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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革職?貶為庶民?忽悠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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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革職?貶為庶民?忽悠誰呢!

王愷身份很高貴,洛陽巨富、吏部尚書、大縉朝皇帝司馬炎的舅舅,王愷有特別的喜歡炫富,炫富最簡單的方式是什麽?當然是修建一個巨大的房子了。王宅內亭臺樓閣無數,僅僅花園就占地六七十畝,其中有樓閣、荷塘、魚池、假山、牌樓、游廊、游步道、樹木花草,每一處景色單獨成園,取雅致之名,各有樓宇三五間,客人若是想要在王宅盡性游玩,沒有個兩三日都無法徹底欣賞王宅各處的景色之美。王愷常常感嘆,王宅若不是不想掃了帝皇的威風,那麽他還可以將王宅再擴大了三倍以上。

今日這偌大的花園之中擺下了盛宴款待數百賓客,上千仆役游走其中端茶倒水,另有數百護衛守護四方,可這理應鬧哄哄的花園之中此刻卻靜悄悄的,唯有任愷的慘叫聲和賈南風的狂笑聲。

無數穿著漂亮的輕紗或華麗的絲綢的女客捂住了嘴,死死的看著滿身是血的任愷和任罕。任愷還能慘叫幾聲,任罕竟然一絲的聲音都沒有,難道是被打死了?

有幾個年輕的女子聞著空氣中若有若無的血腥氣,毫不猶豫的暈了過去,身邊的家眷急忙扶住,此時此刻也不敢大聲的呼喊,只能閉著嘴,緊緊的抱住,所幸很清楚暈倒的女客只是受了些驚嚇,不會有什麽大礙,倒也不算驚慌。

附近的年輕男子冷冷的看著那些或暈倒,或臉色慘白的女子們,深深的鄙夷著,又不是屍山血海,花園既大且通風,有p個血腥氣?想想那些擠在人群中的女孩子距離任愷遠的很,多半連血跡都看不清,這暈過去的人真是太懦弱了。

一個站在某個帥哥附近的女孩子看看四周,若有所悟,捂住了額頭,搖搖晃晃,準確的倒在了那帥哥的懷裏。其餘女孩子怒了,竟然有人乘機投懷送抱!太狡猾了!紛紛開始搖搖欲墜。

四周的帥哥公子們心領神會,急切的站到了仰慕的女孩子邊上,等著女孩子暈倒。片刻之間,年輕男女的站位飛快的變化,有的女孩子身邊有三四個帥哥,有的男子身邊有三四個美女。

一群有抱負有野心的男子女子卻急忙躲開幾步,以為這裏是誰家的後花園嗎?以為受傷的是誰家的老管家嗎?如此時時刻刻想著帥哥美人,不如去當種豬啊。

與事不關己,只想著趁機建立美好的感情的年輕男女們不同,一群官員們死死的看著胡問靜和賈南風,當眾毆打朝廷重臣,你們到底知不知道這其中的含義?

有官員心中飛快的轉念,這是表示太尉賈充對任愷已經忍無可忍,要采取肉體毀滅了嗎?會有多少官員被牽涉在內?會不會發生血洗長街的慘事?

有官員盯著狂笑的賈南風,他從頭到尾不關心胡問靜打了任愷,胡問靜不過是個小卒子,任愷已經老得快要死了,兩人在赴宴的官員眼中都是邊緣人物,有什麽好關心的?他一直盯著賈南風,看著賈南風從驚愕到驚喜,從想笑卻壓抑住又放聲狂笑。他心中對賈南風不屑到了極點。賈家與任愷是關系極差,刀來劍往,看到對方倒黴會開心無比,可是身為未來的皇後怎麽可以當眾笑出來?任愷再怎麽老朽了,再怎麽馬上就要致仕了,他現在依然是朝廷的吏部尚書,是朝廷的肱骨大臣,賈南風見任愷挨了打怎麽可以大聲的笑?就這心機和心境也能當一國之後?想到司馬衷是個白癡,這賈南風很有可能就是未來的大縉的實際掌權者,就這分不清輕重的人也能掌管大縉嗎?

有官員慢慢的看向衛瓘,從衛瓘的臉上看到了傷心,緊張,悲痛等等一連串與在場官員別無二致的表情,心中飛快的琢磨著衛瓘這個家夥也不可靠啊,明明是武將出身,明明距離任愷只有幾步路,卻坐看任愷挨打,一點點制止的意思都沒有,這其中的心思簡直昭然若揭。

一眾官員冷冷的看著,胡問靜當中重傷了吏部尚書任愷,這件事情沒有這麽容易過去。

胡問靜死死的盯著賈南風,眼神中千言萬語,賈南風看見了,懂了,這是怕承擔責任?賈南風回眼色,不用怕,萬事有本宮在,本宮早就想打任愷了,打得好。胡問靜肝都疼了,嗖的就到了賈南風的面前,慘叫道:“太子妃娘娘受驚了!快找禦醫!太子妃娘娘嚇傻了!”死命的打眼色,你丫要尖叫慘叫哭叫嚎叫,就是不能笑!

賈南風終於懂了,以袖遮臉大聲的尖叫:“啊啊啊啊!本宮好怕,嚇死本宮了!”

王愷鐵青了臉,蠢貨!急急忙忙的跑過來大聲的叫道:“來人,快送太子妃娘娘去休息!快煎定魂散!快請禦醫!”轉頭對胡問靜打眼色,這麽多人都看見賈南風毫無政治素養的狂笑,只怕亡羊補牢沒什麽效果。

胡問靜扯著賈南風的衣袖,大聲的道:“太子妃年輕單純,受了驚嚇,言語失控,有何奇怪?是胡某之錯也。”

“年輕單純”四個字重音,重音,重音!

一群官員緩緩的點頭,眼神中的淩厲立刻少了幾分,賈南風才二十四五歲而已,雖然不能說是少年人了,但在朝廷官員的眼中其實就是個丫丫學步的嬰兒,稚嫩些也是理所當然的,換個角度說賈南風越是稚嫩越是容易掌控。

有官員想的更多,賈南風控制不住自己的真實內心,喜形於色,這說明胡問靜重傷任愷不是有預謀的,不是賈充要用肉體毀滅的方式消滅政敵,今日的鬧劇只是一個同樣沈不住氣的十五歲少女無恥的毆打老人而已,性質立馬就完全不同了。

王愷註意到了四周氛圍的變化,悄悄松了口氣,一連串的催促仆役立刻將賈南風送去後堂休息。他飛快的轉念,雖然不清楚司馬炎和賈充有什麽計劃,但是刻意想要通過他將胡問靜展示在一群大佬面前的心思是確鑿無疑的,他怎麽都要先護著胡問靜,努力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王愷看了一眼胡問靜,見胡問靜一臉的不在意,不禁有些慍怒,瞧你捅了大簍子了,這要怎麽收場?胡問靜真心地不在意,相信我,胡某這段時間之內刀槍不入百毒不侵。王愷恨不得一腳踢飛了胡問靜,怎麽升官之後就腦殘了?

四周的官員冷冷的看著王愷和胡問靜,你們繼續眼神交流啊,就算去後堂串通供詞都沒用,今日必須給所有官員一個交代,若是小小的六品官可以隨便的重傷朝廷重臣而不受懲罰,誰忒麽的還敢在朝廷當官?

王愷看著周圍的官員們,深情的目光中無聲的詢問著,能不能假裝沒看見?

一群官員更深情的看王愷,做夢!

王敞看看老頭子沒辦法了,悄悄湊過來,低聲道:“要不,隨便打幾下?”所謂血債血償,胡問靜打了任愷,那一報還一報,同樣痛打胡問靜是最簡單最公平的方式,找幾個人當眾把胡問靜打趴下,然後禦醫高呼,“不好!胡騎都尉的24根肋骨全部斷了!啊!胡騎都尉的手腳也斷了!啊!胡騎都尉的脊椎骨也斷了!這一生只怕九成九要坐在輪椅上了!”這打斷了任愷的幾根肋骨而已,胡問靜全身骨頭都斷了,難道眾人還能說什麽?

王愷點頭,瞅胡問靜,乖,讓我找人打你一頓。胡問靜點頭,記住要派幾百個仆役圍起來打,保證外面的人看不清到底打了沒有。

王敞大聲的道:“來人!給我打死了胡騎都尉給任尚書報仇!”

一群仆役看看王敞,會意,大聲的應著,開始捋袖子。

小問竹跑了出來,擋在胡問靜的身前努力呲牙:“誰敢打我姐姐!”又使勁拉胡問靜的手臂:“姐姐,我們快跑!”

王敞怒了,又是小問竹搗蛋!

胡問靜瞪王敞,我家妹妹最聽話了,抱住小問竹,低聲耳語:“等會有人打我們,我們就假裝睡著了,不要說話,不要動,不要睜眼睛,不要笑。”小問竹用力點頭。胡問靜瞅王敞,看,我家問竹多乖多機靈,你快點動手,我買一送一,胡家姐妹都被打斷了全身骨頭,滿朝文武還有什麽不滿的?

四周一大群官員冷冷的看著王敞,要不要我們轉過頭等你們在臉上塗抹一些雞血豬血狗血?

“發生了什麽事?”有個威嚴的聲音問道。

眾人回頭,卻見皇帝司馬炎帶著賈充和一群皇子站在眾人的背後。

王愷悲傷的看著司馬炎,你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這個時候來!

司馬炎的目光從一個個官員的臉上掠過,看到了滿身是血的任愷父子,大吃一驚,叫道:“任愛卿!”一群禦前侍衛臉色大變,馬蛋,難道有刺客!玩命的沖到了司馬炎的身前將他衛護在了中間,刀劍出鞘,死死的盯著周圍,更有太監跌跌撞撞的跑到了王宅之外,厲聲尖叫:“來人!護駕!”一群禦林軍瘋狂的湧入王家。

王愷更悲傷了,馬蛋啊!

衛瓘笑了,慢慢的走了出來,道:“陛下,胡騎都尉無故毆打任尚書父子。”

胡問靜不服,努力跳腳:“胡說!誹謗!造謠!衛司空是耳朵聾了還是眼睛瞎了,竟然當眾誣陷胡某!做人不能這麽無恥!所有人都知道胡某誤會了任尚書打碎禦賜的茶杯茶壺,看不起陛下,為陛下除奸。”

王敞急忙

道:“是,一場誤會而已。”細細的將事發經過一五一十的說了,既沒有隱瞞胡問靜與任愷的“磨礪”、胡問靜高呼打碎了禦賜之物,也沒有隱瞞胡問靜掏出了金瘡藥。

王敞道:“事實就是如此。”轉身看四周,王某實話實說,絲毫沒有說謊,這件事從頭到尾就是誤會。一群官員微笑著看王敞,你丫不會以為筆削春秋就能掩蓋真相了吧?不愧是王廢物王紈絝王笨蛋王草包。

司馬炎看左右官員們的神情,一秒鐘就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他冷冷的看著胡問靜,這輩子沒有見過敢這麽鬧騰的人。

賈充狠狠的瞪了胡問靜一眼,咳嗽一聲,問道:“任尚書如何了?”

周圍的年輕男女看賈充,還能如何?當然是重傷了。

幾個賈充派系的官員卻站了出來,道:“任尚書受了些皮肉傷,絕無性命之憂。胡騎都尉忠君愛國之心日月可鑒,但年輕人終究是沖動了些,所以誤會了任尚書,任尚書年高德劭,久經風雨,愛護後輩,自然是不會在乎這些小誤會的。”轉頭看任愷,都說你愛護後輩年高德劭了,你還能怎麽樣?快說“大家一場誤會,小事一件”。

任愷毫不猶豫的暈了過去,誰呼喚都絕不搭理。用道德用大義裹挾別人原諒仇人那是老夫的拿手好戲,你們不會以為對老夫來這一套也有用吧?想要老夫以德服人化幹戈為玉帛,做夢!

一群官員微笑著看著任愷“暈”過去,然後轉頭看賈充和司馬炎,化幹戈為玉帛那是小人物才會遇到的事情,任愷不願意委屈,現在你們說這件事怎麽處理?

司馬炎悲傷的看著昏迷不醒的任愷,以袖掩面痛哭出聲:“任愷任元褒是朕的肱骨之臣,對本朝有大功,朕舍不得任元褒致仕,任元褒這才勉強拖著老朽的身體為朝廷效力,為朕排憂解難,不想今日竟然被人毆打,這都是朕的錯啊!”

一群官員冷冷的看著司馬炎,“朕的錯”?難道你想把事情攬到自己的身上?難道這胡問靜真的是留給太子司馬衷的班底,說什麽都不能動她?

有官員冷笑著,司馬炎老了,昏庸了。

司馬炎放下衣袖,冷冷的盯著胡問靜,厲聲道:“胡騎都尉毆打朝廷重臣當嚴懲以儆效尤!來人,將胡問靜押入天牢,秋後處斬!”

一群官員淡定的看著司馬炎,這種話忽悠誰去?然後看賈充,等著賈充出來將懲罰降低一級。

胡問靜淡定的看四周,催促賈充,快點給個罰酒三杯的處罰,罰酒三杯不夠就罰俸三年,胡某用三年的俸祿打了任愷一頓,也算是花了預料之外的重大代價了。

一群官員怒視胡問靜,竟然一點不在意,果然囂張!

賈充果然站了出來,道:“陛下息怒,國有國法,家有家規,為一人而亂了朝廷的法紀,非社稷之福也。任尚書一生為了江山社稷,斷斷不會同意陛下為了他一人而用了重刑。”

一群官員平靜無比,你丫敢罰酒三杯或者調到其他城市繼續做太守做騎都尉,老子立刻彈劾你!

賈充看了一眼胡問靜,慢慢的道:“以老臣之見,胡問靜誤會任尚書打碎禦賜之物是假,借機報覆任尚書是真,當處以重罰,不如革除胡問靜的所有官職,貶為平民。”

周圍的年輕人呆呆的看著賈充,賈充不但沒有放水,反而采取了嚴懲,這是怎麽回事?

胡問靜死死的盯著賈充,眼神中覆雜無比。

站在一角的魏舒笑了,胡問靜真是幼稚啊,她一定沒有想到賈充會如此狠辣,心中一定在想“有沒有搞錯!你到底是哪邊的?坑我?信不信我翻臉?”可是這些小孩子一般的念頭在朝廷中根本行不通。胡問靜打了任愷就成了朝廷百官的眾矢之的,哪怕賈充想要維護胡問靜也不是這麽容易的。魏舒不知道胡問靜、賈充、四個皇子究竟在幹什麽,但是敢確定不管做什麽都不值得賈充站出來維護胡問靜。

魏舒看著胡問靜不敢置信的眼神,心中微微冷笑,胡問靜是不是想著在替賈充辦大事,所以她不論做了什麽事情,賈充看在“那件大事”的份上,就必須無條件的為她擦屁股?魏舒幾乎大笑出聲,這種diao絲的幼稚想法真是太有趣了,他在幾十年中看到過了無數次,每一次都笑得打跌。

他冷冷的看著胡問靜,胡問靜自己作死,賈充能怎麽辦?這麽腦殘的女子可以混到六品官,這大縉朝真是狗屎的很啊。

魏舒轉頭看了一眼衛瓘,衛瓘心狠手辣,竟然為了讓任愷加入他的一邊而早早的就布置了今天的局面。他說什麽都不能和衛瓘為伍,否則被衛瓘坑死了都不知道。司馬衷、司馬攸、司馬瑋、司馬允……大縉朝想當皇帝的人一大串,他誰的人都不是,誰都不投靠,只管老老實實的做皇帝的人。

一群官員淡淡的看著賈充,很是理解賈充的做法。胡問靜這丫頭不是一把聽話的刀,竟然惹了大麻煩,打破了賈充的盤算,賈充最簡單的方式不是維護胡問靜,而是割斷與胡問靜的關系。對賈充而言胡問靜始終都是一把刀而已,只有刀子為自己效力,哪有為了刀子傷了自己的道理?何況從賈充的角度而言,培養了許久的胡問靜,今日已經獲得了意料之外的回報。任愷挨了打,斷了肋骨,要多久才能病愈回朝?哪怕不考慮這段空白時間賈充會不會收拾了任愷在朝廷的黨羽,只說等任愷回到朝廷的時候已經是走路都走不動的年齡了,賈充隨便一句話就讓任愷直接退休回家吃自己了。

一眾官員淡淡的笑著,對大佬而言手下都是棋子,用一個胡問靜兌掉了任愷,那實在是撿了大便宜了,至於可以替代胡問靜的小卒子到處都有。

“哦?罷免了所有官職?”司馬炎慢慢的道,眼中精光四射。

衛瓘嘴角含笑,好久沒看見司馬炎和賈充一唱一和了,今日算是值回票價了。

胡問靜淒厲的看著賈充,賈充不動聲色,眼神平靜。胡問靜慢慢的倒在了地上,無助的看著站在司馬炎背後的司馬瑋司馬允司馬演司馬該,緩緩的伸出了蒼白的手,在空中向雞爪一般顫抖著:“殿下……救我!”

花園中所有人立刻精神大振,死死的盯著司馬瑋司馬允司馬演司馬該,四個皇子到底與胡問靜是什麽關系,終於可以知道了。

有少女握住了拳頭,眼中淚光閃爍,眼前一個柔弱的女子倒在了地上,大禍臨頭,淒厲的伸手向情郎求助,怎麽看都是經典的場面啊。下一刻,司馬瑋司馬允司馬演司馬該之中一定有人面無表情的走了出來,護在胡問靜的身前,眼神像冰山一般的殘酷像火山一般的炙熱:“父皇,胡問靜是我一生摯愛,我不許你傷害了她。”不對,白馬王子霸道總裁怎麽會說這麽多話?應該是“我不許任何人傷害了她”,然後公主抱胡問靜,在眾目睽睽之下悠悠的出了王家,兩人同騎一片白馬回家和諧運動。

一群少女激動地看著司馬瑋司馬允司馬演司馬該,究竟誰才是真愛?不會所有人都是真愛吧?

司馬瑋面無表情的看著倒地慘叫的胡問靜,這個女人打了任愷,被父皇擼掉了所有職務,那還能成為太子司馬衷的身邊人?不可能了。太子司馬衷若是敢收留胡問靜,那就是與朝廷文武百官為敵,太子位置分分鐘被所有官員推翻。司馬瑋看著胡問靜的眼神冰涼,這個女人未必再也沒有價值,若是父皇和賈充找不到更適合的人選依然會再次啟用胡問靜,但是雪中送炭拉攏感情與眾目睽睽之下站出來與所有官員為敵是兩回事情,他此刻若是站了出來,所有官員都會以為他看重女色、輕視朝廷大臣,他哪裏還有當皇帝的機會?司馬瑋平靜的看著胡問靜,等胡問靜淒慘的被趕出京城,淪為乞丐,或者重病臥床的時候再出面雪中送炭好了。

司馬允司馬演司馬該只看著司馬瑋,司馬瑋不動,他們也堅決不動。

胡問靜淒厲的慘叫,手指雞爪一般亂顫:“殿下……前幾日還叫我小甜甜,現在竟然叫我牛夫人了……”

四周的人完全聽不懂胡問靜在說些什麽,左右不過是小情人的親密言語,心中雪亮,四個皇子拋棄了明顯已經失勢的胡問靜。

有官員冷笑著,胡問靜一直囂張跋扈,如今徹底完蛋,還能活著離開京城嗎?

一個人從司馬炎的背後擠了出來,道:“父皇,胡騎都尉心地善良,與任尚書的糾紛純屬誤會,不如讓胡問靜戴罪立功。”

眾人盯著那人,正是白癡太子司馬衷。

有官員陡然恍然大悟,嘴角露出了笑容,還能是怎麽回事,這是想要在司馬炎的手中貶謫了,然後在司馬衷的手中官覆原職更上層樓,然後胡問靜就感恩戴德了。不屑的看司馬炎,這種垃圾手段虧你用得出來。

有官員心中搖頭,不是這種垃圾手段,胡問靜能夠成為太子的班底的首要條件就是有權有勢,做個幕後智囊完全不符合太子班底的定義,就沒聽說過哪個幕後智囊有資格站到前臺的,躲在幕後就沒有官職,沒有官職就沒有公開的功績,沒有公開的功績怎麽讓朝廷

其他人心服,怎麽讓其他太子的班底認可?郭嘉荀彧荀攸諸葛亮龐統周瑜司馬懿誰不是正兒八經的官員,誰躲在幕後了?躲在幕後的功臣也就是菜鳥的白癡想法而已。那麽,到底是為了什麽?

衛瓘呆呆的看著司馬衷,臉色大變,不是吧!真忒麽的狗屎!

司馬炎皺眉,道:“太子想要胡問靜戴罪立功?可是,胡問靜有何功可立?”一群官員飛快的轉念,司馬衷冒出來唱大戲說明肯定是有“戴罪立功”的機會的,會是什麽呢?

司馬衷慢慢的道:“軍部有急報,並州胡人作亂,胡騎都尉在西涼有平定胡人的經驗,以兒臣之見,不如就讓胡騎都尉帥一軍平定並州胡人做亂。”

花園之中所有人驚愕的看著司馬衷司馬炎和賈充,並州胡人作亂?怎麽這麽巧?

司馬炎盯著胡問靜,慢慢的道:“讓胡騎都尉戴罪立功平定並州胡人作亂?”

胡問靜手不抖了,人不顫了,聲音堅定無比:“陛下放心,胡某有平定胡人作亂的豐富經驗,一定戴罪立功,還並州朗朗乾坤。”

賈充搖頭道:“不妥,胡騎都尉雖然有平定胡人的經驗,但是年輕氣盛,只怕不夠穩重……”

衛瓘抓住最後的機會,大聲的道:“陛下,老臣願意帶軍平定胡人作亂。”

一群官員驚愕的看著衛瓘,一直躲在角落的衛瓘為什麽要蹦出來?

賈充笑道:“衛司空是朝廷肱骨,若是平定一個小小的胡人作亂就要動用司空,豈不是讓胡人恥笑我大縉朝無人?不妥,不妥。”

衛瓘道:“老臣推薦……”

太子妃賈南風突然從眾人身後冒了出來,大聲的道:“父皇,臣妾願意帥一軍為國殺賊!”註1

魏舒陡然明白了,憤怒的看著衛瓘,王八蛋,一直被衛瓘忽悠了!又非常的慶幸,抱著太子妃的大腿真的是做對了。

司馬炎慢慢的道:“南風願意出征?只是南風是個女子,又是太子妃,只怕不合適。”

賈南風大聲的道:“臣妾是太子之妃,自當為朝廷效力,何來太子妃不合適之理?臣妾祖父曾領軍作戰,臣妾父親曾領軍作戰,臣妾雖然是女子,但是從小就見慣了刀槍,看遍了兵書,為國效力,平定賊匪乃是臣妾從小的願望,請父皇恩準。”

賈充道:“南風既然是天子的兒媳,自然必須承擔天子家的責任,請陛下讓南風領軍出征。”

司馬炎大笑,道:“好,好,好!南風果然是朕的好兒媳。來人,封太子妃賈南風為中郎將,率三千人平定並州胡人作亂。”

賈充道:“胡騎都尉可為先鋒,戴罪立功。”

司馬炎笑道:“準!”

花園中一群官員哪裏還有不明白的?眾人看都不看“昏迷”的任愷,更沒有心思考慮如何嚴懲毆打朝廷重臣的胡問靜,太子妃賈南風領軍出征的事情非同小可,從此朝廷格局大變,誰有空理會該死的胡問靜和任愷?

有官員大聲的道:“來人,快拿毛巾給胡騎都尉擦手。”有貴婦擠過來諂媚的笑:“胡騎都尉的衣服臟了,我正好帶著多餘的新衣服,且跟隨我去換一身。”有少女被父母推到了胡問靜面前,擠出笑臉道:“胡家姐姐,我帶著跌打酒,你的手有沒有受傷,我幫你揉揉。”胡問靜認真的問道:“茅臺還是五糧液?”一群官員貴婦少女眨眼,什麽東西?

一群官員毫不猶豫的到了太子妃賈南風的身邊噓寒問暖:“太子妃娘娘,此去出征只怕路途遙遠,下官家中有一件上好的貂裘,正好給太子妃娘娘取暖。”另一個官員道:“吾有駿馬一匹,可日行千裏夜行八百,更難得的是很是平穩,絲毫感覺不到顛簸,吾立刻派人取來獻給太子妃娘娘。”

幾個大佬走到了司馬炎身邊,笑著恭喜:“陛下有個好兒媳也!”“太尉虎父無犬女也!”

花園之中歡聲笑語,唯有衛瓘和寥寥幾人孤零零的站著,面如死灰。

魏舒站在司馬炎身邊偷眼看衛瓘,嘴角冷笑著,壓根不想再搭理衛瓘,被衛瓘騙的好苦,差點真的以為胡問靜是司馬炎留給太子司馬衷平衡賈南風的,原來胡問靜根本是司馬炎和賈充用來穩固太子司馬衷的地位的。

司馬炎看著周圍的官員熱情的眼神,又轉頭看著一頭霧水的司馬瑋司馬允司馬演司馬該,與賈充對視了一眼,暢快的笑著。

賈充笑道:“從此天下無憂矣。”司馬炎用力點頭,歡欣無比。

白癡太子司馬衷一直不被朝廷重臣看好,誰想有個白癡皇帝?司馬炎的弟弟司馬攸,兒子司馬瑋司馬允司馬演司馬該誰不是想著取代司馬衷當皇帝?

這取代之心是如此的明目張膽,一絲一毫都不掩飾,比如司空衛瓘竟然在司馬炎的面前撫摸著龍椅道:“可惜這張椅子啊。”

這該死的幾乎是直說司馬衷不適合當皇帝了!

但司馬炎毫無辦法。

司馬衷是他最寵愛的兒子,可是智力上明顯有缺陷,群臣反對的是司馬衷,而不是司馬家,司馬炎難道能因為朝廷大臣擁戴其餘司馬家的王侯而發怒殺人?

換成司馬懿司馬師司馬昭多半是殺了,賈充也想殺,可是司馬炎做不出來,司馬炎雖然是皇帝,但是他意外的是個非常有度量的人,不願意為了一點私事殺了朝廷的大臣。

賈充唯有釜底抽薪。

衛瓘帶著一群軍中將領和官員支持司馬攸,不就是仗著他有平定蜀國的大功嗎?

若是太子和太子妃也有了軍功呢?

那麽這衛瓘還能鼓動一群軍中將領和官員支持司馬攸嗎?

賈充微笑著打量著孤獨站著的衛瓘,又轉頭看興奮的臉都紅了的賈南風。

太子司馬衷和太子妃賈南風的軍功是不是分量大到可以與衛瓘相提並論一點都不重要,賈充和司馬炎甚至不會給太子和太子妃的軍功註水,把小功勞說成大功勞,把打了敗仗說成打了勝仗。賈充和司馬炎只想讓太子和太子妃能夠和軍方搭上明確的關系,在軍隊有了自己的威望和立足之地。

司馬攸打過仗嗎?司馬瑋司馬允司馬演司馬該打過仗嗎?

衛瓘平定蜀國的功勞原本就有水分,若不是鐘會反了,鄧艾被殺,誰會認為平定蜀國的功勞是衛瓘的?而且這功勞已經是很多年前的功勞了,大多數征戰蜀國的將領不是老了就是死了,軍中還有幾個將領與衛瓘有同袍情義?衛瓘也就是一面哄騙年輕將領的旗幟而已。可幾十年前的旗幟哪裏能夠與最新的一場大勝相比?

只要太子和太子妃參與了大戰,那麽軍中反對太子司馬衷的人就會少了三成,若是太子和太子妃竟然僥幸打了勝仗,那麽軍中反對司馬衷的人就會少了七八成。

從此司馬攸和衛瓘再也不需要被放在眼中了。

賈充看著太子司馬衷,那麽為什麽出征的是太子妃賈南風,而不是太子司馬衷呢?不論是賈充還是司馬炎都老了,要是一不小心在太子出征的時候嗝屁了,這天下還是司馬衷的嗎?何況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要是太子司馬衷出征的時候遇到了意外死了呢?曹操帶著長子曹昂率領大軍圍攻張繡,張繡分分鐘投降了,眼看曹昂功勞到手鍍金成功,沒想到忽然大變,張繡有反叛了,曹昂被亂軍砍成了肉醬。要是司馬衷出征,會不會也在十拿九穩的時候陰溝裏翻船呢?

司馬炎是斷斷不會允許太子司馬衷出征的,所以出征的只能是與太子一體的太子妃賈南風。太子妃的一切功勞歸於太子或許太過無視太子妃了,可是支持太子妃和支持太子又有什麽區別?司馬炎絲毫不在乎太子妃賈南風比太子司馬衷更加的威風八面。

更妙的是,賈充也願意讓賈南風出征刷軍功,賈家權傾朝野,黨羽無數,可是這又怎麽樣?賈家沒有兵權,不懂軍事,若是沒有可靠的將領支持,怎麽坐穩了未來皇後的位置?怎麽指點江山?

賈充一直就在謀劃讓賈南風刷軍功,可是又哪有讓太子妃跑到都是男人的軍中出征的道理?

哪怕司馬炎派了幾百個人十二個時辰盯著賈南風,確保賈南風沒有任何的問題,誰知道那些鼓吹道德治世的大臣們會不會出來誹謗賈南風的名節?

賈充甚至想到了冒出幾個死士咬死與賈南風有染的狗血手段,屆時又怎麽辦?

賈充只能繼續等待,直到遇到了胡問靜。

賈充默默的想著:“天上掉下一個胡問靜。”與司馬炎相視而笑。

作者有話要說:ps:百度資料拙政園在歷史上最高時占地兩百餘畝,現占地78畝,考慮到拙政園的主要建造者和擴建者不過是禦史和侍郎,那麽作為洛陽巨富的王愷的庭院有幾十畝應該也是有可能的。

註1.平時不看宮鬥劇,一時沒想到古代太子妃在皇帝面前該自稱什麽,只查到官員的妻子對皇帝自稱“臣妾”,先用著,查到了正確的再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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