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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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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落

有□□,看不出她面色如何,大長公主也當無礙。

到了皇城銀月殿內,屏退仆侍,皇帝並未發覺姑母身旁站的人是葉似之,葉似之徑直坐下,皇帝先是一楞,隨後危險的瞇了瞇眼“你是何人?”

定不是姑母的貼身侍女,哪個敢這麽大膽,她站起身來,看了看葉似之,又看了看姑母,拿不準姑母是不是真的,不過姑母的儀態做派倒是不像有假,倒是這侍女的儀態怎的這般熟悉……

“陛下,才多少時日你便忘了我。”

這熟悉的聲音,恪兒扶額“似之……也就你這般膽大妄為。”

葉似之笑笑將匡老大人的信交於小皇帝,小皇帝看過後面上凝重“這幾年將兵權大都收到了手裏,君權威嚴遠勝定坤年間。本以為可高枕無憂,只有白蓮是心頭上的刺,怎會又冒出個稷王。若真如這信上道,稷王與陳大將軍有關,那大晉再難安寧。江湖上白蓮,楚家互鬥,朝中陳止言大將軍心思不明,其它小勢力更是數不勝數,偏偏在你離京後如雨後春筍的往外冒,是為何?”

“我若不離京,那便是牽制陳止言的棋子,兵權我有五軍都督府,在皇城比他陳止言更壓得住,恐怕這陳大將軍是真的心思不正啊。匡老大人死前我曾問他,是否是林願將稷王害死,他話未完,只一個不字。總之與稷王脫不了幹系……”

思來想去,小皇帝動了殺心“不管是真的稷王還是有人以此為名要亂大晉,都不重要了。”

葉似之忽然想起來“林兮為何忽然去了滁州,璇兒呢?”

皇帝有些懵“林兮與璇兒一同失蹤,本想與你解釋,怎麽?聽你言,她去了滁州?”

是身不由己還是受人蒙蔽,為何會忽然去滁州,又是何人告知她那些舊事,那夜又是何人受命林淵去離間?是稷王?

昨夜因林兮刺嫣兒的那一劍,也忘了本想問她究竟發生了何事。肩上愈痛,左臂有些擡不起來,讓恪兒找了心腹來看看,傷口已又被扯開,那人很是不客氣的道“若是再不小心,再牽動一次,這條胳膊就廢了,徹底長好至少三個月。”

葉似之疼的吸了口冷氣,垂眸不語。

皇帝為匡老大人追封,一邊為大長公主府派了守衛與嬤嬤,加強對大長公主的保護。與小皇帝定好,小皇帝牽制陳止言,葉似之過幾日回滁州牽制楚家與白蓮教。

臨走時,小皇帝忽然道“吳嘉是朕的人。”

驚的葉似之打量了皇帝許久。

皇帝果然是有後手的。

回到住處,因著換了張臉,幾個人都沒看出來葉似之,直到葉似之坐到他們桌旁。

長孫鴻恩憨憨的打量著“師姐,你這張皮可沒那一張好看,當然都比不上你的模樣。”

葉似之用右手敲他的頭“少貧嘴,三日後,回滁州。”

“嗯?師姐你還傷著,嫣兒姑娘也傷著,不歇息幾日?”

說起嫣兒,葉似之心裏對林兮對京都的厭惡更甚,卻也打消了早早離去的念頭。起身去樓上看望嫣兒,腳下沒力,上樓時不小心拌的趔趄了下。

“阿姐。”

嫣兒虛弱的很,見到葉似之眼裏有了光。

葉似之坐到她床前輕聲安慰著,“好好休息。”

嫣兒盯著葉似之看了許久“阿姐,我是活地獄裏出來的人,人若犯我,我必誅之。這一劍我一定會還給林兮,你不許攔我。”

“好,不攔,你先養傷。”林兮死便死,反正與她葉似之再無瓜葛。

“阿姐,你可是喜歡林兮?”嫣兒探尋的問道。

葉似之目光冷了幾分,眼裏只剩厭惡“曾經罷了,如今看她惡心,早已不是冰清玉潔,偏偏還端著副架子,齷齪事做了倒是死不承認,面上臟,心裏更臟。”

語氣中是無比的厭嫌,像是在說那臭水溝裏的蛆蟲。

嫣兒溫和的拉住她的手,安撫“阿姐莫要生氣,如此也好,免得我殺她時你不允。”

看向嫣兒面色緩和了幾分,反握住嫣兒的手“叫我似之……”

看著她那澄澈的眸子,嫣兒呆呆的,有些被嚇到“阿姐……”

“嫣兒,你對我的好我知道,林兮要傷我時你拼了命來護我,或許以生死可證的情會真些。”葉似之笑笑“日後最好能留在我身邊。”

嫣兒抿唇,有些不好意思“阿姐不嫌棄,嫣兒定會以餘生相報。只是……你真的放下林兮了?”

“憑著一腔真情喜歡許多年,如今發現全然不了解她,不知她的醜惡,幸好如今醒悟。”

嫣兒淺笑著“那阿姐可是喜歡嫣兒?”

葉似之垂眸看著嫣兒,那張比林兮都要美上幾分的面容,比林兮還要柔上幾分的身段,比林兮更招人喜歡的脾氣,眼裏含笑“喜歡,誰不喜歡美人。”

坐了一會兒,葉似之讓她好好休息,起身緩步出了房間。

在京都住了多日,聽到的風聲許多,局面越發不穩定。

朝中小皇帝心急收回陳止言的兵權,陳止言不從,與皇權相抗,朝中有許多大臣傾向這位戰功赫赫的大將軍,一時間皇帝如熱鍋上的螞蟻,急得要命。

葉似之決意回滁州,不能再等。

入夜,發現嫣兒不見了蹤影,葉似之很是疑惑,傷還未好,跑到哪裏去了。

莫不是……不好!

定是要走前去找林兮報仇,真是節外生枝,急匆匆的往紅袖閣去,暗夜中,一道白色的身影急匆匆的奔走在大街上。

紅袖閣絲竹金石之聲高亢,不見林兮蹤影,葉似之向裏間尋去,見二樓廊間有人影晃動,飛奔過去,見林兮倒在地上,嫣兒正舉起長劍刺向她胸口,葉似之右手用力擊向嫣兒的手腕,長劍被打落,嫣兒不解地質問“你說過不攔我的。”

葉似之冷了臉“是,你可以殺了她,明日朝廷便會下緝捕令,如此關頭,你莫要亂了我的大事。”

反應過來,嫣兒有些委屈,“對不住,阿姐。”

葉似之皺眉拉了嫣兒離去,看都不看地上那人,很快不見了身影。

林兮被不知從何處飛來的笑晗扶起,“林樂師,可心痛?”

“早已無心。”傲氣淩然,整了整儀容緩步離去,笑晗真不知這女人哪裏來的這麽多傲氣。

一襲淺藍色倩影靠近“林兮有何好。”

笑晗見來人,皺了皺眉“煙雲姑娘,首領有何吩咐。”

“要你幫林兮掌秦州林家的勢力。”

煙雲很是不屑,若無林兮,她是這紅袖閣的一把手,如今地位隨著林兮回來

一落千丈,怎能甘心!

葉似之回了滁州,背上的傷倒是不礙事,唯左臂活動不便……

還好是左臂,放長孫鴻恩回洛水終是放心不下,幹脆帶他一同回了白蓮教。

林淵沈著臉向葉似之陳明這一月之內的大小事務,與楚家的爭鬥愈烈,傷亡慘重。

看著桌上的令牌,那日殺匡府滿門的是楚家的人,是楚家在頂著稷王的名號在胡作非為?

楚朔倒是不難勾結陳止言,可都是猜測,派人探查又難有進展……

滁州陷入了死局。

京都內林兮三月不登臺引起軒然大波,議論紛紛,都猜測可是林兮出了何事。其實不然,是笑晗帶著林兮去了秦州,路上算得上舒適,並不勞累,笑晗舍不得三夫四小郎獨守空房,更怕他們搞在一起,給自己戴了綠帽子,那算下來綠帽子都能壓得頭都擡不起來。

是以自此林兮每每看笑晗都是一副怕她腎虛的表情“你倒是艷福不淺。”

笑晗挑眉,故意使壞“葉似之也艷福不淺。”林兮不言,只做沒聽到,看起書來。

秦州要比滁州離京都近得多,幾日便到了。林兮始終是悶悶的,笑晗忽然也有些心疼她,明明是最無辜的局外人,卻被牽扯進來,失去所有,子然一身。

“林兮你可後悔?”

“後悔。”

後悔卻不能重來,如果能重來,她定不會與小孩子有瓜葛。若能重來,她連蘇故知都不願遇到。

她狠下心裝作對小孩子恨得深入骨髓,一次次惡語相向,一次次將那顆赤誠的心傷的破碎,偏偏還不敢落下一滴淚,怕沈賀覺察。

有時夜裏都在想,活著累成這般,不如一死了之。

可也不敢……

按著沈賀的布局一步步走下去,只盡力取得沈賀的信任,她還未護著小孩子度過這一關,她還不敢死,她委屈……委屈至極。

似之怨恨自己,嫌這一身皮肉裏裏外外的臟,句句如刀子剜下心頭肉一般,血淚不見,卻痛入肺腑。可又不能解釋,如今在似之心中竟是那般不堪。

嫣兒居心巨測,她假做憤怒想殺了她,卻未能成事。

那夜若不是似之趕來,自己怕是命喪嫣兒劍下,身歸黃泉,不過也好,這樣看來或許似之心裏還是放不下自己的罷。

至少還是不願讓自己隨隨便便死了的罷……

自己深陷局中,前景未知,可即便是拼上性命也要護著小孩子。

既然選擇了同她一起,便不會再悔,她比她年長那麽多,這些年的苦痛卻都給小孩子扛著,很是愧疚,當真後悔…··

秦州風光旖旎,有片海,迷迷茫茫,模模糊糊的地平線處還有島嶼在霧氣中若隱若現。林兮瞇著眼深深凝望著,發絲被風吹動,面上浮現自與葉似之決裂後難得的淺笑“死了葬在秦州,挑個風景秀美的地方,算是到此為止我這輩子最盼望的事了。”

笑晗不解她的心思,只是忽然認真起來,不似以往的游戲人間“你還在意她……可對?”

面上頃刻間冷了下來,與剛剛那淺淺笑意的似乎不是一人“她算個什麽東西!”

“愛是何東西?本閣主似乎不太明白。”

笑晗忽然有些迷惘,年少到如今,從未覺得愛過何人,對三夫四小郎不過是像幾個玩寵,愛這個字太過空蕩蕩了。

對著那片海,林兮在心裏默答“是忍耐,忍耐十二載,用心良苦。是成全,卿若安好,良人可非我。是舍生忘死,在高崖躍下時,血肉之軀也要護一人周全。是堅定,即便是那人拔劍相向,也不肯退縮一步,離遠了去。是生死萬般,有那人,即便是刀山火海也無所畏懼。紅塵滾滾,珠淚漣漣,滴滴心頭血化作的一片紅塵,並非都是一人,可都值得滿腔情意,舍生忘死,惟將終夜長開眼,報答平生未展眉。”

林兮轉身向城裏走去,這座巍峨的古城太孤寂蕭索了,青石板上青苔遍布,深處煙霧朦朧,有些東西終究是見不到光的。

她被愛過,她也愛著。

用了三年,她將自己的心開闊,塞進去了葉似之。

忘不掉蘇故知,便不忘,紅袖閣內一曲《鳳求凰》,三月桃花下,兩情相悅終身許,是流年歲月中琥珀般精美的時光。

也忘不掉多年前小孩子身穿血衣,站在她面前的一句師父。

還有三年前,滁州城內天明血未幹的一句……信我,是長風吹舞柳絮般的大雪的薄涼歲月。

這世間唯一還不完的債就是情,情意綿綿,豈是三言兩語能說的清的。

與蘇故知情真意切,到如今亦是不能相忘。

可與似之,如今也用盡全力,坦坦蕩蕩的愛了。

唾棄自己的用情不專,可也問心無愧,看清自己的心意後,知曉自己對小孩子有意便留下了,想著彌補,如今便是在這局中丟了命,也無怨無悔。

似之,不要恨我,我會難過的。

雖做了那麽多讓你難過的事,可真的很怕你恨我,千錯萬錯都是我,怪我一次次對你的言而無信,怪我仗著你的喜歡欺負你。

似之,你說的那些話,刺的我心疼,你真的嫌我臟了?一襲白衣隨風擺動,步履蹣跚,白衣下的身軀看的出的清瘦,身姿不覆飄逸。

我無奈說那些混賬話,是過分了,不怪你這樣罵回來……

一滴淚掛在眼角,林兮拼命忍著,不敢哭,怕笑晗看出來,偷偷的將淚拭去,咬牙擡眸望著空中忍著淚意。

隨著笑晗到一處偏僻的宅子,庭院深深不知是何種樹下,落葉滿地,“此乃何樹,為何在春日裏落葉。”

笑晗擡眸看了一眼高大的樹木“是碧落,春末時,葉正長成,濃翠茂盛,一夜之後便會雕敗。”

林兮冷笑了笑,“上窮碧落下黃泉,這般生長,起這般名字,活該下地獄。”

被笑晗猛地扼住喉嚨,呼吸不暢,臉色已變。

“好好活著,別找死。”明著在罵樹,實則是罵人。“咒誰下地獄,真當我不敢動你!”

脾氣上來,三夫四小郎垂首站在一旁,嚇得大氣不敢出。林兮梗著脖子硬氣的很,“罵的就是你,你與沈賀,還有葉似之都該下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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