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斯在榻上伸了個懶腰，說“自衛軍還是要剿滅的，不過靠你們這幫南人，是指望不上的，我們匈奴大軍已經和他們交鋒幾次了，我會留下一支軍隊來對付他們，不過，帶隊的不是你，草原的雄鷹還需要有草原的王者來駕馭。你麽，本王另有用處。”

趙才本來已經死心，但聽到烏斯說還要用他，立刻來了精神，“小的願為大王盡犬馬之力。請大王吩咐。”

“曹力又派人來了，馬上怎麽進軍，怎麽讓他配合，需要有人來詳細去和他們談。這事就交給你了，記住，他們身上有多少油，都要給我榨出來。你懂了？”

“是是是，小的一定辦好。大王事無巨細，每每操心，可要多多保重身體啊。”趙才滿眼擔心，真誠地看著烏斯，好像註視著慈祥的父親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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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師。

曹家後宅。

曹新探出頭來，左右看了看，把門掩上再栓柱，轉回頭問桌前的王華，“先生打聽的消息如何。”

王華壓低聲音說，“執金吾的人全換了，繡衣使者每天都盯著相國府，已經發現有人在跟蹤你。”

曹新倒吸一口冷氣，“那麽說皇上已經懷疑我了？”

王華搖搖頭，“那到也不一定，本身你去相國府也是奉皇上旨意。不過，你是相國親戚這一點皇上是知道的，可是你的情況特殊，和皇族的血緣也很近，所以皇上可能對你還沒有確定，不然的話，應該也會把你給換掉的。”

即使是在冬天，曹新額頭上還是冒出了一層冷汗，他感到手腳發涼，擡起袖子擦了擦頭上的汗，“先生說說我該怎麽辦，是靠近皇上，還是該靠近叔叔？”

王華註視著曹新，“這件事，切忌首鼠兩端。”然後，就沈默不語。

曹新還在等王華的下文，等了半天見王華也不說話，不由得急躁起來，“先生是何意思，快請明示。”

王華無奈地說，“丞相那裏有你所有的底子，你覺得倒向皇上以後，丞相會替你隱瞞？”

曹新如同兜頭澆了一盆冷水，激靈一下打了個冷戰。

王華接著說，“既然踏上這艘船，就沒有回頭路。即使皇上沒有在丞相那裏查清楚你所有的底子，你覺得憑你的臨陣倒戈，皇上會信任你？”

曹新身子在瑟瑟發抖，良久才從牙縫裏擠出一句話，“多謝先生一語點醒夢中人。”

王華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把玩著杯子卻不放下。

曹新又問到，“下面怎麽辦？”

“賭！”王華盯著茶杯，好像上面有什麽精彩故事一般，“賭上去，賭上身家性命，贏了飛黃騰達，輸了，絕不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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錫拉木林，鮮卑王族所在地，不同於游牧的居住點，這裏反而是城池的樣子。城雖不大，但也有城墻、有街道、有宅院，是草原上難得見到的城市。

慕容氏的宅院並不是很大，不過三進深，在中原地方頂多是個小富之家的規模，但在草原上已經是非常罕見了。在中廳會見我們的，是慕容豐，慕容青的父王。鮮卑族目前分為慕容部和宇文部，慕容部大致在內蒙和蒙古東部，屬於西鮮卑；宇文部占據了幽州和遼東，算是東鮮卑。兩部是比較松散的聯盟。以前宇文部比較強大，但是百多年前占據幽州以後，倒是被漢化了不少，從游牧狀態轉到農耕狀態，在燕京駐紮下來，耕作和游牧成為兩大支柱，而且像極了清兵入關以後的情況，宇文鐵騎像八旗兵一樣退化了，騎兵的規模雖在，但戰鬥力卻不可同日而語了。慕容部則完全還保持著游牧狀態，全員上馬能戰，下馬生產，但是比較悲催的是，他們與匈奴為鄰，匈奴最近百年來一直壓著鮮卑打，尤其是烏斯做了右賢王以後，先鞏固的就是草原勢力，前年帶著三十萬騎兵，橫掃西鮮卑，慕容豐的弟弟慕容駿帥兵來戰，結果大敗，被斬首五萬餘人，自己也被俘，至今還關在匈奴的王城裏呢。慕容氏不得已，整個部落都向東遷移，但是同屬鮮卑的宇文部在慕容部遭此大難的時候，並沒有做出任何表示，讓慕容王族非常不滿。

我當時還比較好奇，鮮卑一族歷史上還有拓跋氏，哪去了？後來得知，百多年前就被匈奴給滅了。看來，這世代的匈奴還真兇猛，和真歷史上差異很大，要多多提防啊。

在中廳裏坐著的，還有慕容青和慕容克（慕容青的哥哥）。我和嵇穎坐在一邊，小梅和幾個侍衛站在身後。葉夏完成護送我們的任務後，已經返回雲中一帶。

慕容豐年紀不小了，身材很胖，居中坐在一個鋪著虎皮的椅子上，讓我怎麽看怎麽有座山雕的感覺。在我把來意說明以後，慕容豐一手撚著上唇的胡須，一手盤著手上的佛珠，不動聲色地問，“要我們和你們聯手，你們能給什麽好處？”

我看著他的眼睛，沈著道，“好處是顯而易見的。西鮮卑的生存，就是最大的好處。”

“笑話！”對面的慕容克騰地一下站起來，“你們南蠻子自身都難保，還要保衛我們的安全？”

我沒有看他，仍然註視著慕容豐，“兩家聯手，鮮卑可存，不然的話，以後我們華夏兒女還能站立在自己的土地上，可是今後草原上還有沒有鮮卑，就很難說了。”

“放屁，你們都他媽的自身難保了，你敢說你們能打過匈奴人。”慕容克火氣很大。

我保持著臉上的平和的肌肉狀態，不作任何改變，淡淡地說，“華夏一族，歷經千年，人口萬萬，踏入中原的異族有多少，不在一個兩個了吧，但千百年來，又有哪個異族可以征服我們？我們世代耕讀，並不覬覦他人的財富，我們知書達理，但也剛強有力。在國難當頭之時，無數次地會站起無數個英雄，靠的是我們這個民族的永不屈服的精神、靠的是我們民族強大的向心力、靠的是我們民族積累傳承下來的智慧和文明。匈奴是很強，但是當他面對我們整個民族的時候，他的對手就不再是一支兩支軍隊，而是我們全體華夏兒女，是我們偉大的文明。我們的抵抗可能會有波折，但我們終將取得勝利，因為任何敵人都不能可能把我們全體人民絞殺幹凈，不可能把我們的文明徹底消滅。你們和不和我們聯合，只是涉及到我們的勝利或早還是或晚一些罷了，匈奴不過是一個小蛇而已，想要吞掉我們這一條大龍，真是太自不量力。但是你們不一樣，草原就這麽大，草場就這麽多，你有多大的戰略縱深？烏斯不過是匈奴的一個右賢王，僅憑他一個部族的力量，就把你們按在地上摩擦，把你們打得節節敗退，從博托河一路向東驅趕，錫拉木林離匈奴控制區有多遠？呵呵，騎馬的話一天都不到吧。哪天烏斯一個高興，帶著不說多，十萬人來你們這裏旅游一下，恐怕在匈奴王城度假的，就不止是慕容駿了。”

“你！……”慕容克氣得面色發紫。

“你怎麽斷定匈奴一定會攻打我們呢？他們現在註意力不正是都在你們身上嗎？”一旁的慕容青接過話來，目光灼灼地盯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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