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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花甲土豆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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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花甲土豆粉

第二日溫良再來的時候,手裏除了提著一小麻袋的土豆,身邊還站著一個大眼睛的小女孩。

“這位是?”白樺指著溫良身邊的小女孩問道。

小女孩有些害羞,站在溫良的身後不好意思擡頭看她,手指輕輕拽著溫良的衣角。溫良把她護在身後,安撫道:“不用怕,白家是良善人家,這位是白家的長姐。”

小女孩這才慢吞吞地從溫良的身後鉆了出來,對著白樺微微伏低了身子,聲音也軟糯糯的:“我叫溫玉。”

“沒聽說過溫家有這戶人啊。”白團性子耿直,直言道。

白樺呵斥道:“白團,不得無禮。”

白團聽了長姐的訓斥,一副不太服氣的樣子,別過一張小臉去生悶氣去了。

“今天啊,我們做點特別的,我們去野河裏撈蛤蜊。”白樺看到白團撅起來的小嘴,故意逗他道:“要是誰不願意去,可以一個人在家裏守家哦!”

白團生怕大家都出去玩,唯獨把自己給落下,也顧不上生悶氣了,屁顛屁顛地跟上了大部隊。

他們白毛村雖然荒涼,但是附近野山野水倒是不少,原主之前的野生蘑菇就是從附近荒山上采來的。昨日白樺已經將村裏野河的位置打探得清清楚楚,這才敢帶著四個小朋友出這趟遠門。

白樺一手牽著白團,一手牽著白靈,牽穩了兩個小團子的手。

至於新來的兩位,就不用她操心啦。白樺通過眼角的餘光向後掃去,溫良正緊緊牽著溫玉的小手,生怕她走丟了。

白樺的八卦之魂在心底熊熊燃燒。這兩人的身份估計不會是兄妹那麽簡單,以後可以慢慢研究。

山野間空氣格外清新,白樺深吸一口氣,感受著二十一世紀人類很難體會到的美好。白樺不由得在心裏列計劃,如果這次順利的話,以後這種戶外活動可以多一些。

為了降低意外風險,他們一行人來到的是野河的中下游,這裏水流平緩,小朋友們也能下河撈蛤蜊。

農村的孩子玩得粗野,不需要白樺吩咐,四個小孩子已經結伴去撈蛤蜊去了。白樺本以為自己需要現身說法教給孩子們怎麽撈蛤蜊,沒想到他們的動作比她還要嫻熟,倒是白樺這個習慣了任何食材都可以買到的現代人,在一群土生土長的農村孩子面前有些露怯。

撈得太慢,白樺也不勉強,便也樂得清閑。白樺樂呵呵地看著他們撈蛤蜊,比賽誰撈得更多。

直到白樺看到原本清澈的野河裏出現了一抹血色。

白樺的第一反應是哪個孩子受傷了。野河的中下游雖然相對比較安全,到底也是有些硌腳的頑石藏在河底,一個不小心劃傷了腳,也是常事。

白樺立刻沖上前去,挨個檢查四個小朋友的身體有沒有受傷。他們全都安然無恙,並且已經撈了半籃子的蛤蜊,玩得十分開心。

那河裏的血水是哪裏來的?

白樺察覺到危險的苗頭,立刻叫停了小朋友們的活動:“今天先玩到這裏吧,我們下次再來撈。”

“血!”眼尖的白靈也發現了水裏的異樣,爆發出了一聲尖叫。

白樺來不及阻攔,好奇心強的白團已經順著血水留下的方向跑去。白樺沒辦法,只得帶著三個小團子跟上他,嘴裏喊道:“白團,別亂跑。”

然而無濟於事。白團腳步飛快,白樺但凡慢一點就要跟丟了。

白樺追得氣喘籲籲,終於與原主有了一瞬間的共情,難怪原主總是要打他呢,真該打啊。

原本跑得正歡的白團卻突然停住,緊跟其後的白樺立刻抓住了白團,卻在看到河裏情況的那一刻楞住了,剛剛伸出去的手跟著松了下來。

一個滿身是血的人躺在河裏,生死不明。

這人身上插著三支箭,身上的盔甲被河水泡得發脹,露出盔甲裏面的傷口,和全身濃重的血腥氣。

白樺忍著生理性反胃向那人靠近,探了探他的鼻息,竟然還活著。

白樺在心下猜測,胤朝和夷國正在打仗,眼下這名傷者又受的是箭傷,估計是剛從戰場上撿回一條命來。想到同樣在戰場上生死未蔔的阿爹阿兄,白樺有些心軟,終究是和幾個孩子一起,合力把人從河裏拖了出來。

白樺這才看清這名傷者的全貌。

這人身姿挺拔,是個常年習武的體格,面龐卻不似尋常將士那般生冷。他的膚色白皙,唇紅若脂,彎彎的兩道柳葉眉,竟有幾分陰柔之美。

倒是個難得一見的美男子。

白樺此刻卻沒有什麽欣賞美男的雅興,她蹙眉看了看這人一身的傷,覺得還是處理傷勢要緊。四個孩子第一次見到這種大場面,早就沒了玩的心思,帶著眼前這個氣息奄奄的人一道回了家。

在醫療科技匱乏的古代,農家人家裏沒有什麽昂貴的傷藥,只有爐灰制成的百草霜,能夠止血救命。

白樺狠了狠心,把三根插在他身體裏的箭矢一並拔了出來。男人好看的眉頭微皺,白樺見狀,趕緊把手上的百草霜撒了上去,然後再將創面用紗布包住。

成股的鮮血被止住,白樺知道自己能做的就只有這麽多,至於最後能不能醒過來,就全看這個男人的意志力了。

家裏突然多了一個外男,白母有些意外,從床榻上起來也要問個明白。但在白樺一五一十地交代了從河邊撿到落難士兵的古時候,白母只是嘆口氣道:“也是個苦命的人啊。”

許是“戰爭”這兩個字勾起了白母的思緒,白母的眼神望向窗外,又一次想起了之前的家。

那個時候多好啊。

阿郎每日和大兒出去耕種,她在家中教養幼子,日子雖然過得清貧,倒也是其樂融融。

可是,那樣美好的時光,竟再也回不去了。

自從胤朝和夷國的戰爭爆發,阿郎和大兒全都被攆上了戰場,地裏的糧食也被後來的秋征搶個精光,只剩下她和三個稚童相依為命。要不是阿姊近日來愈發地懂事,想了個“小飯桌”的法子和溫家換來糧食,家裏都不知道應該如何維系。

如今她的身子骨大不如前,這個家之所以能撐到現在,多虧了她這個年方十二就已經能夠頂天立地的長女,白母心裏不由得為自己養大成人的女兒而感到驕傲。

白母哪裏知道,如今她讚不絕口的長女,早就從芯子裏換了人呢。

白樺沒有留意到娘親的多愁善感,而是在認真思考暮食做點什麽。

畢竟那個男人她救也救了,娘親也默許他繼續住在這裏,她已經竭盡全力。身為一個具有廚師靈魂的穿越人,一日三餐才是她的主戰場。

白樺想了下,今天的食材有小團子們撈上來的半籃子蛤蜊,溫家送來的土豆和昨天剩下的一點野蔥。

白樺看了下籃子裏蛤蜊的數目,只做爆炒花甲的話是遠遠不夠他們這麽多人吃飽的,不過好在白樺早有準備,昨天多餘的土豆泥已經被她事先加工成了土豆澱粉。

為了做成土豆澱粉,白樺可下了不少功夫。

先把生的土豆泥反覆用紗布搓洗過篩,直至洗出澱粉水。再把洗好的澱粉水放置沈澱一夜,分層後把水倒掉,把澱粉放在太陽下晾曬了一個白天。白樺用勺子將凝結成塊的澱粉搗碎成末,宣告著土豆澱粉正式完成。

白樺在土豆澱粉中嫻熟地交替添加入冷熱水,完成發面步驟,白樺將發好後的面揉捏成團。原主的身體疏於鍛煉,白樺自然使不出她在現代時那拉面師傅般的臂力。不過,白樺的揉面動作幹凈利落,絲毫不拖泥帶水,也是一種極致的美學享受。

白團和白靈站在一旁看得瞠目結舌,他們從來都不知道,長姐竟然還有這般揉面的手藝。

不過,很快他們就發現,現在就震驚實在有些為時過早。

白樺先將吐沙完畢的蛤蜊放入鍋中烹香,取出一半單獨食用,就是一道爆炒花甲。再加水將切好的土豆粉加入鍋中煮熟。不一會兒,海鮮的香氣就飄滿了整個屋子,自制的土豆粉更是吸飽了蛤蜊的湯汁,煮至蓬松而不失韌性。出鍋前,白樺最後撒上一把靈魂蔥花,讓這道花甲粉的味道得到升華。

這回不需要白樺主動去說,四個小團子就已經取好了木制餐盤排隊打飯。新來的溫玉經過一天的相處也不再怕生,跟著溫良有樣學樣。

白樺給每個小朋友盛了一碗花甲粉放在圓形凹槽裏,又盛了爆炒花甲放在方形凹槽裏。一菜兩吃,一次可以吃到兩種味道。

新來的溫玉吃相斯文,卻也在從未見過的新鮮吃食面前加快了食速。因為她看到鍋裏還有剩餘,吃得快的話可以再去打一點。

很顯然,其他三個小朋友也是這麽想的。四個小團子暗中較勁,一頓飯吃得堪比競走比賽。白樺覺得吃這麽快不好消化,幹脆直接拿勺子給每個小團子又打了一點花甲粉,小團子們這才心滿意足,慢悠悠地繼續享用美味。

看到自帶碗筷吃得幸福的溫良和溫玉,白樺又一次好奇兩人的關系。

趁著兩人被美食俘獲,白樺打趣問道:“溫良,你們兩個是青梅竹馬嗎?”

“不算。”溫良念過幾年私塾,聽到青梅竹馬一詞臉上立刻就染上了紅暈,緩了一會才解釋道:“阿玉家之前遭難,我娘便收養了她,我倆自小就長在一起,親如兄妹。”

直到溫家兄妹二人走的時候多帶走了一碗花甲粉給溫玉的爺爺,白樺才知道,溫良口中的“阿玉遭難”是指什麽。

阿玉的爹在朝廷第一次征兵時便戰死了,阿玉的娘悲痛欲絕,日日拿著阿玉打罵撒氣。後來阿玉的娘終是過夠了寡婦的日子,在一個雨夜裏,拋下了阿玉遠走他鄉。

阿玉家從此只剩下年幼的阿玉和年邁的爺爺,若不是溫家出手相助,認阿玉為養女,他們一老一少怕是都活不過那年冬天。

早年艱辛,難怪溫玉養成了怯懦的性格。不過如今有了兄長的庇護,未嘗日後不能出落得落落大方。

白樺感覺自己開了個小飯桌的同時,又進入了一場養成游戲,她是真的很期待她養著的這幾個小團子日後長大成人的模樣。

在白樺看不到的地方,她剛剛救回來的男人睜開了眼,眼神鋒利如鷹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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