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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咱們儀器,也是偶爾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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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咱們儀器,也是偶爾有……

警惕的小戰士眼睛在茄子架上掃了一圈, 如同《西游記》中鎮元大仙的清風明月兩位道童數人參果,確定這兩個可疑的人沒有偷偷弄掉一個,才松了口氣。

大概也是覺得自己剛才緊張的樣子太失禮, 他趕緊解釋:“這茄子是我們指導員種的, 上次茄子自己掉了一個,心疼了他老半天。”

“我懂, 我懂。”安夏用力點頭。

疑似偷茄子事件之後, 安夏的高原反應癥狀稍微好了一點。

在飯廳裏,做測試和數據收集的兩位還在跟兵站的人一起喝酒。

喝的是他們從四川帶上來的好酒,對於常年只能喝自釀青稞酒的兵站人來說,堪稱佳釀。

幾人一邊喝,一邊聊著這裏的風土人情。

“自然環境太惡劣了。”兵站人連連搖頭。

青藏高原的氣候雖然看起來不那麽好, 但是並不是所有的地方都很差, 古人類也沒那麽傻,硬往沒吃沒喝的地方跑。

兵站所在的地方, 就屬於「我偏要勉強」,以人力對抗天理。

“大雪封山不算什麽, 塌方泥石流才是要命的,唉,以前有不少同志犧牲在路上。”

“現在好了嗎?”安夏問道。

“現在啊, 新兵都成老兵了, 每個車隊都會有老兵坐在頭車盯著, 周圍有一點塌方的可能, 就不讓車隊前進。”

又是一個完全靠個人經驗才能保障安全的操作。

“老兵還是厲害的,比咱們的系統報警速度快不少。”負責測量的人說。

人眼對周圍環境掃描速度,遠比現在那個沒出息的攝像頭快多了。

人體自動360度旋轉,將周圍環境輸入視網膜——神經元傳輸到大腦——大腦判斷——嘴巴輸出:“停車!”

攝像頭處理一個視頻數據的時間, 人類都已經判斷完好幾個地形了。

兵站的人得知紫金公司要做的事情之後,完全不能理解,目前經驗豐富的人類對於機器是全面壓制,何必費這個勁,跟著車隊多跑幾趟,新兵也變成了老兵,覆制速度雖然不如計算機快,但夠用了。

就連車隊裏的司機都說:“還是人比較厲害,等儀器判斷完,該塌的都已經塌完了。”

安夏:“要往長遠看,以後第一次開車來旅游的人,肯定用得上。”

“旅游?來這鬼地方旅游?山都是禿的,有什麽好看的。”兵站的人全都不相信,“要去也去好地方旅游啊,你們那裏多好。哎,我看書上寫的,什麽梅子黃時雨,江南水鄉。”

安夏公司裏的人,同時發出一聲異常嫌棄的聲音:“哎喲……”

“我們那邊有一年,梅雨下了四個月,二月下到六月,每天下一點,不下的時候就陰著,然後就接夏天的暴雨。”

“內褲襪子都曬不幹。”

“家裏的東西全都長黴。”

“煙雨,就是走到哪兒都濕漉漉,躥潮氣,跟你們雨季的屋裏一樣,這邊人還能燒個火塘驅驅濕,我們城裏就只能硬頂著。”

……

壯美雪山與江南煙雨被本地人吐槽的體無完膚。

極限換家才是人類的出息,三體人都不例外。

安夏與陸雪對著電腦,看這幾天拍下來的視頻,還有旁邊的系統反應時間。

“確實還是匯編快。”陸雪說,“匯編相當於從CPU的存儲裏調取,京津鐵路自動化他們的思路是對的,在硬盤裏調取不行。塌方是突發事件,需要比火車調度還要快一點才行……”

測試員和數據收集員坐在一邊,聽陸雪很像那麽一回事的分析起現在的硬件線程調度器,軟件響應水平,不由得好奇。

測試員:“陸哥,你在商務部是負責計算機的啊?”

“不是,就是特產、進出口談判這些。”

測試員:“那你怎麽懂這麽多啊?”

安夏突然冒出一句:“他們家規矩很大的,要是精通的專業少於三個,就沒資格談戀愛結婚,免得生出腦子不靈光的孩子,影響人類基因。”

她說得煞有介事,測試員轉頭看著陸雪:“真的啊?”

陸雪配合地點頭:“是啊,我會的比較少,只會談判,計算機,還有做飯。所以到現在都是孤家寡人,沒人要。”

“陸哥謙虛了。”陸雪的同事東子抱著碗出來找水喝,見他們圍著火堆聊天,也湊過來。

東子在陸雪身邊坐下:“我們在國外的時候,陸哥往人群裏一站,都不比那些洋鬼子矮,氣質還特別好,對面的洋妞都一直盯著他看,還約他晚上單獨談談。”

安夏說:“那肯定得去啊,親切交流一下,把對方的情報拿過來。”

“可不……”同事眉飛色舞。

安夏看了陸雪一眼,還是笑瞇瞇地問:“他晚上去赴約了?”

“是啊!”同事說得特別開心,“他把我們都帶上了。他說「你不是說要談事情嗎?我把我們這邊的人都叫來了」。你不知道,那個洋妞的表情,哈哈哈!”

陸雪向安夏舉了舉杯,眼神灼灼,仿佛向安夏噴射出兩個字:“誇我,誇我。”

安夏拍了拍他的手,順便把裝著青稞酒的杯子拿走。

“最好的辦法是一直盯著。”老兵說,“安排人巡視,這樣可以提前很多時間,上游到下游,隔幾米就站一個人。”

這就是純純的作夢了,在這種地方,別說隔幾米站一個人,隔幾米放一個攝像頭都不現實。

不然打擊跨境販毒、偷渡的工作,也不至於到了2023年都這麽吃力。

“其實哪些地方會塌方,我們心裏也都是有數的,那些石頭啊,都被風吹碎了,稍微下下雨,吹吹風,就會崩掉。”

但是就那些地方,也不可能24小時派人值守。派儀器都不行,動不動就降溫到零下二十多度,紫金這邊還在考慮儀器能夠做哪些事情,還沒有到考慮儀器的工作環境的狀態。

後世對易滑坡路段的預警,依靠的是天上的衛星,還有固定的站點對地質形變進行監測,現在啥都沒有,除了無人機。

“要不,咱們試試放無人機上去看看?”安夏說,忽然,她想了想:“等等,這邊有個機場,是不是不讓放?”

她記得有一個邦達機場,七十年代就建了,是軍用的。

“這邊?”老兵楞了一下,然後笑起來:“是有一個邦達機場,但是邦達機場離我們這邊有四十多公裏,開車要開一天。”

那就自由的讓無人機上天吧。

第二天,兵站裏的人都好奇地湊在無人機旁邊,看著數據收集工程師往上裝測量設備。

通過無人機的攝像頭,他們看見了更遠的地方,腳下艱難的路如同一條條巨龍,臥在崇山峻嶺之間。

“瀑布!”一個老兵激動地指著掛在山間的一條白練,“我們每次開到這邊都快中午了,在這邊吃午飯。還是飛得快。”

“再往前飛飛,前面有一個經常塌方的地方。”指導員說。

無人機向前,地面的植被越發稀疏,露出了明顯的風蝕地貌。

“沒事。”老兵說,“昨天的雨沒下到這裏。地都是幹的。你們盡快放心過。”

“再往前就好走了,一路向下,就不會這麽難受了。”

直到老兵把囑咐都說完了,儀器才傳回消息,告知:“現在可以通行。”

引得眾人哈哈大笑,這個差距,實在有點大了。

老兵也很驕傲於自己的判斷速度超過了機器,他又說了好些註意事項。

他一指安夏:“這個女同志的嘴唇都發紫了,肯定難受,你們這幾天晚上得看著她點。”

安夏笑著說:“我沒事,不用看著。”

“你們不懂,我們這邊可是死過人的,那個人本來心臟就有點問題,在我們這邊缺氧,睡下就沒有再起來,早上一看,人都硬了。”

想到自己昨天住的是死過人的房子,有幾個特別講究的司機一下子就變了臉色。

老兵見狀,嘿嘿一笑:“怕什麽?我們這邊可是兵站。”

安夏笑道:“對啊,有什麽妖魔鬼怪敢跟國運比。”

無人機回程的路上,飛得搖搖擺擺,光看圖像都有暈車的感覺。

最終,強大的無人機還是抗住了高空亂流,平安落地。

“我們這邊對它不夠友好。”老兵說,“不過等你們到波密,應該就可以了。你們現在這個時間還不錯,應該能進墨脫。”

一個司機十分驚訝:“不是說墨脫沒有通公路嗎?”

“七月到九月能從臨時公路開車進去。”

這次他們出來,本來就留了足夠的富餘時間,用來應付路上可能出現的任何問題,現在一路都挺順利。要是按計劃到了拉薩就回程,會足足多出十五天的時間。

回去也是上班……

回去上班還沒有出差補助……

以後還不知道什麽時候有機會來一趟……

千言萬語匯成一句:“來都來了……不如去看看吧?”

“好吧,去看看。”安夏同意了。

她曾經在徒步墨脫最流行的時候走過這條路,後來墨脫正式通車,她又走了一回,還想看看現在的墨脫是什麽樣的。

從邦達兵站下來,環境就好了許多,就連車都好開了許多。

在高原上汽油燃燒不完全,連車的排氣管都在不斷的「放屁」。

從兵站一路到了波密,就連測試儀的待機時間都比在山上長了許多,此前拍完就得塞到衣服裏。

不然電量會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往下掉。

“地質預警涉及的東西太多了,以儀器現在的實力,只能放無人機出去,在前面先探一公裏左右,傳回數據,才能達到老兵帶隊的效果。”負責測量的人說。

“慢的主要原因是數據不充足,攝影機的分辨率不夠,不能提供有效參考,還有計算機運算的速度跟不上。”

安夏所在車輛的司機,也更加信任人類的判斷:“像我們都是老帶新,這麽長時間都帶出來了。儀器不行的,昨天那塊大石頭掉下來都沒測到。”

“那個太突然了,攝影機都沒來得及拍。”

司機撇撇嘴:“機器要超過人腦,還不知道得等多久,哎,不容易啊。”

剛開始,安夏說要請一個當地的司機做帶路的,自信的司機們覺得自己很強大很厲害了,已經可以識別道路上的風險。

結果卻是給在老兵面前吃癟一路的駕駛輔助儀增加了自信。

系統都發出警報了,頭車上的人類還在迷茫地四下張望:“哪兒呢?哪兒呢?”

開了一整天下來,司機們終於認識到這個系統是真的有用,並不是人人都擁有老汽車兵的能力和直覺。

“前面就是通麥天險了,去鎮上找找有沒有能帶路的人。”安夏上一次是詢問,這一次是要求。

通麥天險絕不是開玩笑,沒有本地司機帶路,她寧可不走。

所謂的「路」,甚至還不如那天在塌方路段挖出的便道。

通麥天險上現在只有兩座橋,一座是解放前修的,只能走人的便道,現在已經朽得只剩繩子和幾塊破木板了。

另一座是1950年18軍進藏的時候,隨手修的,後來改成水泥橋,剛好能走車。

但是它特別的窄,欄桿也被前輩撞壞了,直面江水,跟安夏在二十多年後認識的三車道懸索橋完全不是一個品種。

橋下就是怒吼奔湧的易貢藏布江,扔一截樹下去,沒了。

身經百戰的長途司機們小心肝直顫,安夏所在的車開到橋上的時候,不知怎的輪胎滑了一下,左前輪直接懸空?

坐在左側的安夏向窗外看了一眼,哦,真刺激。

再轉過頭,安夏看見司機的額角滲出冷汗。

他以前只跑平原城市之間,遇到的最大危險是車匪路霸,還有濃霧暴雨,從來沒遇上過這種場面。

他慌了,完全不知道應該做什麽。

如果有人指揮,他亦步亦趨照著做就行,可是現在當地司機說的方言,他聽得吃力,大腦需要反應一會兒才能理解。

要是倒車倒過了,或是方向盤打過了……連人帶車,得統統祭了河神。

越緊張,就越不知道應該幹什麽。

安夏看出他的狀態不對,柔聲安慰道:“別急,沒事,能開出來的,測試的時候遇到過這種情況。把輔助儀打開。”

一路上只在測試的時候打開過的輔助儀,發出開機的聲音。

系統迅速判斷出與測試時的同款狀態,一級甲等普通話告訴他:“向後倒,方向盤左轉30度……”

車子一點一點回正,退回到橋上,再一點點向前開,四個輪子終於太太平平地停在混合著泥漿與碎石的大地上。

司機長長吐出一口氣,閉上眼睛:“我的媽呀……”

片刻之後,他睜開眼睛:“這個輔助儀現在能買嗎?多少錢?”

墨脫內部確實不像人們想的那麽落後,現代化建築有,還有路上跑著摩托,甚至還有不少失足婦女在營業。

“在這,她們有生意嗎?”司機對此十分困惑,在他們的心中,這個地方的人,應該窮得連塞飽肚子都艱難,還有餘錢幹這個?

陸雪告訴他們這邊的本地人是挺窮的,但是從外面進來的,不窮。

不管是吃皇糧的,還是公司,都會給來這裏的人發放高原補貼。

安夏懂了,還是她一直秉承的觀點:在法律和道德缺失的地方,許多人就蛻變成靠生物本能過日子的動物了。

錢多,物質和娛樂匱乏,老婆孩子都不在身邊,再加上這邊也不管掃黃打非的事,更沒人舉報……

結局就是破破爛爛的馬路上,有很多破破爛爛的門,門裏坐著好幾個衣服穿得很少的女人。

安夏饒有興味地打量著那些亮著粉紅燈光的小破門,興致勃勃地跟陸雪說:

“這地方,跟你上回去的非洲有點像,也是沒人管,外來戶的手裏又都有點錢。”

“什麽有錢,這點錢,都不夠治病的。”陸雪正氣凜然。

“我在非洲的時候,除了工作都不出門,回去就是打游戲……啊不是,是寫。”

“難怪寫得那麽慢,游戲等級倒是突飛猛進。”安夏十分不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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