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關燈
小
中
大
第45章
◎聖女蔔卦，三卦不得生◎
四十五
-
小院子裏一時安靜得如同一潭死水。
謝折有些想退開, 可是面前的少女卻是死死抱住了他的腰。謝折沒有旁的辦法，只能將求助的目光遞給了一旁站著的彌夜。
可彌夜卻只是咧著兩行白牙，傻呵呵地將謝折二人看著。
一看, 便是半點都指望不上。
見謝折久久不說話了，虞枝重新擡起頭，她臉上的淚珠就不曾斷過，看得謝折那叫一個心慌意亂。
“謝折, 你當真不記得我了嗎？”虞枝看起來委屈極了，像是被人丟棄的小狗，半垂著頭，看得彌夜都覺得自家少主許是當真做了件沒有良心的事兒。
“少主, 那玉鐲可不是隨意能送人的。你莫不是送出去之後又十分後悔，這才裝一出失憶的戲碼吧？”彌夜看著謝折，嘖嘖幾聲，臉上神色覆雜, 看得謝折有些咬牙切齒。
“若是叫聖女知曉了, 少主恐怕要被剝去一層皮才能了事呢。”彌夜雙手抱肩, 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模樣。
這種事兒, 不比什麽故事不故事的好看多了？！
謝折狠狠瞪了彌夜一眼, 他垂眸看向虞枝, 看著虞枝那委屈帶淚的模樣, 有些手足無措，“姑娘，你叫什麽名字？你說的那些事兒，我是當真不知曉。”
“我叫虞枝。”虞枝擡手擦了擦淚, 她眼珠子轉了轉, 突然想起了什麽, 擡眸看向謝折，“你從前總說，你的折，是折枝的折，說明我註定會成為你的妻子。”
這話倒不全是假話。
那時兩人初見，虞枝問謝折的姓名。
——謝折，折枝的折。
這可是謝折當年的原話，虞枝可沒有半分修改。
虞枝不過小小的，小小地歪解了一下這句話背後的意思。
幾番下來，兩人又有些僵持住了。
只是這次，他們沒能僵持太久，有人急匆匆地從府外走了進來。
聽到聲音，虞枝轉頭去看，急匆匆走進來的人，與彌夜長得有幾分相似，只是看起來，更為高挑些。
那人穿著一襲淺藍長衫，動作間，衣角飛舞。
“哥，你怎麽來了？”彌夜轉頭看見來人，登時收起了臉上看戲的表情，抱臂的手也垂了下來，看起來有些害怕，“聖女不是有事交給你做嗎？”
“彌星？”謝折看向來人，聲音中也帶了些疑惑，只是他下意識地扯著虞枝的胳膊將人往自己身後藏，虞枝有些不明所以，被扯得一個趔趄。
“你怎麽來了？”謝折道，“彌夜不是說你事務繁忙嗎？”
彌星已經停在了謝折面前，在經過彌夜身側時，還不忘給了總是與少主一道胡鬧的彌夜一腳。
彌夜腿窩吃痛，幾乎站不住，卻又半點不敢在彌星面前痛呼出聲。
“少主在外過得不知今夕是何夕了。”彌星看向謝折，聲音淡淡，仔細聽，仿若還能聽出些許不滿，“再過幾日，便是我族盛會，這幾日，客人已經陸陸續續地到了，你若不回去，成何體統？”
謝折面上閃過恍然的神色，他看向彌星，輕展手中折扇，“既如此，那我們便回去吧。”
只是彌星沒動。
他的視線落到了謝折身後的虞枝身上，那目光算不上和善，盯得虞枝心頭有些發毛。
“這女子是什麽人？”彌夜開口問道。
謝折張了張唇，半晌沒說出一句話來。
還是一旁的彌夜齜牙道，“這姑娘是少主花前月下的人，這不是少主不認賬，人才找上門來了嗎？”
彌星聞言眉頭微皺，他的目光從虞枝面上掃過，平淡沒什麽波瀾。
不知怎的，虞枝也算是經過不少大世面的人了，卻仍舊是叫那一眼掃得渾身都不舒坦。
“殺了吧。”彌星開口，只吐出簡簡單單的三個字，不帶一絲情感。
虞枝眼睛瞪大了些，不是，這人有病吧。
上來沒說兩句話，怎麽就開口要殺人？！
還不是開口要殺人，而是直接動手殺人！
幾乎是在彌星聲音落下的瞬間，站著的人手腕輕動，虞枝感覺自己面前的風似乎被利刃破開了，鋒利的匕首，幾乎在瞬間抵住了虞枝的咽喉，讓她半點躲避不得。
就在虞枝以為自個兒就要交代在這兒時，預料之中的疼痛並沒有傳來，那把鋒利的匕首被謝折擡手握住了。
匕首鋒利，謝折掌心有鮮血緩緩低落。
他蹙眉看向彌星，“無論她說的話是真是假，彌星，我們沒有隨意殺人的道理。”
彌星手上的力並未撤走，他皺眉看向謝折，“如今我族處境並不算好，聖女蔔卦，三卦不得生，這女子來歷不明，自是當斬草除根。”
謝折回眸看了眼虞枝，虞枝被他那眼盯得有些發慌。
只是謝折很快就收回了視線，他並沒有松開手，而是沈聲道，“先將人帶回去吧，我既然將玉鐲送給了她，那定然是對她有情，既有情，我今日無論如何都不會叫你殺了他。”
彌星盯著謝折許久，才終於收了匕首，他瞥了眼一旁站著不敢作聲的彌夜，低聲道，“那便將她帶上，起身回去吧。”
虞枝見狀松了一口氣，看來謝折的心魔應當是在他們龍族之中發生的，自己能跟著他們一起回去，那便有機會在謝折心魔發生時參與進去，喚醒謝折。
這是這口虞枝還沒完全吐出去，便覺得肩後一痛，身子一軟，沒了意識。
彌星收回手刀，他擡眼看向謝折， “人可以不殺，卻不能不小心。”
謝折臉色說不上太好，他沈默地看著摔倒在地上的虞枝。
虞枝的手還輕輕攥著他的衣角，顯然是倒下去時想要抓住些什麽，卻只從他衣角上而過。
過了許久，謝折才俯身將人抱了起來，“走吧，動身回去。”
-
虞枝是被疼醒的。
醒來的瞬間，她覺得自己的脖子不是斷了就一定是骨折了，不然怎麽會這般痛！
虞枝頗有些費勁地扶著脖子擡起頭，擡眼去看自己的處境。
從四周的陳設來看，自己應當是被謝折他們帶了回去，畢竟那懸在桌面上，發出耀眼光芒的，拳頭大小的珠子，在外面虞枝可從來未曾見過。
只是……
虞枝擡腳在屋子裏轉了一圈，她的確是被帶回來了，卻被關在了這間屋子裏。
門窗都被關得嚴嚴實實，虞枝擡手試著推了推，她甚至可以聽到外面的鎖頭撞在鐵鏈上發出的聲音。
想要自己跑出去，看來是沒什麽法子了。
虞枝轉了一圈，轉回了桌邊坐了下來。
她托著下巴，思索著將謝折帶離幻境的方法。
在心魔之境中，心魔的主人清醒過來後，可以通過一些外力的沖擊，讓人從幻境中脫離，就像虞枝先前那樣。
或者半夢半醒中，有強烈的念頭湧起，真實與虛假猛烈碰撞之間，幻境自會破碎。
只是，倘若心魔的主人半點不曾察覺，自己所處的地方為假，那麽只有通過一些特定的刺激才能讓他離開幻境了。
譬如，叫謝折親手殺了虞枝。
幻境之中的謝折與虞枝並不親近，可現實中，謝折的的確確有那麽幾分在意虞枝。
在這樣的沖擊下，謝折也是可以醒過來的。
倘若謝折實在想不起自己告訴他的那些事兒，虞枝便只能用這個法子了。
畢竟幻境中的自己死了，外面的自己並不會死去，無非是吃點苦頭，比起謝折一直困在這幻境中，成為那些飛蟲的養分，這點子苦頭，倒也不是不能吃。
虞枝嘆了一口氣，她想的這些都是後話，最要緊的，是怎麽從這兒離開。
她站起身，走到門邊，擡手拍了拍門板，“有人嗎——”
扯著嗓子喊了半晌，除了有些口幹舌燥外，並沒有旁的事情發生。
虞枝坐回了床上，睜著眼睛發呆，也不知等了多久，坐著的人倒了下去，看著睡著了一般。
又不知過了多久，虞枝才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醒了過來。
有人在屋子裏，這是虞枝醒來後的第一個念頭，她猛地直起身，視線正與房間中的人對上。
坐在那兒的，是個女人。
女人穿著金色的衣服，發髻上的珠花上，鑲嵌著指甲大小的，渾圓珍珠。
那女人生得極美，與虞枝的美不同，那女人的美自帶一種神性。
虞枝一時看得有些呆了。
女人輕笑一聲，走到了虞枝身邊，她伸出手，握住了虞枝的手腕。
“阿折這孩子，竟是當真有一日，會將這玉鐲送出去。”
虞枝有些茫然地循著女人的目光看向自己手腕上的玉鐲。
什麽叫當真有一日，會將這玉鐲送出去。
她的意思，難道是知曉這玉鐲是很久很久以後謝折送給自己的嗎？
女人柔和的目光落在了虞枝身上，嘴邊噙著一抹淡笑，“阿折後來可還像如今這般頑劣？”
虞枝更茫然了。
她擡眸看向面前的人，動了動唇，“你是……謝折的母親，龍族聖女嗎？”
聖女輕輕點了點頭，她在虞枝面前坐了下來，溫和道，“現在這一切，都是阿折的心魔之境。”
虞枝點了點頭，她看向聖女的眸光中，多了幾分震驚，顯然是從未想過，這心魔之境中，由謝折的記憶投射出的人中，竟有一人能夠超脫謝折本人的控制，看破一切。
“你願意進入到幻境中來救阿折出去，你們之間一定很是親昵吧？”
“謝折如今是我的小師弟，他有難，我自是要來救的。”
聖女眼眸微垂，那雙好看的眼睛裏，似是噙著濃郁到化不開的憂慮。“我來尋你，是想要求你一件事。”
虞枝更加詫異了，她半點想不出，面前的人有什麽是自己能夠幫到的。
“我在這個時間點醒來，大抵能猜到阿折那孩子的心魔是什麽，那一場煉獄，我著實不怨他再經歷一次。”
譬如，不得不再一次弒母。
面前的人說的話，似有魔力一般。
聽她這樣說，虞枝忙將手上的羽弓褪了下來，“若是謝折分不清真假，我本想著叫他親手殺了我，沖擊之下，他應當能夠從幻境中醒來，只是不知該如何叫他用羽弓射中我。”
聖女擡眸，重新看向虞枝的面龐。
她眸中情緒覆雜，覆雜到虞枝有些不明白，自己的這個法子是不是哪裏有紕漏。
過了許久，聖女才輕輕嘆了一口氣道，“得知阿折以後能有你相伴，我倒也安心許多。”
只見聖女微微俯身，擡手從虞枝身側的劍穗上解下了那枚銅錢。“羽弓射出，那便定要取人性命，即便是在幻境之中也是一樣，若是你在幻境之中被羽弓射中，外面的你也是必死無疑。”
“即便如此，你卻仍舊是願意為了阿折犧牲。”聖女低著頭，擡手對著那枚銅錢施咒。
因此，聖女並沒有看到虞枝眼中閃過的訝然。
這件事，她還當真不知道，若是知道了，自然動都不會動這個念頭，只會另想法子。
聖女已經在銅錢上方施了咒，她擡手將銅錢輕輕一送。
虞枝晃覺胸前一亮，低頭去看，那銅錢竟是已經掛在了她的脖子上。
“你對阿折一片赤忱，我卻是不好推你去送死。如今雖我只是這心魔之境中的一抹殘影，卻也能護你性命，這銅錢只要不碎，你便不會有事。”聖女輕聲道，“上面有我咒術的加持，刀砸斧砍，雷劈火燒都不會碎。”
聽了這話，虞枝才松了一口氣。
面前的人無須騙自己，有了這銅錢在，那麽羽弓對於自己的威脅，便相當於不存在了。
“那便多謝聖女了。”虞枝認真道。
女人搖了搖頭，她站起身來，垂眸看著虞枝手中的羽弓。“現在並未羽弓的存在，阿折更是不知其真正的用法。”
有了這話，虞枝的把握更足了些。
等到聖女離開，她便也跟著出了屋子。
龍族生活的地方，靈氣四溢，即便是地底鉆出來的一棵雜草，也是充滿靈氣的靈丹妙藥。
眼前的一切，叫虞枝咋舌。
面前所見，隨便拿一個帶走，放在任何一個宗門裏，都會成為鎮山的寶物。
龍族人皆是生得好看，男子面容俊秀，女子面容疊麗。
而虞枝這一路上遇到的龍族也不似那個彌星，喊打喊殺，反倒對她禮遇有加。
不光送了些她好些吃食，還告知了虞枝，謝折所在的地方。
等虞枝走到謝折的府邸時，手上已經抱著各種各樣的東西了。
她先見到的人是彌夜，彌夜挑眉朝著虞枝看過來，擡手往屋子裏一指，“少主在裏面呢。”
虞枝聞言對著彌夜笑了笑，“你真是個好人，尤其是與你哥哥比起來。”
彌夜一楞，這還是第一次有女子誇讚他，頗有些不好意思地擡手撓了撓腦袋，“虞姑娘，先前兄長多有冒犯，你別往心裏去。如今龍族隱秘行事，可少主卻是年少有些魯莽，兄長也是擔心給龍族惹來禍端，才會那樣對待姑娘的。”
“即便是少主不擋匕首，兄長也不見得當真會……”
“彌夜，你很清閑嗎？”謝折冷冰冰的聲音響起。
彌夜驟然收聲，他回頭看了眼正挑眉朝著自己看過來的謝折，打了兩個哈哈，便腳底抹油溜走了。
謝折雙手抱著臂，視線落在了虞枝身上，看起來有幾分別扭和不自在，“你怎麽出來了，母親去見過你了？”
虞枝點了點頭，她大步走到了謝折身前，擡眸看向他，“謝折，我知道你還沒有完全相信我說的話。”
“我帶著一件寶貝，可以印證你我是命定之人。”
謝折挑眉看向虞枝，“我怎麽從不曾聽說，這天底下，有這樣的寶物？”
虞枝揮了揮手，羽弓在她掌心當中顯現。
羽弓精致小巧，比起尋常弓箭，頗有幾分像是玩物。
“這是愛……”虞枝舌頭轉了個彎兒，“這是用連理枝，鴛鴦羽制成的弓箭，且用並蒂蓮滋養了許多年，只要你想著一個人，隨意對著一個方向拉弓射箭，若是這箭仍舊是能射中那人，你們自然就是命定之人。”
“謝折，你若是不信，只要用這箭試上一試，我說的話是真是假，自然就有了分曉。”虞枝擡手，將羽弓遞向了謝折。
虞枝面上一片坦然，可心裏卻是有些忐忑。
方才她說的話，可都是胡扯，若是叫謝折看穿了，想要再扯別的謊便有些難了。
謝折久久沒動，久到虞枝心中直打鼓。
也不知過了多久，謝折才嗤了一聲，擡手從虞枝手中接過羽弓，他將羽弓握在手中顛了顛，頗有幾分閑事，“我可不信這世上有什麽能驗證命定之人的箭。”
聽到謝折的話，虞枝心中不自覺松了一口氣，她挑眉看向面前的少年，“不信那試試便知道了。”說著，虞枝退開三四步，與謝折拉開了一小段距離。
“你可要緊盯著我，想著我的名字呀。”虞枝對著謝折揮了揮手。
謝折又是輕輕哼了一聲，只見他擡手，搭弓，弓弦上方，一支銀白色的羽箭緩緩出現。
謝折左眼微瞇，對準了虞枝的胸膛。
被人用箭指著，虞枝難免有些緊張，她盯著謝折，眼睛一眨不眨，生怕錯過些什麽。
看著面前人強撐著不害怕的臉，謝折無端想起了一種動物，雪兔。
拉弓的動作一頓，謝折微微蹙眉，龍族所在的地方無雪，他自是沒見過雪兔的，為何會突然想起雪兔這種東西呢？
“謝折，你倒是快些呀。”虞枝等得心慌又焦急，忙開口催促道。
謝折在虞枝的催促聲中，緩緩將弓擡起，對著天上。
下一刻，手指松開，羽箭飛出。
虞枝嘴角噙上了淡笑。
而謝折擡眸眼瞧著那支箭已經飛到了虞枝的後方，他挑了挑眉，“你瞧，你我根本不是什麽……”
謝折的聲音皺止，他微微放大的瞳孔中，映出了虞枝的身影。
那支羽箭分明已經飛到了虞枝身後，分明它的方向與虞枝所站的方向是相反的！
為何會毫無預兆地掉轉過頭來，深深沒入虞枝的後心。
謝折的心漏跳一拍，面前的人向後倒去。他的身體在他的思緒前做出了反應。
謝折沖到了虞枝面前，接住了後仰的人。
他的掌心，很快就被虞枝後心湧出來的血浸濕。
好在先前聖女在銅錢上設了咒法，所以虞枝並不痛，她擡眼看向謝折，輕輕嘆了一口氣，“謝折，離月宗上還有兩只雪兔等著我們回去呢。”
謝折說不出話來，無數記憶在虞枝越發蒼白的面龐襯托下，湧進了他的腦子。
虞枝雖感覺不到疼痛，卻是能夠感受到幻境中自己生命的流逝，她決定給謝折下一劑猛藥。
只見虞枝頗有些費勁地擡起手，似是想要摸謝折的臉。
謝折伸手握住了她，兩人掌心相貼。
“謝折，羽弓開弓必取人命，你若是還不醒過來，就連我最後一面都見不到了。”
四周開始崩塌。
在謝折懷裏的人失去呼吸的瞬間，四周的一切也都分崩離析。
幻境破了。
虞枝先一步醒了過來，臉色微微有些蒼白。
何滿慈跪坐在她身側，低頭去看虞枝的情況。
而原先包裹著謝折的蟲繭猛地破開了。
就連站在稍遠些地方的玄黃也在那一瞬間感受到了強大的威壓和濃烈的殺意。
玄黃眸光微凝，三兩步沖到了姚綠身側，將人提得離遠了些。
謝折從蟲繭中出來時，手中竟是執劍的。
虞枝被嚇了一跳，慌忙開口喊他，“謝折！”
謝折雙目通紅地朝著虞枝的方向看了過來，見人面色正常，身上也沒有什麽傷口，他周身翻湧的凜冽殺意這才消了些許。
虞枝忙爬起身，走到了謝折身邊。
她仰頭看向面前的人，“我……我只是想刺激你快些從幻境中清醒，不是故意……”
下一刻，謝折俯身將虞枝死死抱進懷裏。
沒有人知曉謝折在清醒之後，眼瞧著幻境崩塌，感受著虞枝的身體一點點變冷。
……回憶著虞枝說的那句——
羽弓開弓必取人命，你若是還不醒過來，就連我最後一面都見不到了。
“虞枝……”謝折的聲音沙啞，“你當真是個小騙子。”
作者有話說：
感謝在2023-12-06 19:17:48~2023-12-07 18:46:4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不更文的鴿子是要被燉 5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
◎聖女蔔卦，三卦不得生◎
四十五
-
小院子裏一時安靜得如同一潭死水。
謝折有些想退開, 可是面前的少女卻是死死抱住了他的腰。謝折沒有旁的辦法，只能將求助的目光遞給了一旁站著的彌夜。
可彌夜卻只是咧著兩行白牙，傻呵呵地將謝折二人看著。
一看, 便是半點都指望不上。
見謝折久久不說話了，虞枝重新擡起頭，她臉上的淚珠就不曾斷過，看得謝折那叫一個心慌意亂。
“謝折, 你當真不記得我了嗎？”虞枝看起來委屈極了，像是被人丟棄的小狗，半垂著頭，看得彌夜都覺得自家少主許是當真做了件沒有良心的事兒。
“少主, 那玉鐲可不是隨意能送人的。你莫不是送出去之後又十分後悔，這才裝一出失憶的戲碼吧？”彌夜看著謝折，嘖嘖幾聲，臉上神色覆雜, 看得謝折有些咬牙切齒。
“若是叫聖女知曉了, 少主恐怕要被剝去一層皮才能了事呢。”彌夜雙手抱肩, 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模樣。
這種事兒, 不比什麽故事不故事的好看多了？！
謝折狠狠瞪了彌夜一眼, 他垂眸看向虞枝, 看著虞枝那委屈帶淚的模樣, 有些手足無措，“姑娘，你叫什麽名字？你說的那些事兒，我是當真不知曉。”
“我叫虞枝。”虞枝擡手擦了擦淚, 她眼珠子轉了轉, 突然想起了什麽, 擡眸看向謝折，“你從前總說，你的折，是折枝的折，說明我註定會成為你的妻子。”
這話倒不全是假話。
那時兩人初見，虞枝問謝折的姓名。
——謝折，折枝的折。
這可是謝折當年的原話，虞枝可沒有半分修改。
虞枝不過小小的，小小地歪解了一下這句話背後的意思。
幾番下來，兩人又有些僵持住了。
只是這次，他們沒能僵持太久，有人急匆匆地從府外走了進來。
聽到聲音，虞枝轉頭去看，急匆匆走進來的人，與彌夜長得有幾分相似，只是看起來，更為高挑些。
那人穿著一襲淺藍長衫，動作間，衣角飛舞。
“哥，你怎麽來了？”彌夜轉頭看見來人，登時收起了臉上看戲的表情，抱臂的手也垂了下來，看起來有些害怕，“聖女不是有事交給你做嗎？”
“彌星？”謝折看向來人，聲音中也帶了些疑惑，只是他下意識地扯著虞枝的胳膊將人往自己身後藏，虞枝有些不明所以，被扯得一個趔趄。
“你怎麽來了？”謝折道，“彌夜不是說你事務繁忙嗎？”
彌星已經停在了謝折面前，在經過彌夜身側時，還不忘給了總是與少主一道胡鬧的彌夜一腳。
彌夜腿窩吃痛，幾乎站不住，卻又半點不敢在彌星面前痛呼出聲。
“少主在外過得不知今夕是何夕了。”彌星看向謝折，聲音淡淡，仔細聽，仿若還能聽出些許不滿，“再過幾日，便是我族盛會，這幾日，客人已經陸陸續續地到了，你若不回去，成何體統？”
謝折面上閃過恍然的神色，他看向彌星，輕展手中折扇，“既如此，那我們便回去吧。”
只是彌星沒動。
他的視線落到了謝折身後的虞枝身上，那目光算不上和善，盯得虞枝心頭有些發毛。
“這女子是什麽人？”彌夜開口問道。
謝折張了張唇，半晌沒說出一句話來。
還是一旁的彌夜齜牙道，“這姑娘是少主花前月下的人，這不是少主不認賬，人才找上門來了嗎？”
彌星聞言眉頭微皺，他的目光從虞枝面上掃過，平淡沒什麽波瀾。
不知怎的，虞枝也算是經過不少大世面的人了，卻仍舊是叫那一眼掃得渾身都不舒坦。
“殺了吧。”彌星開口，只吐出簡簡單單的三個字，不帶一絲情感。
虞枝眼睛瞪大了些，不是，這人有病吧。
上來沒說兩句話，怎麽就開口要殺人？！
還不是開口要殺人，而是直接動手殺人！
幾乎是在彌星聲音落下的瞬間，站著的人手腕輕動，虞枝感覺自己面前的風似乎被利刃破開了，鋒利的匕首，幾乎在瞬間抵住了虞枝的咽喉，讓她半點躲避不得。
就在虞枝以為自個兒就要交代在這兒時，預料之中的疼痛並沒有傳來，那把鋒利的匕首被謝折擡手握住了。
匕首鋒利，謝折掌心有鮮血緩緩低落。
他蹙眉看向彌星，“無論她說的話是真是假，彌星，我們沒有隨意殺人的道理。”
彌星手上的力並未撤走，他皺眉看向謝折，“如今我族處境並不算好，聖女蔔卦，三卦不得生，這女子來歷不明，自是當斬草除根。”
謝折回眸看了眼虞枝，虞枝被他那眼盯得有些發慌。
只是謝折很快就收回了視線，他並沒有松開手，而是沈聲道，“先將人帶回去吧，我既然將玉鐲送給了她，那定然是對她有情，既有情，我今日無論如何都不會叫你殺了他。”
彌星盯著謝折許久，才終於收了匕首，他瞥了眼一旁站著不敢作聲的彌夜，低聲道，“那便將她帶上，起身回去吧。”
虞枝見狀松了一口氣，看來謝折的心魔應當是在他們龍族之中發生的，自己能跟著他們一起回去，那便有機會在謝折心魔發生時參與進去，喚醒謝折。
這是這口虞枝還沒完全吐出去，便覺得肩後一痛，身子一軟，沒了意識。
彌星收回手刀，他擡眼看向謝折， “人可以不殺，卻不能不小心。”
謝折臉色說不上太好，他沈默地看著摔倒在地上的虞枝。
虞枝的手還輕輕攥著他的衣角，顯然是倒下去時想要抓住些什麽，卻只從他衣角上而過。
過了許久，謝折才俯身將人抱了起來，“走吧，動身回去。”
-
虞枝是被疼醒的。
醒來的瞬間，她覺得自己的脖子不是斷了就一定是骨折了，不然怎麽會這般痛！
虞枝頗有些費勁地扶著脖子擡起頭，擡眼去看自己的處境。
從四周的陳設來看，自己應當是被謝折他們帶了回去，畢竟那懸在桌面上，發出耀眼光芒的，拳頭大小的珠子，在外面虞枝可從來未曾見過。
只是……
虞枝擡腳在屋子裏轉了一圈，她的確是被帶回來了，卻被關在了這間屋子裏。
門窗都被關得嚴嚴實實，虞枝擡手試著推了推，她甚至可以聽到外面的鎖頭撞在鐵鏈上發出的聲音。
想要自己跑出去，看來是沒什麽法子了。
虞枝轉了一圈，轉回了桌邊坐了下來。
她托著下巴，思索著將謝折帶離幻境的方法。
在心魔之境中，心魔的主人清醒過來後，可以通過一些外力的沖擊，讓人從幻境中脫離，就像虞枝先前那樣。
或者半夢半醒中，有強烈的念頭湧起，真實與虛假猛烈碰撞之間，幻境自會破碎。
只是，倘若心魔的主人半點不曾察覺，自己所處的地方為假，那麽只有通過一些特定的刺激才能讓他離開幻境了。
譬如，叫謝折親手殺了虞枝。
幻境之中的謝折與虞枝並不親近，可現實中，謝折的的確確有那麽幾分在意虞枝。
在這樣的沖擊下，謝折也是可以醒過來的。
倘若謝折實在想不起自己告訴他的那些事兒，虞枝便只能用這個法子了。
畢竟幻境中的自己死了，外面的自己並不會死去，無非是吃點苦頭，比起謝折一直困在這幻境中，成為那些飛蟲的養分，這點子苦頭，倒也不是不能吃。
虞枝嘆了一口氣，她想的這些都是後話，最要緊的，是怎麽從這兒離開。
她站起身，走到門邊，擡手拍了拍門板，“有人嗎——”
扯著嗓子喊了半晌，除了有些口幹舌燥外，並沒有旁的事情發生。
虞枝坐回了床上，睜著眼睛發呆，也不知等了多久，坐著的人倒了下去，看著睡著了一般。
又不知過了多久，虞枝才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醒了過來。
有人在屋子裏，這是虞枝醒來後的第一個念頭，她猛地直起身，視線正與房間中的人對上。
坐在那兒的，是個女人。
女人穿著金色的衣服，發髻上的珠花上，鑲嵌著指甲大小的，渾圓珍珠。
那女人生得極美，與虞枝的美不同，那女人的美自帶一種神性。
虞枝一時看得有些呆了。
女人輕笑一聲，走到了虞枝身邊，她伸出手，握住了虞枝的手腕。
“阿折這孩子，竟是當真有一日，會將這玉鐲送出去。”
虞枝有些茫然地循著女人的目光看向自己手腕上的玉鐲。
什麽叫當真有一日，會將這玉鐲送出去。
她的意思，難道是知曉這玉鐲是很久很久以後謝折送給自己的嗎？
女人柔和的目光落在了虞枝身上，嘴邊噙著一抹淡笑，“阿折後來可還像如今這般頑劣？”
虞枝更茫然了。
她擡眸看向面前的人，動了動唇，“你是……謝折的母親，龍族聖女嗎？”
聖女輕輕點了點頭，她在虞枝面前坐了下來，溫和道，“現在這一切，都是阿折的心魔之境。”
虞枝點了點頭，她看向聖女的眸光中，多了幾分震驚，顯然是從未想過，這心魔之境中，由謝折的記憶投射出的人中，竟有一人能夠超脫謝折本人的控制，看破一切。
“你願意進入到幻境中來救阿折出去，你們之間一定很是親昵吧？”
“謝折如今是我的小師弟，他有難，我自是要來救的。”
聖女眼眸微垂，那雙好看的眼睛裏，似是噙著濃郁到化不開的憂慮。“我來尋你，是想要求你一件事。”
虞枝更加詫異了，她半點想不出，面前的人有什麽是自己能夠幫到的。
“我在這個時間點醒來，大抵能猜到阿折那孩子的心魔是什麽，那一場煉獄，我著實不怨他再經歷一次。”
譬如，不得不再一次弒母。
面前的人說的話，似有魔力一般。
聽她這樣說，虞枝忙將手上的羽弓褪了下來，“若是謝折分不清真假，我本想著叫他親手殺了我，沖擊之下，他應當能夠從幻境中醒來，只是不知該如何叫他用羽弓射中我。”
聖女擡眸，重新看向虞枝的面龐。
她眸中情緒覆雜，覆雜到虞枝有些不明白，自己的這個法子是不是哪裏有紕漏。
過了許久，聖女才輕輕嘆了一口氣道，“得知阿折以後能有你相伴，我倒也安心許多。”
只見聖女微微俯身，擡手從虞枝身側的劍穗上解下了那枚銅錢。“羽弓射出，那便定要取人性命，即便是在幻境之中也是一樣，若是你在幻境之中被羽弓射中，外面的你也是必死無疑。”
“即便如此，你卻仍舊是願意為了阿折犧牲。”聖女低著頭，擡手對著那枚銅錢施咒。
因此，聖女並沒有看到虞枝眼中閃過的訝然。
這件事，她還當真不知道，若是知道了，自然動都不會動這個念頭，只會另想法子。
聖女已經在銅錢上方施了咒，她擡手將銅錢輕輕一送。
虞枝晃覺胸前一亮，低頭去看，那銅錢竟是已經掛在了她的脖子上。
“你對阿折一片赤忱，我卻是不好推你去送死。如今雖我只是這心魔之境中的一抹殘影，卻也能護你性命，這銅錢只要不碎，你便不會有事。”聖女輕聲道，“上面有我咒術的加持，刀砸斧砍，雷劈火燒都不會碎。”
聽了這話，虞枝才松了一口氣。
面前的人無須騙自己，有了這銅錢在，那麽羽弓對於自己的威脅，便相當於不存在了。
“那便多謝聖女了。”虞枝認真道。
女人搖了搖頭，她站起身來，垂眸看著虞枝手中的羽弓。“現在並未羽弓的存在，阿折更是不知其真正的用法。”
有了這話，虞枝的把握更足了些。
等到聖女離開，她便也跟著出了屋子。
龍族生活的地方，靈氣四溢，即便是地底鉆出來的一棵雜草，也是充滿靈氣的靈丹妙藥。
眼前的一切，叫虞枝咋舌。
面前所見，隨便拿一個帶走，放在任何一個宗門裏，都會成為鎮山的寶物。
龍族人皆是生得好看，男子面容俊秀，女子面容疊麗。
而虞枝這一路上遇到的龍族也不似那個彌星，喊打喊殺，反倒對她禮遇有加。
不光送了些她好些吃食，還告知了虞枝，謝折所在的地方。
等虞枝走到謝折的府邸時，手上已經抱著各種各樣的東西了。
她先見到的人是彌夜，彌夜挑眉朝著虞枝看過來，擡手往屋子裏一指，“少主在裏面呢。”
虞枝聞言對著彌夜笑了笑，“你真是個好人，尤其是與你哥哥比起來。”
彌夜一楞，這還是第一次有女子誇讚他，頗有些不好意思地擡手撓了撓腦袋，“虞姑娘，先前兄長多有冒犯，你別往心裏去。如今龍族隱秘行事，可少主卻是年少有些魯莽，兄長也是擔心給龍族惹來禍端，才會那樣對待姑娘的。”
“即便是少主不擋匕首，兄長也不見得當真會……”
“彌夜，你很清閑嗎？”謝折冷冰冰的聲音響起。
彌夜驟然收聲，他回頭看了眼正挑眉朝著自己看過來的謝折，打了兩個哈哈，便腳底抹油溜走了。
謝折雙手抱著臂，視線落在了虞枝身上，看起來有幾分別扭和不自在，“你怎麽出來了，母親去見過你了？”
虞枝點了點頭，她大步走到了謝折身前，擡眸看向他，“謝折，我知道你還沒有完全相信我說的話。”
“我帶著一件寶貝，可以印證你我是命定之人。”
謝折挑眉看向虞枝，“我怎麽從不曾聽說，這天底下，有這樣的寶物？”
虞枝揮了揮手，羽弓在她掌心當中顯現。
羽弓精致小巧，比起尋常弓箭，頗有幾分像是玩物。
“這是愛……”虞枝舌頭轉了個彎兒，“這是用連理枝，鴛鴦羽制成的弓箭，且用並蒂蓮滋養了許多年，只要你想著一個人，隨意對著一個方向拉弓射箭，若是這箭仍舊是能射中那人，你們自然就是命定之人。”
“謝折，你若是不信，只要用這箭試上一試，我說的話是真是假，自然就有了分曉。”虞枝擡手，將羽弓遞向了謝折。
虞枝面上一片坦然，可心裏卻是有些忐忑。
方才她說的話，可都是胡扯，若是叫謝折看穿了，想要再扯別的謊便有些難了。
謝折久久沒動，久到虞枝心中直打鼓。
也不知過了多久，謝折才嗤了一聲，擡手從虞枝手中接過羽弓，他將羽弓握在手中顛了顛，頗有幾分閑事，“我可不信這世上有什麽能驗證命定之人的箭。”
聽到謝折的話，虞枝心中不自覺松了一口氣，她挑眉看向面前的少年，“不信那試試便知道了。”說著，虞枝退開三四步，與謝折拉開了一小段距離。
“你可要緊盯著我，想著我的名字呀。”虞枝對著謝折揮了揮手。
謝折又是輕輕哼了一聲，只見他擡手，搭弓，弓弦上方，一支銀白色的羽箭緩緩出現。
謝折左眼微瞇，對準了虞枝的胸膛。
被人用箭指著，虞枝難免有些緊張，她盯著謝折，眼睛一眨不眨，生怕錯過些什麽。
看著面前人強撐著不害怕的臉，謝折無端想起了一種動物，雪兔。
拉弓的動作一頓，謝折微微蹙眉，龍族所在的地方無雪，他自是沒見過雪兔的，為何會突然想起雪兔這種東西呢？
“謝折，你倒是快些呀。”虞枝等得心慌又焦急，忙開口催促道。
謝折在虞枝的催促聲中，緩緩將弓擡起，對著天上。
下一刻，手指松開，羽箭飛出。
虞枝嘴角噙上了淡笑。
而謝折擡眸眼瞧著那支箭已經飛到了虞枝的後方，他挑了挑眉，“你瞧，你我根本不是什麽……”
謝折的聲音皺止，他微微放大的瞳孔中，映出了虞枝的身影。
那支羽箭分明已經飛到了虞枝身後，分明它的方向與虞枝所站的方向是相反的！
為何會毫無預兆地掉轉過頭來，深深沒入虞枝的後心。
謝折的心漏跳一拍，面前的人向後倒去。他的身體在他的思緒前做出了反應。
謝折沖到了虞枝面前，接住了後仰的人。
他的掌心，很快就被虞枝後心湧出來的血浸濕。
好在先前聖女在銅錢上設了咒法，所以虞枝並不痛，她擡眼看向謝折，輕輕嘆了一口氣，“謝折，離月宗上還有兩只雪兔等著我們回去呢。”
謝折說不出話來，無數記憶在虞枝越發蒼白的面龐襯托下，湧進了他的腦子。
虞枝雖感覺不到疼痛，卻是能夠感受到幻境中自己生命的流逝，她決定給謝折下一劑猛藥。
只見虞枝頗有些費勁地擡起手，似是想要摸謝折的臉。
謝折伸手握住了她，兩人掌心相貼。
“謝折，羽弓開弓必取人命，你若是還不醒過來，就連我最後一面都見不到了。”
四周開始崩塌。
在謝折懷裏的人失去呼吸的瞬間，四周的一切也都分崩離析。
幻境破了。
虞枝先一步醒了過來，臉色微微有些蒼白。
何滿慈跪坐在她身側，低頭去看虞枝的情況。
而原先包裹著謝折的蟲繭猛地破開了。
就連站在稍遠些地方的玄黃也在那一瞬間感受到了強大的威壓和濃烈的殺意。
玄黃眸光微凝，三兩步沖到了姚綠身側，將人提得離遠了些。
謝折從蟲繭中出來時，手中竟是執劍的。
虞枝被嚇了一跳，慌忙開口喊他，“謝折！”
謝折雙目通紅地朝著虞枝的方向看了過來，見人面色正常，身上也沒有什麽傷口，他周身翻湧的凜冽殺意這才消了些許。
虞枝忙爬起身，走到了謝折身邊。
她仰頭看向面前的人，“我……我只是想刺激你快些從幻境中清醒，不是故意……”
下一刻，謝折俯身將虞枝死死抱進懷裏。
沒有人知曉謝折在清醒之後，眼瞧著幻境崩塌，感受著虞枝的身體一點點變冷。
……回憶著虞枝說的那句——
羽弓開弓必取人命，你若是還不醒過來，就連我最後一面都見不到了。
“虞枝……”謝折的聲音沙啞，“你當真是個小騙子。”
作者有話說：
感謝在2023-12-06 19:17:48~2023-12-07 18:46:4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不更文的鴿子是要被燉 5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