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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花瓣棗泥酥(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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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花瓣棗泥酥(二)

姜梨有些驚訝地擡頭。

姜梨看到門口站著一位長相秀麗、翩翩然不似凡塵之人的女子, 從前並未見過。若她是妃嬪中的一位,又擁有此等絕色,怕是早已成為皇後的眼中釘、肉中刺了。

而讓姜梨最驚訝的, 卻不是該女子超凡脫俗的容貌, 而是她對自己的稱謂竟是“娘娘”。

後宮之人大多捧高踩低, 便是自己身旁的婢女都未曾遵守婢女的本分, 也從未以禮待她, 反倒是助紂為虐, 任由燕妃派來的一幹人等逍遙自在地欺負主子。

光是這聲娘娘, 就讓姜梨對這位陌生女子的好感多了幾分。

至少她懂得禮數, 尊重自己。

既然她以禮相待, 姜梨的態度也客氣了不少:“不知姑娘是誰, 來此地作甚?”

“我是一名廚娘,名叫白樺。”白樺輕聲道:“我聽聞了娘娘的遭遇, 特意來幫助娘娘解決心頭之恨。”

“我有什麽恨?”姜梨反問道。

“娘娘恨這世道不公,恨上位者的□□, 還有——娘娘恨自己原本可以美好的人生, 被奸人徹底摧毀, 卻又無可奈何。”

白樺的一字一句, 說到了姜梨的心坎裏。

“是。”

事到如今, 姜梨也懶得強裝大度,隱忍道:“可我能怎麽辦呢?我難不成把皇後從她的位置上拽下來不成?只要她還是皇後,就永遠可以置我於死地, 我即便心有怨念,也從不敢覆仇。”

“如果我說, 我有辦法,讓皇後的位置易主呢?”

白樺輕輕地將一些治傷的靈藥放在桌上, 這些靈藥都是她從楚慕那裏要來的,絕對是修覆傷口、補救容貌的上等靈藥。

吃了這些藥,不論是姜梨受傷的腳,還是姜梨破碎的喉,都有機會挽救。

姜梨卻沒有立刻收下,而是問道:“姑娘為什麽幫我?”

“自是不會無緣無故。”白樺坦誠道:“事成之後,我希望姑娘幫我一個忙。”

白樺傾身附在姜梨的耳邊,說出了自己的打算。姜梨聽後雙目睜得溜圓,不可置信道:“你當真想要如此?”

“千真萬確。”白樺堅定不移地說道。

姜梨的臉上滾下兩行熱淚,慟哭道:“若一切真能如姑娘所願,妾萬死不辭。”

數月後,姜梨傷好,腿腳和咽喉基本上恢覆如初。

姜梨使了些手段,混在舞姬的隊伍裏,一舞驚艷絕倫,也讓皇帝忽然想起來前陣子興起,提拔的這位姜答應。

姜答應為了皇帝如此費心,精心排練了西域的歌舞,全是皇帝從前沒見過的。皇帝看得連連拍掌叫好,有如此美人充實後宮,皇帝龍顏大悅,當晚便翻了姜答應的綠頭牌。

令人意外的是,姜答應只字不提從前在皇後和鶯妃、燕妃那裏受的委屈,只是一味吳儂軟語,把皇帝哄得心花怒放。

“陛下前朝事多,妾不敢求陛下專寵,只求陛下閑暇時過來看看妾,妾也就知足了。”

姜答應眉眼間盡是女子的嬌柔,一副想吃醋又不敢吃醋的模樣,直把皇帝的心看化了。

“愛妃的小女人情態,朕很喜歡。”皇帝的大掌撫過姜答應的眉眼,道:“朕看你在答應的位置上也有些時日了,便晉為常在吧。”

從答應晉到常在,那可是從十品一下子晉到了庶七品,若是從前,姜梨定是該開心得很。但是,姜梨想到這些時日皇帝對於她受傷一事的不聞不問,便知道這也算是一種變相的補償。

姜梨將嘴角的冷笑掩去,轉而做出一副嫵媚的模樣。

“陛下如此封賞妾,妾可要好好報答陛下呢。”

說罷,姜常在便主動壓到了皇帝的身上。

看著是小白兔一般的容貌,偏也有如此大膽的時候,直把皇帝勾沒了魂魄,也顧不上君主威嚴了,一切隨著她去。

繡著龍紋的合歡被褥合上又掀開,皇帝一臉饜足道:“愛妃既這麽吃朕的醋,明日便早起一些,到朕的禦書房來伺候筆墨,你可願意?”

“回陛下的話,妾自是願意的。”姜常在恭謹道。

皇後聽說了姜常在覆寵,原本雖然疑惑,卻不甚擔憂。畢竟姜常在再低不過的家世,終究興不起風浪。

誰知一連半月,姜常在總有新鮮花樣,哄得皇帝竟日日與姜常在膩在一起。姜氏的位份也是晉了又晉,一度到了正七品的婕妤,和從前那個賤人剛入宮時一樣。

一想到冷宮中的那個賤人,皇後原本放下的心又懸了起來。

皇後派親信去打探冷宮中的消息,回話說一切如常,皇後原本懸著的一顆心這才堪堪放下。只是皇後疏忽了一點,派出去打探冷宮消息的這個太監,名叫小夏子。

一場大雪過後,禦花園中多了幾分春色。很多溫室培育出來的花枝被擺到了禦花園裏,供主子們欣賞把玩。

姜婕妤原本打算邀約皇帝同游禦花園,卻被皇後提前打探到了消息,為了不給他們兩個單獨相處的機會,直接邀請了闔宮上下庶六品以上的姐妹一同游園,讓姜婕妤成為一同游園的妃嬪裏位份最低的,一路上不得不守著規矩。

姜婕妤看到皇後一臉得意地靠在皇帝的身邊,眼中卻沒絲毫的嫉妒。

若是姜婕妤現在還癡想皇帝這個朝三暮四的狗男人,那麽之前受過的欺負算是白挨了。眼下她的眼中是有一團火,卻不是妒火,而是一心覆仇的熊熊烈火。

姜婕妤算著時間,差不多到了該出手的時候。

看著諸位嬪妃都一個勁兒地往皇帝跟前湊,姜婕妤卻主動退到了最後面,向著冷宮的方向,吹了一個獨特的口哨。

而後,姜婕妤裝作無事發生一般,重新回到了爭寵的隊伍裏,並且仗著身量小,輕松擠到了皇帝的跟前。

“陛下,妾從前生在西域,從未見過如此多的奇異花卉。”姜婕妤一臉驚訝道,臉上的表情也從疑惑漸變成敬佩。

後宮這麽多妃嬪,也只有姜婕妤能夠一句話哄到皇帝的心坎裏。

皇帝今日特意過來賞花,賞得並不是花卉的美麗,而是胤朝的地大物博,要什麽有什麽的壯麗。姜婕妤故意拿西域與胤朝作對比,突顯出了胤朝的強盛,皇帝的心中怎麽會不愉快。

“愛妃從前沒見過,今日便好好看看。碰到喜歡的,便告訴朕,朕都賞你。”

皇帝被姜婕妤的話哄得飄飄然,言語也豪邁了起來。

姜婕妤見皇帝老兒上鉤,也聲音軟軟地應了:“那妾就先謝過陛下了。”

“你過來,到朕的身邊來,朕看見你就心神愉快,就想多看看你。”皇帝一伸手,就把姜婕妤攬到了自己的懷裏。

姜婕妤掩飾住眼底的厭惡,勉強地做出一副嬌羞模樣。

她是越來越受不住皇帝這個糟老頭子了,但是為了大計,她不得不忍。好在,今天就是收獲成果的時候。

姜婕妤被皇帝親自指到了身邊伺候,自然沒人敢再搶她的位置。

姜婕妤一邊走路,一邊小聲咕噥著:“真的假的呀?”

皇帝聽到這句話,一時好奇,追問道:“愛妃在說什麽,什麽真的假的?”

“冷宮那事啊……啊,是妾失言,還請陛下責罰。”姜婕妤對上皇帝的目光,一副不小心說漏了嘴的模樣。

姜婕妤的這副反應,反倒是勾起了皇帝的無限好奇心。

“吞吞吐吐的,像什麽樣子!”皇帝先是慍怒,後看了一眼姜婕妤楚楚可憐的模樣,又心軟道:“有什麽事情,說便是了,朕都聽著。”

“這個……妾不知道能不能跟陛下說。”姜婕妤小聲道:“妾聽說,最近冷宮裏,正在鬧鬼。妾的宮殿挨著冷宮近,晚上三五不時地就能聽見孩童般的哭聲,把妾嚇得夜裏都不能安睡,所以剛才才失言,還請陛下寬恕妾。”

“荒唐,什麽鬧鬼?我看是有人裝神弄鬼!”皇帝一臉不相信。

偏偏這個時候,挨在皇後身邊的小夏子又突然開口道:“是真的,奴才也聽說了。奴才有次路過冷宮宮門門口,只感覺裏面陰風陣陣,處處透露著不祥征兆。”

皇後覺察出不對勁,連忙補救道:“妾以為,冷宮中住著的多是不得寵的妃嬪,怨氣是重了些。雖然妾平日裏多家關懷,但也難免她們有所怨言,因此尋短見者也不是少數。若是陛下覺得冷宮怨念過重,妾擇日便請法師過來,超度這些亡魂,陛下以為如何?”

皇後本以為是在寬慰皇帝,不要聽信鬼怪之言,沒想到越描越黑,反而肯定了冷宮有鬼的言論。

“皇後娘娘母儀天下,妾不及其萬一。妾只是擔憂宮中有鬼,日夜不能安睡。妾尚且如此,宮中眾人又能比妾好到哪去,都是不知謠言真假,惴惴不安罷了。”

姜婕妤以退為進,倒是讓皇帝的心有些松動。

若單是一人害怕也就罷了,怕就是三人成虎,形成不正之風。皇帝決定今日便去冷宮探上一探,也好用事實平了這波謠言。

“擺駕,冷宮。”皇帝吩咐道。

小夏子聽令,立刻手腳麻利地把皇帝送上龍輦【註釋1】。其他眾嬪妃雖然沒被邀請,但也不敢怠慢,紛紛乘坐了各自的步輦【註釋2】,跟著皇帝浩浩蕩蕩去了冷宮。皇後更是緊隨其後,試圖把皇帝攔在冷宮門前,再勸上一勸。

如此大波人馬前往冷宮,那可真是胤朝建朝以來史無前例、頭一回。

等到了冷宮門口,皇後又好言規勸道:“冷宮不吉利,妾唯恐陛下傷了龍體,陛下萬萬去不得啊。”

皇帝駐留半步,有些猶豫。

進的話,誰知道冷宮裏面是什麽腌臜模樣,萬一有瘋子撲上來,還真有可能讓他受傷。但不進的話,方才他都在眾嬪妃面前說了去冷宮的話,此時不進門,未免太過有損顏面。

姜婕妤慢悠悠地下了步輦,看到皇後這一副幹著急上火的模樣,心中快意了不少。

皇後惡狠狠地瞪了姜婕妤一眼,姜婕妤非但沒有害怕,反倒直接迎上了目光。計劃已經到了這一步,她早已退無可退,因此沒必要在此時再委曲求全。

姜婕妤一邊回望著皇後的目光,另一邊則是軟軟地靠在了皇上的懷裏,小聲地嗚咽著:“妾……妾也擔心陛下龍體抱恙,不如妾代陛下前往冷宮一探究竟。”

皇帝軟玉在懷,饒是心硬如鐵,此刻也不免生出了幾分柔情蜜意。

心愛的女人哪怕害怕,也願意為了她只身犯險。若他這個當男人的再做退縮,莫說是君王了,便是任何一個男人都會被人瞧低了去。

皇帝在心中定下了主意,今日這冷宮,他是非去不可了。

冷宮中陰風陣陣,卻是倒有幾分謠言中所傳聞的不祥征兆。細細聽來,確實有幾聲哭聲縈繞在耳畔,這哭聲不似常人,倒像是嬰孩。

皇帝最終還是領著眾人踏入了冷宮。

皇帝還沒走幾步,便被一位已經失了心智的廢妃扒住了腿腳:“陛下,您終於來看我了?”

那位廢妃不知為何容貌盡毀,臉上看著一片狼藉,讓皇帝看了反胃。她不知是何原因被皇帝廢入冷宮,從此對皇帝日夜思念,夜不能寐。

如今終於等到了心上人,卻只換來他的一句話:“驚擾聖駕,殺。”

一聲淒厲的叫聲過後,鮮血濺了滿地。

眾妃嬪被皇帝的無情嚇得膽戰心驚,也只敢邁過這位身首異處的廢妃,繼續跟著皇帝往冷宮的更深處走去。

就連始作俑者姜婕妤都有些猶豫,設計把皇帝引到此處來,究竟是不是一個正確的決定。

姜梨想起她對白樺萬死不辭的承諾,想起這些個日日夜夜被迫承歡的苦楚,更想起了從前被人逼迫在一片狼藉中跳舞唱歌助興的過往。

一旦走上這條路,就不能回頭。

姜梨於是又端起了婕妤的身份,在皇帝身邊老老實實地伴駕。

“姜婕妤不怕朕?”

皇帝的神情有些意外,方才他那般狠厲,當眾處死了一位廢妃,是為了警示冷宮內外的眾人,若是忤逆他,都是同樣的下場。

皇帝沒有想到,在他剛剛殺過人後,他的新寵竟還敢侍奉在他的身邊。

“妾不知陛下的用意。妾只知道,侍奉陛下,是妾的本分。”姜婕妤乖巧地回答道。

這句話說得皇帝相當滿意,更是緩解了方才殺過人後尷尬的氛圍,讓眾妃嬪想起來,此趟前來的用意。

“還是梨兒最懂朕心。”皇帝心情大好,竟叫起了姜梨的本名,以示寵愛。

姜梨卻止不住的惡心,她的名字,也是他配叫的嗎?

姜梨面上不顯,只是把皇帝一步步引去了從前莊貴妃所居住的冷宮住處。

等到了門口,姜梨頓住,做出一副擔驚受怕的模樣:“妾,妾就是從這個方位聽到的哭聲,好像就是這一處住處。”

皇帝若是此時還不知道姜婕妤此舉的用意,那便真是傻子了。

不單是皇上明白,跟在皇上身邊的皇後,更是一眼便知道。這位姜婕妤,竟不知何時與冷宮中的莊寧有了交情,竟不惜靠撒謊,把皇帝引到此處。

姜梨已經做完了她該做的一切,接下來,就是看皇帝願不願意踏進昔日莊貴妃的院落。

此處院落顯然是被人提前精心打掃過了,比別的冷宮住處看起來幹凈整潔許多,卻依然能夠看出年久失修的雕敝。

皇帝也不說進不進門,而是轉頭問皇後道:“朕記得,當初皇後親自攬下了莊貴妃的一應用度的安排?”

這便是在責怪皇後辦事不力,虧待了冷宮中的莊貴妃。

今日之前,皇後哪能想到九五之尊能夠踏足如此卑賤之地,更是對從前莊貴妃的身份和寵愛處處忌憚。哪怕是皇後把莊貴妃都逼進了冷宮裏,也要讓人處處對她進行刁難,徹底磨平了她一切不該有的念頭。

誰知,莊貴妃先前的一切妥協都是假象,竟暗中密謀了如此大計,讓皇帝和她都不得不來到了她的門前。

眼下鐵證如山,饒是皇後能言善辯,也不得不承認道:“許是妾疏忽了,沒有好好教訓奴才,竟讓他們怠慢了冷宮中的嬪妃。”

事到臨頭,皇後還在狡辯,試圖把自己的罪責推卸到奴才的身上。

皇上看了一眼皇後,斥道:“你不用進來了。”

皇上聞到了屋內有一種奇香,像是今日在禦花園中欣賞的花香,又聞到了一陣食物的清甜。皇上最終還是沒有忍住,往前走了幾步,離門口更近了些,聽著屋裏的動靜。

“小主,你這又是何苦呢?”白樺在屋裏,裝作奴婢的語氣說道:“你做再多皇上愛吃的糕點,皇上也不可能來冷宮呀。”

莊寧一邊利落地揉面、調餡,將香噴噴的新鮮紅棗磨成的棗泥,加上核桃仁、榛子仁等堅果做成果餡,每一個都舀上一大勺分量充足的餡料,裹入面皮中,再將面衣的一圈,掐出漂亮的花瓣紋路。

上鍋時,與在禦花園中采來的鮮花一同蒸熟,做出來的花瓣棗泥酥,不僅形似花瓣,更是品嘗時,有花瓣的奇香、堅果的酥香與棗泥的醇香。

雖是一道甜食,口感卻不只有甜蜜。堅果與棗泥的口感相互中和,既不會過分的甜,也不會過分的苦,是恰到好處的清甜味道。

這也就是皇帝在門口所聞到的花香與清甜香氣的由來。

但單單是一道糕點,還不足以吸引皇帝進來,於是莊寧使出了殺手鐧。

只聽面對白樺的質疑,莊寧淒楚地回道:“就是陛下再不會踏足我這處賤地,我也不會輕慢了他的孩子。”

莊寧的眼角流下一行清淚:“等幺兒長大了,到時讓他也嘗嘗他的父皇喜愛的糕點,也算是全了這一樁緣分吧。”

皇帝聽到“幺兒”、“孩子”這些字眼,不再猶豫,立刻推開了門。

皇帝推門而入時,看到的就是莊寧身著一身素衣,洗手作羹湯的清秀面容。她的眼角掛著一滴未落的淚珠,更顯楚楚可憐。

皇帝的內心一時悲憤交加。

悲的是,從前的莊貴妃竟一人辛苦,也要把他的孩子在冷宮中拉扯養大。怒的是,皇後身為六宮之主,竟然敢背著他,隱瞞皇嗣的存在。

她竟敢威脅皇嗣血脈!

皇帝一時也顧不上與莊寧說話,沖出門外,就給了皇後一耳光。

皇帝用了十足的力道,完全把皇後的臉扇到了另一邊,當著眾妃嬪的面,在皇後的臉上留下一道極紅的掌印。

這不僅是在打皇後的臉,更是在打皇後的顏面。

皇帝指著皇後的鼻子罵道:“難怪你百般阻攔朕來到冷宮,原來是背著朕背後做這種勾當,竟敢私藏皇嗣。”

“傳朕旨意,皇後德行有虧,褫奪封號,禁足宮中,非召不得外出。”

莊寧雖然人在屋內,卻將屋外的一切聽得動靜聽得真真切切。多麽熟悉的話語啊,當年她被皇後陷害時,也是這樣的場景。

如今時過境遷,被罰的人不再是她,而是皇後。

屋內屋外的一幹人等,除了震驚之外,大多數都是從前被皇後欺壓,如今大仇得報的快意。始作俑者姜梨更是表情失去了管理,一會哭、一會笑的。

“陛下,妾冤枉啊。妾真的不知道莊貴妃有孕,不然不可能讓她待在冷宮裏的呀。”聽到皇上的旨意,皇後雙膝落地,不斷地向皇帝討饒。

但皇帝哪裏聽得進去,眼前人證物證俱全,再多的辯白都顯得蒼白無力。

當年,莊寧也是這般的境遇。

那年皇後做好了一個死局,只等著莊寧和皇帝請君入甕。眼下皇後是真的冤屈,也如她一樣,並無一人相信。

莊寧從前認識那麽多宮女、太監,有的是辦法讓皇後在不知不覺中死去,但是她寧願皇後和自己當年一樣,被人冤枉,清醒地被置於牢籠之中,無法解脫。

被廢入冷宮當日,從前救過的小夏子便跪在了她的面前,願生死以報舊恩。若不是當日莊貴妃為救他往太醫院遞了藥方,也不會淪落到今日這般下場。

小夏子的原話是:“這後宮之中這麽多主子,別人都拿我當奴才使喚,只有您真正的把我當個人看。”

小夏子一早便是莊寧安插在皇帝和皇後身邊的一顆棋子,甚至經過努力,還成為了皇後的親信之一。

今日一事,經過白樺、小夏子等多人的努力,莊寧、姜梨的大仇雙雙得報。

皇上又下了一道旨意:“傳朕旨意,婕妤姜氏救下皇嗣有功,晉升為妃。廢妃莊氏養育皇嗣有功,覆位貴妃。”

經過今日,皇後不再是皇後,貴妃卻重新當了貴妃,成了後宮之中最高的存在。

只是誰都知道,當年皇後挑唆之事,在皇帝的心中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影響。

懷疑一旦形成了種子,便會在經年累月中成長為參天大樹。它的根須深埋於地底,絕非輕易能夠連根拔起。

皇嗣是皇帝親生的,皇帝派人暗中查明,確實如此。但是莊貴妃是否真的愛自己呢?還是真的如皇後當年所說,莊貴妃的心中另有其人?

皇帝本就疑心病重,莊貴妃從前待他的清冷感更是加重了皇帝心中的疑慮。

因此,哪怕是重新接了莊貴妃回宮,態度依舊不冷不熱的。

倒是莊貴妃一改往常,對皇帝反倒比從前親厚了些,沒事便如從前一般,一碟碟往勤政殿送著藥膳。久而久之,皇帝的心也終於有所軟化,但依舊有所疑慮。

這日,莊貴妃把白樺、小夏子、姜妃三人叫到面前,商量接下來的對策。

四個不愛皇帝的人聚在一起,商量的自然不是如何覆寵,而是如何去走接下來的路。

到底是白樺頭腦聰明,很快想到了一個很絕的主意。

“真的可行嗎?風險太大了,若是輸了,從前的一切便都白做了。”莊貴妃質疑道。

白樺舊事重提,說道:“您還記得我對您說過的話嗎?走出冷宮這條路,一旦開始,便回不了頭了。”

“您只能一直走下去,直到路的盡頭。”白樺又一次重覆當日的話語。

莊貴妃思考再三,終是給出了相同的回應:“回不了頭,那便不回頭了。”

【註釋1】龍輦:皇帝乘坐的馬車。龍輦前面由六匹駿馬駕馭,車身鑲嵌有金銀玉器,寶石珍珠;車身還雕刻有龍鳳圖案,盡顯皇家的尊貴豪華氣派。龍輦僅有皇帝和皇後可以乘坐,也是皇權至高無上的標志。

【註釋2】步輦:古代一種用人擡的代步工具,類似轎子。

以上註釋來源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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