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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花生燉豬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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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花生燉豬蹄

白母上了年紀以後, 精神頭一日不如一日,雖然隱隱約約聽到家門口傳來了什麽動靜,卻連翻身都費勁。

平日裏家裏很少有外人來, 聽到門口的動靜, 白母還以為是白樺回來了, 強撐著一口氣, 躺在床上用喑啞的嗓音招呼道:“回來啦?”

牛嬸和馬嬸聽了這話, 渾身打了個冷戰。

“倒是忘了白家還有這麽個老東西。”牛嬸不客氣地冷哼道。

馬嬸是個沒主心骨的, 見狀慌得不行, 一個勁地催牛嬸快點行動, 好早點逃跑。

牛嬸見馬嬸這副沒出息的樣子, 不由得冷笑道:“你就這點出息, 還想跟著我混?她一個下不來床的老東西,我們就是被她發現了又能怎麽樣?”

與牛嬸預料得差不多, 白母的耳朵已經背了,沒聽到白樺的回音, 還以為是自己方才聽錯了, 翻了個身又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牛嬸和馬嬸此趟前來, 原本是咽不下被白樺當眾教訓的那口氣, 想著來白樺家中偷點值錢的東西, 填平心中的怒火。

誰知白樺的家中幹幹凈凈,莫說是值錢的家夥什了,唯一賣得上價錢的, 不過是白樺從顧醫師那裏買過來給娘親治病的藥草。

牛嬸哪裏願意白跑一趟,見到白樺家中只有藥草還能賣得上價錢, 便指揮馬嬸把白樺家中的藥草往口袋裏面裝,兩人將渾身上下都塞得鼓鼓囊囊了, 這才偷偷地離開。

另一邊,白樺和眾人交代完後,來到劉家村的食肆處,與劉村長做好了交接。

白樺和劉村長商議的時候,劉尚也跟過來湊熱鬧,他在一旁眼巴巴地看著。直到白樺簽下了字據,劉尚才終於松了口氣一般,他的臉上露出了心滿意足的笑容,眼睛瞪得又大又圓,活脫脫像是一只得到了心愛的玩具的毛茸茸大狗狗,湊在白樺的身邊瘋狂貼貼。

白樺被他煩得沒招,笑道:“直說吧,這是又饞什麽了?”

“想吃豬蹄!”劉尚討好地蹭了蹭白樺的衣領,直把白樺蹭出了一身雞皮疙瘩。

白樺在心中納罕,這人生了一副偏偏貴公子的模樣,可惜骨子裏卻是個徹頭徹尾的小吃貨,三句話離不開幹飯。

真是個奇才。

白樺想了想,正好陶婉也快到了生產的月份了,燉一鍋花生燉豬蹄,給陶嬸補補身體。

思及此,白樺答應了劉尚的要求,點頭同意。

白樺之所以對劉尚這般百依百順,一方面是因為劉尚在食肆出租時給了白樺一個友情價,另一方面也是心疼劉尚先天殘疾的手指,起了愛憐之心,不介意多加他這一雙碗筷。

胖嬸送過來當日新鮮現宰的豬蹄,每一個都白白嫩嫩,肥嘟嘟的都是膠原蛋白。

完整的豬蹄不易軟爛入味,白樺將新鮮的豬蹄洗凈血水,剁成小塊。一邊將一大把花生去皮剝殼,一邊與劉尚說著小話。

“你師父的食肆從前生意如何?”白樺一邊剝花生一邊問道。

劉尚是個實誠的人,照實回答道:“回白阿姊的話,也看淡旺季。淡季生意一般,勉強覆蓋成本,旺季生意就好很多,能賺下不少銀錢來。”

白樺聽了這話,心裏一涼,連忙追問道:“那照往常來講,現在是淡季還是旺季呢?”

劉尚不假思索道:“眼下當然是淡季了。寒冬臘月的,誰會大老遠跑過來吃飯呢?大多是在家做上一頓,湊活著吃罷了。”

白樺牙關咬緊,對著劉尚的小腦袋瓜彈了一個清脆的腦瓜崩。

“這麽重要的事,你從前怎麽不與我說?”白樺嘆氣道。

沒想到新店還沒開業,白樺就被人潑了一盆涼水,被告知了眼下是食肆生意淡季的事實。即便白樺能夠超越劉廚子昔日的水平,也未必能夠化險為夷,讓淡季的生意好起來。

白樺的心中有一種深深的無力感。

從前白樺上一世時,經營的國宴餐廳服務的大多是高端人群,這類人群自然不愁吃穿,店內生意也不會因為天氣的冷熱受到影響。

可眼下情形卻截然不同。

在出行困難的胤朝,正如劉尚所提到的那樣,誰會冒著嚴寒出門來進食呢?大多數人,不過是在家湊活一頓吃罷了。

不幸在淡季接盤食肆生意,正是慣性思維讓白樺跌入了這麽大的一個坑裏。

劉尚終於看出了白樺的擔憂,連忙出謀劃策道:“白阿姊不用愁,我把我師父應對淡季的法子告訴你。”

白樺擡眸道:“如何?”

“師父安排了索喚【註釋1】,讓冬季的生意轉危為安。”劉尚道。

白樺不解道:“何為索喚?”

“所謂索喚,就是前一日挨家挨戶地問食客們要吃什麽,第二日提前做好後,在飯點給食客們送餐上門。”劉尚解釋道。

白樺聽著劉尚的解釋,越聽越像現代的外賣,或許只是不同朝代的叫法不同罷了。

雖然胤朝交通不夠便利,送餐需要提前一天告知,但好歹解決了村民們冬日裏不願意出門的情況,避免了食肆淡季生意驟減,填不平支出的情況。

白樺方才憂愁的眉眼,眼下終於放松了少許。

“好孩子,今晚給你挑個大個的豬蹄。”白樺表揚道:“還想吃什麽,跟阿姊說,阿姊做給你吃。”

白樺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劉尚的存在除了起到一個吉祥物的作用之外,關鍵時刻還真能派上用場。

白樺在做飯方面是行家,但做生意上卻成了外行。為了盡可能避免正式營業後的損失,白樺打算向劉尚討教更多他和他的師父劉廚子從前的生意經。

問人嘴短,但問劉尚這種小吃貨,白樺當然知道,管飽就沒問題。

劉尚也沒客氣,回道:“我想想……正好這裏有花生和小米,白阿姊不若就做一道花生小米酥?”

“無妨,想吃阿姊就做給你吃,我做完這道花生燜豬蹄就做你說的花生小米酥。”有求於人的白樺相當的好說話。

聊天的功夫,準備好的花生已經被剝了個差不多。白樺將二人剝好的花生,用溫水浸泡,使花生的表皮變得松軟,更加激發出花生仁的香甜。

等待花生浸泡的過程中,白樺將洗凈剁好的豬蹄放入鍋中焯水。而後另起一鍋,將焯過水的豬蹄與浸泡到表皮松軟的花生一同放入鍋中,加入少許配菜和調味料,蓋上鍋蓋進行燜煮。

不一會,整間廚房中就溢滿了燉豬蹄的香氣。

湯底雪白,豬蹄的精華全都融入到了湯裏,豬蹄的表面被燉得軟爛脫骨,似乎吹彈可破,就連蹄筋都被燉入了味。花生軟糯香甜,將香味都燉進了豬蹄和湯裏,中和了豬蹄的口感,讓美味更上一層樓。

對於陶嬸這種馬上待產的孕婦來說,這道花生燉豬蹄是再好不過的滋補佳品。但是對於像劉尚這種喜好重口味、追求新鮮感的年輕人,這道少油少鹽的花生燉豬蹄就未免有些滋味寡淡了。

為了符合不同食客的口味要求,白樺特意想出來了一個一湯兩吃的法子,專門調配了一道配湯用的蘸水【註釋2】,給口味偏重的食客全新的體驗。

白樺先用茱萸做好油潑辣子,再搭配豆瓣醬、花椒粉、蔥末姜絲等多重調味料,按照黃金比例進行配比,這份蘸料蘸什麽都有滋有味。

吃得時候,只需要把豬蹄放到蘸水裏一蘸、一裹、一擡,輕輕涮上一下,便能夠充足的入味。這份靈魂蘸料中和了花生燉豬蹄本身的油膩,使口感變得更加清爽,口味變得更加豐富。

白樺先給小饞貓劉尚盛了一碗,又給他搭配上了蘸料。

滿室的肉香、醬香、花生香,直把劉尚勾得拔不動腿,老老實實地坐在桌子上幹飯。

劉尚一口又一口地享用著軟爛脫骨的豬蹄,輕輕一嗦便入了嘴,往蘸料裏面一蘸,油潑辣子搭配上多重調味料的味道盈滿口腔,讓這道花生燉豬蹄口感,頓時得到了質的升華。

吃飽喝足的人總是最好說話的。

白樺趁機繼續打聽道:“那你師父一開始是怎麽把食肆給做起來的呀?”

“這個嘛。”劉尚回憶道:“也是有點運氣在裏面的。”

原來,劉廚子剛盤下這家食肆的時候,生意也很慘淡。畢竟在誰看來,一個老廚子和一幫殘疾兒童開的食肆,都是幹不久的。

可劉廚子偏偏因為一個機遇,將這間食肆給盤活了。

那是初春的一個早上,劉廚子某日算了算近日來的食肆流水,除了劉村長等親朋好友的捧場之外,很少有食客過來光顧。久而久之,生意便有些入不敷出。若是長此以往,便只能面臨關門大吉的結局。

劉廚子愁得一夜白頭,本就沒有多少黑發的頭頂,徹底被白發占據,一夜之間盡顯老態。

劉廚子正在做最後的散夥飯時,突然一個笑容可掬的胖子途徑劉廚子的這間食肆,說是趕路艱辛,想要向劉廚子討一碗飯吃。

劉廚子心善,便給了。

誰知,這人幾日沒吃飯一般,吃相相當兇猛,沒多久便一碗飯菜下了肚。那人吃得酣暢,便又向劉廚子討了一碗。

幾碗飯菜過後,劉廚子的食肆前已經圍了一圈看熱鬧的人。

大家看這人在劉廚子的食肆門口吃得這般香甜,都不由得好奇能夠讓人如此大快朵頤的飯菜,究竟是一種什麽滋味。

“劉掌櫃,給我來一碗嘗嘗。”一個好奇的過路人將幾枚銅錢遞過去。

因為有了第一個人帶頭,後面好奇的人便愈發不可收拾。看著那些第一批“吃螃蟹”的人吃得如此香甜,路過的食客們生怕自己錯過了什麽寶藏美食,連忙紛紛叫嚷起來。

“給我也來一碗!”

“我也要!我也要!”

“劉掌櫃別忘了,還有我呢。”

當天晚上,劉廚子笑得合不攏嘴。數著一天的收益,竟是比之前數月的辛苦經營都要賺得多。因為請一位路人吃飯,莫名其妙獲得了吃播效應,讓食肆原本瀕臨倒閉的生意起死回生,吸引了遠近的村民過來品嘗,最後,也讓劉廚子的故事成為了劉家村的一段佳話。

“確實是有運氣成分。”白樺笑道:“但歸根結底,還是劉廚子的善良救了自己。”

白樺的總結讓劉尚聽了以後心生好感,連忙應道:“我也這麽覺得。阿姊打算找需要吃播嗎?我很能吃,絕對能夠幫你招攬生意。”

“別了吧,我怕還沒吸引過來食客,就要被你吃破產了。”白樺打趣道,笑瞇瞇地看著劉尚的一張小臉瞬間如同氣球一般鼓了起來,變成了一張包子臉。

白樺心裏知道,這是逗過頭了。

只聽白樺接著說道:“哦?不理我了呀。那剛剛是誰點的花生小米酥來著?不吃了嗎?不吃的話我可不做了。”

“要吃的。”劉尚從善如流地應道。

白樺在心中笑道,到底是小孩子脾性,這麽好哄。

為了讓這個氣鼓鼓的小包子不再生氣,白樺便去廚房給他做花生小米酥去了。

白樺先將鍋中加入少量菜籽油,再加入大量的小米持續翻炒,直到把小米的表面炒至金黃酥脆,才算是火候到位。

方才二人剝好的花生尚且有剩,白樺便用石墨將花生研磨成花生碎,再用搟面杖搟平,進一步研磨成適合入口的大小。

劉尚見到白樺忙前忙後給自己做吃的,哪裏還有脾氣,心裏過意不去的劉尚連忙過來幫忙,幫白樺打起了下手,在白樺的指導下,幹起了磨花生碎這種力氣活。

另起一鍋,白樺向鍋中放入適量糖霜,待糖霜融化之後,依次下入炒過的小米和研磨好的花生碎,在鍋中炒至定型後,從鍋中舀出切成方方正正的小塊花生小米酥。

最後,在花生小米酥的表面刷上一層油來提亮增香,再撒上一把芝麻作為調味,一道香噴噴、真材實料的花生小米酥便做好了。

沒有一點科技的成分,從原材料開始便是原汁原味,經過原始的烹飪手段,最大程度上烘托出食材的本味,發揮出小米的酥脆、花生的醇香。

還沒等白樺開口,旁邊的那只小饞貓劉尚就忍不住對美食下手了。

只見他撚起一塊花生小米酥,送入嘴中,剛出鍋的花生小米酥還保留著鍋內的餘溫。熱乎乎的更加酥脆,吃起來也更加香醇。

這道糕點沒有用到多麽覆雜珍貴的食材,僅僅是再尋常不過的糧食,就做出來了難得的美味,平凡卻美味。

白樺也沒忘了正事,做了一道糖拌西紅柿和青菜燴面,讓張迎春將給楊樂樂和陶嬸兩戶長期付費的食客送去了花生燉豬蹄和小米花生酥,又把白毛村的嬸子們請了過來,跟她們交代起了未來小飯桌經營的一些事宜。

正當白樺的新生意準備開張的時候,楊家村的街口,往日賣盒飯的地方卻換了人在經營,正是不懷好意的馬嬸和李嬸二位。

馬嬸和李嬸作為農村的勞動婦女,本就有些廚藝,前陣子準備喜宴時,又跟著白樺學了不少東西,廚藝精進不少。

二人一合計,既然白樺去開店去了,那楊家村擺攤賣盒飯的位置不就空出來了?二人便商量著一起頂上去,想要奪走白樺曾經的盒飯生意。

這個主意當然是更有心計的牛嬸想出來的。

兩人因為自知廚藝比不過白樺,走的是薄利多銷的路子。當然最關鍵的是,當別人問起賣盒飯的人怎麽換了時,牛嬸和馬嬸的答覆永遠是:“白姑娘去做別的了,讓我們過來接手盒飯的生意。”

食客們也沒有深究,信以為真,便開始買二人的盒飯。

一天過去,牛嬸和馬嬸在算賬時笑得合不攏嘴,馬嬸忍不住拍牛嬸馬屁道:“還是你聰明,找到這麽好的賺錢主意。”

莫名其妙被人接盤了曾經的生意,這個事自然是被楊樂樂通風報信給了白樺。

只聽楊樂樂跑到白樺的身邊告狀道:“白阿姊,你先別忙活了,楊家村裏,有兩個老婦借著你的名義擺攤賣盒飯呢!”

白樺聽了楊樂樂這話,都不用細想,白樺就知道,能做出這種過河拆橋的事來的人,只能是牛嬸和馬嬸二人。

白樺心下思忖片刻,末了像是忽然相通了什麽事情一般,對楊樂樂說道:“謝謝你大老遠跑過來告訴我這件事,接下來的事情不用你管,你安心照顧你的爺爺奶奶。”

白樺哪裏好意思讓一個孩子參與大人間的是是非非,一個不小心搬石砸腳,害了這麽小的孩子,白樺絕對會為此愧疚到夜不能寐。

所以她和牛馬兩位嬸子之間的糾紛,絕對不能把楊樂樂牽扯進來。

若這兩位嬸子,只是背信棄義,撿了她曾經的生意混一口飯吃,白樺也未必不願意給二人留一條謀生的路。

但白樺的寬容想法,在回到白家後,看到明顯被人動過的家具後,徹底消失殆盡。白樺認真檢查了家中的物件,又向娘親打聽了白日裏發生的事。

這才知道,那兩位賊人,趁著白樺白日裏辛勤忙活,竟然把她的家給偷了,甚至不惜搶走了她娘用來救命的藥草。

奪人救命藥材,無疑於殺人父母。是可忍,孰不可忍?

白樺的寬容想法不覆存在,取而代之的是滔天的怒火。

只見白樺嘴角一抿,安撫走了擔心她的楊樂樂,冷道:“這兩個不知好歹的人,我自有辦法。”

【註釋1】索喚:宋朝人把送外賣的行為叫做“索喚”,把送外賣的小哥叫做“閑漢”。

【註釋2】蘸水:這裏的蘸水搭配參考現代的老媽蹄花湯的蘸水。

以上註釋均來源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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