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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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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通

陽春三月,桃花開了滿枝,左家和方家的喜宴也擺了滿院子。

慶德帝許了恩旨,不讓左思音累著,方孚遠便用一乘包裹嚴實的花轎,把她接進了府,一應婚儀暫且都省去。

雖說婚事辦得匆忙,可左家上下卻歡喜得很。

因著方如逸相救孫女的恩情,左光路本就對方家人頗為感激,後來又見到戰功赫赫的方孚遠,發現他為人穩重,做事謹慎,心裏自有無限喜歡。

左家在京中的親戚更是不必說,他們被城中的風言一擾,以為左思音這回是性命垂危,又被梁王舍棄,平白無故挨了城中人不少的譏笑,實在可憐得很。

但方孚遠卻毫不在意,為報救命的恩情,甘願把自己的下半輩子都搭進去,如此高義之人,不論將來左家如何,方家這門親戚都是靠得住的。

一派歡喜中,只有方如逸不大高興,總覺得自家哥哥虧待了她的音兒姐姐。

婚儀沒有,聘禮也備得匆匆忙忙,方孚遠覺得昭武將軍府太大,自己將來早晚是要回漠北去的,重新招了下人,也不過只用幾月,便非要住到老宅來。

音兒姐姐一個高門貴女,在老宅這麽小的院子裏住著,算怎麽回事!

方如逸暗自嘆了口氣,起身在喜宴上招呼了一陣,端了杯酒慢慢地喝。

如今想來,唯一的好處,也只有左思音住到方宅後,吃藥養病方便了許多,傅世子那邊的消息,她也能立即知道。

再過段時日,她便可以把沖喜這個借口做實,身子慢慢恢覆如常,不必成天在院子裏拘著。

方左兩家忙到入夜,喜宴總算吃完,送走客人,方如逸回到房中捶腿,餘照端著盤子進屋道:“姑娘餓了吧,奴婢讓廚下留了碟姑娘愛吃的玫瑰八仙糕,姑娘先墊墊。”

她放下盤子,小聲道:“魏大哥剛才送了消息過來,說這幾日出入梁王府的女子,並不是何齡。”

方如逸拿糕點的手頓了頓:“難道梁王又瞧上哪家的女子了?”

“魏大哥說,那人蒙著面,看不清樣貌,不過衣著打扮不像是尋常女子,多半是哪家的貴女,只是不知為何這般往來,倒像是……”

“像是有見不得光的私情。”方如逸目光冰冷。“我看梁王應該是沈不住氣了,他的婚事接連被斷,想來是蠱惑了哪家的貴女,計劃著把事情做實,再立即成親……”

說著說著,她心頭閃過一絲懷疑:“照兒,你說梁王會不會想先讓那貴女有了身孕,所以才避開人,私自往來。”

餘照吃驚地捂住嘴,結結巴巴道:“姑娘,這可不是小事,這,這……”

方如逸神色低沈:“這不過是我的猜測,不知真假,可除了這個,我實在想不出,那女子為何要蒙著面,從角門悄悄進梁王府。照兒,你讓魏臨派人跟著那女子,看看她到底是哪家的姑娘,沒得被梁王哄騙了,失了身子又失了名聲,就不好了。”

餘照點頭應是:“明日奴婢就同魏大哥說。”

方如逸吃了兩塊玫瑰八仙糕,想起一事,道:“伍師傅和林掌櫃說燒出了新的熟鐵,讓我這幾日得空請杜公子再去一回鐵坊,明日你出門的時候,順道給杜家送張邀帖。”

“好,奴婢都記下了。”餘照給她倒了杯茶。“這段時日事多,又是公子和左姑娘成親的事,又是鐵坊煉熟鐵的事,姑娘一定累著了,明日不如好好歇息一下。”

方如逸點了點頭,飲了口茶:“是該歇一歇,聽說招單會過後,就算跟朝廷做上生意,頭一回送去的熟鐵都會仔細查檢,要是沒達到標規,輕則沒了單子,重則坐牢問罪。只怕將來還有的是要操心的地方。”

餘照錯愕:“同朝廷做生意,竟這般艱險!”

“畢竟是給軍中供鐵,關乎上陣將士們的性命,自然要謹慎些,嚴苛些。”方如逸凈了手,寬下外衣,坐在妝鏡臺前。“哥哥那邊一切都好?”

“都好,聽院子裏的下人說,公子怕左姑娘,不,左娘子折騰了一日累著,宴席沒完,便早早吹燈睡了。”

方如逸笑著搖搖頭:“他倒是輕松自在,外頭的事都是我在忙。”

“公子也念著姑娘的好呢,特特傳話過來,讓姑娘今晚早點安歇,明日家中收拾灑掃的雜事他來盯。”

方如逸滿意道:“還算他有良心。”

次日,餘照出門辦事,方如逸睡到日上三竿才起身,同左思音說了半日的閑話,一入黃昏便回了屋子,早早安歇。

第三日頭上,不等午時,她和餘照就坐車到了私鐵坊,和杜遷一道查看新出爐的熟鐵。

從城北買來的煤炭果然經得住燒制,杜遷試了試熟鐵的軟硬,總算笑著點了頭。

眾人心裏甚是歡喜,想著招單會張貼在城中各處的公榜,寫著後日就是最後遞送熟鐵的期限,伍十九和林掌櫃顧不得招待方如逸他們,立即生火燒爐,準備趕在天黑之前,煆幾塊樣式精巧的熟鐵出來。

方如逸直等著他們把熟鐵燒好,請杜遷過了眼,確認無誤,才帶回家去,第二天親自送到工部府衙,遞了方氏私鐵坊的名帖,把熟鐵交上去。

鐵坊裏為了這份熟鐵,裏裏外外忙了小半個月,眼下總算能喘一口氣,方如逸給伍師傅他們放了兩日的假,自己也在家中樂得清閑。

“鐵坊裏的事都了結了?”左思音從門外進來,見她歪在榻上,忍不住笑道:“你哥哥同我說,從前你閑時最愛在榻上憊懶,那時我還不信。今日見了,還真是如此。”

方如逸坐得直了些:“我也不指望哥哥能說我什麽好,熟鐵我已經交到工部,難為嫂嫂掛念。”

她沖左思音招了招手,身子挪開一些,拉她坐下,仔細瞧了瞧她的臉色:“這幾日沒吃那疲軟的藥,嫂嫂看著精神了不少。”

“誰讓你們方家福星高照,我一進門,就起死回生了。”左思音故意道。

方如逸笑得有些停不住:“沒想到這樣的話,城中人也信了七七八八,昨夜我聽照兒說,好些個世家的娘子姑娘,都在傳我們方家的老宅蓋在風水寶地上。

還說什麽怪不得哥哥放著諾大的將軍府不住,非要帶著你來同我擠,原是他會什麽相地術,一眼瞧出老宅的厲害,這才搬過來。”

她說著又笑了兩聲:“嫂嫂,我不過是稍稍放了些風出去,沒想到居然會傳出這麽多話來,京中的風言還真是怎麽離譜怎麽傳!”

左思音倒了兩杯茶,塞給她一盞:“風言麽,向來是沒頭沒腳的,豈是我們能拿得住的?旁的倒是無妨,我只擔心梁王會對我們方家不利。”

方如逸緩緩飲了一口茶:“梁王麽,他有異心,翻臉只在朝夕。我們兩家都是忠君之士,就算不是這一回,將來也會有別的事鬧起來。嫂嫂不必擔心,眼下你只管把病養好,叫城中人好好看看,遠離梁王府的日子,有多舒坦!”

左思音卻仍是憂慮:“逸兒,如今我們是一家人了,有什麽事,你也不必全扛在自己身上。我記得你說過,何齡心裏一直記恨著,之前你去山南尋木匠師傅的時候,她還派人暗中殺過你。現下我們兩家成了親戚,難道她不會恨得牙癢?再找機會下手?”

“說的也是。”方如逸坐直身子,雙腿一縮,蜷在榻邊,眉頭緊緊皺著。“其實我也時時刻刻擔著小心,不過這段時日,何齡竟然一點行動也沒有,不知她在忙什麽。還有梁王,他那邊也安靜的很,魏臨派去的人回來說,只有一個蒙面女進進出出。”

“你可曾讓人跟著那女子家去?看看她是哪家的姑娘?”

方如逸道:“說了,但這幾日她都沒去梁王府,等有了消息,魏臨會派人送來的。”

兩人正說著,餘照從屋外進來,飛快閉緊了門,走到她們面前小聲道:“姑娘,大娘子,魏大哥那邊傳話過來,說這段時日進出梁王府的女子,是定遠將軍陳殊府上的。”

左思音吃了一驚:“不會是陳織吟吧?”

餘照一楞:“大娘子如何知道的?魏大哥說,那女子進了陳府仍舊蒙著臉,他的手下根本沒機會瞧見她的真容。”

“陳家的女眷不多,對梁王有心思只有陳織吟一個。”左思音放下茶盞,語氣篤定。“別人不知陳家內宅事,我卻清清楚楚。

我姑姑當年被汝陽王和陳殊的親妹陳儀聯手逼死,要不是看在表哥的面子上,我祖父早就提刀殺進汝陽王府了,豈能容陳家那個毒婦做什麽汝陽王妃?

京中人人皆知,陳織吟從十一二歲上就喜歡梁王,但凡她聽說哪家女子同梁王多說了兩句話,她就存心報覆打壓,非把對方踩到泥地裏不可。陳殊就這麽一個女兒,養得她驕縱跋扈,又蠢又愛自作主張。”

方如逸忙道:“若是那女子真是陳織吟,只怕她和梁王往來半月,已經有了私情。陳殊怎麽會容許女兒,做這樣見不得人的事?”

“陳殊哪裏管得住她?”左思音冷笑。“照兒方才也說了,那女子回到陳家後,仍舊蒙著面。要是她去梁王府的事,陳殊一清二楚,她又何必到了自己家中,還左躲右藏,不敢見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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