說回去教訓各個年輕子弟都給老子閉上了嘴,亂罵人亂說話是要滅族的。

……

某個書房的墻壁上掛著造型古樸又獨特的十大名劍之一,一只平平無奇的劍鞘精細的橫放在一個座子上,被輕紗薄薄的籠罩著。

幾個英俊的貴公子圍坐在一張地圖前,細細地研究著天下大局。

黃公子淡淡地道:“胡問靜破陳留的格局已經無法改變,司馬越唯一的機會就是立刻從濮陽回東海。”

藍公子點頭附和:“胡問靜已經完成了戰略包圍,司馬越再不逃就沒有機會了。”

白公子站起身來,負手看著屋頂,悠悠地道:“為什麽胡問靜就能以五百騎兵破十幾萬大軍呢?”

黃公子長長嘆息:“即使十幾萬頭豬,一夜之間也無法趕盡殺絕。”

藍公子輕輕地拂袖:“長江後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換舊人。瑯琊王氏終究沒落了,新的時代是屬於我們的。”

眾人的臉上露出了自信地微笑,天下英傑舍我其誰?

一個仆役匆匆地進來,看了白公子一眼,又看了看四周,退了出去。

白公子微笑著拱手道:“諸位,家中有些要事,我去去就來。”藍公子和黃公子拱手回禮:“無妨,無妨。”

白公子出了書房,低聲問道:“何事?”那仆役臉上露出了喜色,道:“公子,我打聽了一個絕密消息……”

書房內,藍公子和黃公子的耳朵貼在門上,隱約聽到:“……皇叔寶庫……衣帶詔……大漢皇叔劉備……洛陽……胡問靜得到了其中的七分之一……”

藍公子和黃公子瞬間回到了地圖邊,藍公子對黃公子道:“……方才你說你家的糕點是九芝齋買的?唉,你買錯了,你該去江南春,江南春的糕點才是最正宗的。”黃公子搖頭道:“糕點的味道不在正宗不正宗,在於好不好吃,不好吃,就算再正宗也沒用。”

白公子推開門進來,聽見黃公子和藍公子在爭論糕點,笑道:“來人,拿些糕點來。兩位且嘗嘗我白家的糕點,糕點師傅是從禦膳房出來的。”

藍公子和黃公子一齊笑道:“托福,托福。”

當日賓客盡歡,曲終人散,藍公子醉醺醺上了馬車回府,馬車駛出一條街,立馬眼神清澈無比,低聲喝道:“來人,立刻去調查皇叔寶庫!”

次日快到傍晚的時候,藍公子終於得到了皇叔寶庫的全部消息。

“……有絕密謠言,百年前大漢車騎將軍董承受漢獻帝衣帶中密詔,召集長水校尉種輯、議郎吳碩、將軍吳子蘭、王子服、馬騰、劉備誅殺曹操,劉備認為曹操勢大,必須有三千甲兵方可圖之,遂在洛陽密處籌集甲胄、兵刃、金銀、弩弓,不想未等到起事,衣帶詔事洩,七人除劉備外盡數被殺,劉備倉皇逃出洛陽……”

“……這劉備準備的大量甲胄兵刃等物的寶庫就被稱作皇叔寶庫。”

“江湖謠傳,誰得到了皇叔寶庫誰就能得天下。”

“據傳,皇叔寶庫的地圖被分成了七份,劉備只得其一,其餘散落各處。劉備死後地圖落在了諸葛亮手中,諸葛亮死後地圖不知所蹤。”

“……胡問靜得到了其中一份地圖,找到了大量的甲胄,似鐵非鐵,似金非金,密封在桐油之中,雖然過了百年卻堅固如新,刀槍不入。”

藍公子悠悠地聽著,“皇叔寶庫”?他撇了撇嘴,劉備被曹操打得像條喪家犬,分分鐘要嗝屁了,“皇叔寶庫”有個p用。他冷冷地看著那仆役,就為了這種謠言中的謠言竟然耽誤了一天才打探到消息?

那仆役見了藍公子的眼神,急忙笑道:“這種小道消息,一聽就是假的。”

藍公子揮手讓那仆役退了出去,早知道是這種狗屎般的消息,他何苦焦急等待。他慢慢地走向臥榻,白公子黃公子與他三人從小競爭到大,個個把對方看成了自己一生最大的勁敵,如今天下混亂,正是豪傑出世的重要時刻,豈能任由對方領先一步?他昨晚一直想著必須早點搞清楚“皇叔寶庫”是什麽東西,若是有好處一定要趕在白公子之前得到,心中焦慮無比,一夜未曾合眼,此刻只覺疲憊無比,想要好好的睡上一會。

藍公子上了臥榻,閉上了眼睛,心裏只覺好笑,白公子竟然會相信這種無稽之談,看來勝負已分……他猛然睜開了眼睛坐了起來,不對!他作為一身的勁敵的白公子怎麽可能如此膚淺?難道這“皇叔寶庫”是真的?

藍公子從書架上尋了史籍,細細地翻看。衣帶詔七人名單,沒錯,就是劉備等七人……劉備去了徐州,一生再也沒有回到洛陽……咦,洛陽?

藍公子笑了,怎麽會是洛陽,衣帶詔的發生地點應該在許昌而不是洛陽,“皇叔寶庫”果然是假的。他睡意盡去,看看天色尚早,幹脆繼續翻看書籍。

關羽擊敗曹仁,奪取了南郡,曹操幾欲遷都……藍公子一笑,遷都去哪裏?他忽然一怔,洛陽?洛陽!許昌有什麽資格做都城,這天下除了洛陽和長安還有什麽地方有資格做都城?

藍公子大汗淋漓,忽然醒悟了衣帶詔的真諦。許昌都是曹操的人,劉備馬騰董承七人個個都沒手下,憑什麽與手握重兵的曹操對抗?劉備等人根本不可能在許昌建立兵器庫,招募士卒。這衣帶詔誅殺曹操豈不是純屬囈語?劉備世之梟雄,難道看不透這夢話般的計劃,非要趕這趟渾水?

可假如這個衣帶詔計劃更加的深刻?

藍公子眼睛直直地盯著書籍,若是他站在劉備等人的位置,會如何設局殺曹操?第一步就是逼迫曹操離開許昌,在被曹操和潁川士子牢牢掌控的許昌無論怎麽做都不可能有機會誅殺曹操。只有讓曹操離開了許昌,去了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才有一絲絲的可能。而哪裏有比大漢故都洛陽更合適的城池?

藍公子握緊了拳頭,洛陽還有一個更大的優勢,那就是洛陽此刻是廢墟,想要只洛陽建造地下寶庫,地下暗道,地下藏兵道,或者安排無數心腹先行進入洛陽偽裝百姓,簡直易如反掌。

藍公子額頭的汗水地落在了書籍上,他急忙伸手抹去,書籍上的油墨微微模糊。他終於知道“皇叔寶庫”的真相了,“皇叔寶庫”不僅僅藏有大量的甲胄兵刃弩箭,還有通向整個洛陽城的密道,洛陽城內的皇宮、豪宅、商鋪、街道、河流,處處都有密道相連,只要得到了“皇叔寶庫”,分分鐘就能通過密道殺入洛陽皇宮,將皇宮中的皇帝或者權臣砍成九十九段!

藍公子猛然站起,手腳都在顫抖。只要有了“皇叔寶庫”,就能在胡問靜的睡夢中一刀砍下了她的狗頭,然後控制了洛陽,完成了千秋霸業。

藍公子低聲道:“好一個得皇叔寶庫者得天下!”

他在房間中來回踱步,必須冷靜,不能只憑一個謠言就斷定了真相。可是此刻天下誰不知道胡問靜真的得了無敵的甲胄,不然何以可以五百騎擊潰十幾萬大軍?

藍公子想著洛陽、天下、英雄、皇帝……只覺心中熱血都在燃燒,他厲聲道:“來人!再去查皇叔寶庫!”

藍公子想過了,若是他猜錯了,上當了,被人耍了,不過是一次笑話而已,他也費不了多少銀錢,若是真的呢?他就能夠擁有天下。這投入如此微不足道,而獲得卻龐大無比,白癡才不去試試看呢。

作者有話要說:ps:註1.河南鄭州市古滎鎮的西漢冶鐵遺址中的一號高爐,該高爐內部容積達50m,可日產鐵1噸,日耗鐵礦石2噸,木炭7噸,高爐總重達200噸。我沒搞清楚“古滎鎮”是指“古代滎陽遺址”還是一個單獨的名稱,古代的地圖太混亂了,無法與現代地圖重合,因此假設“古滎鎮”是“古代滎陽遺址”。

2021.07.18.12:28修改文中鎧甲重量,從原來的“二三十斤”修改為“五六十斤”。感謝讀者“18134023”查資料捉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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