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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章不如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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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章 不如歸去

顧煥看著身外的雪下的正盛,突然有些迷惑,他悶聲問了句:“曾三,自我從渝國回來,現在已經待了幾日了?”他伸手攔著窗邊圍欄,心思突然輪轉,他感覺這光陰過了許久,只是到了這個時候,他還是沒有接到楚蕭半分要回來的訊息,這些天一直杳無音訊。

“將軍,我們回來已經半月有餘了,渝國那邊傳來了姑娘的訊息,姑娘似乎是想從“尋夢坊”帶一個姑娘走的,只是後來卻不了了之了,柳姑娘來信的意思是將軍可需要她去進一步去探查。”曾三帶著一些忐忑將這話說了出來,慢慢擡眸盯著顧煥看去,見他面容上並沒有什麽神情,大著膽道:“將軍,我看姑娘可能在渝國是被牽扯住了,我想我們不如去催促一番吧。”

顧煥看著眼前的大雪,長長嘆息一聲,而後輕輕搖了搖頭:“好了,我都知道了,下去吧,今夜陛下在宮中設宴,且去收拾一番,隨我去。”楚蕭的性子他是知曉的,如果他去催促了,反而倒是惹得她心中不快了,彼此之間一定要有信任,在渝國一定是事情太多,才惹得她遲遲不歸吧。

“將軍,今夜的宮宴屬下覺得定是沒安好心的。”曾三掬手向前,在旁補充一句,其實今夜這宮宴便是為無塵公主擇婿,而如今顧家被太後重視,太後和陛下很大的可能會將視線全部投到將軍的頭上。

“我又何嘗不知呢,只是……該來的擋也擋不掉。”顧煥說完這句便抽開身側的長劍一腳踏入院中冒著風雪舞起劍來,每一次旋轉利落都是狠厲、步步緊逼。那滿面的雪花就這樣落在他的身上和墨發之間,看起來俊逸輕妙,染上了一種仙姿飄飄的感覺。

立在一邊的曾三都看呆了,這樣的將軍他從未見過,似乎是心中有著那點點山河縱情灑脫,卻又像是被什麽牽絆住一樣,少了一份超然物外。

曾三看著便長長嘆息了一聲,這是他家的將軍啊,日子過得實在是太苦了,曾經父兄還在的時候,他的生活一直是瀟灑肆意的,從來未曾想過顧家如此重的擔子全部壓在了他的身上,性子倒也被磨的失了許多棱角。

雲蕭宮貴妃榻上,蕭妃一手撐著自己的臉頰,杵著自己的身子半靠在塌邊,她的雙眸微微閉著,神態平和,榻下的楚蕭正在慢慢捏著蕭妃的雙腿,動作輕柔,小心翼翼。

如今的心境又是有了許多不同,看著母親在這兒生活過得十分寧靜,心裏便安定了許多,在覲見陛下的時候,果然一切都如她所想,季陵川雲是定然不會願意將她放離的,一開始他竟然還是想要將她和程溪的婚事重提,現在她自請命去守九路山,這樣反而是了結了他心中的擔憂吧。

“瀟瀟啊,你的年紀早該到了婚配的時候了吧,今日太子殿下來我這還特意提了提這一事,我想著啊,這太子啊對你這一個小小宮女還真是關心妥帖啊,這話的意思可就是要離宮嫁人了?”不知道過了多久,蕭妃慢慢將身子支起來,睜開雙眸,定定的望著楚蕭。

楚蕭這才松開了手,慢慢伏在地上磕了幾個頭:“娘娘所言卻是實事,瀟瀟這今後怕是不能隨在娘娘身後了,奴婢望娘娘今後安康長樂。”這一段話,楚蕭不知道該用怎樣的神情臉色去面對自己的親生母親,只能就這樣伏在地上掩飾自己的情緒。

蕭妃聽罷,有些迷蒙的瞇了瞇雙眸,宛如夢中人一般開口道:“瀟瀟可是又要離開了啊。”蕭妃說著便站起身,看向窗外這下的未曾停歇的雨,聲音淡淡:“你走我為你備上一份豐厚的嫁妝吧,日後要好好生活。”

“奴婢叩謝娘娘。”楚蕭聲音悶悶帶著淺淺的哭意,兀自又磕了幾個頭。

這雨下的實在太大了,見過母親後,楚蕭撐著傘向東宮走去,心中有著忐忑不安,不知道大哥又會怎樣訓誡責罵她,剛剛踏入偏殿的書房裏,裏面幽幽地傳來一陣聲音:“怎麽,你這個臭丫頭還曉得要回來?”

聽著這熟悉的聲音,楚蕭心中一暖,勾了勾唇,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大聲道:“大哥,妹妹的確有些任性,可是此番的所作所為絕對沒有半點的任性,全部都是為了以後的長遠之計,大哥日後若是想我了完全可以來九路山看我,我一定會親自下山去接你上山的。”楚蕭說著便快步上前攬住季陵瀾白的胳膊。

“我本想著,只要你開心,做什麽我都是許你的,只要你這後來的光陰能過得安穩,大哥這心底裏的愧疚也會好受些,誰知道你現在這是要親手斷送自己唾手可得的幸福啊?”季陵瀾白說著輕輕撇了撇嘴,這個妹妹,怎麽就要瞻前顧後那麽多呢。

楚蕭擡起臉在季陵瀾白的袖口邊微微蹭了蹭,聲音都輕柔了下來:“大哥,我真的沒有想太多,只是有些事我必須要懂也必須要做的,如果一味的由著我的性子來,會害了大哥你的。”那柔軟的布料擦在自己的臉頰,心中慢慢冷靜下來。

“那妹妹可曾考慮過如果這件事被顧煥得知了他會有什麽反應嗎?”季陵瀾白不得不將顧煥考慮進去,這個永安侯府的顧小將軍早就與往日來古洛游玩時候不同了。

楚蕭聽罷渾身一頓,低垂著眸子,松開了季陵瀾白的衣袖,輕輕咧了咧嘴:“那大哥就不要讓他知道了便好啊,楚蕭此人,就此消失在扶桑,再無人知道她身在何處,或者大哥大發慈悲編造個我死了的理由去騙了那顧二去吧。”楚蕭這話說的輕巧,好似這件事簡單易做。

“蕭蕭,你可知,如果日後他知道了真相,你就是背棄了他,一個男人斷是不能接受的,也許還會報覆你,你可有想過這些後果?”季陵瀾白扭過頭定定地盯著自己的妹妹看去,這些話想必他不說出來她也是知道了。

楚蕭咬了咬唇,垂頭低著自己的鞋尖覆又擡起頭笑道:“那我可要好好藏起來,斷不能叫顧二尋到了我,不然他定是會屠我全家的,憑著他現在的這個心智。”楚蕭這半開玩笑的說著,好似一切風輕雲淡。

季陵瀾白就這樣怔怔地望著自己的妹妹,心痛難耐:“蕭妹,你可真的都想好了?這一生怕是都不會再有美滿的婚事,此生就終了在那深山老林裏了嗎?”

九路山這個地方他還是有耳聞的,是座荒山,普通百姓都是不願意靠近的,離九路山山腳很遠的地方有許多高低錯落的村子,村子裏時常傳出人說這山是吃人的。這些荒誕的事情,他堂堂一國太子自然是不會信的,更有傳聞說山上住著醫仙子苓先生,可惜無人查證,真假難辨,他也是沒想明白,蕭蕭最後為何非選了這麽一個地方。

楚蕭知道,自上次朝顏與子苓先生來吊唁過顧澄後,便雲游四方,再無任何蹤跡,世人傳言說醫仙失了最疼愛最愛重的徒弟,便將所有的精力都放在這縱情山水之上了。這事楚蕭是相信的,原來醫仙留在那九路山都是為了顧澄的病,一直潛心研究著,現在顧澄都不在了,想來他再也不用圈囿自己了。

現在的九路上實實在在是一座空山了,只是不知道甜甜還在不在呢。

“大哥,其實這樣才好,躲得遠一些了,才不會叫旁人發現了去,也許多年後待顧煥娶妻生子了,我還能下山看看這周遭的大好時光呢,想必那時候哥哥已經位高權重了吧,那你可一定要記著給妹妹封個山清水秀的宅子住住,好讓我過完那後面的清閑日子。”楚蕭說著便再次拿起那案桌上的葡萄一個一個扔進了嘴裏,十分愜意地坐在了案桌旁,晃蕩著自己的雙腿,覆又道:“哥哥你可要努力努力,如果真的擔心妹妹一個人待在那深山老林裏太孤獨,就趕緊生一個可愛的小侄子給我送去九路山帶帶唄。”又是半開玩笑的語氣,將所有的話題都扯開了,二人都不再談論那個離開了。

顧煥布置了許多的護衛隱藏在楚蕭的身邊,楚蕭一向是喜歡著著清淡顏色的衣裳的,為了真的像是蕭妃所說的那般出宮嫁人,那日換了一件張揚的大紅色衣裳就像是要出嫁的新娘子一般,如此妖嬈明媚,季陵瀾白將一切都安排妥當,季陵瀾心來東宮拜見自己的嫂嫂,也是著了一身的紅色,這些都不是巧合,楚蕭就這樣乘著季陵瀾心的轎子到了宮門的東邊,早已有一輛馬車停歇在那,楚蕭慢慢掀開那簾子,看著立在馬車邊的程溪,心頭一頓,覆又很快冷靜下來,打簾出來。

她的頭上戴著素白的帽紗,在輕紗之下看向程溪俊逸的側臉,輕聲道:“阿溪,想不到這次還是你來送我,我心惶恐啊。”楚蕭說著便踩著步子向前面走去,帶著些許的輕松。

程溪負手而立,見楚蕭走近,便上前輕輕拍了拍她肩膀上的紅衣,像是叮囑又像是在自問自答:“這紅色穿在你的身上真是紮眼,你嫁我的前夜是不是也是這樣試穿過嫁衣,心中也如現在這般忐忑不安呢?”

那個沒有完成的婚禮,楚蕭慢慢擡頭看向程溪,他的眼角竟然泛著微紅,楚蕭見了心中也是不忍,開口道:“那夜啊,穿著這大紅色的嫁衣,母親一直在規勸著我,叫我日後好生相夫教子,我本也是願的,女子這一生不就是這個樣子嗎,雖忐忑不安卻也稍定,只是沒想到禍事來的那麽快,將一切都打斷了,阿溪,我們有緣無分,我盼你此生夫妻恩愛,子孫綿延,平安喜樂。”

楚蕭說罷便提起了裙擺向馬車上走去,速度很快,甚至連程溪的一個眼神都不曾贈與,而後便是兩輛馬車伴著那悠長的車轍聲前進不停,程溪轉過身子就這樣看著心中的那個人再一次消散,嘴裏念叨著:“程溪啊程溪,此番你當真是該放下了吧,就是再怎麽不願也是必須要舍下這份執念了。”

放眼望去,再無馬車任何蹤跡,這時候李昔知才緩緩走了過來,偏頭盯著失魂落魄的程溪看著,開口輕聲道:“她走了,你還念嗎?”不知鼓起了多大的勇氣,李昔知才將這番心底話說了出來,她不是那種非常大膽的女子將所有的心事都擺在明面上來看,但是也不是那種小心翼翼的人,將什麽事情都要放在心底裏,全當什麽都不知道。

程溪陡然轉過眸子去看向她,一雙黑眸裏充滿了探究:“你可知你將自己隱瞞的實在是太好了,你以為我會不知道你為何要來古洛嗎,李姑娘,你確實是冰雪聰明,可我程溪向來不會與一個毫無信任的人來袒露心跡,這從來都不是我應當做的。”程溪說罷便揮開袖子,大步向前面走去。

李昔知突然心生焦躁,大步追了過去,揚手扯住程溪的手:“程大人,你既然查過了我的身份便知道我有多麽不容易,你可不喜歡我,但你絕對不能用這樣一張冷漠的姿態來指責我。”李昔知的語氣有些重,慢慢地對上了程溪那雙平淡的眸子,十分無力地松開了手。

“我想知道支撐在你背後的人到底是誰?”程溪說完這句話,扭過頭冷冽地看了一眼她,然後離去。

李昔知的雙手攥成了拳頭,緊咬著唇,果然啊,程溪就是程溪,有什麽樣的事情能逃過他的雙眼呢,她是動機不純,可是現如今她的心已經深陷進去了啊,他為什麽就是不肯停下來好好看她一眼呢。

她心中帶著怨。

鼓瑟吹笙,歌舞升平,皇家宴會總是這樣的格調,顧煥飲了幾杯酒,看著面前的舞女們,思緒再一次飛的老遠,他好像又想起了楚蕭奮不顧身獻舞的那一夜,一舞傾城當真該如此吧,只是這周遭沒有她。

對面的盛珞此番很是安靜,再也沒了曾經那般的針鋒相對,顧煥反而是有些不適應,瞇著眸子看了看珠簾之後的太後,看不清她的面容,自是分不清她的喜怒。

這時,只聽太後那慵懶聲音傳來:“顧將軍,哀家見你姿態不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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