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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Chapter 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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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36

他站在賭場門口,在門童裏那裏買了一盒香煙,一邊點煙一邊走進賭場。在上面的方展年還未吭聲,毛哥一看到朱提那張臉立即就咒了句娘,“挨千刀的小朱婊怎麽來這兒了?”

“哪呢?”老鷹哥瞇著眼睛找了半天也沒看見朱提。

方展年好心指了指位置。

“老鷹哥,朱提不會搞你場子,我保證。”他嘿嘿了幾聲,笑聲似有幸災樂禍的味道。

老鷹摸不著頭腦,嘟囔了幾句臭話。

朱提走到許達妹身後,一手掐滅了未抽完的香煙丟進自己的褲兜裏。他看著霍景煊一次一次的輸,甚至將輸掉的脾氣噴向小結巴,他臉上的表情漸漸收緊。老鷹哥一直在盯著朱提,突然,他看到他捂住小結巴的眼睛,手裏端著的茶水不小心灑到自己的大腿上,燙的那叫個疼。他顫巍巍地指著朱提,問方展年:“你還說他不搞我?他都搞我的馬仔了,那姑娘是善女——”

“提哥的馬子。”方展年“噓”了一聲,小聲說:“提哥的馬子,不然你當他哪有個西北風的時間來你這兒逛?”

毛哥突然陰測測地問:“那蓮姐呢?”

方展年一楞,擺擺手,“毛哥,饒了我,我還真不知道這事兒。”

毛哥皮笑肉不笑。

方展年別過臉,一身雞皮疙瘩。毛哥滿臉麻子,不笑還好,一笑那真是‘物是人非’。

朱提捂住小結巴的眼睛,冰涼的溫度傳到她發熱的眼皮上,冰火交融,只有舒服。她聞到了熟悉的煙草和香皂混在一起的味道。她抓住他的手腕,擡起頭看向身後的人。

“霍少,輪,盤不是這麽玩的。”他的眼睛從小結巴的臉上飛快挪到霍景煊面前的籌碼上,在他尚未下註前,伸手拿了三塊籌碼放入“莊”內。他說:“不知霍少有沒有聽過長閑押閑,長莊押莊這話。”他眼睛一瞟,接著極快俯身,對著天鵝絨吹了口氣,他轉過臉,盯著霍景煊那張陰晴不定的眼神,說:“霍少,脾氣挺大啊,沖女人發火?嗯?”

霍景煊臉上沒什麽表情,視線越過朱提落在許達妹身上。他輕輕“嗤”了一聲,用極輕的語氣說:“原來你真不是李時京的人。”

朱提直起身,隨手招了個馬仔過來,是上次招待他的黃毛。

黃毛嘿嘿一笑:“提哥,您要位置不?我給你騰一個地兒讓你玩,咋樣?”

現在場子裏都瞅著這一塊。朱提什麽人呢,名氣比這賭場還要大,加上他進了皇城當了賭區經理,更有大名氣了。黃毛幾乎是不帶掩藏自己的討好和崇拜。

見朱提不說話,黃毛又說:“提哥,要不換個臺子?”

朱提默了默,看了眼樓上,半會兒才說:“就這兒吧。”他摩挲著手指頭,笑:“幾天不見,你懂事不少啊。”

黃毛笑:“哪裏哪裏,提哥的膽識,我們幾個疊碼都佩服的很。”

黃毛立即叫人讓出一個位置來,朱提坐在許達妹旁邊。

許達妹揉了揉手指頭,看了看賭桌,又看了看朱提,她小聲問:“你、你你要、要賭啊?”

朱提摳了摳下巴上的小痘痘,盯著荷官,沒說話。

荷官以及站臺站在崗位上,雖面無表情,但表情很覆雜,尤其是女荷官。站臺看了眼朱提,看了看頂上的攝像頭,打了個手勢,很快,負責這一區域的經理和安保都過來了。

朱提揉了揉眼角,手指停在斷眉上,不斷摩挲。他擡著眼睛,看著坐在側對面的霍景煊。

“霍少,一起玩?”說著,他放下另一只手,握住許達妹的手。

賭臺上,講不得什麽情,賭臺下,任他妄為,又有何不可。

方展年不知什麽時候下了樓,站在朱提身後不遠處。他看著緊繃的場面,霍景煊這個人他聽過,不太了解,了解的部分剛好是他最壞的一面,在這個黑白不分明的地帶裏,什麽小道消息都能傳到他這裏。霍景煊這個人表面純善,實則陰的很。只是……他望向朱提,這樣的人,朱提怎麽會去招惹?明明躲都來不及。

霍景煊把玩著桌上的籌碼,眉眼盡是不屑,他放慢語氣,像是淩遲:“朱提,你拿什麽來賭?”

朱提立即露齒一笑:“當然是霍少你借我咯。”

霍景煊動作倏地一停,捏住手裏的籌碼,擡起眉眼,看向朱提。

許達妹捏住他的手指,看著他,結結巴巴磕磕碰碰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偏偏這模樣惹的霍景煊愈發厭惡。他笑:“好,我借你。”轉眼間,他擡手指向許達妹,“拿這個口吃妹來賭。”

圍觀的有好事的男人立即起哄叫好。

這世上最好的東西除了賭博就是女人,而當沒有賭博的時候,那除了女人還是女人。當賭博之間有了女人的參與,事情的高潮就足夠引人矚目,都想要插一腳。起哄聲越大,圍觀的人也越來越多。

方展年沈著臉看著朱提。

他一言不發,許達妹手心漸漸泛出汗。她張了張嘴,剛想說些什麽時,朱提開口:“我為什麽要拿我馬子跟你賭?萬一輸了,那我豈不是澳門最臭的垃圾?”說完,他撇嘴一笑。

許達妹看著他。

不知道是他的笑,還是他說的話,她只覺得身體裏的某樣正在堅守的東西正一點點的被抽離。賭場裏渾濁的氣息,他身上煙草香皂混在一起的氣息,這兩樣最鮮明的氣息都在她鼻前蕩漾,她頭一次覺得在賭場上的朱提也可以控制賭的欲望。

在澳門幾十家的賭場裏,只有不會上賭臺的人才是真正的贏家。

那麽,朱提呢?

在她眼裏,此刻的朱提,他此刻的眼神,他此刻的笑容,都是贏家。

他不是垃圾。

他從來就不是。

生活的排洩物只是這個世界上的一份子。何況是在遍地都是金子的澳門呢?改革開放後的春風將澳門吹得到處都是金子,越來越多的人都往這兒擠,恨不得將自己的排洩物都變成金子。朱提、許達妹包括其他人都活在這樣的城市中,用自己的生存方式過自己的一生。

沒有誰是垃圾。

朱提他不是。

霍景煊盯著他,手裏把玩著籌碼的動作越來越慢,直到一手翻轉直接壓在天鵝絨桌面上。他說:“朱提,你有什麽資格跟我討價還價?”

許達妹轉過臉,看著霍景煊那張臉,擡手摸向他桌前的籌碼,用力一揮,籌碼鋪滿桌面,有的甚至掉落在地。霍景煊倏地起身,隱忍著怒氣盯著近在咫尺的許達妹。

她捏住其中一塊籌碼,手指用力一彈,直接朝著霍景煊的臉砸過去。

霍景煊擡手,卻又硬生生地收住,停在半空——

他盯著許達妹,一口氣憋在喉嚨,久久沒吐出來。

眼前這個女人,三番兩次都抵在他的底線上,他原本以為這個女人是李時京要的人,沒想到是朱提的馬子。他想到這麽荒唐的事情,禁不住冷笑。

朱提拉過許達妹的手,擋在她身前。

“口吃妹。”霍景煊咬牙切齒地叫著她。

許達妹盯著他,一字一句說:“霍、霍景煊、你、有什、什什麽、資格、拿我、拿我,當當當、賭資?!”

朱提低著頭看著她,嘴唇忍不住往上揚。

他的小結巴發起脾氣來還真有意思。

許達妹深深吸了口氣,拉著朱提的手,說:“我我我們走。”

朱提扯扯嘴角,“嗯,我們走。”

霍景煊放下手,轉身,目光跟在他們身上。他擡起視線,看了看大廳頂上的琉璃燈,倏地發出一陣嗤笑聲。

偌大因這個笑聲變得格外安靜。不少人都已認出霍景煊是什麽人了,竊竊私語的聲音漸漸擴大範圍。

“朱提,下個月,你別忘了。”

許達妹腳步一頓,她還沒做過多停留,朱提已經拉著她繼續往賭場大門的方向走。

方展年聽到霍景煊的那句話,不禁眉頭一跳,總覺得不安,好像要有什麽事情發生似的。他越過黑壓壓的人頭,望過去,猶豫幾秒後,他追了出去。身後樓上的幾個人目光灼灼盯著賭場,剛剛發生的一幕只是這裏無聊的一個小插曲,可對某些人就不一樣了。毛哥將剛拍的照片用彩信發給蓮姐,意料之中很快就收到了信息,毛哥想了半天,也沒想把蓮姐的事情上報給香港那位大佬。

出了金鉆賭場,外面的霓虹燈閃爍不停,流光溢彩的顏色不請自來就闖進他們的眼睛裏。即便是這麽晚了,但是澳門的夜仍然沒有休息。朱提拉著許達妹在人群中走,走走停停,他忽然轉身,面對著她,倒著走路,走了幾步就撞了人,許達妹結結巴巴道歉,然後用力扯了下朱提的胳膊,說:“好、好好走路。”

朱提歪著嘴唇笑,轉回身,和小結巴肩並肩的慢慢走著。

“沒見過你發這麽大脾氣的,還帶動手的。”他回想起剛剛發生的一幕,就忍不住樂。

許達妹用力拉住他的手,停了下來,盯著他的臉,突然伸手用力打了下他的胸,接著,很快就紅了眼睛。女人總是感性的突然。他心軟了,捏捏她的臉,“怎麽了,好好的打我做什麽,不心疼我了?”

“誰、誰誰心疼我啊?”

“我啊。”

“屁!”

“嗯,我是屁。”

身邊經過的路人聽到了,忍不住噗嗤一笑。追過來的方展年正好就聽到這麽一句話,伸手搭在朱提的肩膀上,沖小結巴一笑:“對啊,他就是屁,超臭的屁。”

幾秒後,憋不住了,許達妹紅著眼睛笑了。

朱提看著她,挪不開眼睛。

他想,原來有人了的感覺是這麽好的啊。

方展年說:“哎,去胖仔那邊玩玩吧,好久沒見他們了。”

朱提扯了扯她的胳膊,“去嗎?”

經過剛剛那一幕,許達妹的睡意早就被嚇沒了。她揉了揉眼睛,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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