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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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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大人、大人實在是說笑了。”

城主顫巍巍擦了把臉上的汗。

“遂禾的修為如何暫且不說,風麒多年前就是大乘強者,實力鞏固,連劍尊都殺不了他,我和遂禾叫板,風麒和他身後的妖族怎會放過我。”

城主說著,欲哭無淚道:“您就可憐可憐小的吧。”

“我不是在和你討價還價,”赤麟神色微冷,轉瞬揪著他的衣領,直直對上城主驚恐的目光,“你方才在背後算計我,動那些小心思,我可以不和你計較,但這件事你做不好,就不是我小懲大戒的問題了,正清宗自有人來處置你,得罪妖族事小,你城主的位置坐不下去了,正清宗隨時可以找人來換你。”

城主臉色變了又變,“但風麒……”

“礙眼的東西就一並殺了,”赤麟松開他,居高臨下說,“你若能殺了風麒,我另有獎勵。”

“那兩個人都是妖族頂尖戰力,怎麽可能說殺就殺。”城主咬了咬牙,隱忍道:“我把妖族得罪個徹底,這城主的位置一樣坐不住,您就不能體諒體諒我……”

“你怕什麽,現在是正清宗的元清尊者要你去刺殺,出事了元清尊者會護著你,同樣的,你敢陽奉陰違,程頌也不會放過你,怎麽做,你自己選。”

頓了頓,赤麟語氣稍有緩和,“我也不為難你,不用非得殺死他們,只盡力去做,至少也要試探出遂禾的深淺,能傷她更好,剩下的事情我會幫你處理善後。”

“你努力去做了,程頌那邊我才好交代不是?”

城主臉色變了又變,青紅交接,直到赤麟一個眼鋒掃過來,他才低聲道,“我做,我會命我的心腹去殺遂禾,風麒在大乘期多年,我實在沒有殺他的把握,

但遂禾十年前還只是分神期,就算有天大的機緣,現在也最多是大乘初期,充其量也就是靈力精純,功底紮實,我可以去試試。”

他打量著赤麟臉色,又道:“但事後妖族追究,正清宗必須護我,保我錦衣玉食。”

赤麟挑眉:“當然,正清宗從不食言,這些年有人族正派欲討伐你流沙城,正清宗哪次沒護過你。”

城主心中稍稍安定,他擰不過赤麟,原本想拉攏遂禾,但從遂禾連殺他三只妖獸,還能面不改色來看,遂禾並不是什麽好相與的人物,且遂禾身後未必代表整個妖族,妖族說一不二的王仍就是風麒。

與其示好一個不確定的因素,試圖脫離正清宗,不如老老實實抱好正清宗這顆大樹。

畢竟程頌是正清宗宗主的師弟,而那位宗主才是當之無愧的上靈界第一人。

以後不做城主,在正清宗養老也未嘗不可。

城主下定決心,帶著管事下去安排刺客。

等城主一走,赤麟扯了扯唇角,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天真的蠢狗。”

蒼無在赤麟身後抱劍而立,觀見赤鱗臉上孩童般的殘忍笑意,他也只是挑起眉梢:“你想用他試探遂禾的實力?”

赤麟橫他一眼,“一弓同殺三只妖獸,那弓還是魔修做過手腳的劣弓,要麽是精於射藝,要麽是實力斐然,就讓那蠢貨去試試,能傷了遂禾最好,若他大敗而歸,至少遂禾的實力我們也摸出了底細,對程頌也有交代。”

“不過——”她拖長語調,興致勃勃道,“流沙城的實力在魔域也算是數一數二的,你偷偷跟著那蠢貨,把水攪渾,借著那些魔修的攻勢,看看能不能殺了風麒。”

蒼無擰眉,“他是妖王,哪有那麽容易。”

“不試試怎麽知道行不行。”赤麟轉身捏了捏他的肩,一錘定音。

=

遂禾將半妖按在床上,他的琵琶骨傷得厲害,後背上還有別的大小傷痕,若非有半妖血脈強橫的生命力,換做是尋常人現下早就是一具屍體了。

遂禾敷著藥的手指撫上他身上斑駁的傷痕,這些傷痕如蛇繩盤踞交錯,有些地方還滲著血,看上去並不好看。

遂禾卻極有耐心,上藥的力道恰到好處,所用的藥膏也是十分珍貴的傷藥,敷在傷口冰涼濕潤,不會讓他覺得暧昧,更不會讓他感到刺痛。

饒是如此,半妖還是忍不住戰栗,耳尖微紅。

決鬥場出來的奴隸大多有極強的戒備心,何況是這種赤著上半身趴在床上的姿勢,他所有的命門幾乎都被遂禾把控著,而自己動彈不了分毫,只能僵硬的猜測她下一步會做什麽。

遂禾察覺到他愈發緊繃的後背,不著痕跡加快了上藥的動作。

穿在他琵琶骨上的鎖鏈是焊上去的,用刑的人從沒想過如何取下,下了死手,遂禾想幫他取下來只能靠蠻力。

這對遂禾來說不是難事,但鐵鎖嵌在血肉裏,想取下來勢必要牽扯血肉,取鏈的時候一定要對方足夠信任她,不能有絲毫亂動,否則會傷上加傷,反害他性命。

遂禾略一思忖,手上壓制他四肢的力道微松。

半妖察覺到手腕被遂禾松開,不出所料立即翻身掙脫她的鉗制,眼看就要下床。

遂禾由著他掙脫,只是在他即將下床前,手臂微動,轉瞬攥住他瘦削的手腕。

“不。”半妖瞳孔放大,發出一聲短促抗拒的氣音,眨眼工夫就被遂禾箍在懷中。

“放開我。”半妖撇開臉,壓抑道。

比起剛才,兩人的姿勢更暧昧了些,他被遂禾按在懷中,雙手不敢去碰她身上柔軟順滑的衣袍,也不敢掙紮著推她,只能被迫嗅這她發間清甜安神的香味。

她看上去太幹凈了,太溫和了,那日在決鬥場上射箭時又太耀眼了。

她看上去美好,又不真切。

他對上她溫和有禮的實現總有種沒來由沒道理的不安,仿佛潛意識在告誡自己,向前一步就是重蹈覆轍的深淵。

他只覺得耳尖又滾燙起來,心神不寧,他怕她和魔域的人一樣,和善溫婉只是虛偽假面,真正的圖謀腌臢不堪。

他在魔域見過太多奴隸,或自願或不得已,出賣自己去服侍高位修者,他們往往什麽也沒有,只有一顆對主人還算赤誠的心能捧上去。

最後卻被那些高位修者毀得連屍骨都留不住。

半妖睫毛輕顫,身體忍不住顫抖。

他不想不自量力的去賭,他只想死得體面些,保住可悲的最後的尊嚴。

“放開我…”他又沈沈重覆先前的話,聲音破碎如瀕死的獸鳴嗚咽。

遂禾任由半妖在懷中無力哀鳴,她的視線落在他還算完好的半邊臉頰上。

那裏的鱗片沒怎麽傷到,脫落得不算嚴重,晶藍色的鱗片像寶石一樣璀璨。

遂禾手指微動,隨心所欲,下一刻便摸上了他的臉頰。

指腹觸感冰涼,和昔年劍尊臉上的鱗片並無差別。

不同的是在秘境時她只敢趁鮫人意識模糊時去摸鱗片,現在卻可以順著自己的心意而為。

遂禾微微出神的功夫,懷中的人便更加劇烈的掙紮起來。

遂禾一手桎梏住他的手腕,一手按住他的脊背,低低安撫,“別動。”

半妖尚未反應,淺灰色的瞳孔驟然緊縮,瞳仁近乎成一條豎線。

原本牢牢鎖在琵琶骨的鎖鏈被哢嚓一聲劈斷,鐵鏈深入皮肉,遂禾根本不給他反應的機會,徑直把帶著銀鉤的玄鐵鏈子抽了出來。

“呃——”

他疼得驚叫一聲,一下子失了力氣,倒在遂禾懷中急促喘息。

鐵鏈粘連著皮肉掉在地上,遂禾視線掃過,眼中冷意漸深。

懷中的人已經顧不得掙紮,蜷縮著在她懷中發顫,本就淩亂的烏發轉瞬又被汗水浸濕。

遂禾低下頭,水靈力從手中聚集,細細治療他背後猙獰的傷,語帶歉意地安撫,“一定很疼吧,抱歉,唐突了。”

他掀了掀眼皮,張嘴想說什麽,卻沒力氣,淺灰色的瞳孔裏沒什麽光亮。

遂禾蹙了下眉,語氣卻更柔和,手順著他的頭發,不斷地安撫,“沒事了,鐐銬取下來就不會再疼了。”

風麒進來時看見的便是這樣的景象。

素衣翩然的女修擁著遍體鱗傷的半妖溫聲道歉。

她的語氣恰到好處,肢體動作從容,分毫不見冒犯和暧昧,連神態都像極了聖人不含分毫雜質的垂憐。

原本心懷防備拒絕配合,從被帶回來就一直拼命掙紮的半妖都被她哄得平緩下來。

風麒站在一旁欲言又止半晌,最後實在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玩唄,誰能玩得過你遂禾啊。

別說是祁柏,千年狐貍來了也早晚被你玩死。

遂禾早就註意到風麒進門,她細心把人安撫好,等他不再發抖,才一邊塗藥一邊道,“魔域沒有再久留的必要,未免夜長夢多,今天就離開。”

風麒雙臂環胸,“我來找你就是為了這事,已經安排妖去收拾——”

話音未落,變故倏然發生,強悍的靈力從門外橫掃進來,如排山倒海之勢。

門窗剎那被靈力轟成碎裂的木渣。

遂禾眼疾手快,先一步護住懷裏的人,帶著人避開傾倒的梁柱。

風麒同樣向側面一滾,臉色陰沈地盯向門外。

“顧辟,你瘋了嗎!”

顧辟是流沙城城主的名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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