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瞬去研究院交接最後一天。

項目組湊局，大家一起送行，請他吃飯。

大家聊到了這兩年互聯網智駕的發展，都在感嘆是不是要從研究院跳出看看，畢竟互聯網公司挖人錢絕對給到位。

傅瞬微微笑道：“還好張副院沒來，他要是聽見，估計要氣死。”

一位同事拿著酒杯，笑著道：“傅工，你以為張副不想動呢？”

“哈哈——”大家笑起來。

傅瞬想到張副院一直鼓動自己出去創業，原來如此。

不過他沒提，畢竟後文未定，隨時有變數。

簡單吃過一頓散夥飯，傅瞬開車去了阿Paul那邊，未進門便見玻璃窗上貼著一張聖誕元旦期間暫停營業的通知。

要從12月20日停到來年3月中，上面加粗註明“歸期未定，請勿想念”，倒是阿Paul的閑散風格。

嘖，阿Paul可真是令人羨慕。

見著傅瞬，阿Paul問：“Cafe or Beer?”

傅瞬聳肩，將手套丟在吧臺上，坐上高腳凳，“water。”

阿Paul淡笑，推一杯溫水給他。

傅瞬喝了一口，才道：“怎麽今年這麽久？”

往年，阿Paul是去意大利過聖誕節，約會他的異國女友們。

“1月底去一趟冰島待一陣子……”阿Paul給自己倒一杯水，今天店裏沒什麽人，兼職生都不用，他也坐下道，“約了朋友去雷克雅未克餵天鵝，放放空。”

傅瞬點頭，淡笑：“瀟灑至極。店不找個人看著？聖誕節、元旦生意還不錯吧？”

阿Paul道：“我不喜歡假手他人，兼職生也要放假過年嘛！”

“你是來交朋友的，不是來賺錢的。”傅瞬勾唇。

阿Paul看著這年輕人，搖頭，深沈地道：“我覺得你談戀愛後，整個人都變了，還是你太久沒來？我覺得你成熟了。”

“是麽？”傅瞬無語，“我以前不成熟？”

他也不懂，最近宋笛也總一會兒說他怪怪的，一會兒說他嚴肅，還說他兇。

他手托著下巴，自己完全沒意識到。

“不一樣。感覺不一樣了。”阿Paul道，“不要懷疑我看人的本事。”

“OK。”傅瞬笑著道。

兩人隨便聊了兩句，阿Paul又有別的客人來，傅瞬便趁機道別，“那我走了。”

他拿起吧臺的手套，慢條斯理的戴上去，見阿Paul望著自己的手，他問：“怎麽？要來一雙？”

阿Paul指了指手套的卡扣，“塞維爾街裁縫鋪私人定制貨？”

他看著吧臺外高大的男人，“傅瞬同志，你可真是個謎一樣的男人。”

傅瞬笑了，“明年回來，記得找我喝酒——”他環顧這裏，看到麥當娜的那張招貼畫，補了一句，“我帶她來。”

她是誰，不言而喻。

阿Paul一副傷心欲絕的模樣：“哎，有錢有顏還有小美人，你現在是人生贏家。”

“我得多謝你。”傅瞬笑著道，“走了，提前祝你聖誕節快樂。”

阿Paul舉杯，回了一句：“Buon Natale。”看著人意氣風發地推門出去，他端著咖啡杯望著街景，淡淡笑了。

回到家，一開門就聞到淡淡的花香。

傅瞬這幾天已經開始習慣，家裏多了這一道柔和的味道，以及一個柔和的背影。

所謂家，大概就是這樣吧。

“你回來啦？怎麽這麽早？我以為你們要去玩呢。”宋笛將腿上的筆記本電腦放到茶幾上，從客廳過來道，見他取下圍巾又將外套掛在架子上，每一個動作都那麽舒展，那麽……好看。

她最近越發覺得傅瞬有很多不同面，斯文內斂的、沈靜嚴肅的、溫柔細致的……現在是成熟瀟灑和英俊帥氣，怎麽看怎麽有魅力。

“怎麽？”傅瞬轉身見她盯著自己，他慢條斯理地將毛衣袖子往上撥，準備去洗手間沖下熱水。

宋笛繞過去抱住他的腰，腦袋頂在他後背上蹭了蹭，“沒事，想你了。”

傅瞬挑眉。

傅瞬後面跟著個小白兔，兩人一起進洗手間，他從鏡子裏看後頭的宋笛：“有話說？”

“沒有，沒有就不能抱著你麽？”宋笛臉貼著他，感受到熱度，“你的毛衣好舒服。”

“……”傅瞬道，“那我問問大嫂還有沒有女士的。我大嫂從鄂爾多斯買的。”

“大嫂？”宋笛一楞，想到吳晨的話，她問，“對了，你家裏……的情況，能不能跟我說一說呢？”

傅瞬按上水龍頭，擦了擦手，才摟著人往外走。

“家裏有我爸媽，我兩個大哥和大嫂，都住在一起，爺爺不在了，奶奶在加拿大養老。”傅瞬道，“還要知道什麽？”

“加拿大？”宋笛楞了下，感覺特別遙遠。

“嗯，她是早年移民一代。”傅瞬道。

宋笛糾結地問道：“你家是不是挺有錢的？”

傅瞬看她，“嗯。”

“我……我能知道，多有錢嗎？”宋笛扭著他的手指，不安得很。

“無數個小目標吧。”傅瞬道。

之前一個大佬開玩笑，說一個小目標是一個億，後來這成了全民笑談。

宋笛自然也刷微博，知道這個笑話，她驚愕地說不出一個字：“那你之前，騙我的嗎？”

傅瞬道：“騙你什麽？”

“就……”宋笛想了想，好像也沒有騙自己，反正就是沒有特別說，她低頭，看看自己這一身，再看看傅瞬，“那我是不是……我……”

傅瞬見狀，道：“不要憋著，有什麽話就說。”

“那我怎麽配得上你啊。”宋笛哭喪著臉，“還說什麽三百萬什麽的，明明就是騙我……”

傅瞬在她臉上親了一下，“那你趕緊賺幾個大目標，就配得上了。”

“……”宋笛無語，“搶銀行嗎？”

“滿腦子搶銀行，還要吃社會主義牢飯、靠國家養，你的思想很危險。”傅瞬彈她的腦門，正兒八經地道。

宋笛不知道什麽表情好，見他好像完全無所謂，又不知道說什麽好，看看客廳的掛鐘：“你是不是要去健身房了？”

“嗯，怎麽，一起？”

宋笛猛搖頭，“不是，你去吧。我好好想想。”

傅瞬失語，腦袋不大，一天到晚不知道想什麽，“需要我解答就問我，自己想不明白就問。不要想我的事，我的事我會處理。”

宋笛“哦”了一聲，挪到沙發去拿電腦。

本來在看一個國外的老師插花，法式自然派瀑布形新娘捧花——現在心裏亂糟糟的，只覺得老師手裏的花束也亂糟糟的，一點都學不進去。

傅瞬走之前，看她一眼，家裏的事情遲早要知道的，只能慢慢適應。

在健身房練了會兒背肌，一個女人走過來，單手直接落在傅瞬的肩頭。

傅瞬一看，想到上次飲料機前面的女人，不知道是不是同一個人。

他對女人的分辨能力還沒到見一面就記住的地步，總覺得大部分女人都差不多……當然，家裏的那只小白兔是很特別。

“帥哥，一個人嗎？”

他起身：“不用，我不需要教練。”

“……”

女人一楞，趕緊跟上，“你要走了嗎？才十點不到……今天這麽早？”

健身房裏，男女搭訕見怪不怪，只是傅瞬特別高，身邊這女人身材又好，倒是有人側目。

傅瞬沒理她，徑直拿著東西去飲料機前。

這女人亦步亦趨地跟著，直到他出來了，還在後頭，大有不理會就跟回家的趨勢。

傅瞬站在男士更衣間門外問：“你要跟進來嗎？”

女人搖頭：“給個微信唄？”

傅瞬冷面，轉進更衣間。

等他出來，女人還在，居然還穿好了外套拿著東西。

傅瞬對她的辦事效率相當佩服，如果全世界各個車廠和各國公路交通法規的研究人員有這種辦事效率，估計明年無人駕駛車就可以上路了。

健身房的門廳設計得很廣闊，半邊是前臺，半邊是休息區。

傅瞬一出來便徑直往外走，後面那女人好死不死跟上來。

“傅先生，這麽急？”女人聲音十分柔媚。

傅瞬皺眉，心道：這健身房該整改了，客戶信息都公開？

女人見他一頓，便伸手去拉他，傅瞬下意識地避開。

卻聽一道聲音在後面傳來：“這位小姐，你挨著我男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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