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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虛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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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虛弱

毒酒很快發作,下首的一官員猛地咳嗽兩下,一口血水濺進前人的酒杯中,持杯的手還沾了繁星似的血點子。

此事突然,咳血的官員還未反應時,身旁的同僚註意到他嘴邊淌下的血,驚慌失措地叫到:“你咳血了!”

然而他說完,也不可遏地猛咳起來。

越來越多人察覺不對勁,各人因飲酒多少都出現不同輕重的中毒表現。

季凜雲站起來,朗聲道:“桑落酒被人下毒,來人,封鎖整個何府,命人請.......”季凜雲輕咳兩聲,心脈松懈,毒素急速蔓延。

孟楚瑤站起,把季凜雲按回位置,接著他的話繼續:“快去請附近的郎中,金吾衛章榮快馬加鞭帶太醫過來,皇上亦中毒,你們各帶著一瓶毒酒。”

她走下去,“飲毒酒多的大臣,請擡手示意,大夫將優先救治你們。”有條不紊處理,邊走邊收集桌上的竹筷,中毒深重的官員各持一只竹筷,作為標記。

一盞茶的時間,五六名郎中挎著藥箱匆匆趕來,因那瓶毒酒,他們早早判定酒中的毒是斷腸散,劑量還不足令人喪命。

其中一人躬身來到季凜雲身旁,兩手捧著解藥奉給皇帝。

他就這孟楚瑤命人準備好的清水,喝下解藥。

不多時,章榮領著五名太醫趕來,太醫院帶了名貴藥材熬制的藥丸,令中毒的傷者吃下,鞏固虛弱的身體。

季凜雲因及時控制住心脈,毒發並不明顯,卻依舊面色紅潤的故作虛弱,坐在圈椅上,看著孟楚瑤處理突發狀況。

何大人亦中毒,吃下解藥後,撐著病體跪在地上。此事發生在他府上,即使他也是被害的,也逃不了幹系。

孟楚瑤問他,一問三不知,還因是他生辰,喝下不少敬酒,所有人中屬他中毒最深。

何府的人,一個個抖若篩糠。

此次下毒,不少官員中毒咳血,覆蓋面廣,甚至連皇帝也遭了殃,事態惡劣,孟楚瑤命金吾衛將何府所有人押入官府,嚴刑拷問出真兇和目的。

又撥另一隊金吾衛親自護送各官員回府,中毒的官員酌情休養三日,三日後以身體情況再上早朝。

一切事情料理妥當,孟楚瑤與季凜雲乘龍輦回宮。

車內。

孟楚瑤冷眼看著季凜雲虛弱的側躺在軟墊上,頭枕在手臂上,姿態慵懶,若不是知他也中了毒,他與常人無異的面色,唇紅齒白,差點以為他是吃醉了。

季凜雲眼睫微顫,孟楚瑤不出聲由他裝腔作勢,等龍輦駛入宮門,她撩起一側車簾,對車轅上太監道:“直接駛入飛霜殿。”

等龍輦在飛霜殿穩穩停下,孟楚瑤先下馬等著,待季凜雲故作手腳虛軟,慢慢騰騰下馬後,“皇上好好休息幾日,這幾日由我主持朝政。”

不等他開口,向他左右宦官使個眼色:“扶皇上回去,路上小心點,讓一名太醫今夜在殿外守著。”

說完,轉身上龍輦,翩翩然消失在車簾之後。

*

第二日,早朝上,大理寺卿稟報連夜審出的罪證。

毒是何府兩月前新招的仆從下的,等他們找到時,仆從早已飲毒自盡,而大理寺也在奴仆的被褥下發現剩餘斷腸散。

何大人昨夜審訊完後,留下“臣絕無弒君之心”後,撞墻而死。

孟楚瑤靜默片刻,擲地有聲:“何府謀害君王,依律法處置。”

何府下毒一案,就此塵埃落定。

季凜雲吃了解藥後,第二天便生龍活虎,可他遵守孟楚瑤說的,稱病告假兩日。

近日中,他試著命陳公公請皇後到飛霜殿用午膳,本沒抱多少希望,卻收到應允的答覆。

於是第二日,他再派人去請皇後。

第三日亦是,只是這日午膳時,孟楚瑤隱隱提醒他明日該上朝了。

季凜雲一夜深思熟慮,在隔天一大早病得更重了,咳嗽不止,還哀呼頭痛。

太醫看過只說脈象虛浮,查不出病因,如臨大敵回太醫院商量,最終開了安神類的藥貼,讓宮女文火慢燉,熬出三碗藥湯,一日三次服用。

孟楚瑤生疑,奏疏也不批了,直接趕去飛霜殿。

陳太監傳話時,季凜雲披著件大氅坐在內室外的圈椅上看書,聞言放下書,“讓宮女端藥來。”說著,折身躺回臥榻。

門從外推開,裏面適時傳來幾聲克制的咳聲。

孟楚瑤揮退左右,獨自走到裏面。

榻上亮黃色錦被一高一低隆起,季凜雲聽見聲響,輕咳兩聲,低啞著:“梓童,昨夜突發腦疾,頭痛欲裂,還請梓童勞累幾日。”

說完,又咳幾聲。

季凜雲以袖掩半張面,低頭咳完,斂著的眼只能看見她的衣裙。

良久,她還是不動,忍不住挑眼看她。

孟楚瑤也在此時動作,一手按下他遮面的手,露出一張嫣紅的唇,而此人雙目閃過一瞬的驚慌,又隨之平靜下來,淡淡對視上戲謔的目光,絲毫沒有裝病被拆穿的慌張。

“本宮看皇上氣色不錯,不像是遭受咳疾與頭痛的虛弱之象。”孟楚瑤涼涼道。

“我還有點低熱,唇紅是方才喝了點熱水,潤了潤。”季凜雲坦然說著,身體往前探了探,“梓童不信,不若試試我的額溫。”

孟楚瑤知道季凜雲臉皮薄,輕易就臉熱周身發燙,不懼她探查,仍是不動,“皇上發熱,太醫有配藥貼嗎?”

季凜雲收回身,“命人去端了。”

宮女這時端著熬制好的湯藥走進來,殿內充斥著苦到嗓子眼的藥香。

孟楚瑤站在床榻旁,看著他拿起瓷勺,端起瓷碗,將湯藥一飲而盡。

下意識口裏泛苦,往宮女空蕩蕩的盤托看,“沒有壓苦的蜜餞嗎?”

梳丫鬟髻的宮女躬身,敬畏道:“奴婢知錯,這就去取。”

宮女心中委屈,並非她辦事不利,不提前備著蜜餞,而是皇帝不覺苦,甚至命令蜜餞不許與湯藥一起出現。

季凜雲吃下蜜餞,甜味在嘴裏彌漫,顯得嘴中更苦。

他想以後都離不開蜜餞了。

禦膳房送上菜肴,自上次何府中毒,帝後用膳前都要經過三回驗毒,等他們吃上時,飯菜已經溫了。

如此季凜雲稱病又歇息一周,每日午膳前,孟楚瑤無需陳公公請,準時趕到飛霜殿。

菜肴每日不同,豐盛合口味,且用膳時各自不語,席間只有銀箸輕敲銀碗的清脆聲,吃過飯,孟楚瑤也不逗留,稱有奏疏要批閱,徑直離開。

如此一周,二人逐漸面色較從前更加紅潤,白裏透紅。

朝堂上問候皇帝龍體的官員越來越多,擁皇派愈發不安,十本折子有九本是關心聖體,欲送皇帝千年人參,盼他早日康覆。

孟楚瑤腦海中浮現出季凜雲長了點肉的臉頰,持朱紅筆寫下:“卿留著吧,皇宮庫房不缺。”

事情料理完,調度個別官員職位,埋下伏筆後,收到了顧初霽來信,信中說能在冬至前入京。

這日孟楚瑤去飛霜殿時,特意帶了名太醫,把過脈確認季凜雲痊愈。

季凜雲再找不出借口,第二日上朝了,方檜儒等見屏風撤去,皇上病愈上朝,懸著一周的心才放妥。

臨近冬至,顧處霽如信中所說,趕在冬至前三天入京,孟楚瑤收到信後,便一直等著。

孟楚瑤早早起來,在坤寧宮等著,下了朝,顧處霽回來後宮拜見。

時隔三年,他終於從塞外回來了。

三年前,季凜雲登基沒多久,便命顧初霽為副將軍,看似擢升,實則是把人調離京城。

這幾年,他們只能書信來往,交流彼此的生活。

她看了看日頭,早朝已經結束,顧初霽從議事殿趕來還需要點時間,等不及走到院中等著。

預想中,見到顧初霽,她會難掩激動之情撲過去,可當真見到面,反倒先紅了眼眶。

顧初霽比之三年前,體格健壯許多,離開時還是肌膚白細的玉面小生,回來時卻古銅色肌膚體格結實的颯爽將軍。

顧初霽腳步不停,眼眸一彎燦然笑開,手握於胸前,躬身拜:“皇後娘娘鳳安,將臣顧初霽平安歸來。”

孟楚瑤微哽虛扶起他,二人隔著一臂的距離前後進殿。

“杏月,關上殿門,命左右退守在院子。”孟楚瑤吩咐。

“是。”杏月應,關上殿門。

不多時,腳步聲漸遠。

孟楚瑤轉身,對方展臂,緩緩旋轉一周,興奮道:“瑤瑤,我變化可大吧,是不是都要不認識我了。”

“大,三年前還有些女子的秀氣,如今卻是沒有了,滿滿的恣意少年氣。”孟楚瑤圍著顧初霽轉了一圈,毫不吝嗇地誇讚。

“那可不,我每年都要給你獵張狼皮毛,可得勤練身手,否則我就成狼的口糧了。”顧初霽走到她跟前,伸出手臂做出用力的姿勢,興奮地催促著:“你捶捶,可結實,可壯實。”

仿佛又回到兩人還是女孩時,沒有間隙的嬉笑打鬧。

顧初霽對外稱是男子,世上僅有三人知道她的真實身份是女子。

一個是孟楚瑤的父母,另一個則是她自己。

孟楚瑤握緊拳頭,毫不客氣用力錘了兩下,“真硬!”

這兩拳對她來說,不過是如隔靴搔癢,揚起半邊唇,得意道:“你再捶捶這邊。”

錘完另一邊,顧初霽得了誇獎,意猶未盡轉身背對她,舒展雙臂,微側頭,自信滿滿說:“我的背肌更是不得了。”

孟楚瑤新鮮勁褪去,再放任下去,怕是要在她面前耍套拳,全方位展示她結實有勁的體格,隨意錘了兩下,放在她的肩上:“結實結實,青銅都沒你硬,我有正經事與你說。”

顧初霽訕訕轉回身,嘴裏嘟囔著:“你都沒使勁。”

當她看見青梅面色凝重時,收起懶散,神色肅然道:“發生了什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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