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原來這觀雅園經改造後一分為三，對外，南園，東園，西園各有獨立園門，平日裏東西兩園園門鎖死，派有家丁看守，除非有客，尋常並不打開；對內，東西兩園各有一條小路穿過假山通往南園，原本無人看守，自從出了邊有道偷腥一事，林香芙便派了婆子守著，尋常不準人進出。

“金環近幾月來隔三差五的不舒服，哪裏就能耽誤了？再有，那位也不是普通的貴人，即放下話不準金環伺候旁人，自然是給足了銀子。”林香芙啐道，“莫以為我不知曉，你平日裏沒少背著我往她屋子裏送東西，我可警告你，她如今可是我這園子裏最粗的一株搖錢樹，便宜你一次也就罷了，你給我離她遠著點兒，若碰壞了一枝半葉斷了我的財源，當心我翻臉不認人。”

邊有道陪著小心，正要解釋，卻見一個婆子急匆匆跑了進來：“不好了，不好了——”

林香芙頓時沈下臉，不悅道：“成何體統！”

緊跟其後的小丫鬟連忙福身解釋：“奴婢實在是攔不住——”

這婆子姓連，瞧著不過四十出頭，收拾的倒是幹凈利落，聽見訓斥頓時打了個激靈，忙福身行禮。

林香芙這才問：“何事驚慌？”

“緋，緋娘子落水了——”

林香芙一時未反應過來：“落水？”

“哎呀！”連婆子摑了自個兒一下，“瞧我這嘴，話都說不利落了，蓮湖的冰面全都裂了，緋娘子掉進湖裏了。”

“這才停了雪她又去冰嬉？人救上來了嗎？初一、十五那兩個小蹄子死了嗎，怎麽不看著點兒？趕緊派人請郎中!”林香芙臉色頓時難看極了，連珠炮似地發問，下炕穿鞋，大氅也顧不上披便沖出了屋子。

“今個兒天晴，緋娘子鬧著冰嬉，杜媽媽被纏的無法，想著如今天寒地凍湖面上的冰總該凍厚實了，便讓人將湖上積雪清理出一塊，本來緋娘子在冰面上舞得好端端的，也不知怎麽回事，那冰面突然全裂了，她人也跟著掉了下去……”連婆子緊跟其後,邊走邊答話。

邊有道待二人一出門便下炕穿靴，原已走到門口，又折回來從衣架上扯了件大氅，順著假山中一條曲折小道一路小跑，提前在進入西園的小門處尋了個僻靜處躲著，待林香芙敲開了門方走出來，體貼入微得將大氅往她身上一披，無不關切道：“你好歹穿上大氅，外頭冷——”

林香芙心急如焚，哪裏顧得上琢磨邊有道的小心思，任由他跟著混進了西園。

這緋娘子花名緋煙，乃觀雅園四大花魁之一，生得明艷動人，嫵媚妖嬈，性子最是活潑張揚，便是冬日也在暖屋子裏待不住，剛上凍那會子就嚷嚷著要去蓮湖冰嬉，讓林香芙以冰薄易裂恐會落水給攔下了，哪曾想一語成讖，到底還是掉了進去，這大冷的天，還不凍出個好歹來。

因這觀雅園極大，一分為三也不顯逼仄，四個花魁一人一處獨立院落，金環住在瑤臺閣，緋煙則是蔚霞榭。

蔚霞榭緊挨蓮湖，榭後有片敞臺直伸到湖面上，上了年紀的達官貴人們最愛在此處掌燈垂釣，緋煙自是沒那個耐心，選此處居住不過是為了方便夏日搖舟采蓮，冬日破雪嬉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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