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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人不講理,天不講理,我心中有道理就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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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人不講理,天不講理,我心中有道理就足夠了

胡惡霸在田間遇到了正義的反擊的消息飛快的傳遍了全城,城中到處都是歡呼聲,更有人燃放了鞭炮慶祝。

“活該!”有人吐唾沫,人善人欺天不欺,人惡人怕天不怕,早就說了胡問靜遲早被老天爺收拾。

“胡問靜要是敢對那些佃農下手,看官府幫不幫他。”有人冷笑,胡問靜的手段是狠辣無比,但打人殺人其實都是對方先動手,硬要說的話胡問靜還能勉強占個理字。可對這些佃農就不成了,佃農多麽可憐啊,種地被地主壓榨,多收三五鬥被奸商壓榨,佃農簡直就是善良的代名詞,胡問靜能有什麽理欺壓佃農?

“胡問靜又不差這幾個錢,憑什麽收佃農的佃租?”有人大聲的道,大家都是可憐人,感同生受,當然是窮人幫窮人了,堅決反對胡問靜向佃農收租。

不少人點頭,胡問靜若是敢向那些可憐的農民下手就不是人了。

韋家之內,韋宇軒猖狂的大笑,自從重傷躺在床上之後,他就沒有如此真心的歡笑過。

“胡問靜,你也有今天!”韋宇軒放聲大笑,這譙縣的地主老爺是這麽容易當的嗎?

“跳進了這個坑,看你怎麽爬出來。”韋宇軒獰笑著。

韋家族長卻微微有些失望,以胡問靜的一貫言行推測,他還以為胡問靜會當場發飆殺了那幾個佃農的,可胡問靜竟然忍住了。

“可惜,可惜。”韋家族長嘆息,要是胡問靜忍不住動手殺人,他就可以坐看胡問靜被陳縣令抓入大牢。但是不要緊,胡問靜不是能夠忍氣吞聲的人,不然也不會成為譙縣的新惡霸了。

“只要慢慢的等,胡問靜就會主動跳入坑中。”韋家族長微笑著。

……

王梓晴用力的揉腿,上馬車的時候沒發覺,現在竟然感到小腿抽筋了。

“你能知道凡事不可魯莽,那是好事。”王梓晴欣慰的看胡問靜,自從胡問靜殺了幾個到她家搗亂的人之後,王梓晴真是擔心胡問靜徹底黑化,變成動不動就殺人的屠夫。

胡問靜的目光上上下下的打量王梓晴,重重的搖頭,仰頭看天。

王梓晴怒了,這是被鄙視了?

“當然。你竟然沒看清我為什麽要殺人嗎?”胡問靜鄙夷的看王梓晴,殺了那些扔狗屎的人已經好久了,王梓晴還沒有看清其中的關鍵。

王梓晴笑了:“不就是殺人立威嗎?”又不是什麽稀奇的手段,全譙縣的門閥都看穿了。

胡問靜搖頭:“要是僅僅立威,我就送那些人去衙門了,誣告他們偷了我幾千兩金子,足夠那些人被官府打死了,我何必自己動手殺人?”王梓晴一怔,還以為胡問靜被淋了屎,氣瘋了才動手殺人的,原來還有內情。

“我當眾殺人,是因為我害怕了。”胡問靜老老實實的道。

“他們扔一些屎,也就是家裏臟了臭了,可要是扔的是其他東西呢?比如火油。我再能打,還能打得過大火嗎?一把火燒了胡惡霸的家,多麽的容易啊。”

“那些小混混的手中有沒有雞鳴更還魂香?有沒有(春)藥?有沒有砒(霜)?我能打又有什麽用,對付我的手段多著呢,我躲得過初一,還躲得過十五?”

王梓晴呆呆的看著胡問靜,胡問靜以前一定是江湖上的殺手,不然沒道理知道這許多陰狠手段。

胡問靜淡定的在手指上捆布條,準備練拳。“為什麽惡霸沒有人欺負?為什麽手中拿把殺豬刀別人就只能任由他罵街?無他,付出的成本太大,不值得。我當眾殺人,這些想對我下手的人就要掂量掂量了,要是對我下手失敗,是不是就會被我千刀萬剮。世上有這麽多弱雞,何必去惹一條瘋狗呢?然後我就安全了。”

王梓晴端起茶杯,小心的喝了一口,腳好像抽筋的更加厲害了,手都傳染了,抖個不停。

一股奶香飄了過來,小問竹急忙想跑,卻被胡問靜抓住:“問竹乖,多吃羊奶對身體有好處,再也不會生病了。”小問竹不停的掙紮,羊奶的騷氣實在是有點重,小問竹喝了這麽久有些膩了,怎麽都不肯喝。

“你現在知道那塊田地為什麽買不得了?”王梓晴定了定神,轉移話題。每個城池都有自己的坑,外人不知道很容易就踩了進去,想要出來就難了。

“我當然知道了啊,不就是很多年前有個傻逼門閥想要刷聲譽提高鄉品,給佃農減租減息,以為可以換來仁慈善良的偉大名聲。結果整個譙縣的門閥一齊跟進,大家都減租減息刷鄉品,最後搞得佃租越減越低,就差倒貼了,這個時候想要再次回到正常佃租,卻發現佃農從順民變成刁民了。”胡問靜頭都沒擡,繼續哄著小問竹喝羊奶。

“不喝就不讓你玩!”胡問靜惡狠狠的威脅小問竹,小問竹一點都不怕:“姐姐,那我們一起玩吧。”

王梓晴怔怔的看著胡問靜,在一起去收租的時候胡問靜明顯還什麽都不知道,怎麽忽然就全部都知道了?

“這有何難?我回來的路上就想明白了,只是還有一些細節沒搞清楚,需要問問清楚,才好定下一步策略。”胡問靜抓住小問竹,好不容易哄她喝了一口羊奶,隨口道。

“真的?”王梓晴不太信,走幾步路就想明白了,你以為你是周瑜還是諸葛亮。

“比如,我知道當年第一個拿佃租表現仁慈博愛善良的人的鄉品一定沒有刷成功。”胡問靜道,又加了一勺糖在羊奶當中,輕輕地攪拌著,小問竹猶豫了半天,終於被甜味吸引,大大的喝了一口羊奶。

王梓晴呆住了,胡問靜怎麽知道的?

“其實並不難猜。”胡問靜看著幾乎呆住的王梓晴。

“首先,區區三十畝地只有七八戶佃農而已,就這點人敢在譙縣的附近鬧抗租,以為門閥的獠牙是假的嗎?隨便就撕碎了他們。所以……”

“所以,這佃農抗租應該在譙縣是個很普遍的問題。”王梓晴盯著胡問靜,仔細想想,推測出這一點好像也不難。

“不僅僅是推測,我還有證據。”胡問靜道,“你聽說我買了田,還不清楚我買的是誰的田就跑過來責怪我不該擅作主張,這只有兩個可能,要麽是你確定只有吳地主的田地在出售,要麽是你認為不論哪一塊地的本質都是一樣的。”

“我本來以為是前者,畢竟出賣田地的人不多,

你家作為當地門閥肯定會努力收購更多的田地,知道吳地主在賣地也不稀奇。可後來一想,這類收購耕田的事情要麽是王家的管家操作,要麽是王家的老爺過問,怎麽會輪到你這個王家大小姐知道呢?你知道吳地主賣田的消息的可能性不是很大。而且……”胡問靜嘆氣。

“……而起那吳地主賣田明顯是臨時起意,我明明知道的,可是看到三十畝地的時候鬼迷心竅,竟然忘記了這一點,信了吳地主的鬼話。”胡問靜痛心疾首,被21世紀的房地產修理過的房奴真的太容易被20000平方米的土地沖擊傻了。

“既然這佃農抗租是普遍現象,那說明占有譙縣大量田地的各個門閥都有牽累在內,我只要想想心狠手辣的譙縣門閥搞不定佃農抗租,就能知道這其中要麽牽涉到了別的門閥,要麽有更大的利益。”胡問靜一點都不懷疑譙縣門閥的人品,門閥世家就是基層暴力組織,打死幾個丫頭仆役乃至姨娘賤妾都只要草席一裹扔到亂葬崗,打死幾個抗租的佃農算什麽?譙縣的門閥在抗租的佃農面前收起了牙齒,露出了溫和的微笑,除了有更大的利益或者威脅之外,想不出其他理由。

王梓晴緩緩的點頭,仔細想想,這一點推測也很容易,強龍尚且不壓地頭蛇,在譙縣還有佃農能夠反抗門閥?簡直笑話。

“那就很好猜了,我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鄉品。想要當官,就要提升鄉品,鄉品主要就是根據名譽和經濟地位而定,那麽給貧窮的佃農減租減息肯定是非常高大的德行,值得大書特書。”胡問靜道,減租減息就是從地主手中割肉給佃農,這比鼓吹996是福報的論調現實多了,福報虛無縹緲,減租減息可是看得見摸得著的,這要還不宣傳得全世界都知道,還有什麽仁政仁德仁慈的事情值得宣傳?新皇帝登基也不過減免一到三年的天下錢糧稅賦而已。

王梓晴慢慢的點頭,減租減息確實是非常大的仁德。

“可這個仁德仁行其實非常容易模仿,某個門閥減租減息是仁慈,我為什麽就不能減租減息?我家沒田嗎?還是我家減租減息就不是仁德仁行了?這也太說不過去了。僅僅模仿還罷了,更重要的是這個仁德仁行很容易被超越。張三家把五五開的佃租減免到了四六開,李四家把佃租減免到了三七開,李四家肯定比張三家更仁慈,名譽要更好,畢竟李四家減免的更多對不對?那麽王五家想要有仁德就必須減免到二八開,一九開,甚至全部減免。”

胡問靜笑了:“事情發展到了這一步,這門閥也不是傻瓜,肯定就發現出了大問題,一則不要佃租肯定是傷了自家的根本,二來這執行減租減息的仁德之人多了,好像忽然仁德就縮水了,更有一些鬧劇的味道。”

“譙縣周圍城池的門閥只怕也容不得譙縣的門閥這麽胡鬧下去,譙縣把刷鄉品的方式搞得這麽兇殘,其餘城池怎麽辦?都跟著減租減息?那些不想刷鄉品的了又怎麽辦?只要在中正官這裏吹個風,說譙縣的門閥偽造證據,沽名釣譽,難道中正官還是傻子不成?中正官肯定鐵青了臉嚴格核查哪個門閥是存心耍他,哪個門閥是為了刷鄉品,哪個門閥純屬跟風。”

“怎麽核查和驗證?我想最簡單的辦法就是要求減租減息的門閥按照十年的時間進行減租減息。十年沒有收入,譙縣的門閥餓死肯定不至於,但肯定是非常的不願意,要是十年之內發生天災人禍,家裏沒有庫存糧食豈不是害死了自己?所以這減租減息刷鄉品的道路肯定是失敗了。”胡問靜隨口說著,伸手扯住小問竹的背心,阻止她爬到案幾上,小問竹不滿的回頭,胡問靜又小心的將她抱到了案幾上,順手拿了塊糕餅塞到她的嘴中,看著小問竹甜甜蜜蜜的笑著。

王梓晴聽著胡問靜的言語,長長的嘆氣:“當年韋家鬧出了減租減息刷聲望的手段,全縣門閥跟進,結果大家的日子都不好過,最終誰家的鄉品都沒有提升,更不用說誰家的子弟進了朝廷當大官了。”

胡問靜彈手指:“我唯一不確定的就是究竟是誰家腦子有病玩得這麽大,原來是韋家啊,那就難怪了。”

王梓晴看著手裏的茶杯不說話,每次提到韋家她就想起王家沒有站在胡問靜一邊,很是內疚。關鍵時刻的背叛的烙印太深刻,絕不是平時多走動,多聊天,多透露一些小主意可以挽回的。

“事情到這裏為止,我猜其實還都在各個門閥的預料之內,畢竟九品中正制推行了這麽多年,各個門閥中人不知道想了多少辦法刷名望提鄉品,要是這麽容易提升鄉品,世上早就沒有低等級的門閥了。”胡問靜笑著。

“不過,接下來的發展就超出各個門閥的預料了,那些佃農嘗到了減免佃租的好處,竟然不接受恢覆原有的佃租,開始抗租了。事情到這裏其實很正常,是個人都有貪欲,吃到過免費的東西哪裏肯再掏錢買。”胡問靜仔細的擦掉小問竹嘴角的汙漬,抱著小問竹到了地上,看著她與小奶狗在院子裏追逐,繼續推測。

“作為本地門閥,要人有人,要關系有關系,還怕了一些泥腿子不成?何況是那些泥腿子不講理,竟然抗租,哪怕是告官也是門閥占了道理,可謂是要□□有□□,要白道有白道。可真要執行卻發覺名譽和鄉品是把雙刃劍,可以幫助門閥完成鄉品的提升,也能把門閥的鄉品拉下水。”

胡問靜轉頭看著王梓晴:“有了‘減租減息就是博愛仁慈善良’的宣傳,各個門閥提高佃租天然就是不符合道德觀的,若是誰家告到了衙門,佃農們只要找上百來號人去衙門鬧事,郡裏的中正官立刻就會認為這是巨大的醜聞,嘿嘿,‘盤剝百姓’,‘欺壓良民’,不論哪一個罪名都可以讓門閥的名譽陡然變成黑的,鄉品重重的滑落幾個等級。嘿嘿,譙縣的門閥還無法自辯,誰叫當年‘愛民’‘博愛’‘仁慈’‘百姓都是善良的’等等口號是門閥自己喊出來的呢?以彼之矛攻彼之盾,門閥只有咽下這個苦果。”

王梓晴苦笑。

胡問靜繼續道:“若只是郡裏的中正官那一關,其實也容易化解,多送

些禮物,講清楚緣由,難道郡裏的中正官還會不通人情了?可惜誰都怕內鬼啊。”

她掃了一眼王梓晴:“誰家第一個鬧出佃農掀翻衙門的醜聞,誰家就會被其他門閥直接捅到了州中正官。花了這許多的銀錢才刷了這沒用的名譽,誰跳出來做惡人正好襯托自己不是胡鬧不是沽名釣譽,豈不是天大的喜事?”

“以譙縣各個門閥的能力拉攏譙郡的中正官已經到了極限,想要拉攏豫州的中正官只怕就力有未逮了,小小的譙縣不過是豫州下轄一個郡之中的一個縣城,譙縣的門閥在豫州算老幾,豫州中正官絕不會賣譙縣門閥面子。”

“這第一個敢暴力收佃租的門閥的鄉品將會直接跌落到腳底板。”

“雖然有可能譙縣的各個門閥都是君子,誰也不願意在這件事上坑了別人,可是擋不住人心難測。譙縣的門閥之中有沒有子弟腦子糊塗了,把口號當真了,一心一意為佃農考慮;其他郡縣的門閥的子弟有沒有因為譙縣的減租減息行為受到影響,意圖報覆,故意給佃農們出點子?”

“從那些佃農牢牢記住‘鋤禾日當午’看,是有的。”胡問靜認真的道,任何時代都有超越時代的人,有的是紅軍,有的是白左,還有的是偽聖母。

“哪個門閥願意用自己的鄉品的墜落去驗證其他門閥的道德品行?這暴力收租是絕對不行的。”胡問靜搖頭,這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王梓晴仔細的捋了一遍,覺得胡問靜這個推測很簡單啊,一點點的都沒有技術含量,幾乎是放在明面上的,自己沒有想到果然是因為自己早已知道了真相。

“然後,不知道那個蠢材想著既然佃租實際頂多只能收到契約上的六到八成,幹脆把契約佃租寫高點,若是佃農依然只繳了六到八成,好歹多收回一點,若是佃農依然賴租,打官司的時候賬面被拖欠的佃租多了,看上去也委屈一些。”

“事實證明,這提高佃租的手段沒有任何效果,因為佃農死死的咬住了牙齒,就是不肯給一個銅板的佃租。提高了佃租反而給了其他人攻擊的把柄,這麽高的佃租,能夠怪佃農抗住嗎?偏偏又不能再降低佃租,那些佃農已經有恃無恐了,若是提高之後再降低,這些佃農還會把門閥地主放在眼中?”

“這事情就有趣了。一邊是善良貧苦的佃農一文錢的佃租都不交,也不肯退田,另一邊是掌握著大量武力和道理的門閥投鼠忌器。”

胡問靜拍拍身上的灰塵,開始活動筋骨準備練武。

“或者譙縣各個門閥都有根基,這三年五載不收佃租還能支撐,或者當年拿出來出租的田地數量本來就不多,各個門閥有大量自家仆役種植的農莊,或者各個門閥用各種手段逼迫了大量的佃農老實聽話繳納佃租,只有少部分釘子戶就是不繳納。總而言之,譙縣各個門閥還不至於因為有佃農抗租而翻臉殺人,反而還有心思耍些小手段教訓外來的過江龍,比如吳地主。”胡問靜走到了草人之前,一拳又一拳的打擊著草人,時而有稻草斷折飛了起來。

“其實,也不太撐得住了。”王梓晴點頭承認,坑外鄉人自古有之,但譙縣的門閥還不至於故意出售田地去坑外鄉人,哪個門閥不知道田地是家族興旺的根本?出售田地的小門閥其實是因為有些撐不住了,所以只能賣田求生,正好有吳地主這個外鄉人跑到譙縣想要買地,小門閥就咬牙把手中收不到佃租的田地甩了出去。

“說起來吳地主在譙縣還是很有名的,傻乎乎的買了三十畝永遠收不到佃租的田地,一百五十兩銀子扔在了水裏。”王梓晴道。

胡問靜淡淡的道:“然後,搞清楚原因的吳地主就找到了我這個外鄉蠢蛋,順利把紮手的田地脫手。”她右直拳打在了稻草人上,不等拳頭收回,左勾拳又重重的打了出去,稻草人深深的癟了一塊。

王梓晴微微擔憂,胡問靜一口氣虧了一半家產,不會想不開,憂傷成疾吧?

“你其實還不算太糟糕,你只虧了五十兩銀子,那個吳地主虧了一百兩銀子呢。”王梓晴急忙安慰著胡問靜,吳地主一百五十兩買進,五十兩賣出,這些年還一分錢佃租都沒有收到,虧到了姥姥家,胡問靜與吳地主相比只是小虧而已,要是運氣好遇到哪個外鄉人買了那塊地,說不定還能小賺一筆,畢竟那塊田地真是上好良田,至少值一百五十兩呢。

胡問靜停止了拳擊,轉頭看了王梓晴一眼,道:“別擔心,我一定要收回我的佃租。之前是沒搞清楚背後的陷阱是什麽,現在搞清楚了,誰也不能阻止我收租。”

王梓晴松了口氣,道:“要是這麽容易就能收回佃租,哪裏輪到便宜了你。”

“我家有百餘畝地已經七八年沒有收到一文錢的佃租了。”王梓晴嘆氣,在譙縣買田最重要的是看清楚佃農容不容易說話,是不是願意交佃租,而不是田地的好壞。

“我想有一件事情那些佃農搞錯了,哦,你們也搞錯了。”胡問靜笑了。

“我與你們不一樣啊。”

【……衛廷璞在乾隆十年曾對皇帝這樣說,“如今人的性情驕恣,即便是豐收之年,也都還抗租不交。致使收不到租子的田主還要給朝廷納糧,那些佃戶們卻坐享那無稅之田。地主和佃農彼此沖突,輕則互毆傷人,重則釀成人命。臣在廣東長大,從南方一路做官做到北方,所見所聞,全都一個樣子。”】

胡問靜再一次重覆:“我與你們不一樣啊。”

她擡頭看著天空:“我胡問靜不偷不搶不坑蒙拐騙,真金白銀合法買來的田地,收租也好,退田也好,都是胡某堂堂正正的權力,憑什麽就要忍氣吞聲了?因為他們人多,因為他們可憐,因為他們是佃農我是地主老財?”

“不減租減息就是迫害老實的百姓?強行收租就是欺壓良民?被抗租賴租的佃戶打就是活該,就是大快人心,就是喜聞樂見,打抗租賴租的佃戶就是站在人民的對立面的無恥惡徒應該千刀萬剮?”

“那我就站在人民的對立面好了,就被千刀萬剮好了!”

“屬於我的東西,我一定要拿回!”

“人不講理,天下不講理,我心中有道理就足夠了。雖千萬人吾往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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