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四季的輪轉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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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四季的輪轉5
從祭神儀式上回來之後。
隨行守衛之一的大寒哥哥和白露姐姐各自帶阿流和明明去清洗換衣, 而明明還要稍微卸下給她化上的淡妝。
最後，等兩人都洗好澡換上可愛的睡衣套裝後，才來到餐廳喝芒種婆婆給他們準備的宵夜暖湯。
自今晚起, 明明就要留在這裏陪伴阿流了。
明明雖然懂事沒有哭鬧，但驟然離開親人獨自在一個陌生的環境下生活, 她終究還是會不安和拘謹的。
阿流能看出來，所以在他們喝完暖湯後，他就主動過來牽起明明姐姐的手：“姐姐, 我帶你去你的房間。”
看著可愛的阿流, 明明點點頭, 就和他一起上樓了。
守衛們在這個時候自然不會去打擾他們的，任由這兩個孩子單獨相處。
來到了三樓的右側, 阿流像是要給明明姐姐獻寶那樣打開了她房間的門。
而房間內的燈火早已亮起等待著小主人了。
明明在看見她房間的那一刻, 還是沒忍住驚嘆了出來，隨即是她藏不住的開心模樣。
“這就是我的房間？”
“姐姐喜歡嗎？”阿流就像等著姐姐誇獎一樣，流露出了他這個年紀應有的得意。
“喜歡！超級喜歡！”
這個房間布置得就跟公主房一樣, 粉嫩而夢幻，沒有哪個小女孩會不喜歡這樣的房間。
起居室裏擺放著漂亮的配套沙發和桌子，還有純白蕾絲制成的桌布鋪在上面, 擺放著新鮮嬌艷的百合與玫瑰。
再走進去, 還有專屬於她的衣帽間。
裏面的衣櫃早已整齊地擺放好了她的各種日常衣物，漂亮華麗的裙子就更不用說了。
最誇張的是, 化妝臺旁邊的兩個透明玻璃櫃子裏，各種昂貴的珠寶飾品就躺在藏藍色的絲絨布墊上。
在明明這個年紀的認知裏，這些都是只有大人才能擁有的！還要被千叮嚀萬囑咐他們小孩子不能亂碰這些亮晶晶的昂貴之物。
結果現在, 全都擺在了她的房間裏，任由她拿出來隨意把玩都不會有人來說她半句。
見明明姐姐喜歡, 阿流更是直接從裏面拿出了一條粉色與白色相間的鉆石手鏈，比了比就戴在了她的手腕上。
“粉色的好看！”
然後明明就笑了起來，舉起小手在柔和的燈光下晃了晃，讓寶石閃耀的彩光映到了她的眼瞳中。
迷離得如幻夢一般。
但最讓她驚喜的是，她的房間是直接面向大海的。
即便現在天色已黑，但天上高懸的月亮所灑下的月光，也能讓她看到不遠處幽藍色的海面。
她能夠想象得到，等明天早晨她醒來一拉開窗簾，就能看見一望無際的碧藍海景。
之前，她在星門市所就讀的學校裏有家庭條件比較富裕的同學。
按照他們的說法，像這樣的景色，他們都要專門去海島上度假才能擁有。
而她現在就已經身處其中了。
這要是和他們炫耀起來，她都不敢想象她的虛榮心能得到多大的滿足。
見姐姐是喜歡的，阿流在她身旁和她一起趴著看窗外的夜色海景也很高興。
之前他還一直擔心明明姐姐會不喜歡這裏，抵觸這裏呢。
在和阿流靠在一起享受了一陣夜晚的海風後，明明這才想起她和阿流之間還有一些事情是沒有解決好的。
然後明明就從窗臺上走下來，坐到了自己的床上，稍微板著一點小臉，帶著些許質問和不高興的態度對阿流說：“阿流，你為什麽不告訴我，你其實就是小夜島的主人呀！”
聽到姐姐終於要和他“算賬”了，阿流確實表現出了有些心虛的模樣。
但他仍然來到姐姐的身邊坐下和她挨在一起，然後絞著自己的手指說：“我……我怕我說了，姐姐就不願意和我一起玩了。”
見姐姐哼得一聲，阿流又低下頭，碎碎念道：“姐姐也隱瞞了阿流，還……還說自己不是春家的孩子……”
阿流說到這個，明明想了想，好像確實是這樣。
她確實沒有想到他們兩個竟然彼此之間都有這樣的小心思。
但明明也不會忘記，既然她都已經留在這裏了，那她自然就得過得好才行，她還得努力給她們春家爭取更多的好處呢。
所以她就主動轉向阿流，拉起他手說：“那我們這樣，就算打平了哦。”
“以後就不能這樣了。”
“而且我是姐姐我比你大，阿流以後要聽姐姐的話才行，知道嗎？”
見阿流乖巧地點頭，明明才再次露出滿意又甜美的笑臉，和阿流坐在一起。
然後阿流又忐忑地問：“阿流是知道明明姐姐不想留在小夜島的，但阿流還是強行把姐姐留在島上了。”
“明明姐姐會怪阿流嗎？”
男孩白凈可愛的臉上盡是擔憂又期盼的神色，大概是不會有人舍得怪他的。
明明自然也舍不得，她本來就很喜歡他。
只不過她是很聰明的女孩子，她天然地就知道什麽話能說得讓大家讓阿流都更喜歡她。
於是她說：“嗯，我是不想留在小夜島，想和爸爸回星門生活的。”
見阿流情緒肉眼可見地低落下來後，明明才又說：“但我也同樣很喜歡阿流，和阿流待在一起的話，一點也不覺得討厭。”
“所以我就原諒阿流了。”
見阿流臉上再一次露出激動欣喜的神色後，明明又收攏住他說：“但阿流也必須答應姐姐一件事。”
“什麽事？阿流什麽都聽！”阿流肯定是迫不及待表明自己的心意的，只要姐姐願意留在他身邊陪伴他。
明明便如小大人一般用一本正經的語氣再次加強她對阿流的要求：“阿流要和姐姐保證，以後都要聽姐姐的話，絕對不能惹姐姐生氣，那姐姐就原諒阿流這次。”
在看到阿流點頭保證後，明明才又開心得像攬住比自己小很多的漂亮娃娃一樣將阿流攬在了自己的懷中。
感覺軟乎乎的，很可愛。
明明感慨道：“沒想到我們以後就要待在一起了。”
阿流在姐姐溫暖的懷中靦腆害羞地點點頭。
然後明明還煞有介事讓阿流坐起來對他說：“我之前還以為，小夜島的主人是個很不得了的人物呢！”
阿流便歪著頭不解地回了句：“了不得的人物？”
“就是…就是那種很不可一世的大少爺的樣子。”明明比劃著形容。
“那種很高貴冷漠，和普通人完全不一樣，肯定也不是阿流現在這個樣子。”明明自己說著說著都笑了出來。
阿流似乎也想象不出來，那是一種什麽樣的形象。
說他從小就待在這裏，是由芒種婆婆和守衛哥哥姐姐們看著長大的。
他是不能離開小夜島的，因為他的年紀太小了，外面有很多敵人就等著狩獵他。
“阿流好害怕……”
說著阿流還抖了抖，往姐姐身旁靠去。
明明連忙將阿流再次攬在懷中說：“別怕別怕，只要阿流好好聽姐姐的話，姐姐會保護阿流不被壞人抓走的！”
於是阿流面對姐姐露出了崇拜又依戀的模樣，讓明明覺得他可愛極了。
“好啦，我們應該要睡覺了，姐姐送你回房間！”明明拉著阿流站了起來。
其實她是想去看看阿流的房間是什麽樣子的。
她現在對整個小夜島和小夜莊都很好奇。
她想，她既然都已經是阿流的未婚妻了，那她是不是哪裏都可以去了？
不過她現在也不著急，以後再和阿流一起慢慢探索吧。
明明牽著阿流的手離開了自己的房間，從走廊這邊一起來到了另一側阿流的房間。
而阿流的房間和她的比起來，看著要相對簡單很多。
那種小孩子會喜歡的各種卡通裝飾物並沒有很多，最多就是床上用品看起來溫馨可愛一點，有些卡通小熊小兔在上面。
阿流躺在上面的話，就襯得他更可愛了。
然後兩人就互道晚安，明明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裏。
他們這次就沒有什麽不舍的情緒了，因為他們都知道，到了明天他們還會繼續相見。
明明在回到自己的房間裏後，還跟爸爸通電話了。
爸爸現在住在小夜島外面的春家老宅裏。
她和爸爸表示她一切都好，讓爸爸不用擔心她，還給爸爸展示了她超可愛的房間。
見明明確實是高興活潑的模樣，春家的前任當家人春書意才稍微放下心來，他沒有過多地交待明明要怎麽做。
只要好好睡覺和吃飯，別的什麽都隨她高興。
在和爸爸通完電話之後，明明也刷牙漱口準備休息了。
不過在她正式入睡之前，專門照顧她的芒種婆婆和白露姐姐，還是不放心有特地再上來看看她的。
貼心慈愛地問她有沒有那裏不適應的，還缺什麽想要什麽的。
確定她這邊確實什麽問題都沒有之後，才給她關燈道晚安。
很快，明明就安心睡著了，並不像她想象中那麽難以適應。
……
深夜。
在整個小夜島都陷入了寂靜的時候。
明明房間的門被悄悄打開了。
從外面，走進來一個小巧的身影。
是阿流。
或許是因為他也沒有想到自己和明明的儀式能舉行得那麽順利。
又或許是因為他實在是太喜歡明明了，所以半夜醒來還要再來看看她，一定要確保她真的已經在他身邊了才行。
直到看見明明確實沈浸在香甜的睡夢中，呼吸平穩，身體也是溫熱舒緩的，他才安心下來。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那麽沒有安全感，那麽依賴她，他都無法想象自己要是失去了她，他要怎麽辦……
其實歷代小夜島的主人和他們心愛的妻子，並不都是有著完滿結局的。
因為是被家族作為祭品獻上來的存在，那些美麗的小姐們會天然地排斥小夜島以及讓她們有如此命運的罪魁禍首。
就連他的父母也是如此。
只是聽婆婆說，他的母親對於他父親的情感又要更覆雜一些。
母親認為自己應該是抵觸的，卻又苦惱於自己為何會喜歡上父親這樣的糾結中，直到生下他之後都難以釋懷。
以至於到最後，他的父親母親都下落不明，只留他一人在小夜島上，讓還在嬰兒時期的他就成為了小夜島的主人，季氏的當家人。
如今輪到他，他真的很忐忑。
那時在小夜潭，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就醒了。
醒來之後，就只有他自己一個人浮在水面上，再沒有另外的人存在。
而他剛回到岸邊坐下，就和她相遇了。
在看到她的瞬間，他就知道她一定是被她喚醒的。
也只能是她喚醒的。
可她並不是春家公開的那幾個女兒之一，她是被春家悉心藏起來的那個。
人就是這樣，他們越是將她藏起來，他就越是心愛於她，越是想要將她留在自己身邊陪伴。
在這孤寂的小島上，他喜歡也貪戀她的鮮活與美好。
可她最開始確實是不願意留在這裏的，所以他會焦慮，會不安。
好在明明最後還是留下來了。
他很高興，像是得到了一份他真正意義上的珍寶那般不舍放手。
明明說只要他乖乖聽她的話，她就喜歡他。
那他自然會聽話的。
他真的不想步自己先祖的後塵，落得不得自己心愛之人喜歡的地步。
他還想，明明應該是會怕他露出本體的模樣吧……
他們一族的本體恐怖而猙獰，果然還是現在這樣天真弱小的模樣，明明會更喜歡一些吧。
明明還說要保護他，他好高興呀。
而這些明明都不知道，她一覺睡到大天亮，自然也不知道阿流，半夜裏來過。
更加不知道阿流是什麽時候離開的。
早上她起床洗漱後，負責照看她的白露姐姐會過來幫她穿衣打扮。
雖然她日常穿著不至於像宴會時那般奢華正式，但也該有漂亮得體的發型與著裝來匹配她此時的身份。
明明對於這些都是很喜歡的，畢竟誰不想自己每天都是漂漂亮亮的呢？
當明明收拾打扮好後，就和白露姐姐一起下樓。
而阿流已經在餐廳那裏坐著等她了。
在見到她之後，就很開心地拉著她入座準備吃早餐。
早餐沒有她想象得那麽誇張，是廚房用山泉水煮的野菜小餛飩，給他們兩個小孩子吃一口一個剛剛好。
還有一個圓圓的煎蛋，看著讓人很有食欲。
明明看見阿流今天穿的是白色的襯衫和西褲，與她之前見到的鄰家小男孩的模樣相去甚遠，現在的他一看就知道是家世不菲的小少爺。
有點接近她對於小夜島主人的那種形象了。
之後明明才知道，原來這才是阿流的日常穿著。
他那些鄰家小孩的穿搭，還是他去見過島上那些島民孩子們的穿著打扮後才特意換上的。
因為他要是尋常模樣的話，一下就會引起明明姐姐的猜疑吧……
明明想，阿流果然好聰明呀，還知道偽裝一下降低她的戒備心。
不過他的這兩種反差呈現在她面前，明明也不得不承認，她還挺喜歡阿流這樣費盡心思接近她的。
最重要的是，阿流會像弟弟一樣對她百依百順，也能像哥哥一樣在各方面都照顧好她。
所以她並不覺得自己成為小夜島的新娘是已經多麽悲慘或難過的事。
她甚至隱隱還覺得蠻幸運的。
雖然爸爸也很疼愛她，但這種感覺是不太一樣的。
就是她現在能像小公主一般被眾星捧月地對待，就跟那些豪門電視劇演的一樣。
確實也是讓她樂在其中的。
之後，明明便安心在小夜島上住下了。
她每周都能回春家一趟，甚至還能在春家住一晚，和她的姐姐妹妹們玩鬧聊天。
有時候還可以跟著她們一起到新月市的游樂場或是周邊的景點那裏玩。
爸爸那裏就更不用說了，有時候遇到春家要和小夜島匯報些事宜，爸爸就會跟著叔叔一起到島上，工作完之後就能見她。
晚上爸爸和她還有阿流一起吃晚餐，都是很尋常自然的事了。
然後平日裏她和阿流就琢磨著怎麽玩，怎麽開心怎麽來。
因為時值暑夏。
小孩子都喜歡玩水，所以他們會去小夜莊的私人海灘那裏游泳，兩個人一起共用一個巨大的小黃鴨游泳圈，在守衛叔叔的看護下，隨著海浪蕩來蕩去。
又或者是一起到小島北部那裏趕海。
提著個小桶就在退潮之後的灘塗上撿從海裏沖上來的蝦蟹海貨。
甚至雨後還一起進山采摘野菜蘑菇，晚上就直接打火鍋了。
自從明明來到小夜島上和阿流住在一起，他們的各項戶外活動都很有趣，與他們現在的年齡一致玩得泥頭土臉的時候也有。
但他們最尋常的，還是待在他們住的小夜莊主樓的書房裏。
他們會在書房這裏看他們喜歡的書和漫畫，或是玩一些搭建類的模型玩具。
又或者是一起到樓下大廳那裏看好看的電視劇和動畫片。
總之，普通的日子，就這麽過去了。
直到明明九月份開學，小夜島為她安排了四季學院小學部的入學手續。
雖然阿流不能離島，且他在島上一直有專門的家庭教師為他授課。
但明明的社交和選擇沒有被限制，她可以到學校裏去享受她的校園生活，可以盡情地交友。
每天早上明明乘坐游艇來到離學校最近的碼頭上，再由專車接送到四季學院，往來通勤的時間不會很長。
但有足夠的派頭以彰顯她身份的不同。
這真的極大滿足了她的虛榮心。
並且在學校裏一直都是有人有意向她接近討好她的。
不過，她大部分時間都和婷婷待在一起，有時候在食堂裏吃午餐還會和昭昭在一起。
以及四季學院並不像她想象得那樣，是個只考慮吃喝玩樂的貴族學校。
即使是小學部，課業都很重。
裏面上學的的確大部分都是富家子弟，但大家心氣也高不甘落於人後，所以都很努力學習。
而明明本身是從普通學校裏轉學過來的，所以在功課上她自然吃力有些跟不上。
因此慢慢地，明明和阿流晚上的活動就變成了，阿流陪著明明在家裏的大廳做功課。
遇到一些不會的題，明明意外地發現應該比她低兩個年級的阿流，竟然能夠教她。
要是遇到阿流也不會的，就必須得由白露姐姐上場了。
明明很崇拜白露姐姐，說怎麽白露姐姐什麽都會啊，簡直無所不能！
阿流便笑著對她說，他們小夜島上的二十四守衛，必須是各項都最優秀的才能夠被選上，學習成績什麽的自然也不在話下。
所以明明的小夜島生活，不會因為學習跟不上而過得很艱難。
以及後來她實在是因為學習太辛苦了而鬧著不想學習，大家也會耐心地哄她，或是讓她休息放松，等心態調整好了在繼續學，不會對她強逼得很緊。
更多的時候，是明明自己不希望大家因為她成績差而看低她看低春家，才卯足了勁繼續讀書學習的。
……
時間繼續這麽過著。
明明就迎來了她在小夜島上的第一個大型餐宴——中秋餐宴。
中秋餐宴是小夜島定期舉行的應酬餐宴，基本上新月市有頭有臉的人家都會受邀參與。
這樣的場合小夜島的主人和他的準未婚妻自然是要出席的，尤其是剛剛順利完成這一代祭神儀式的春家小姐，更是要亮相。
像這樣正式而又熱鬧的宴會，明明還覺得蠻新奇的。
一是她可以把學習上的事放下了，稍微放松一下，二是她終於可以將她那些華麗的衣裙穿上，像個漂亮貴重的娃娃一般和阿流一同在主桌那邊接受大家對她的誇讚。
這對於以前從未經歷過這種社交應酬的明明來說，新鮮又有趣。
尤其當她看到那些大人們對她和阿流在誇獎他們的同時，還帶有著內斂的恭敬，明明心裏都會滋生出一種很莫名的上癮的感覺。
以及在這種時候，阿流往往會更加依賴於她，仿佛他並不擅長應對這樣的場面。
明明便會哄著他讓他站在她的身邊，對他說姐姐怎麽做，阿流就跟著姐姐一起做就好啦。
而就是這個細節，便能讓有心人看出這位小姐在小夜島的地位著實不一般。
其實不止是在餐宴上，在日常生活中，小夜島上的人都漸漸習慣聽從明明小姐的安排，根據她的喜歡來做事了。
因為阿流少爺喜歡明明小姐已經到了一種盲目的地步，對於明明小姐的所有決定，阿流少爺竟然一次都沒有反對過。
都是他心愛的明明姐姐想怎麽做就怎麽做。
所以很多時候，小夜莊裏的人就幹脆直接按照明明小姐的意願來做事了。
當婷婷知道明明在小夜島上已經可以為所欲為到這種程度之後，還私下裏和明明笑過，說她可真厲害啊。
以前他們四季家族獻給小夜島的新娘們，有太多都是哭哭啼啼的了。
不是想著要回家，就是想著要逃離。
她倒好，她倒是在這裏過得風生水起的，好像這裏才是能夠讓她野蠻生長的土壤那樣。
不過見她過得這麽好，她們姐妹都放心了。
明明也微微歪著腦袋想了想，她現在確實找不到她要逃離小夜島的理由誒。
她的未婚夫阿流漂亮又可愛，還那麽依賴她，她現在超喜歡他的，她還想過要是阿流對別的女生也這樣，她可能會氣死。
她絕對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所以她都已經對阿流產生這麽強烈的占有欲了，怎麽可能還會離開。
而且她每天在小夜島上過得富足又愉快，她真的還挺開心的。
只不過後來明明和婷婷總結，她們得出的結論是，可能就是因為明明並不是自小就在四季家族中長大的孩子，她是從其他地方過來的。
在這之前只是個普通人家的孩子，過著普通簡單的生活。
因此她自然會對這種生活充滿好奇跟探究。
而之前被迫來到小夜島上的小姐們，本身就是在家族中富裕環境下長大的，比起物質生活的滿足，她們可能更追求精神和身體的自由吧。
可能真的就是這樣，有點歪打正著。
要這次真的選了昭昭的話，其實他們心裏也沒底，將來昭昭要是長大了懂事了，會不會怨恨責怪家族對她的安排。
但討論這些都已經沒有意義了。
她們春家這一代的人選就是明明，讓明明能一直都過得那麽快樂才是最重要的。
……
明明也是這麽想的。
她以為她能夠一直都這麽快樂地和阿流生活在小夜島上。
但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她莫名就有一種難以言喻的焦慮感和既視感。
就好像冥冥中覺得，阿流並不會一直這麽千依百順地對她。
可能在某一天，阿流就不喜歡，她那仗著小夜島的勢力洋洋自得的醜陋模樣了。
然後阿流又那麽聰明。
一旦他不喜歡她了，一定也不會很快讓她察覺到。
而是會默默地看著她。
看著她耗盡了他對她的愛意，看著她變成了他越來越不喜歡的模樣。
最後，在她最得意之時，將她從雲端狠狠摔下。
將曾經承諾給她的，給予給她的一切，都通通收回。
明明知道這一切都還沒發生，只是她自己的想象而已，阿流對她是一如既往地愛護與依戀。
可這種即視感太過強烈了。
尤其是在他們一起過完年之後，她仿佛都能預見那一天的到來。
所以在那之後，一些本來是由她來安排或發號施令的事，漸漸地她都不發表自己的意見了。
要麽就聽阿流的，阿流覺得應該如何就如何吧，要麽就讓那些守衛哥哥姐姐們自己看著辦好了，她聽大家的。
她仿佛在默默等待著那一天的到來。
潛意識裏，就已經在為那一天做準備了。
她想，如果這夢幻般的一年終究會結束，那她希望自己至少不能是太過難看的模樣。
而明明的情緒變化，一直守在她身邊的阿流是最清楚的。
在他這邊看來，就是他的明明姐姐對於小夜島的興趣和期待開始逐漸減少。
有的時候會獨自一人望著大海不知在想什麽，讓他很緊張。
可當他問她是發生什麽事了嗎？
明明卻又對他說沒事，然後就像從前那般安撫他，再次重覆她沒事的。
而這真的讓他很恐慌。
其實他的內心一直都是恐慌不安的，即使他已經每天都和明明待在一起了。
有時候晚上驟然驚醒，他還是會害怕這裏只有他自己，而他的明明根本不在這裏。
旁邊明明的房間裏就和他的心一樣，是空的……
所以他總是來要到明明的房間裏，確認她的呼吸，確認她的體溫，確認她真的還在這裏，他才能安心下來。
在他的意識裏，在沒有和明明真正訂婚之前，他害怕一切會讓他們分離的變數。
就好像這樣的事情已經發生過了那樣。
而他是絕對無法承受的。
他只能盡可能地努力讓明明在小夜島上過得開心。
盡可能地乖巧聽話讓明明一直都能喜歡他。
可是為什麽，明明還是不開心了呢。
他到底哪裏又做錯了呢。
看到她獨自一人坐在堤岸上，無神地望著大海的模樣。
就跟要變成燕鳥飛走了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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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祭神儀式上回來之後。
隨行守衛之一的大寒哥哥和白露姐姐各自帶阿流和明明去清洗換衣, 而明明還要稍微卸下給她化上的淡妝。
最後，等兩人都洗好澡換上可愛的睡衣套裝後，才來到餐廳喝芒種婆婆給他們準備的宵夜暖湯。
自今晚起, 明明就要留在這裏陪伴阿流了。
明明雖然懂事沒有哭鬧，但驟然離開親人獨自在一個陌生的環境下生活, 她終究還是會不安和拘謹的。
阿流能看出來，所以在他們喝完暖湯後，他就主動過來牽起明明姐姐的手：“姐姐, 我帶你去你的房間。”
看著可愛的阿流, 明明點點頭, 就和他一起上樓了。
守衛們在這個時候自然不會去打擾他們的，任由這兩個孩子單獨相處。
來到了三樓的右側, 阿流像是要給明明姐姐獻寶那樣打開了她房間的門。
而房間內的燈火早已亮起等待著小主人了。
明明在看見她房間的那一刻, 還是沒忍住驚嘆了出來，隨即是她藏不住的開心模樣。
“這就是我的房間？”
“姐姐喜歡嗎？”阿流就像等著姐姐誇獎一樣，流露出了他這個年紀應有的得意。
“喜歡！超級喜歡！”
這個房間布置得就跟公主房一樣, 粉嫩而夢幻，沒有哪個小女孩會不喜歡這樣的房間。
起居室裏擺放著漂亮的配套沙發和桌子，還有純白蕾絲制成的桌布鋪在上面, 擺放著新鮮嬌艷的百合與玫瑰。
再走進去, 還有專屬於她的衣帽間。
裏面的衣櫃早已整齊地擺放好了她的各種日常衣物，漂亮華麗的裙子就更不用說了。
最誇張的是, 化妝臺旁邊的兩個透明玻璃櫃子裏，各種昂貴的珠寶飾品就躺在藏藍色的絲絨布墊上。
在明明這個年紀的認知裏，這些都是只有大人才能擁有的！還要被千叮嚀萬囑咐他們小孩子不能亂碰這些亮晶晶的昂貴之物。
結果現在, 全都擺在了她的房間裏，任由她拿出來隨意把玩都不會有人來說她半句。
見明明姐姐喜歡, 阿流更是直接從裏面拿出了一條粉色與白色相間的鉆石手鏈，比了比就戴在了她的手腕上。
“粉色的好看！”
然後明明就笑了起來，舉起小手在柔和的燈光下晃了晃，讓寶石閃耀的彩光映到了她的眼瞳中。
迷離得如幻夢一般。
但最讓她驚喜的是，她的房間是直接面向大海的。
即便現在天色已黑，但天上高懸的月亮所灑下的月光，也能讓她看到不遠處幽藍色的海面。
她能夠想象得到，等明天早晨她醒來一拉開窗簾，就能看見一望無際的碧藍海景。
之前，她在星門市所就讀的學校裏有家庭條件比較富裕的同學。
按照他們的說法，像這樣的景色，他們都要專門去海島上度假才能擁有。
而她現在就已經身處其中了。
這要是和他們炫耀起來，她都不敢想象她的虛榮心能得到多大的滿足。
見姐姐是喜歡的，阿流在她身旁和她一起趴著看窗外的夜色海景也很高興。
之前他還一直擔心明明姐姐會不喜歡這裏，抵觸這裏呢。
在和阿流靠在一起享受了一陣夜晚的海風後，明明這才想起她和阿流之間還有一些事情是沒有解決好的。
然後明明就從窗臺上走下來，坐到了自己的床上，稍微板著一點小臉，帶著些許質問和不高興的態度對阿流說：“阿流，你為什麽不告訴我，你其實就是小夜島的主人呀！”
聽到姐姐終於要和他“算賬”了，阿流確實表現出了有些心虛的模樣。
但他仍然來到姐姐的身邊坐下和她挨在一起，然後絞著自己的手指說：“我……我怕我說了，姐姐就不願意和我一起玩了。”
見姐姐哼得一聲，阿流又低下頭，碎碎念道：“姐姐也隱瞞了阿流，還……還說自己不是春家的孩子……”
阿流說到這個，明明想了想，好像確實是這樣。
她確實沒有想到他們兩個竟然彼此之間都有這樣的小心思。
但明明也不會忘記，既然她都已經留在這裏了，那她自然就得過得好才行，她還得努力給她們春家爭取更多的好處呢。
所以她就主動轉向阿流，拉起他手說：“那我們這樣，就算打平了哦。”
“以後就不能這樣了。”
“而且我是姐姐我比你大，阿流以後要聽姐姐的話才行，知道嗎？”
見阿流乖巧地點頭，明明才再次露出滿意又甜美的笑臉，和阿流坐在一起。
然後阿流又忐忑地問：“阿流是知道明明姐姐不想留在小夜島的，但阿流還是強行把姐姐留在島上了。”
“明明姐姐會怪阿流嗎？”
男孩白凈可愛的臉上盡是擔憂又期盼的神色，大概是不會有人舍得怪他的。
明明自然也舍不得，她本來就很喜歡他。
只不過她是很聰明的女孩子，她天然地就知道什麽話能說得讓大家讓阿流都更喜歡她。
於是她說：“嗯，我是不想留在小夜島，想和爸爸回星門生活的。”
見阿流情緒肉眼可見地低落下來後，明明才又說：“但我也同樣很喜歡阿流，和阿流待在一起的話，一點也不覺得討厭。”
“所以我就原諒阿流了。”
見阿流臉上再一次露出激動欣喜的神色後，明明又收攏住他說：“但阿流也必須答應姐姐一件事。”
“什麽事？阿流什麽都聽！”阿流肯定是迫不及待表明自己的心意的，只要姐姐願意留在他身邊陪伴他。
明明便如小大人一般用一本正經的語氣再次加強她對阿流的要求：“阿流要和姐姐保證，以後都要聽姐姐的話，絕對不能惹姐姐生氣，那姐姐就原諒阿流這次。”
在看到阿流點頭保證後，明明才又開心得像攬住比自己小很多的漂亮娃娃一樣將阿流攬在了自己的懷中。
感覺軟乎乎的，很可愛。
明明感慨道：“沒想到我們以後就要待在一起了。”
阿流在姐姐溫暖的懷中靦腆害羞地點點頭。
然後明明還煞有介事讓阿流坐起來對他說：“我之前還以為，小夜島的主人是個很不得了的人物呢！”
阿流便歪著頭不解地回了句：“了不得的人物？”
“就是…就是那種很不可一世的大少爺的樣子。”明明比劃著形容。
“那種很高貴冷漠，和普通人完全不一樣，肯定也不是阿流現在這個樣子。”明明自己說著說著都笑了出來。
阿流似乎也想象不出來，那是一種什麽樣的形象。
說他從小就待在這裏，是由芒種婆婆和守衛哥哥姐姐們看著長大的。
他是不能離開小夜島的，因為他的年紀太小了，外面有很多敵人就等著狩獵他。
“阿流好害怕……”
說著阿流還抖了抖，往姐姐身旁靠去。
明明連忙將阿流再次攬在懷中說：“別怕別怕，只要阿流好好聽姐姐的話，姐姐會保護阿流不被壞人抓走的！”
於是阿流面對姐姐露出了崇拜又依戀的模樣，讓明明覺得他可愛極了。
“好啦，我們應該要睡覺了，姐姐送你回房間！”明明拉著阿流站了起來。
其實她是想去看看阿流的房間是什麽樣子的。
她現在對整個小夜島和小夜莊都很好奇。
她想，她既然都已經是阿流的未婚妻了，那她是不是哪裏都可以去了？
不過她現在也不著急，以後再和阿流一起慢慢探索吧。
明明牽著阿流的手離開了自己的房間，從走廊這邊一起來到了另一側阿流的房間。
而阿流的房間和她的比起來，看著要相對簡單很多。
那種小孩子會喜歡的各種卡通裝飾物並沒有很多，最多就是床上用品看起來溫馨可愛一點，有些卡通小熊小兔在上面。
阿流躺在上面的話，就襯得他更可愛了。
然後兩人就互道晚安，明明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裏。
他們這次就沒有什麽不舍的情緒了，因為他們都知道，到了明天他們還會繼續相見。
明明在回到自己的房間裏後，還跟爸爸通電話了。
爸爸現在住在小夜島外面的春家老宅裏。
她和爸爸表示她一切都好，讓爸爸不用擔心她，還給爸爸展示了她超可愛的房間。
見明明確實是高興活潑的模樣，春家的前任當家人春書意才稍微放下心來，他沒有過多地交待明明要怎麽做。
只要好好睡覺和吃飯，別的什麽都隨她高興。
在和爸爸通完電話之後，明明也刷牙漱口準備休息了。
不過在她正式入睡之前，專門照顧她的芒種婆婆和白露姐姐，還是不放心有特地再上來看看她的。
貼心慈愛地問她有沒有那裏不適應的，還缺什麽想要什麽的。
確定她這邊確實什麽問題都沒有之後，才給她關燈道晚安。
很快，明明就安心睡著了，並不像她想象中那麽難以適應。
……
深夜。
在整個小夜島都陷入了寂靜的時候。
明明房間的門被悄悄打開了。
從外面，走進來一個小巧的身影。
是阿流。
或許是因為他也沒有想到自己和明明的儀式能舉行得那麽順利。
又或許是因為他實在是太喜歡明明了，所以半夜醒來還要再來看看她，一定要確保她真的已經在他身邊了才行。
直到看見明明確實沈浸在香甜的睡夢中，呼吸平穩，身體也是溫熱舒緩的，他才安心下來。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那麽沒有安全感，那麽依賴她，他都無法想象自己要是失去了她，他要怎麽辦……
其實歷代小夜島的主人和他們心愛的妻子，並不都是有著完滿結局的。
因為是被家族作為祭品獻上來的存在，那些美麗的小姐們會天然地排斥小夜島以及讓她們有如此命運的罪魁禍首。
就連他的父母也是如此。
只是聽婆婆說，他的母親對於他父親的情感又要更覆雜一些。
母親認為自己應該是抵觸的，卻又苦惱於自己為何會喜歡上父親這樣的糾結中，直到生下他之後都難以釋懷。
以至於到最後，他的父親母親都下落不明，只留他一人在小夜島上，讓還在嬰兒時期的他就成為了小夜島的主人，季氏的當家人。
如今輪到他，他真的很忐忑。
那時在小夜潭，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就醒了。
醒來之後，就只有他自己一個人浮在水面上，再沒有另外的人存在。
而他剛回到岸邊坐下，就和她相遇了。
在看到她的瞬間，他就知道她一定是被她喚醒的。
也只能是她喚醒的。
可她並不是春家公開的那幾個女兒之一，她是被春家悉心藏起來的那個。
人就是這樣，他們越是將她藏起來，他就越是心愛於她，越是想要將她留在自己身邊陪伴。
在這孤寂的小島上，他喜歡也貪戀她的鮮活與美好。
可她最開始確實是不願意留在這裏的，所以他會焦慮，會不安。
好在明明最後還是留下來了。
他很高興，像是得到了一份他真正意義上的珍寶那般不舍放手。
明明說只要他乖乖聽她的話，她就喜歡他。
那他自然會聽話的。
他真的不想步自己先祖的後塵，落得不得自己心愛之人喜歡的地步。
他還想，明明應該是會怕他露出本體的模樣吧……
他們一族的本體恐怖而猙獰，果然還是現在這樣天真弱小的模樣，明明會更喜歡一些吧。
明明還說要保護他，他好高興呀。
而這些明明都不知道，她一覺睡到大天亮，自然也不知道阿流，半夜裏來過。
更加不知道阿流是什麽時候離開的。
早上她起床洗漱後，負責照看她的白露姐姐會過來幫她穿衣打扮。
雖然她日常穿著不至於像宴會時那般奢華正式，但也該有漂亮得體的發型與著裝來匹配她此時的身份。
明明對於這些都是很喜歡的，畢竟誰不想自己每天都是漂漂亮亮的呢？
當明明收拾打扮好後，就和白露姐姐一起下樓。
而阿流已經在餐廳那裏坐著等她了。
在見到她之後，就很開心地拉著她入座準備吃早餐。
早餐沒有她想象得那麽誇張，是廚房用山泉水煮的野菜小餛飩，給他們兩個小孩子吃一口一個剛剛好。
還有一個圓圓的煎蛋，看著讓人很有食欲。
明明看見阿流今天穿的是白色的襯衫和西褲，與她之前見到的鄰家小男孩的模樣相去甚遠，現在的他一看就知道是家世不菲的小少爺。
有點接近她對於小夜島主人的那種形象了。
之後明明才知道，原來這才是阿流的日常穿著。
他那些鄰家小孩的穿搭，還是他去見過島上那些島民孩子們的穿著打扮後才特意換上的。
因為他要是尋常模樣的話，一下就會引起明明姐姐的猜疑吧……
明明想，阿流果然好聰明呀，還知道偽裝一下降低她的戒備心。
不過他的這兩種反差呈現在她面前，明明也不得不承認，她還挺喜歡阿流這樣費盡心思接近她的。
最重要的是，阿流會像弟弟一樣對她百依百順，也能像哥哥一樣在各方面都照顧好她。
所以她並不覺得自己成為小夜島的新娘是已經多麽悲慘或難過的事。
她甚至隱隱還覺得蠻幸運的。
雖然爸爸也很疼愛她，但這種感覺是不太一樣的。
就是她現在能像小公主一般被眾星捧月地對待，就跟那些豪門電視劇演的一樣。
確實也是讓她樂在其中的。
之後，明明便安心在小夜島上住下了。
她每周都能回春家一趟，甚至還能在春家住一晚，和她的姐姐妹妹們玩鬧聊天。
有時候還可以跟著她們一起到新月市的游樂場或是周邊的景點那裏玩。
爸爸那裏就更不用說了，有時候遇到春家要和小夜島匯報些事宜，爸爸就會跟著叔叔一起到島上，工作完之後就能見她。
晚上爸爸和她還有阿流一起吃晚餐，都是很尋常自然的事了。
然後平日裏她和阿流就琢磨著怎麽玩，怎麽開心怎麽來。
因為時值暑夏。
小孩子都喜歡玩水，所以他們會去小夜莊的私人海灘那裏游泳，兩個人一起共用一個巨大的小黃鴨游泳圈，在守衛叔叔的看護下，隨著海浪蕩來蕩去。
又或者是一起到小島北部那裏趕海。
提著個小桶就在退潮之後的灘塗上撿從海裏沖上來的蝦蟹海貨。
甚至雨後還一起進山采摘野菜蘑菇，晚上就直接打火鍋了。
自從明明來到小夜島上和阿流住在一起，他們的各項戶外活動都很有趣，與他們現在的年齡一致玩得泥頭土臉的時候也有。
但他們最尋常的，還是待在他們住的小夜莊主樓的書房裏。
他們會在書房這裏看他們喜歡的書和漫畫，或是玩一些搭建類的模型玩具。
又或者是一起到樓下大廳那裏看好看的電視劇和動畫片。
總之，普通的日子，就這麽過去了。
直到明明九月份開學，小夜島為她安排了四季學院小學部的入學手續。
雖然阿流不能離島，且他在島上一直有專門的家庭教師為他授課。
但明明的社交和選擇沒有被限制，她可以到學校裏去享受她的校園生活，可以盡情地交友。
每天早上明明乘坐游艇來到離學校最近的碼頭上，再由專車接送到四季學院，往來通勤的時間不會很長。
但有足夠的派頭以彰顯她身份的不同。
這真的極大滿足了她的虛榮心。
並且在學校裏一直都是有人有意向她接近討好她的。
不過，她大部分時間都和婷婷待在一起，有時候在食堂裏吃午餐還會和昭昭在一起。
以及四季學院並不像她想象得那樣，是個只考慮吃喝玩樂的貴族學校。
即使是小學部，課業都很重。
裏面上學的的確大部分都是富家子弟，但大家心氣也高不甘落於人後，所以都很努力學習。
而明明本身是從普通學校裏轉學過來的，所以在功課上她自然吃力有些跟不上。
因此慢慢地，明明和阿流晚上的活動就變成了，阿流陪著明明在家裏的大廳做功課。
遇到一些不會的題，明明意外地發現應該比她低兩個年級的阿流，竟然能夠教她。
要是遇到阿流也不會的，就必須得由白露姐姐上場了。
明明很崇拜白露姐姐，說怎麽白露姐姐什麽都會啊，簡直無所不能！
阿流便笑著對她說，他們小夜島上的二十四守衛，必須是各項都最優秀的才能夠被選上，學習成績什麽的自然也不在話下。
所以明明的小夜島生活，不會因為學習跟不上而過得很艱難。
以及後來她實在是因為學習太辛苦了而鬧著不想學習，大家也會耐心地哄她，或是讓她休息放松，等心態調整好了在繼續學，不會對她強逼得很緊。
更多的時候，是明明自己不希望大家因為她成績差而看低她看低春家，才卯足了勁繼續讀書學習的。
……
時間繼續這麽過著。
明明就迎來了她在小夜島上的第一個大型餐宴——中秋餐宴。
中秋餐宴是小夜島定期舉行的應酬餐宴，基本上新月市有頭有臉的人家都會受邀參與。
這樣的場合小夜島的主人和他的準未婚妻自然是要出席的，尤其是剛剛順利完成這一代祭神儀式的春家小姐，更是要亮相。
像這樣正式而又熱鬧的宴會，明明還覺得蠻新奇的。
一是她可以把學習上的事放下了，稍微放松一下，二是她終於可以將她那些華麗的衣裙穿上，像個漂亮貴重的娃娃一般和阿流一同在主桌那邊接受大家對她的誇讚。
這對於以前從未經歷過這種社交應酬的明明來說，新鮮又有趣。
尤其當她看到那些大人們對她和阿流在誇獎他們的同時，還帶有著內斂的恭敬，明明心裏都會滋生出一種很莫名的上癮的感覺。
以及在這種時候，阿流往往會更加依賴於她，仿佛他並不擅長應對這樣的場面。
明明便會哄著他讓他站在她的身邊，對他說姐姐怎麽做，阿流就跟著姐姐一起做就好啦。
而就是這個細節，便能讓有心人看出這位小姐在小夜島的地位著實不一般。
其實不止是在餐宴上，在日常生活中，小夜島上的人都漸漸習慣聽從明明小姐的安排，根據她的喜歡來做事了。
因為阿流少爺喜歡明明小姐已經到了一種盲目的地步，對於明明小姐的所有決定，阿流少爺竟然一次都沒有反對過。
都是他心愛的明明姐姐想怎麽做就怎麽做。
所以很多時候，小夜莊裏的人就幹脆直接按照明明小姐的意願來做事了。
當婷婷知道明明在小夜島上已經可以為所欲為到這種程度之後，還私下裏和明明笑過，說她可真厲害啊。
以前他們四季家族獻給小夜島的新娘們，有太多都是哭哭啼啼的了。
不是想著要回家，就是想著要逃離。
她倒好，她倒是在這裏過得風生水起的，好像這裏才是能夠讓她野蠻生長的土壤那樣。
不過見她過得這麽好，她們姐妹都放心了。
明明也微微歪著腦袋想了想，她現在確實找不到她要逃離小夜島的理由誒。
她的未婚夫阿流漂亮又可愛，還那麽依賴她，她現在超喜歡他的，她還想過要是阿流對別的女生也這樣，她可能會氣死。
她絕對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所以她都已經對阿流產生這麽強烈的占有欲了，怎麽可能還會離開。
而且她每天在小夜島上過得富足又愉快，她真的還挺開心的。
只不過後來明明和婷婷總結，她們得出的結論是，可能就是因為明明並不是自小就在四季家族中長大的孩子，她是從其他地方過來的。
在這之前只是個普通人家的孩子，過著普通簡單的生活。
因此她自然會對這種生活充滿好奇跟探究。
而之前被迫來到小夜島上的小姐們，本身就是在家族中富裕環境下長大的，比起物質生活的滿足，她們可能更追求精神和身體的自由吧。
可能真的就是這樣，有點歪打正著。
要這次真的選了昭昭的話，其實他們心裏也沒底，將來昭昭要是長大了懂事了，會不會怨恨責怪家族對她的安排。
但討論這些都已經沒有意義了。
她們春家這一代的人選就是明明，讓明明能一直都過得那麽快樂才是最重要的。
……
明明也是這麽想的。
她以為她能夠一直都這麽快樂地和阿流生活在小夜島上。
但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她莫名就有一種難以言喻的焦慮感和既視感。
就好像冥冥中覺得，阿流並不會一直這麽千依百順地對她。
可能在某一天，阿流就不喜歡，她那仗著小夜島的勢力洋洋自得的醜陋模樣了。
然後阿流又那麽聰明。
一旦他不喜歡她了，一定也不會很快讓她察覺到。
而是會默默地看著她。
看著她耗盡了他對她的愛意，看著她變成了他越來越不喜歡的模樣。
最後，在她最得意之時，將她從雲端狠狠摔下。
將曾經承諾給她的，給予給她的一切，都通通收回。
明明知道這一切都還沒發生，只是她自己的想象而已，阿流對她是一如既往地愛護與依戀。
可這種即視感太過強烈了。
尤其是在他們一起過完年之後，她仿佛都能預見那一天的到來。
所以在那之後，一些本來是由她來安排或發號施令的事，漸漸地她都不發表自己的意見了。
要麽就聽阿流的，阿流覺得應該如何就如何吧，要麽就讓那些守衛哥哥姐姐們自己看著辦好了，她聽大家的。
她仿佛在默默等待著那一天的到來。
潛意識裏，就已經在為那一天做準備了。
她想，如果這夢幻般的一年終究會結束，那她希望自己至少不能是太過難看的模樣。
而明明的情緒變化，一直守在她身邊的阿流是最清楚的。
在他這邊看來，就是他的明明姐姐對於小夜島的興趣和期待開始逐漸減少。
有的時候會獨自一人望著大海不知在想什麽，讓他很緊張。
可當他問她是發生什麽事了嗎？
明明卻又對他說沒事，然後就像從前那般安撫他，再次重覆她沒事的。
而這真的讓他很恐慌。
其實他的內心一直都是恐慌不安的，即使他已經每天都和明明待在一起了。
有時候晚上驟然驚醒，他還是會害怕這裏只有他自己，而他的明明根本不在這裏。
旁邊明明的房間裏就和他的心一樣，是空的……
所以他總是來要到明明的房間裏，確認她的呼吸，確認她的體溫，確認她真的還在這裏，他才能安心下來。
在他的意識裏，在沒有和明明真正訂婚之前，他害怕一切會讓他們分離的變數。
就好像這樣的事情已經發生過了那樣。
而他是絕對無法承受的。
他只能盡可能地努力讓明明在小夜島上過得開心。
盡可能地乖巧聽話讓明明一直都能喜歡他。
可是為什麽，明明還是不開心了呢。
他到底哪裏又做錯了呢。
看到她獨自一人坐在堤岸上，無神地望著大海的模樣。
就跟要變成燕鳥飛走了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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