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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五香鹵豆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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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五香鹵豆幹

楚慕追到了外面的土路上,卻只看到塵土飛揚中,一個老男人的背影。

楚慕如今身體只恢覆了五成,疾跑下傷口被撕裂,疼痛使他放緩了腳步。楚慕自知無力再追,只能等傷口痊愈後再做打算。

根據楚慕的觀察,這個男人大約四五十歲,頭發半白。從他身上濃重的汗臭味可以判斷,這個人大約在從事重體力勞動。他的腳有點跛,步速卻不慢,這一點非常奇怪。

再往前走兩步,楚慕撿到了男人掉落的一只舊鞋,他逃得倉促,連鞋掉落都顧不上回頭去撿。楚慕看到這雙鞋底綁住的一塊石塊,若有所思。

“如何?”白樺問道。

其實看到楚慕空手而歸,白樺已經猜了個八九不離十,人大約是跟丟了。但事關自己的人身安危,白樺還是想問問,看看他跟出去有沒有什麽收獲。

楚慕回道:“剛剛房梁上揭瓦之人應是慣犯,逃跑線路明確。他的年齡在四十五歲左右,從事重體力勞動。最關鍵的一點,他出於某種原因,必須要裝瘸。”

在鞋裏放上異物,走路時營造出一種行動不便的假象,是一種常見的裝瘸方法。這個男人就算是來白家行不軌之事都要如此,想必是出於某種特殊原因。

對於找到這個人的真實身份來說,這是一條至關重要的線索。

白樺沒有想到他追出去一趟就能獲得這麽多信息,但心下卻焦慮更甚:“若是找不到他,該如何?若是他下次再來,又該如何?”

白樺聯想到之前背後那種被人盯著的感覺,頓時毛骨悚然。原來之前的感覺不是錯覺,她真的被一個變態給盯上了!

白樺心下淒苦,如今家裏只有一位老母、兩位稚童,她一個弱女子和加上一個受傷的男人。在律法並不健全的胤朝,如何抵禦這變態滔天的惡意?今日他都敢上房揭瓦,明日又該當如何?

“放心,我乃習武之人,定會護你周全的。”

楚慕這點自信還是有的,他自幼習武,制服幾個小毛賊自然不在話下。他日身體痊愈,若是這賊人再來,定要把他收拾得服服帖帖。

白樺卻沒有得到多少安慰,心事重重地做飯去了。

今天李響從家裏帶來了老豆腐,老豆腐沒有鮮豆腐鮮嫩,白樺打算用它來做個五香鹵豆幹。

白樺先調制好了一碗鹽水,將老豆腐切小塊,依次裹上鹽水後,放在太陽底下晾曬成豆幹。將曬好的豆幹改花刀便於入味,下入鍋中煸香備用。

然後,便是豆幹的“上色工作”。

家裏的香辛料雖然有限,但白樺配比精確,調制出來的五香料香而不膩。白樺將配好的五香料下入鍋中,加入適量清水,先小火入味,後大火收汁,讓香料的全部精華都融入豆幹裏。

聞到這麽好聞的香氣,白樺的心情由陰轉晴,從雞窩裏掏了幾個雞蛋,放進五香鍋中一塊鹵制。

今天溫良家帶來的還是自家的土豆和野蔥,白樺把土豆去皮蒸好後作為主食,用蔥清炒了一道蘑菇作為素菜。

雖然做飯的豆腐產自李家,李響卻比誰都激動,他被豆幹的五香味迷得走不動道。跳房子都不玩了,就眼巴巴地站在竈前盯著白樺。

等到白樺終於做好,準備第一個拿餐盤打飯的李響卻被一個男人搶了先。

楚慕憑借身高腿長的優勢,輕易地搶在了李響的前面。白樺滿頭黑線,一個成年人怎麽好意思跟一群孩子搶飯的?

於是,白樺說出來了那句現代食堂大媽的經典名言:“別擠,後面排隊去!”

楚慕被攆到隊尾的時候,臉上還隱隱有些不甘心。直到白樺打飯打到楚慕時,給了他成年人應有的分量,楚慕這才臉色稍霽。

楚慕先是嘗了一口五香鹵豆幹,現做現鹵的豆幹最大程度上保留了豆類原有的豆香,五香料雖然口重,卻並不喧賓奪主,能夠讓食客吃出來食材的本味。

再嘗一口被五香料鹵過的雞蛋,雞蛋吸滿了鹵汁,完全地浸入了味道,鹹香可口。吃膩了重口味的,再吃兩口清炒蘑菇清口解膩,最後再來一個蒸土豆填滿肚子的縫隙。

進餐完畢後,楚慕露出一臉饜足的表情,其他幾個小團子吃飽後,臉上的表情大同小異。他們已經不滿足於每日兩餐的進食,纏著白樺讓她給他們加餐,但還是被白樺出於健康考慮給拒絕了。

白家這邊還在熱熱鬧鬧地吃飯,李家那邊卻有了新的動靜。

“李邇托我給你送過來的。”來人敲門後遞給李嬸一個包裹,裏面裝著的是李嬸的丈夫李邇幾經周折才送回家來的家書。

烽火連三月,家書抵萬金。

顧不上跟來人客套半句,李嬸倉皇地打開眼前這個沾染著血跡、臟汙的包裹。它來自於戰場,寄托了丈夫對家的思念。

誰知,李嬸打開包裹後,家書上赫然只寫著六個字。

“首戰告捷,勿念。”

雖然只有六個字,卻足以填平李嬸心中的溝壑,讓她一顆空蕩蕩的心,有了著落。只是李嬸沒有註意到這張用來寫家書的紙張似乎格外褶皺,像是被浸濕過一樣。

邊境,戰場。

胤朝和夷國交界之處,遍地人肉白骨。兩國征戰多年,至今仍未分出勝負,累的是戰場士兵,苦的是黎民百姓。

好在,他們這群被征過來服兵役的人碰上了個好將軍。每次打了勝仗慕將軍都毫無架子地與他們把酒言歡,把犧牲了的將士們的屍體送回他們的故鄉,讓幸存的將士們寫好家書後寄給他們的親人。

不論是生者還是逝者,慕將軍都做到了對於將士們的尊重。

李邇收到將軍分配下來的紙張時,心裏十分感念。如果他能夠活著回去,一定要在祖宗祠堂上為慕將軍燒上三炷香,感謝他的大恩大德,讓他在戰場上的日子有了盼頭,也沒那麽難熬。

李邇盯著眼前這張紙,該說點什麽呢?

自己有很多話想對妻子說,說他如今在戰場上無時無刻不在想她,說他當年追她時捎給她的桂花糕其實是親自所做。說他娶她是他今生做過最正確的決定,說他很想和她把豆腐坊一直開下去。

可最後落到紙面上,他只是寫下一句:“首戰告捷,勿念。”

這話留了餘地。

若是經此劫難他能夠活著回去,那麽他一定與她一生一世一雙人,白首不分離。如若不能,他也願她能將他放下,把日子好好地過下去。

“有人偷襲!”

“快跑——”

李邇聽到了訊息,卻已為時已晚。早年間他為了開豆腐坊整日種地拉磨,早已虧空了身體,跑起路來並不如其他人迅速。

刀劍無眼,戰場無情,僅僅是慢了這一小步,迎接李邇的便是身首異處的下場。

當這場偷襲風波平息,胤朝士兵開始打掃戰場。

“頭兒,這人好像已經斷氣了,他的這封家書還給他捎回去嗎?”

“慕將軍下令,所有將士們的家書一律收齊後指定人手派送。他是我胤朝將士的一員,為何不送?”

“是是是,小的明白了!”

一位剛剛挨了訓的小將士心有不甘,撿起逝者手中攥緊的紙張。紙張的邊緣已經被汗液浸透,上面赫然寫著六個字:“首戰告捷,勿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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