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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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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若要成事,便不能拘於小節”◎

六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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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知禮看著面前的少女, 喉嚨中如同空口吞了一把魚刺般難耐。

他數次張唇卻又半點聲音都沒能發出來,那雙好看的,總是溫和如水的眸子裏, 似是盛滿了情緒。

虞枝垂下眼去,那情緒她讀不懂,現在也不大想讀了。

“師兄若是為難,那便不用說了。”虞枝將面前的面碗往前推了推, 她站起身,像是想要離開。

可祝知禮卻是突然伸手握住了虞枝的手腕,“阿枝,你要同……那個人走嗎?”

虞枝擡眸看向祝知禮, 她抿了抿唇,“師兄,龍主說過,他會護我無虞, 沒有鎮山骨, 我會死的……師兄, 我不想死。”

祝知禮心頭一顫, 他握著虞枝的手在那一瞬間幾乎提不上什麽力氣, 也直到這時, 他才有些恍惚。

取出鎮山骨, 阿枝當真不會有事嗎?

只是這念頭一起即散,祝知禮垂眸看向虞枝,他眼底升騰起略顯痛苦的神色。

虞枝輕輕掙了掙手腕,沒能掙開。

她索性也不再掙, 而是重新坐了下來。

而這途中, 祝知禮的視線一直在虞枝的身上, 不曾移開過半分。

叫祝知禮盯著,虞枝忽然覺得自己當真有些奇怪。

先前覺得是謝折殺死了自己,她恨得幾乎不想去管回家的事,只想著殺了謝折,好報了仇叫自己痛快。

對著謝折時,她也是半點不願遮掩自己的情緒,毫不掩藏自己的恨意與怒火。

可是因著那枚銅錢的事兒,虞枝知曉了害死自己的人大概率是祝知禮。

就算祝知禮並不知情,至少自己的死,有他在其中推波助瀾。

可對著祝知禮時,虞枝似乎沒有什麽憤怒的情緒。

只是先前對祝知禮的兄妹之誼似乎有些淡了。

兄妹之誼淡了,所以似乎也沒什麽恨了。

就算有恨,那恨也遠遠排在正事後面,當下最要緊的,是知曉祝知禮究竟是替誰尋得鎮山骨,以及當年龍族之禍中,是否當真存在一個他們都尚未知曉的幕後黑手。

虞枝的沈默讓祝知禮心中有幾分慌亂,他盯著往日如同一張白紙清晰可見的少女,開口時,竟是顯得有幾分無措。

“阿枝要與我一同去見師父嗎?”

聽祝知禮提起明遠,虞枝這才擡眸看向面前的人,“師父不在離月宗嗎?”

祝知禮沈默片刻,他再開口時,避開了虞枝的視線,“聞人……開霽叔父有些事情要與師父詳談,所以前些日子,便將師父請去了府中。”

虞枝聞言眉心微微蹙起,她盯著祝知禮,半晌沒有說話。

什麽叫請去了府中,分明是另一種意義上的幽禁!

祝知禮教虞枝盯著,原本要說的話也哽在了咽喉中,他垂下頭,似是訥訥,“阿枝,先前你異世之魂的判詞外頭傳得沸沸揚揚,叔父此舉,也是為了平眾人口舌之亂。”

好一個口舌之亂。

虞枝竟是不知,口舌之下,竟暗藏殺人利器。

她心中冷哼一聲,面上神色卻是越發軟和,“師兄,我該如何是好?”

“你分明是知曉的,我尚在繈褓中便叫父親帶回了離月宗,這些年,少有離開宗門的時候,魔修之亂的事情,與我能有何關系。”

“我自是知曉。”祝知禮看向面前垂淚的人,他伸出手,像是從前那樣,輕輕替虞枝擦去掛在眼角的淚,動作溫和,仿若帶有萬千柔情。

虞枝克制住自己想要微微退開的動作,只是垂首坐在那兒,任由祝知禮輕聲安慰著自己。

“阿枝,師兄與你說過很多次了,有師兄在,定會護你性命無虞的。”祝知禮走到了虞枝身側站穩,他伸手,輕輕將人攬在懷裏。

虞枝叫祝知禮環著肩,半靠在他的身上,只是安靜落淚,並不說些什麽。

而祝知禮仍是在輕聲勸著虞枝同自己一道離開,不要再跟著謝折了。

“阿枝——”謝折的聲音微涼,從不遠處響起。

虞枝與祝知禮一同擡起頭來,朝著聲音傳來處看了過去。

不知為何,原先分明不覺得什麽的虞枝忽然覺得背脊有些僵硬,好似渾身上下都有些不對勁。

而祝知禮姿勢察覺到了自己環著的人身上的變化,他垂首看了虞枝一眼,等他再擡頭看向謝折時,眉尾微挑,似是帶著些許挑釁之意。

謝折的目光緩緩移動,落在了祝知禮環著虞枝肩膀的手上。

倘若眼風若刀,那麽此刻,祝知禮碰到虞枝的那只胳膊,一定已經斷成了數條。

謝折收回了視線,他重新看向虞枝,“阿枝,過來。”

虞枝抿唇看向謝折,她並不想讓祝知禮覺得自己同他已然離心。

方才與祝知禮的那一通對話下來,虞枝直覺,祝知禮一定不是在替聞人羽做事,而祝知禮所幫的那個人,虞枝無端有些確信,一定與所有的事情都有關聯。

是以,她只是擡眼看向謝折,匆匆一眼後,便又垂下頭去,安靜地坐在祝知禮身側。

對視的兩人,似是都明白了虞枝的選擇。

祝知禮唇角微勾,他松開手,擡腳走到了聞人羽身前,他垂眸看向坐在輪椅上,面色如常的聞人羽,“父親,我想與小師妹一路去拜見師父。”

聞人羽瞥了眼坐在一旁的虞枝,眉心微蹙,“虞姑娘身上異世之魂,魔修之亂的判詞尚未有什麽決斷,方才……”他頓了頓,偏頭看向了站在他身側的謝折,“方才我與龍主談過了,既然虞姑娘是龍主的貴客,那麽我蒼羽宗便樂意賣龍主一個好,在那魔修之亂之前,還是叫虞姑娘與龍主待在一處為好。”

聽到聞人羽的話,祝知禮臉色微變,他擡眼看向輪椅上的人,眸光微閃,“父親……”

聞人羽微微頷首,示意祝知禮此事無須再提。

祝知禮眸光閃爍幾番,最終還是將話都咽了回去,他擡眸,看向了謝折。

而謝折的視線從祝知禮那略有些難看的臉上掃過後,落到了虞枝身上。

只是這一回,他聲音略顯地冷了兩分,“阿枝,過來,我們該走了。”

虞枝這才站起身,走到了謝折的身側。

她深深看了祝知禮一眼,才垂下頭,看著無比乖巧又委屈地站在了謝折斜後方。

聞人羽轉眸看向謝折,他輕咳兩聲,“還請龍主記得方才與老夫所說的話。”

謝折收回了落在虞枝身上的目光,他看向聞人羽微微頷首,“那是自然。”

聞人羽深深望了謝折一眼,才低聲吩咐祝知禮道,“走吧。”

祝知禮垂在身側的手微微握成拳,他的胸膛微微起伏,盯著虞枝許久。

直到虞枝那滴掛在睫毛末端,懸而未決的淚落了下去,祝知禮才緩緩吐出那口氣,對著虞枝低聲道,“等師兄來接你。”

虞枝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那模樣,活脫脫一個被謝折幽禁,不得與祝知禮一同離開的可憐蟲。

只是在她點頭的瞬間,身側謝折的呼吸似乎陡然變得重了起來。

祝知禮與聞人羽離開後,街上的修士也跟著離開了。

長街上,陡然變得安靜下來。

只餘下街道兩側,緩緩升騰起的裊裊白煙,尋常又安靜。

等祝知禮與聞人羽消失在視線裏,虞枝這才松了一口氣,她擡手撫了撫胸,擡眼看向謝折,“你與聞人羽說了些什麽?”

謝折沒答,只是那雙漏出來的眼睛,似是隱隱有些泛紅,他盯著虞枝,呼吸聽著稍稍有些重。

虞枝叫謝折盯得有些莫名,她尾音微微擡高,“謝折?”

謝折收回了落在虞枝身上的視線,他轉身朝著街道那頭走去,“聞人羽要我幫著他們平定魔修之亂,作為報答,他會將剎地歸還龍族。”

在說到歸還兩個字的時候,謝折冷哼了一聲,眸光冷若冰霜。

真真是好一個歸還啊。

那剎地,本就是龍族的地方,只是當年聖女做局,剎地才會暫時留給那七人保管。

如今,聞人羽竟也能腆著一張老臉,說一句剎地是他們蒼羽宗的地方了。

聽到謝折的話,虞枝微微有些訝異,她小跑兩步跟上了謝折的步子,“他不曾提起從前對龍族做的那些事嗎?”

“提了。”謝折低聲道,他突然停下了步子,擡手扶住了身側青磚墻。

“謝折,你怎麽了?”虞枝外頭去看謝折的狀況。

謝折擡手止住了虞枝的動作,示意自己並沒有什麽事。

只是眸光閃爍間,扶著青磚墻的人,唇角溢出一縷黑血來。

謝折擡手,指腹從嘴角輕抹而過,他渾不在意地收回手,“再讓他蹦跶兩日吧。”謝折低聲道,“來日方長 。”

-

“父親與那人聊了些什麽?”祝知禮終究仍是按捺不住,開口詢問道。

聞人羽瞥了眼祝知禮,他微微擡頭,示意祝知禮跟著自己進屋說話。

祝知禮垂在身側的手捏了又捏,這才擡起聞人羽的輪椅,進了裏屋。

屋子裏,點著熏香,淡淡的草香味彌漫了整間屋子,祝知禮顯得有些心焦,他再一次開口道,“父親為何要讓那人帶走阿枝,您分明知道……”

聞人羽擡眸看向祝知禮,祝知禮默了默,才繼續道,“您分明知曉,阿枝體內的鎮山骨於我們有多重要。”

“知禮,這些年你不曾在我膝下長大,我未能好好教導你。”聞人羽低聲道,“現在,為父便教你,何為忍字。”

“刀懸心上,是為忍。知禮,你覺得如今天下修士對於龍族重現於世這件事如何看?”

祝知禮沈默片刻,“如今天下靈氣雕敝,數百年來,再無大能出現,與當年龍族在時所記載的修士盛況相差極遠,在這種時候,剎地龍族重現於世,眾修士自是……歡欣不已。”

聞人羽微微頷首,“蒼羽宗雖為修士之首,在這種時候,卻也不能逆流而上,我們自是要表露出為天下修士著想的胸襟——”聞人羽頓了頓,話音一轉又道,“我從前與那小子打過些交道,是塊硬骨頭。”

聞人羽垂眸看向自己凹下去的膝蓋,眸光閃了閃,眼中閃過一絲狠戾,“自也是不會忘記,當年種種。只是龍族重現一事早早散播了出去,我不得不重作打算。”

“好在,如今這副硬骨頭,倒也叫我見到了下嘴的地方。”聞人羽呵呵一笑,他擡眼看向了祝知禮,“你那位小師妹,當真是助了我們一臂之力。”

聽聞人羽說起虞枝,祝知禮面色變了變,他看向輪椅上的人,聲音低了兩分,“阿枝心思單純,為救母親將她牽扯進這些凡塵俗世,已經叫我十分痛苦,還請父親不要再用阿枝作伐,讓她卷入這些無妄之災。”

聞人羽看著面前的小兒子,搖了搖頭道,“知禮,你心悅這位小師妹,方才可曾見到你那小師妹對龍主的模樣?”

祝知禮聞言身子微僵,他半垂著頭,沒有說話。

聞人羽見狀,則是繼續道,“我雖不大喜歡你那個小師妹,而那判詞也不假,她左右是個不祥之人,只是知禮,若是你喜歡,我便也不會阻攔什麽,為父此舉,何嘗不是在替你籌謀?”

祝知禮擡眼看向聞人羽,他眸光閃爍,似有掙紮。

聞人羽繼續道,“我們就是要在眾修士之前,叫那小子做出個抉擇,是選擇天下大義,還是站在異世之魂身側。”

“若是他當真是個情深似海的,寧可愧對天下人,也要選擇你的小師妹,自會失了重修士之心,到時,無論我們以何借口與他決裂,都不會給人留下話柄,他龍族便是再厲害,得以以一敵十,敵百又如何,我有千萬修士,難道單憑他一人便能殺光殺盡了?到那時,便是修士奈何不了他,天道自會出手罰他。等他伏誅,你的小師妹自然仍舊是你的小師妹,不會成為旁人的。”

“倘若,他對你那小師妹並非情根深種,在眾人面前將你小師妹棄之如敝屣,知禮,你又何須擔心你那小師妹不願回到你身邊來?”

祝知禮擡頭看向坐在輪椅上的人,他眸光閃爍,面上似有些痛苦的神色,“可是父親,無論他如何抉擇,阿枝都會成為……”

成為眾矢之的。

成為眾人口誅筆伐的對象。

那樣的場景,祝知禮便只是想象,便覺得心頭發顫。

“知禮,若要成事,便不能拘於小節,只要你自己心中知曉,你不會虧待虞姑娘,那麽什麽計謀都為陽謀。”

祝知禮聞言輕輕閉了閉眼,等到再睜眼時,他半垂下頭,“是,父親。”

見小兒子挺勸,聞人羽面上閃過滿意的神色,他聲音也軟和了兩分,“這兩日,你母親狀況如何了?如今鎮山骨雖有了眉目,可怎麽也要等剎地歸還龍族時,才能將你那小師妹身體中的鎮山骨取出來,也不知你母親的狀況,可否撐到那時候。”

聽聞人羽提起母親,祝知禮垂下眼,眸光有一絲沈重,“先前有麒麟進補,母親還能見見日光,可是前些日子麒麟盡數被人搶走,這兩日,母親睡著的時間越發長了。”

聞人羽聞言面色微沈,他擡手揉了揉眉心,片刻後,轉動輪椅,停在了身後的木架子上。

那木架子上放著些古玩器皿,只見聞人羽擡手,在其中一個琉璃彩的花瓶上輕輕一口,一處暗門便出現在了他們二人面前。

只見聞人羽凝神聚氣,竟是緩緩站起身來,他擡腳,沿著臺階走了下去。

“原先,在凈水鎮,我們仍有一處底牌。”聞人羽擡手一揮,臺階兩側的墻壁上,油燈亮了起來,燈光昏黃,火苗輕輕跳躍著。

祝知禮跟在聞人羽身後,拾級而下。

“只是小半年前,我們的底牌也叫人擄走了。”

“父親覺得是何人動的手?”祝知禮低聲道。

聞人羽緩緩搖了搖頭,“我猜測過是否是那小子,只是今日見他,那小子修為雖深厚,可探查下來,最多金丹已成,單憑一個他,是做不到將我們的底牌從我重重設圍的凈水鎮將人救出去的。”

聞人羽的語氣聽起來稍有些沈重,“當年留有神脈的三族,龍族,麒麟,鳳族。”

“龍族如今的實力我已大致知曉,麒麟一族更是毫無反抗之力,只餘鳳族……”聞人羽頓了頓,他搖了搖頭道,“罷了,如今龍族一事迫在眉睫,至於那尚未有眉目的鳳族,暫且先放上一放。”

說話的工夫,聞人羽與祝知禮已經走到了地下暗室。

聞人羽從墻上取下了一盞油燈,他朝著密室的裏面走去。

那厚重的石門緩緩移動。

堪堪出現一絲縫隙時,那奪目的光,幾乎叫人半點睜不開眼。

祝知禮擡手擋了擋,等到眼睛適應了那光亮才緩緩放下了手。

密室中央的冰棺上,擺著一截宛若白玉的骨質物。

“這是……”

“這便是龍骨。”聞人羽看著那截白玉般的龍骨,眼底的光漸漸變得貪婪,他伸出手,順著那截龍骨緩緩動作,“只可惜,我們只有這一截龍骨,且龍骨認主,我沒有辦法用龍骨代替鎮山骨,去救你的母親。”

聞人羽面上流露出一絲悵然,他手下的動作溫和,好似在觸碰著什麽不得了的東西一般。

“只是這些年,我也算是將這龍骨研究得透徹。”只見聞人羽突然松開口手,單手撚訣,一道雷光緩緩閃過,竟是將那龍骨劈下來一些齏粉。

聞人羽彎下腰,無比小心地將那些龍骨齏粉籠到一處,“你今日去瞧瞧你母親,將這些加入藥中燉煮,能叫她好受些。”

祝知禮將那被聞人羽包好的龍骨齏粉小心翼翼地收入懷中,他看著面前的那截白玉龍骨,眉心微蹙,“父親,我們與龍族之間,有這樣的仇怨,那人當真不會……”

聞人羽嗤了一聲,他轉頭看向祝知禮,“我與那小子,從前便打過不少交道,從他逃走到今日,不過二十來年,短短二十來年,他又能有什麽長進?”

“更何況,先前的事情,我已經都推到了關影宗頭上。”聞人羽的目光仍舊落在那截龍骨上,帶著貪婪與留戀,“我們與龍族之間,如今只需面上太平就好了,彼此心裏都知曉,不死不休的局面。只不過如今,我們各讓一步罷了。”

聞人羽小心翼翼地將龍骨放回了冰棺之中,只是面上的貪婪神色仍舊半點未變,“只需再等一等,我便能對付那小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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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折面上的神色看著並沒有什麽不妥,只是唇色慘白若雪,看著有些駭人。

虞枝見狀不由謝折拒絕,強行領著人進了一間客棧。

謝折任由虞枝擺弄著自己,他坐在了床邊,擡眸看著虞枝。

虞枝盯著他,聲音微微有些低,“先前你叫彌夜在外行走,可有能聯系到他的法子?”

謝折應了一聲,從袖口中摸出來一張符紙。

虞枝從謝折手中接過符紙,點燃後,升起了裊裊白煙。

她將人按在了床上,而後又忙不疊轉身往外去。

“虞枝。”

就在虞枝快要跨出房門的時候,謝折突然喊住了她。

虞枝回頭朝著倚靠在床邊的人看了過去,眸光微凝。

坐著的人不知什麽時候取下了面具,眼尾微微泛紅,正直勾勾地朝著自己的方向看過來。

“離月宗常年有人在凈水鎮上,我去尋他們,看能不能討些藥來。”虞枝微微蹙眉,“謝折,你究竟是怎麽一回事,怎麽隔三差五地吐血?”

謝折眸光暗了暗,他沒有回答虞枝的問題。

虞枝深深看了謝折一眼,而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房間瞬間變得空空蕩蕩,謝折靠在床頭,緩緩閉上了眼睛。

也許虞枝不會回來了。

謝折緊閉的眼皮輕輕顫抖著,這次領著虞枝出來,他便是報著虞枝再不會同他一道回去的準備。

方才,見到虞枝與祝知禮那樣親近的樣子,謝折便知道,自己無論怎麽做,都無法替代那些人在虞枝心中的地位。

虞枝許是並不心悅祝知禮。

可祝知禮無論如何,與虞枝也是十多年的感情。

謝折緩緩睜開眼。

他的眼瞳中,隱隱有繁覆紋路出現,虞枝這次離開,會與祝知禮一起走吧。

畢竟她在離開前,已經盡心替謝折通知了彌夜趕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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