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瞬感覺到宋笛的柔和，他剎那恍惚以為他們回到了昨晚，在酒店的門邊。

不過是二十四個小時，一切都變得如此之荒唐。

傅瞬狠狠地咬她的下唇，宋笛吃痛，也沒避開，反而更用力地吻上來。

都不知道是在跟誰較勁，都格外在意這個吻。

好半天，傅瞬才感覺到自己抵著她臉頰的鼻尖上一陣熱熱的。

他的手指順著臉頰往上摸，才知道她哭了。

還知道哭！

哭有用的話，這地球就不必轉了！

傅瞬用力吸吮她的舌尖，將她柔嫩的舌尖往外扯，她終於疼得用手拍他的胸口，一下一下，聲音悶悶的。

傅瞬再順著將自己舌尖送到她唇裏，碾壓過她的舌，來來回回舔舐她的上顎……

宋笛哪裏經受過這些，不知不覺也不曉得哭了，只覺得腿都軟了，一點站不住，非得靠他抱著才行，她渾身發燙，腦子發熱，又捶了他一下。

終於在舌尖發麻之前，宋笛掙脫開他，“不要了！”

她的臉悶在他胸口，用力地抵著，仿佛在賭氣。

也不知道是誰比較應該賭氣。

傅瞬無語。

只是一想到這姑娘才十九歲，他就……壓根兒不敢生氣。

十九歲，心性都還沒定。

宋笛摸索著要去開燈，傅瞬索性背壓在開關上，不叫她開。

她壓低聲音道：“我得下去了，奶奶一會兒上樓，我得扶著點。”

“你一年回來幾次？你還扶著？”傅瞬冷冷地問。

宋笛啞口無言。

“那我也得走了，我睡二樓的。”宋笛又道。

“你是不是有話應該給我解釋一下？”傅瞬口氣非常冷，仿佛一把冰錐在冰塊上鑿。

宋笛要退開，傅瞬不讓，依舊抱著她，反而雙臂更用力。

宋笛哭了，抽抽搭搭地說：“你怎麽找到這裏的？你來幹什麽？你去報警好了，我等著吃牢飯呢，有人養我。”

“……”

傅瞬自打生出來就沒聽過這種話——吃牢飯有人養？

“你是覺得坐牢是社會福利？”

宋笛沒吱聲，好半天才哽咽著說：“反正國家管飯。”

傅瞬嚇唬道：“那你知道進去之前你要賠償多少損失嗎？”

宋笛腦袋從他暖暖的胸口擡起來一點：“多少？”

傅瞬隨口瞎扯道：“按照性質，三百萬起步，上不封頂，看我怎麽指控你。”

“那就質控。我沒有錢，錢都花了，我就想坐牢。”宋笛恨恨地道。

許久，傅瞬才語氣頗為無奈地道：“傻瓜，我都給你賠了。”

“什麽？你給我賠了？”宋笛嚇一跳，猛地擡頭，一腦門磕在傅瞬下巴上，她趕緊擡手捂著他下巴，“為什麽呀？為什麽你給我配了啊！”

她哭得稀裏嘩啦，一只手捂著他，一只手拍他手臂。

傅瞬心道：我只不過是隨口……

嗯，這反應，我喜歡。

“那不然怎麽辦？讓研究院報警把你抓起來？我不舍得。”

傅瞬柔情地道，抹開她的手，去親她的眼睛和眼淚：“我一點兒都不舍得。”

“你怎麽這樣啊！你罵我啊！”宋笛急得拍他，“三百萬呢，你一年工資才多少啊，那不是好幾年都白幹了？”

“對。”傅瞬給她老實巴交地算了一筆賬，“我一年一百多萬，按正常扣稅，實打實到手上每年是一百一十萬，我花銷大，一年存個三十萬，我工作才兩年，第一年還沒這麽多……”

宋笛聽他說得有板有眼，這下急了，“那怎麽辦啊？不行，報警吧，讓他們抓我就好了。”

“我不要你坐牢……寶寶……”傅瞬親昵地吻她的嘴角。

“對不起哥哥……對不起……”宋笛哭得眼淚一直在往外冒，傅瞬手掌都捂不住。

傅瞬心道：到底是年輕單純，又好騙。

“我不該接這個事情的，都是我不好，嗚嗚嗚嗚嗚……”宋笛邊哭邊自責，“怎麽會這樣？他們跟我說，你不會有事的，你是受害者，你怎麽會有事呢？”

傅瞬無奈，抱著她順她的背，“因為報警他們要抓你，我不讓研究院報警，就說是我洩露的。”

“為什麽啊！你怎麽這麽傻呢！好多錢好多錢呢！怎麽辦，我把錢都給我爸媽給我弟看病了……”宋笛急得摟著他。

“我喜歡你啊，寶寶。”傅瞬柔情蜜意地告白，轉瞬間感覺自己成了大騙子。

而懷裏這個真騙子則聲淚俱下地控訴自己：“都是我不好，我不該騙你，對不起……”

“那你喜歡我也是騙我的嗎？”傅瞬故作冷面地問。

宋笛噎了一下，沒回答。

“說話。”傅瞬道。

宋笛仍舊不開口。

傅瞬掐著她的細腰，把她提上來，嚇得她不知道怎麽辦才好。

他單手摟住她，另一只手順著她的腿彎擡上自己的腰，讓她掛在自己身上。

兩人在夜色中面對面，房間的窗戶裏有一抹不太亮堂的夜光，卻已經足以叫彼此看清對方的眼眸。

宋笛哭得稀裏嘩啦，睫毛濕噠噠地蓋在臉上，也不敢看傅瞬，悄悄看一眼就別開。

傅瞬則盯著她，在她嘴上啄了一下。

“你先跟我說，你到底多大。”傅瞬問道。

宋笛不好意思地扭動了一下身子，發現動不了，他越抱越緊，“二十了。”

“周歲呢？”

“十九。”

傅瞬真的快被氣死了。

按照這個算，他比她整整大了九歲。

什麽代溝，簡直就是馬裏亞納海溝。

“那你騙我你二十四？”

“我在外面都說自己二十四。不然，可能有人會欺負我。”宋笛癟癟嘴，溫溫吞吞地說。

“那你覺得騙我好玩嗎？”傅瞬壓著嗓子問。

半天沒等到她回答，結果又哭了。

真是哭包。

孟姜女當年有沒有這麽大的哭勁兒？

“不許哭，現在是你犯了錯，你怎麽還哭呢？不講道理你。”傅瞬一本正經，他自從知道宋笛十九歲，心態上儼然調整成了長輩。

“我不知道怎麽辦了嘛！”宋笛邊哭邊把眼淚往他大衣上蹭，索性雙臂攬著他寬闊的肩膀，依在他肩頭。

“你還沒回答剛才我的問題，你喜歡我嗎？”傅瞬問。

“不喜歡不喜歡不喜歡！討厭死了！”宋笛拍他後肩，動作倒是不重，一下下亂拍。

傅瞬作勢要把人丟出去，剛松了下手，宋笛就嚇得用力抱住他。

十分沒耐心地問：“到底喜不喜歡？”

“你好兇的！我不要喜歡你！”宋笛委屈地哭，“你每次都特別兇，特別兇，特別兇！”

“行吧，那我走了。”傅瞬真的開始往下推她。

結果宋笛死命拽著，“你去哪裏啊，島上根本出不去的。而且真的沒有酒店什麽的……你不要走……”

“那你喜歡我嗎？”傅瞬又問。

宋笛點點頭。

“說話，我要聽你自己說。”

半天，宋笛才輕輕地說：“喜歡的。”

這還差不多。

“那你什麽時候跟吳平接上頭，要來坑我？”傅瞬道。

宋笛想了想才說：“四月份的時候。”

“……”

這可有點早了。

那會兒，可能是吳平第一次提離職的時候。

“關昊軒的婚禮，是你故意接近我的嗎？”傅瞬問。

“不是，只是巧。”宋笛道，“吳平……”她頓了頓，“那個女的來找我的時候，給我看了你的照片，我就在婚禮上把你認出來了。”

聽她的話，倒是不假，自己把吳平老婆供出來了。

這腦子也沒那麽聰明，怎麽能把自己給坑了？

傅瞬也真是沒想明白。

“後來呢？”

“後來你傻乎乎的。”宋笛反而生氣了，腦袋一轉，嘴巴對著他脖子說話，“我給你送玫瑰花，你不理我！”

“那一周一束的花是你給我送的？”傅瞬氣絕，Olivia可真是了解女人，居然被她猜中了。

“那女人聲音是誰？”傅瞬問。

宋笛捏著鼻子，在他耳邊道：“傅先生，我挺喜歡你的……”

“……”傅瞬真想把人丟出去，直接打一頓，可這麽暖，怎麽舍得？

他忍住了要打人的沖動繼續問：“那後來呢？”

“後來我只能自己去了呀！然後又找機會遇見你，健身房啊展會啊什麽的，都是故意的。”

“我是說一周遇見兩次，這麽巧。”傅瞬頓時想到另一個事情，“看話劇呢？”

“那不是，那是巧。”宋笛說，“所以那天我也特別意外……就那天，我也不知為什麽，有點難過……”

“為什麽？”

“看到你跟那個漂亮姐姐在一起，感覺你們好登對，我就有點難過。”宋笛搖頭，在他脖頸上蹭來蹭去，“不知道。反正感覺你帥帥的，跟那個姐姐很像是戀人，我就不太開心。”

你不開心，難道我開心？

見鬼。

“再說，後來呢？”傅瞬拍她屁股。

宋笛道：“後來沒什麽呀。就你好奇怪的，國慶明明找我了，我都要給你送花去家裏——你說不要。”

“……”傅瞬無語。

他是怕她累，原來她是另有目的。

“那我要是讓你來家裏了呢？”傅瞬問，“是不是直接偷了電腦走人？”

“不知道，也許吧。”宋笛說，“我沒經驗，有點害怕。”

傅瞬冷哼一聲。

“你就是傻乎乎的。”宋笛說，“那天下雨，我讓你上我家擦擦衣服，你說你衣服防水……”

“……”傅瞬想到二嫂和二哥的電話，也是一楞，“那怎麽說？”

“不曉得。”

不過宋笛突然在他脖子上親一口，“不過，證明你比較正直，是個好人，不會隨便上女孩子的家裏亂來……”

傅瞬無奈。

也許是在說他不解風情吧。

宋笛又道：“那天晚上我沒睡好，我覺得你挺好的，如果偷你電腦，你可能會難過……你難過我也會難過的……”

“是嗎？”傅瞬心道，我可沒看出來。

“但是弟弟要用錢治病了，堂弟那邊的賭債也要還……我沒辦法，才跟他們先要了一百萬。”宋笛說到這裏，又難受了，“對不起……”

“一共多少錢？”

“兩百萬。”宋笛小聲道，“弟弟治病現在是95萬，給堂弟還賭債是50萬，弟弟後續治療可能需要30萬——”

“還剩下25萬呢？做嫁妝啊？”傅瞬諷了一句。

宋笛聽不得他這口氣，一下又哭了：“想給家裏起房子用。不想嫁人，我想坐牢，你快送我去坐牢，我想吃國家飯。”

“少廢話。你把我的三百萬還了再說！”傅瞬道。

宋笛哀痛：“哪有錢？我沒有錢……我要是有錢，我怎麽會幹這種事呢？我……”

“現在後悔了？後悔也沒用了！”傅瞬道。

半天沒聽到說話聲，只聽她呼吸聲很重。

卻不料，宋笛突然擡頭，親在他唇上，磨磨唧唧半天也不知道怎麽親，胡亂地舌尖舔來舔去。

傅瞬被她這單純樣子撩撥地受不了了，啟唇將她的舌尖卷入。

兩人吻了好一會兒才分開。

宋笛才說：“我一點兒都不後悔！如果我沒接這個事情，我就不會遇到你！我喜歡你！喜歡你！喜歡得不得了！”

嘶，這突如其來的告白，真是要了老命。

傅瞬再度親上去，兩人互相緊緊地摟著，一時間，只聽到彼此細微的喘息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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