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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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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0章

林霄函繼續往前走, “你要是讓我跟你一起的話,你得分我一半錢。”

錢肯定是要分的,初夏跟上他的步子道:“沒問題啊。”

林霄函:“那我就……考慮考慮吧……”

初夏看著他揚眉抿笑——他這麽說的話, 應該就是答應了。

以他的性格,如果他不願意, 會毫不猶豫地拒絕。

果然回到知青點吃完午飯。

林霄函剛放下筷子, 便明確答應了下來:“行,我跟你一起。”

初夏毫不意外地沖他笑一下,“那就預祝我們合作愉快吧。”

***

既然林霄函答應了,初夏便趁熱打鐵, 直接拉著他又詳細聊了一下,接下來具體該怎麽辦, 包括去公社支攤子前要做哪些準備。

而在著手做準備工作之前, 最主要也是最重要的, 是要讓大隊幹部們同意他們的這個想法,支持他們去公社擺面攤。

林霄函說:“恐怕沒那麽容易。”

畢竟這不像收菜賣菜那麽簡單, 收上來直接拖去集市上賣就行。

要去集市上支一個面攤, 那得預先準備不少東西。

鍋碗瓢盆桌椅板凳, 油鹽醬醋細糧菜肉,每一樣都是不小的投入。

這要是賺不上來錢的話, 大隊不是虧大發了?

大隊能輕易投入這麽多讓他們去試嗎?

這可不是過家家的小事。

初夏也知道不會那麽容易。

但她沒有洩氣,態度堅定地看著林霄函說:“反正距離放暑假還有一段時間, 我們慢慢磨唄,有恒心者事竟成!”

看初夏確實是下定了決心要做這件事, 林霄函也就沒再說別的。

他松了語氣道:“行, 那就一不做二不休,等會就去找劉書記聊一聊, 先看看他的態度。”

初夏同意:“好。”

初夏和林霄函說好這話,恰好韓霆他們回來了。

於是初夏和林霄函沒繼續在廚房裏坐著,起身收拾了碗筷,把廚房讓給韓霆他們做飯吃飯。

立夏過了已經有一段時間了。

之前下了幾場雨,最近天氣越來越熱。

尤其是中午這一陣,陽光照在身上感覺火辣辣的。

於是初夏和林霄函沒頂著太陽出去,而是各回了宿舍先休息。

西屋女生宿舍。

初夏躺在自己的鋪位上,手裏搖著一把蒲扇。

她一邊給自己扇風一邊想支面攤的事情,想著想著不知不覺睡著了。

睡了不知道多久,被李喬她們四個人說話的聲音吵醒。

夏天睡午覺容易懵,初夏從床上坐起來身來,呆著表情醒了會盹。

李喬她們四個人正在換衣服。

聽她們說話也就聽出來了,她們這是準備換了衣服去地裏種菜。

她們身上穿著布料比較新的衣服,穿到地裏幹活就糟蹋了。

初夏沒有仔細多聽,盹意消了一些後便起床出去了。

到院子去壓井水,用清涼的井水洗完臉,也就徹底清醒精神了。

洗完回到宿舍,初夏在桌子邊坐下來。

她從書包裏掏出鏡子來,對著鏡子簡單整理了一下頭發。

然後又從書包裏掏出雪花膏,抹一點在手心裏揉開,擦到臉上。

擦完了臉,再用手心包擦手背,讓手背也香香的。

雪花膏的香味在宿舍裏飄散開。

李喬她們聞到香味,不約而同地往初夏看了一眼。

但是因為初夏就坐在這裏,所以她們誰都沒有出聲說什麽。

初夏自然也沒註意她們。

擦完了雪花膏,她把雪花膏和鏡子都收回到書包裏,拎起書包帶子背到身上,起身拿草帽戴上,便出去了。

她去到對面男生宿舍門外,叫一聲林霄函。

等林霄函出來,兩人又一起出院子去。

看初夏和林霄函出院門走了。

顧玉竹酸溜溜開口道:“真有夠矯情的,夏天還抹雪花膏。”

聽到顧玉竹這話,陳思思忽長嘆一口氣軟聲說:“我要是有的抹,我也一年四季一天三次往臉上抹,誰不想臉蛋潤潤的,每天香噴噴的?”

她們現在的情況是,可能到冬天都抹不起了。

這東西死貴的,以她們掙的工分,八成是買不起了。

顧玉竹:“……”

她這是故意在給她添堵嗎?

陳思思倒不是故意的,她天生不是個要面子愛嘴硬的人。

她又長嘆一口氣,聲音軟塌繼續說:“現在和初夏比起來,我們過得簡直就是牛一般的日子,每天累死累活,卻連頓可口的飯都吃不上。”

吃的上都這樣,其他的就更別提了,連想都沒法去想。

這樣對比起來確實叫人難受。

李喬又出聲說:“那能比嗎?她可是當老師的,每天不止有十個工分,每個月還有五塊錢的補貼,我們有什麽?”

“我們有十個人啊。”

陳思思耷著表情看向李喬,“你以前還說,初夏不跟我們合夥,一個人肯定會遇到難處,哭著來求我們的。現在看來,該哭的是我們。”

李喬:“……”

她這是鐵了心非要給她們添這個堵?

陳思思看起來確實有點打不住的樣子,又繼續說:“也是你們之前說的,說她會被林霄函坑,會栽個大跟頭,結果林霄函不僅沒有坑她,還對她那麽好,給了她那麽多好吃的,有的我都沒吃過。”

李喬&顧玉竹&蘇韻:“……”

再聽下去肝和肺都得受不住了。

顧玉竹沒再忍著,開口道:“那要不你去哭著求他們,讓他們帶你合夥?”

陳思思聞言看向顧玉竹,看到她的臉色後楞一下,然後又看向李喬和蘇韻,這才意識到自己說的這些話讓她們都不高興了。

於是她忙抿住嘴唇。

在李喬、蘇韻和顧玉竹的目光中封口閉嘴。

再不說話了。

***

初夏和林霄函離開知青點,直接去了大隊部。

他們也不知道劉書記這會會在哪裏,所以先去大隊部碰運氣。

走在路上,初夏想了想,轉頭跟林霄函說:“對了,要不我跟劉書記說,我們家以前是開飯館的,讓他覺得我們不是一點經驗都沒有。”

林霄函沒聽出她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所以看向她問:“你家以前是開飯館的?”

初夏點點頭,“是的啊,我爺爺開的。”

林霄函:“那你爺爺是資本家?”

初夏聽到這話立馬瞪圓眼睛,沖林霄函搖搖頭:“當然不是啊,我爺爺當時開的飯館用的是家裏的房子,就在胡同裏,做的是小買賣,連個跑堂的都沒雇傭,不存在剝削和壓迫。而且在社會改造剛開始的時候,我爺爺就主動把家裏的小飯館和四合院房產都上交給國家了。因為這個,我爸還跟我爺爺鬧了挺長時間別扭的呢,不過後來,公私合營的時候有人鬧著不願意交出家裏的產業,被打成了壞資本家,我爸就沒再別扭了。再後來,全國上下鬧起了革命,我家什麽資產都沒有,所以一點都沒有受到波及,那時候我爸不但不別扭了,還誇我爺爺有先見之明……”

說到這裏,初夏頓了頓。

想著林霄函對她家的事應該不感興趣,於是就打住沒說了。

結果林霄函好像挺感興趣的,看著初夏又問:“所以你家和韓霆家現在住的院子,本來是你們家的家產?”

既然他問,那初夏也就繼續回答了。

她點點頭道:“建國初期的時候,北京不是特別亂嘛,居民住房很成問題。國家收走了很多房子的產權,然後把這些房子拿出來,分給大家一起住。我爺爺把我家的房產交上去以後,院兒裏就住進來兩戶人家,其中一家就是韓霆家。”

林霄函:“那你家的飯館現在是國營的?”

初夏道:“我爺爺當時身體不好,把飯館上交給國家以後,自己就退出不幹了。飯館成了國營以後,雖然地方不大生意也不大,但經理、廚師、會計、服務員,該有的工作人員一個也不少,我爸當時在裏面幹廚師。在飯店裏工作,大家都一樣,每個月拿固定工資。但這點小飯館,根本養不起這麽多人。可能因為我爸廚藝沒有我爺爺好,生意也越來越差。最開始的時候,大家每人一個月拿三十塊的工資,因為收益不行,後來就降到了二十塊一個月。之後更是一降再降,從二十降到十五,九塊,甚至六塊。再到後來,就關張了。”

林霄函看著初夏又問:“關張的時候你幾歲?”

初夏豎起五根手指:“五歲。”

林霄函:“……”

難怪她說要讓劉書記覺得她不是一點經驗沒有。

因為確實一點經驗都沒有。

林霄函想了想說:“要不這樣吧,不說你家以前開過飯館,畢竟開飯館的時候還沒有你呢,就直接說你爸在國營飯店當過廚師。”

初夏覺得這樣說確實更好一些。

她沖林霄函點點頭,“行。”

兩人聊了一路走到大隊部,進院子後徑直去大隊辦公室。

他們運氣比較好,劉書記就在辦公室,但他現在有事正在忙,所以他們在院子裏等了一會。

等了約莫二十分鐘,劉書記出來把他們叫進了辦公室。

初夏和林霄函前後走進辦公室,前後跟劉書記打了聲招呼。

等他們走到辦公桌前。

劉書記坐在桌子後開口問:“你們找我有什麽事啊?是工作上遇到了什麽困難,需要我們幫著解決?”

“工作上倒是沒什麽問題。”初夏先接話說:“都挺好的。”

劉書記看向她,“那是知青點出問題了?”

在來之前,初夏和林霄函都已經做好所有的心理準備了。

接下來沒再兜圈子,林霄函道:“劉書記,是這樣的,過一陣子學校就要放假了,暑假時間還挺長的。放假我們也不打算閑著,不想把時間給浪費了,想多幫大隊做點事情。”

這是好事啊。

劉書記道:“生產隊的活你們去幹就是了,都給你們記工分。”

初夏這又接上說:“劉書記,我們是這樣想的,生產隊的活總共也就那麽些,我們不去大家也能幹得完,我們去了的話,起不到什麽特別大的作用,還掙生產隊的工分。所以我們想,我們自己做點別的事情,給大隊掙點錢回來,您覺得行不行?”

劉書記看著初夏和林霄函默了會。

然後他語氣幹脆地問:“你們想做什麽?”

林霄函道:“我們了解了一番,打算去公社的集市上支個國營面攤,主要賣炸醬面,順帶賣陽春面、三鮮面這些湯面,還有炒菜。”

劉書記自然聽得明白,看著初夏和林霄函又說:“所以你們想,我們大隊弄個面攤,讓你們兩個到公社集市上賣面去?”

初夏和林霄函一起點頭:“是的。”

沒看出劉書記是什麽態度,他們也便沒表現多餘的情緒。

劉書記又看他倆一會,然後忽笑出來說:“你們這種想為大隊做事,想給大隊多掙點錢,這種想法是好的,但這事可不是嘴上說的這麽簡單。你們兩個城裏娃娃,飯都是下鄉後才學會了做的吧?”

初夏忙道:“不是,劉書記,我很小就會做飯了,我會做很多菜,最拿手的就是炸醬面,我爸爸還在國營飯店當過廚師呢。”

劉書記笑著沖她擺擺手,“你會做飯會做菜會做面,你爸爸在國營飯店當過廚師,都不能說明你能做成面攤的生意,這事我不能答應你們。”

來之前就料想到了劉書記會是這樣的反應。

林霄函繼續表態道:“劉書記,您可能覺得我們年齡小,想事情就是頭腦一熱,做事情憑的是年輕人的莽勁,但其實我們想得很清楚,是經過深思熟慮了的。到潭溪大隊這麽長時間,我們兩個平時做事表現怎麽樣,您應該都是看在眼裏的。”

沒等劉書記再說話。

初夏又接著說:“劉書記,我們也不用大隊給我們發固定的工資,如果真的虧了錢的話,到年底結算的時候,您讓會計從我們的工分裏扣,如果賺了錢的話,給我們分多少,也是您說了算。”

雖然初夏和林霄函說得很認真,但劉書記並沒有被他們打動。

他打心底裏覺得初夏和林霄函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甚至可以說是有點異想天開,這世界上的錢沒他們想的那麽好賺,甚至可以說非常難賺。

他跟初夏和林霄函說:“公社本來就有國營食堂,裏面饅頭包子水餃面條什麽都賣,同樣都要票要錢,人家想要吃面,為什麽不去吃正兒八經廚子做的,而要來吃你這個小丫頭做的?”

初夏輕聲說:“因為我做得好吃……”

劉書記:“……”

他噎了會忽笑出來,“比人家專業廚子做得好吃?”

笑著說完,他又直接沖初夏擺手,直接不再讓她繼續往下說。

他之前還覺得初夏這小丫頭看著挺自卑的。

結果沒想到,她居然還會這樣說話。

他笑了一會停下來,沒再跟初夏和林霄函往下扯。

他們大隊幹部都很忙的,沒時間也沒精力跟他們瞎折騰。

所以劉書記收了臉上的笑,嚴肅起來又說:“距離放暑假還有段時間呢,你們眼下要做的,是專心把教書的工作幹好。”

***

從大隊部的院子裏出來。

走了幾步,初夏先出聲說話:“果然不同意。”

林霄函神色和語氣平常,“你不是說了嘛,有恒心者事竟成。”

初夏輕輕吸口氣道:“對,有恒心者事竟成!”

說完後她又沈下心來仔細想了想。

劉書記是什麽態度,剛才他們已經看得很明白了。

想要改變他的態度的話,單靠嘴恐怕是不行……

這樣想著想著,初夏忽然眼睛一亮,看向林霄函說:“我想到一個主意。”

結果林霄函又與她同時說出了同樣的話。

想到之前招生的時候,他倆也這樣過。

初夏沒忍住笑出來,看著林霄函說:“那這次你先說。”

林霄函不跟她客氣推讓,直接道:“既然靠嘴說不通,說再多他們也都不信,那就不如直接給他們露一手,讓他們嘗了你的手藝再說。”

他們又想到一塊去了。

初夏點頭應和道:“我也是這麽想的,與其磨嘴皮子浪費口水,不如直接讓他們流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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